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飞声-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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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甚高而又心狠手辣,往来的客商镖队对其畏如猛虎。江湖上一直有“川陕道,通黄泉”的说法,便是由此而来。后来却不知何故,两人突然销声匿迹,现今看来,显然是被陈鹰搜罗到了帐下。
蓝贞嫣然道:“陆先生客气了。”
陆文麒道:“不知贤伉俪为何放着川陕的舒心日子不过,却偏要来此为陈鹰卖命?在下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蓝贞淡淡地道:“杀人越货的事做多了,实在于心难安。不如跟着陈教主,平日里吃喝不愁,偶尔杀个把人,也无伤大雅。”
陆文麒闻言不由得暗叹道:“杀人之事居然被她说成无伤大雅。俗话说:最毒莫过妇人心,当真不错。”面上却微微一笑道:“不知夫人最近杀了多少人?”
蓝贞道:“我已经有一年没杀过人了。”
陆文麒道:“莫非今日夫人要重开杀戒?”
蓝贞淡然一笑,口中朱唇微启,轻轻地道:“你以为我是来杀你的?”说话间,目光如水,脉脉含情,足以令任何男人见了都心跳加速。
陆文麒奇道:“难道不是?”
蓝贞道:“本来是的,现在却不是了。”
陆文麒不禁问道:“这又是为何?”
却见蓝贞蓦地神色一黯,螓首微垂,低声道:“你想不想听我说几句心里话?”
陆文麒道:“夫人请讲。”
蓝贞轻轻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小口茶,缓缓地道:“我生在陕南的一家富户,十八岁时,被褚元龙掳去做了压寨夫人。他待我还算不错,百般疼我,爱我,还教我武功。就这样,我便嫁鸡随鸡,由一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姐,一步一步地变成了人人唾骂的匪人,大好的青春全都蹉跎在了江湖的血雨腥风之中。现在想想,实在是追悔莫及。我那当家的为人粗鄙,平日里除了杀人什么都不懂。跟着他,我实在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有时我也想过弃他而去,但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一想到他对我的好处,心就软了。就这样,我糊里糊涂地跟他过了十多年,现如今年华老去”说到这里,蓝贞声音已然哽咽,醉人的双目里满含着热泪,有如一汪碧水之上微微泛着涟漪。
在听了这样一番话之后,面对着这样一双泪眼,只要你还是个男人,心中必定都会生出一种想要冲上去将蓝贞揽入怀中的冲动。
然而陆文麒却只是淡淡地道:“往事已矣,夫人不必太过伤感。”
只见蓝贞盈盈起身,缓缓地走到陆文麒身前,用一种乞求的口吻道:“让我倚在你怀里坐一会儿好吗?”就是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便已足够,只因她那饱含了千种柔情,万般幽怨的泪眼,已然诉尽了千言万语。江湖上不知有多少铁骨铮铮的男儿,就是因为无法抵受住她这温柔一招,由此变成了她的裙下之臣。陆文麒会不会是下一个?
却见陆文麒微微一笑,居然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三十四 恶有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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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贞轻轻地坐到了陆文麒双腿之上,两只玉臂灵蛇般绕住了陆文麒的脖颈。陆文麒的双臂则如两扇大门,把蓝贞那柔若无骨的娇躯紧紧地关在了自己怀中。两人的脸相距仅仅几寸,彼此呼吸可闻。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自然,自然得有些令人不可思议!
蓝贞凝望着陆文麒那朗星般的双眸,柔声道:“十五年前,那时的我还是个小姑娘,天天梦想着将来能嫁给一个面容俊朗,风流倜傥的公子,就像你一样。谁知天不遂人愿”
陆文麒淡淡地笑了笑,道:“今日岂不是遂了你的心愿?”
蓝贞媚眼含情地娇嗔道:“没想到你居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早就对我心怀不轨了,是不是?”
陆文麒笑道:“夫人生得如此惹人怜爱,和尚见了都难免动凡心,何况我这个凡夫俗子呢。”
蓝贞嫣然一笑道:“别叫我夫人,叫我小贞。”
陆文麒心道:“你至少大我七八岁,却要我叫你‘小贞’,当真是厚颜鲜耻!”他心中虽如此想,嘴上却细声细语地道了句“小贞”。
蓝贞听了骨头都变酥了,两片仿佛随时都会滴出血来的红唇,正一毫一厘地往陆文麒的唇上凑,却被陆文麒的两根手指阻住了去路。
蓝贞蓦地一怔,问道:“怎么?你不喜欢吗?”
陆文麒道:“你不怕你丈夫突然闯进来捉奸吗?”
蓝贞恨恨地道:“来了最好!咱们联手宰了他,然后便可远走高飞,一辈子过神仙般的日子!”
陆文麒笑道:“刚才还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此刻便要谋害亲夫么?”
蓝贞略一思量,缓缓地道:“那我们这就走,走得远远的,一辈子也不要再见到他。”“他”字甫一出口,却见蓝贞的身子蓦地被陆文麒浑身鼓荡的内力震出两丈远,如一滩泥巴一样贴在了地上,显然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
蓝贞挣扎着站了起来,只觉自己浑身上下仿佛散了架子一般,随即“噗”的一声,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只见她右手手指间精光闪动,居然夹着一枚银针,刚才随时都可能插进陆文麒的脖子。
蓝贞捂着心口,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陆文麒,这目光中带着些许颓丧,些许失落,些许伤感,还有些许怨恨。而陆文麒早已敛去满脸笑意,此刻正冷冰冰地睨着蓝贞。
只听蓝贞颓然道:“你是如何看出我要出手的?”
陆文麒答道:“是你的眼神出卖了你!虽然你演技十分高超,但是到了即将杀人的时候,眼神中的杀气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的。”
蓝贞苦笑了一声,道:“自始至终你都未曾相信我说的话?”
陆文麒冷然道:“一句都不信!”
听了此言,蓝贞居然留下了眼泪,口中失声叱道:“你为什么要跟我做这场戏?!为什么不一早拆穿我?!”
陆文麒面无表情地道:“我就是要让你知道,并非所有男人见了你都会变成呆子。我还要让你懂得,一个人如果过于自信,早晚会有翻船的一天。”
蓝贞靠这一身媚术和这一枚银针,不知取过多少英雄好汉的性命,这已然成了她一生最大的骄傲。然而陆文麒这两句话不啻于两只千钧巨锤,重重地将蓝贞所有的骄傲锤得粉碎。蓝贞顿时瘫坐在了地上,呆呆地凝望着地面,那会说话的眼睛此刻已说不出一句话,明亮夺目的眸子中神采尽失。
只听“咣啷”一声,陆文麒把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掷到了蓝贞脚下,决然道:“你自行了断吧。”
蓝贞蓦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盯着陆文麒,眼神中写满了“不信”二字,如此许久方道:“你居然要杀我!我可是一个女人!你居然要杀一个女人!”
陆文麒冷冷地道:“女人又如何?像你这般心如蛇蝎的女人,倘若留在世上,不知还会害死多少人。”
此时蓝贞已然泣不成声,哑着嗓子叫道:“你以为我刚才对你说的话全都是假的吗?其实我是不忍心杀你的,否则现在谁死谁活还难说得很!”
陆文麒面色一缓,叹了口气道:“此刻你说这些又有何用,我是不会心软的。”
蓝贞面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住了,她默默地低下头,握起了那柄匕首。匕首散发着阴冷的光芒,令她感到不寒而栗。她将匕首一转,顿时看到了镜子般光亮的刀身中反映出的自己——红颜未老,风韵犹盛,心中一股惧意油然而生,口中哀声叫道:“我怕死!我不想死!”
陆文麒哼了一声,道:“你不想死?长风镖局的二十多个镖师、趟子手又何尝想死?川中巨贾沈佩全家三十多口老小又何尝想死?清风观的衍悲道长和他的四个徒弟又何尝想死?这些人还不都是死在了你们夫妻的屠刀之下?”
蓝贞乞求道:“这些都是我早年犯下的罪孽,你难道不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我发誓,今后我绝不再杀一人!”
陆文麒冷然道:“只怕逝去的亡魂不答应!”
蓝贞恍然道:“莫非你有师友兄弟命丧我手,此刻要为他们报仇?”
陆文麒道:“被你杀害的人,我连一个都不认识。”
蓝贞叫道:“那你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陆文麒凛然道:“为了公理,为了正义!”
蓝贞不由得再次垂下头,喃喃地道:“公理?正义?这个世上只有强弱之分,哪有什么公理、正义可言?”
陆文麒坚定地道:“有!一定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就是公理,这就是正义!”
陆文麒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钢钉一般钉在了蓝贞心上。此时此刻她已经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是决不会让自己活着离开此地的。于是她抬起头,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随即将手中的匕首掷还给了陆文麒,决然道:“既然如此,我要你亲手杀了我!我要看着你把这柄匕首插进我的心窝!”
陆文麒略微一怔,随即俯身拾起匕首,缓缓地走到蓝贞身前,道:“这样也好,我一定不会让你感觉到痛的。”
蓝贞用尽浑身上下最后一口气,再度挣扎着站了起来,简单地整了整鬓发,随即便挺起了胸膛。她不想在临死前显得过于失态,故而努力摆出了一副平静的神色,然而,从她那对膝黑的眸子里却不难看出她心中对于死亡的恐惧。
陆文麒举起匕首,以一种目力难以辨清的速度,将其插进了蓝贞的心口。刹那间,一片殷红四散开去,犹如一朵娇艳的牡丹正在盛开。
蓝贞蓦地合上了眼帘,身躯扑倒在了陆文麒怀里,嘴角居然还残存着一丝笑意。
陆文麒抱起蓝贞的尸身来到内室,将其暂且放在床上,随后从柜子里取出一身粗布衣服为自己换上,头上戴了顶大斗笠,遮住了一大半面庞,最后还不忘在下巴上粘上一缕假胡须。陆文麒化装已毕,再度抱起蓝贞的尸身,随即将桌上的一个大花瓶运劲向下一按,墙上便开启了一道暗门。陆文麒抱着尸身走进暗门,健步如飞,行了仅仅一盏茶的工夫,便出了密道。密道外已然备好了一辆马车,车板上堆满了大白菜。陆文麒将大白菜搬开,把尸身放在车板上,接着用大白菜将尸身埋藏了起来,随即架上车,向南疾驰而去。
陆文麒寻了一处人迹罕至的荒郊停下车,准备先行葬了蓝贞。由于身边一时找不到趁手器具,陆文麒便用双手刨土,掘了个大坑,将蓝贞的尸身小心翼翼地安放于此,再用手一抔一抔把土填进大坑。看着蓝贞的娇躯一点一点地被泥土覆盖,从此香消玉殒,陆文麒心中不禁生出了些许悲凉。
少时,大坑填平了。陆文麒一掌拍断了一棵不太粗壮的大树,随即抽出匕首,削木制作了一个排位,刻上“碧水妖姬蓝贞之墓”几个字,运劲插进了蓝贞的坟茔之中。随后,陆文麒撮土为香,朝坟茔拜了三拜,口中念道:“但愿你来世做个好人!”
一切安排妥当,陆文麒架上车继续向南驶去,行了一个多时辰,最终来到了城南的古楼客栈。陆文麒驾车绕到客栈的后门勒住了马,随即跃下车,走上前去一边拍门一边叫道:“送菜的来啦!开门啊!”
应门的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伙计,见了陆文麒,高兴地笑道:“陆大叔来啦!快请进来!”说着便把陆文麒让了进去。
陆文麒待他关好门,低声问道:“虎儿呢?”
那小伙计道:“我去叫他。”说着便跑开了,片刻工夫便领来了一个和他一般年纪的年轻人,正是虎儿。虎儿见了陆文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陆文麒问道:“人送来了吗?”
虎儿点头应道:“送来了,先生请随我来。”
虎儿领着陆文麒进了一间客房,只见小蝶就在房里,此刻正躺在床上,尚未苏醒。陆文麒一面摘下斗笠,除去假胡须,一面问道:“一切顺利吗?”
虎儿答道:“小人一切按照先生的吩咐,一路上没出任何差错。”
陆文麒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下去吧。这些天你就好好在这里住下,不要再回城西的老宅子了。”
虎儿应了声“是”,随后行礼而退。
原来,虎儿一直在为陆文麒料理城西的宅院。不久之前,陆文麒带着小蝶逃到那里之后,便把小蝶交给了虎儿,让他带着小蝶从密道逃出,逃到古楼客栈落脚。陆文麒则一人留下拖住了身后的追兵。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了陆文麒和沉睡中的小蝶。陆文麒重新换了一身干净得体的衣衫,顷刻间又变回了那个仪表堂堂的文士,在小蝶身边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那美丽的面庞。此时此刻,小蝶身上依然穿着婚礼时的艳红喜袍,看在陆文麒眼里,却化作了一滴滴鲜血,一直流淌到了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小蝶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朦胧中见到了那张她熟悉的笑脸,不由得猛然坐了起来,既兴奋、又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会在我的身旁?我现在在哪里?”
陆文麒微笑道:“我在你身旁陪你,你不高兴吗?”
小蝶激动地道:“高兴!我简直太高兴了!你快想个法子救救闻笛吧!”
听小蝶说到“高兴”二字,陆文麒本来心中一喜,然而,当他听到闻笛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时,又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
小蝶接着便滔滔不绝地把闻笛如何假意与陈鹰作交易,如何用假的百日断魂丹骗过陈鹰,陈鹰如何给自己约定了五日期限,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陆文麒听罢不由得叹道:“原来这其中尚有如此曲折。怎奈闻笛此计虽妙,却被陈鹰将计就计,反客为主。或许是他低估了陈鹰。不过,我宁愿相信,这是因为他对我寄托了完完全全的信任,相信我一定能把你平安救出,故而给我制造了这个机会。他不惜把你们二人的性命托付于我,我又岂能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
听了陆文麒此言,小蝶心中一片茫然,不由得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的话我为何全然不懂?”
陆文麒微微一笑,接着便将她昏迷不醒时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小蝶听了不禁大惊道:“怎么?你居然会武功,为什么瞒我瞒了这么久?”
陆文麒神色骤然一黯,低声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实在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身怀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