麒麟之铁血征途-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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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朗一看头都大了,首先盯住汪医生问最关键的,会不会死,有没有后遗症?
汪医生严肃地推了推眼镜,说这个问题嘛,从理论上来说,我们也不好确定
夏明朗仰天长叹,他不过是想要句准话而已,没办法,这人是不会给他了,他怕担这责任。汪医生见夏明朗不追问了,又开始一点点一分分地解释陆臻的病情,说到骨骼问题时还专门分类细讲了一下。夏明朗看到X光片上淡淡的细小阴影非常地没有具体形象感觉,汪医生指着这里说裂了,那里也裂了。
夏明朗心想,如果这姓汪的是他手下的兵,他一定整死他,把他那满嘴的好像、如果、应该、大概抽成直角平面。拼命强调病情,强调风险,绝口不提康复结果。
正常,正常的夏明朗自己在心里说医生就这腔调,可他还是止不住的烦躁。
好不容易从汪老头手上脱身,夏明朗拔腿就往特护病房跑,汪医生有些疲惫地叹口气,心想这次的任务真不轻松,上面压得紧,这位队长大人又太上心,这年头,真是没有一口饭能吃安稳。
3。
陆臻的病房外面安安静静的,徐知着他们已经被护士们劝走,一个二等兵坐在门口守着,好像哨兵似的,一看到夏明朗就跳起来敬礼,把夏明朗唬得一愣。二等兵简单说明了一下郑楷他们的去向,交给夏明朗一支手机,方便他联络。夏明朗直接拨严正办公室,一连串的密码转接过去,熟门熟路的事还是做得一头火。
蓦然间夏明朗听到一声喂一如曾经过往无数次奇峰突起时一般无二的平静与镇定。夏明朗顿时心静,心头燎原的火一寸寸熄下去,严正等了他半分钟才问:“陆臻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儿了。”夏明朗贴在陆臻病房窗户的玻璃上往里看,呼吸器遮了他大半张脸,他连他的面目都看不清。
“没事就好,给你们一周假,休息一下顺便等陈默。”
“一周之后,陆臻可能还不能转院。”夏明朗有点迟疑。
“怎么,你还想等他出院啊?”
夏明朗默不作声。
“明朗,陆臻有人照顾你放心,能动了再让他转回来,这对他也好。这次事情不大动静倒是不小,等那小子醒了告诉他,一等功有望。”严正放缓了声调。
“不会吧,这明明是特等功的款啊!”夏明朗打蛇顺杆上,习惯性地邀功。
“行啊,回来睡后山我就给他报特等。”臭小子,你看见几个活人领特等功?
夏明朗也是习惯性叫嚣,倒是想起一事,半带别扭地说:“那什么,一等功批下来,就给陆臻升衔吧!别等年底了。”
“为什么?”严正诧异,今年好多人都得升一升,正打算热热闹闹地大办呢。
这个夏明朗有点为难,其实没什么理由,只是那小子不是喜欢么,早点让他扛上两颗星,好歹也过几个月与他齐头并进的日子,也让他高兴高兴。
“也没什么。”夏明朗说,“不过,就这么办行吗,那小子成天盼着加颗星。”
“行,没问题。”严正很爽快,在无关大局的事情上严正一向爽快。
其实严正也没怎么开解,可就是心定了,有些事,夏明朗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大约是看着他的脸色终于有了缓和,一个护士走出来很委婉地向他解释了一通有关环境卫生与病人休养的问题,夏明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人家这是嫌他脏了,不肯让他进门,他侧头闻闻,果然,好大味儿。
他向小护士打听医院周围的环境,然后用800米的速度冲出去闯进街口第一家专卖店,指着店门口一个男装塑料模特说:“就这套,我全要了。”
全要的意思就是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包括内裤袜子和鞋。
店员们首先被夏明朗那无敌匪帮的一身行头给震了,然后又被他的生猛要求给再震一下,可是负负得正,这两震之间水乳交融奇异的和谐,店员迅速地从本质上理解了夏明朗的要求。
捏着内兜里放的一千块钱夏明朗很庆幸,还好最近限额提高了,要是还像往年那样出门就带两百块,他现在折腾上天也不能给自己整套干净衣服去。这家店倒是不贵,棉袄是买不起了,一路买到毛衣茄克,一千块还能落下点。夏明朗拎着大包小包冲回医院,向护士借了一个空病房匆匆冲洗了一番,给自己换上干净衣服。
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人家连衣服都全换了,还是新买的,再怎么配合工作也不过如此了,小护士虽然不乐意,也还是无可奈何地让夏明朗进了屋。
床前还守着一个医生两个护士,时不时有人过来探视,查看那些夏明朗不了解的仪器,嘀嘀嘀单调的声音在病房里回响。夏明朗开始时站在床边两米之外,后来护士小姐看着他硕大的黑眼圈示意他可以坐到墙角的沙发上去,夏明朗折过去坐了,很安静,一言不发。可是进进出出的医生时不时都要回头看他一眼,以确定这人的视线没有聚在自己身上,太有存在感的人总是让人不舒服的。
太劳累,最近这60多个小时之内夏明朗差不多就睡了两、三个钟头,眼前一成不变的景物让他头眼发花,脑子里糊里糊涂的,看什么都像是隔了一层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们忽然惊呼,他看到汪医生从门外跑进来,夏明朗马上站了起来。
陆臻醒了。
呼吸器被拿开,汪医生弯下腰小声地询问着病情,陆臻的眉头微皱,眼神迷迷蒙蒙的,视线一点点的调转,从一张又一张的人脸上移过去,夏明朗看到他的瞳仁里闪着一点亮斑,那个亮斑慢慢慢慢地移动,最后移向他。
不动了!
队长!
陆臻的嘴唇微微颤动,那两个字吐出时没有任何声音,但是夏明朗可以从口型上分辨他的呼喊。
“情况怎么样?”夏明朗充满期待地看着汪医生。
“还行吧!”汪老神色放缓,看得出来他也是一直提着心:“他思路还算清晰,没有明显的脑损伤,万幸!如果好好复健的话,应该不会留下太大的后遗症。”
虽然汪老仍旧说得很有保留,如果、应该的,可是夏明朗的心情已经不同于当时,或者对他来说,只要陆臻还能醒过来叫他一声队长,可能别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
老宋和徐知着在晚饭后过来探视,顺便给夏明朗带了份吃的,徐知着颇为诧异地看着夏明朗那身便装,很炫地吹一记口哨:不错,挺帅的。徐知着主动要求陪床,被夏明朗随手轰散,自然徐知着也不坚持。加护病房里还有一张空床专门是给家属准备的,老宋把夏明朗劝到旁边先去睡,好歹现在有他们看着,睡一觉晚上好顶班。
这几天心力交瘁夏明朗实在是累得狠了,再怎么感觉不放心,一沾枕头还是昏睡过去,病人探视有时间限制,徐知着他们临走时陆臻拦着没让叫,夏明朗一路睡了下去,陆臻微微偏过头看着夏明朗,疼痛像潮水一样淹没他,每一寸骨头都在痛,从身体的内部咬出来,沉重的钝痛让人连气都喘不过来。
陆臻心想这人啊,真是不能起坏心,当初他怎么吓唬灰皮帽呢,一转眼全报应到自己身上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心似莲花的人才能看到莲花开,老话说得有理。
灯没有关,陆臻看到自己眼前越来越黑,胸口好像压上了一块大石,怎么都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模模糊糊的好像失陷在某个梦境里。他看到熟悉的楼房和熟悉的街道,他看到父亲拉着母亲的手在他面前缓缓走过,回头微笑。
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他想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到夏明朗向他狂奔而来,他的表情急切,动作却像被拉长的慢镜头,炽热的爆焰随着冲击波在他身后膨胀,穿过街道和楼宇,吞灭车辆和行人。
那些无数次在经典灾难片中看到的镜头被一帧帧重现。他看到高楼的玻璃碎成一场暴雨,在半空中支张着晶莹而尖锐的棱角。他看到父亲惊恐地抱住母亲,而炽流经过后他们的血肉被蒸发,只留下焦黑的骨架。
夏明朗终于跑到了他的面前,他的身体在着火,火苗从他的皮肤里窜出来。陆臻伸出手去,火焰从夏明朗的手掌传到他的掌心被撕裂的错觉,炽热而疼痛,多么熟悉。
夏明朗在睡梦中听到陆臻沉重痛苦的喘息声,一瞬间被惊醒,翻身扑到陆臻床边。陆臻闭着眼睛在挣扎,额头上全是汗,呼吸浊重,夏明朗不敢动他,拼命按铃。医生一溜小跑地过来看,陆臻已经自己醒了,眼睛茫茫然地张着。
医生拨开夏明朗好一通检查,最后半吞半吐地提议,看陆臻现在这情况,是不是给他打一针吗啡。
夏明朗拿不定主意,只能看陆臻,陆臻愣了一会儿,极慢地点下头。
那得多疼呐,夏明朗难过地想,让他这么受不了。
徐知着清早过来送洗漱用品,夏明朗刷完牙胡乱塞了点吃的,把陆臻托付给他,自己跳到隔壁床上去补眠,徐小花看着陆臻挤眉弄眼,陆臻实在不怎么说得出话,只能努力弯弯嘴角。
大家都是养过伤的人,平躺时那么点焦躁的无聊感觉心里都知道,徐知着一边帮忙看着吊针一边絮絮叨叨,从某年某月某日狙击训练时看到一条蛇从鼻子跟前游过,到某年某月某日看到军区来了个新的女牙医,贼漂亮。
陆臻不屑地瞥他,意思是你就只看得到漂亮。
徐知著陪了陆臻一个上午,虽然没进行什么有建设性的谈话,好歹絮絮叨叨地帮陆臻消磨了时光。
夏明朗睡足了出去打水抽烟,走廊上一个人从他身边匆匆掠过。擦身而过的千分之一秒,夏明朗认出这个人是冯启泰,心中一诧,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因为这一点点直觉的疑惑,他一把拉住了阿泰。
“队队长!”冯启泰愣愣的看着夏明朗。
“跑什么跑?催命呐?这里是医院知不知道?”夏明朗皱眉,心想至于么,老子不过就是换了身皮,怎么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
“队队长”冯启泰哀哀地唤了两声,夏明朗眼看着不对还没来得及吼,哗啦一下水闸就开了,夏明朗瞬间黑脸,拎着他数落:“得得得,别哭了,我靠,你在外面给我注意点影响行吗?你们家组长又不是死了”
阿泰被夏明朗训得条件反射式立正,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又忍不住抹眼泪,就像个受足了委屈的小学生似的。值班室的医生护士齐齐跑出来看热闹,夏明朗扫过去一眼,一排脑袋像收麦子似的被割没了。
夏明朗哭笑不得一头黑线。
阿泰终于等到空档,嗫嗫开口:“可,可是队长,你真的不去看看陈默么?”
“陈默?”夏明朗大惊。
“陈默哥受伤了!为了掩护我们”阿泰眼泪汪汪的。
夏明朗立马把阿泰拉走:“在哪里?带我过去,我警告你,现在别告诉陆臻。”
阿泰啊一声,愣愣点头,末了儿补一句:“那什么时候可以告诉?”
夏明朗出了楼道门远远的看到郑楷坐在走廊里,随手就把水瓶往阿泰怀里一塞拔腿就跑,低吼:“等两人都没事儿的时候。”
郑楷一看到夏明朗就皱眉,再看到阿泰脸直接就黑了:“我怎么关照的?怎么还是把人叫下来了?”
“行!”夏明朗抬了抬手,凑到病房前往里看,“怎么伤的?”
郑楷没理他,看着冯启泰偏偏头:“上去看着陆臻去,记得,这次别再把风声给漏了!!”
阿泰点头不迭地跑了。
陈默的身边还围着很多医生,夏明朗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焦躁地一拍窗:“到底怎么搞的?不是让撤回来了吗?”
“还能怎么样,巧了呗,追出去几十里地没追到,回撤的时候撞上窝点了。”郑楷捏眉心。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
“所以你换指挥权?”夏明朗眼中火光一闪。
“让你知道有什么意思吗?”郑楷只淡淡看他一眼,垂头抱起肩。
“让他们撤回来,实在不行等支援,都说回撤了,陆臻不是没事儿了嘛!陈默这次怎么这么不冷静!”莫名其妙地内疚,于是莫名其妙地烦躁,夏明朗从裤袋里摸出烟,郑楷指指墙上的禁烟标志,他又只能再揣回去。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时机这种东西,转瞬即逝,这个你我都知道。陈默觉得可以打,他没听我的话,他也不会听你的话,明朗,这事跟你没关系。”郑楷声音沉沉的,“再说了,这次闹这么大,兄弟们心里都有火,就算陈默稳得住,那不是还有方进么,那小子,火里的肉都要捞出来吃的,那么大根骨头放在他面前,你不让他啃,可能么?其实他们打得挺顺的,但是对方居然放了两个狙击手,还一直藏着,打到一半才发现双狙位,陈默没办法,只能跟他们换条命。”
“方进呢?把那兔崽子给我拎出来!”夏明朗咬牙。
郑楷拇指往后:“失血过多边上躺着呢,让人挡了你看不到。”
“方进又怎么了!”夏明朗又是一惊。
“他没事,没受伤,就是失血过多,输完血再睡一觉就好了。”
夏明朗叹气,在郑楷身边坐下。过了好一会儿,大批的医生出来,还是那位汪老,双手握着夏明朗用力摇:“你的队员真是,太伟大了。”
夏明朗苦笑,心想我宁愿他们都别这么伟大。
挥手把人送走,夏明朗与郑楷推门进病房,留守的医生颇为不满地看着他俩,夏明朗自然无视了他,凑过去细细看过。
陈默的状态还算稳定,可是夏明朗就是心里提着总也放不下来,一恍神,前尘旧事都浮到眼前。
陈默是大三的时候第一次参加队里试训的,那时候麒麟想要提高队员的文化素质,特别从各大军校招了一批大三学生,学生兵的军事素养当然不能跟三年老兵相比,但是陈默在当时就已经很突出。夏明朗当时是他们的狙击助理教官,对这个人印象深刻,陈默从来不是一场里最出色的那个,然而他有让人崩溃的稳定,他的枪感甚至不太好,新枪磨合期也比别人久,但是他的状态让人迷惑,这是个没有起伏的人。
四个月的试训结束后,陈默的档案是圈在第一位的。夏明朗去爱尔纳之前还专门跟严头念叨,一定要把这只土豆要过来,他有预感,那是个天生的枪手。一年后陈默果然又来了,新一轮的选训,比原来更出色的成绩,陈默留下得毫无悬念。
当医生发现瞪着夏明朗完全不起作用之后转而开始瞪郑楷,老郑毕竟脸皮子要薄一点,拽着夏明朗的袖子把人拉到窗边,郑楷低声说:“今天已经开禁了,风声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