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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玉笛飞声-第30部分

小说: 玉笛飞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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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陆文麒的话,不由得大吃一惊,脚下的步子登时停住。身后的队伍见状,也跟着停了下来,镖师们纷纷问到:“出了什么事?”
    周天翼一摆手,示意众人少安毋躁,待众人安静了下来,方才低声道:“前面的人有蹊跷,大家小心了。”
    那五个樵夫本来并未在意这一行走镖之人,此刻见他们突然停下,不由得大感诧异,便跟着止住了步子。如此一来,后面的轿子,以及再后面的夫妻二人也都停了下来。四个轿夫纷纷坐在了地上,假意歇歇腿。而那一对夫妻则说起了悄悄话,妻子还不时逗弄几下怀中的婴儿。
    周氏兄弟见眼前这三路人马如此同进同退,心中疑惑更甚。周天翼上前一步,对那五个樵夫抱拳道:“敢问阁下们是哪条道上的好汉?”
    那五个樵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居然都怔在了那里。其中一个赶忙上前还了一礼,满脸堆笑地道:“我们是这附近村子里的樵夫,结伴到山上打柴,此刻正要回家。可不是什么好汉。”
    周氏兄弟闯荡江湖多年,目光何等锐利,一眼便看出这五个人都是会家子,而且他们背后的柴堆里寒芒闪动,隐隐藏着兵刃。如此一来,他们心中不得不相信,眼前的这一伙人必然是冲着自己保的这趟镖来的。
    周天翼笑了一声,道:“我们是京城龙渊镖局的。在下周天翼,旁边这位是舍弟周翔云,承蒙江湖朋友抬爱,赠了我们个诨号叫‘九天双雕’。不知诸位朋友是哪个山寨的?咱们不妨交个朋友,以后道上遇见了,还望诸位朋友多多关照。”
    陆文麒眼见着一场争斗就要被周天翼的三言两语消弭于无形,情急之下突然生智,再次使出传音入密的手段,对那五个樵夫道:“这些人是陆文麒找来救于清溪和闻笛的,格杀勿论!”
    五个樵夫闻言顿时变了颜色,想当然地认为这声音是陈鹰在暗中发出的指示,随即二话不说,便将手中的斧子一齐掷向了周氏兄弟,与此同时,纷纷从身后的柴堆里拔出了各自的趁手兵刃。
    周氏兄弟早已暗暗戒备,此刻见五柄斧头带着劲风呼呼飞来,已知五人身手不弱,故而丝毫不敢怠慢,凝神避开的同时“仓啷啷”拔剑出鞘,跟着便展开两人赖以成名的“翻云覆雨连环十二剑”,与那五个樵夫斗在了一起。后面的镖师们见此情状,纷纷抄起兵刃上去助战,顿时把五个樵夫围在了垓心。一时间喊杀声响彻天地间。
    此刻变乱一起,陆文麒心中登时大喜,又传音对周氏兄弟道:“擒贼先擒王,攻那顶轿子!”
    周氏兄弟再度听到传音,心中都忖道:“不知是何方高人在旁指点,若非如此,今日说不定已然着了对方的道,一世英名付诸流水。”一念及此,不由得对陆文麒言听计从。
    只见兄弟二人互相换了个眼色,便同时展动身形跃出重围,挺剑向小轿杀来。那四名看上去年老气衰的轿夫蓦地双睛放光,一改萎顿的神色。前面两人从地上一跃而起,挥开铁掌接住了周氏兄弟。
    那周氏兄弟在江湖中声名如此煊赫,当真不是幸致。只见这两柄铁剑时而似云,缥缈不定,幻化无方,方才攻你前胸,转眼间又刺向你足踝,无半点痕迹可循;时而如雨,连绵不绝,令人只见眼前的一片青光,却辨不出剑在何处——当真是“翻手为云覆手雨”。那两名轿夫的掌法虽然也非泛泛,却只坚持了不足一炷香的工夫,便已被周氏兄弟的两柄铁剑迫得手忙脚乱,左支右绌,再斗下去性命着实堪虞。余下的两名轿夫见同伴有厄,同时拍掌而上,以四敌二,方才稳住了局势。
    陆文麒见四名轿夫与周氏兄弟斗得难分难解,知道时机已到。只见他倏地从树梢间跃出,有如猎鹰扑抓猎物一般向小轿飞去,一掌震碎了轿身,抱起小蝶拔腿便向远处跃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以至于众人尚未看清发生了什么事,陆文麒便已怀抱着小蝶走远了。
    然而,陆文麒并未高兴太久,便耳听得身后有两个人正对自己紧追不舍。陆文麒不用回头看便能想到,追逐他的定然是那对夫妻。因为他早就看出,这总共十一个敌人中,当属这对夫妻武功最高。
    ###三十三 狡兔三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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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龙教云中阁——这个历任教主的居所,此时已然迎来了它的新主人——陈鹰。而史吉平却成了毒龙教的新任总管。
    世事瞬息万变,人生总是无常!谁又能想到,史吉平居然愿意屈居于陈鹰手下。
    此刻史吉平正是陈鹰云中阁里的座上佳宾。只见他一面细细地品味着陈鹰为他备下的极品小龙团,一面悠然道:“你真的相信闻笛和于清溪?依老夫看,指望着他们,你一辈子也休想除掉陆文麒。”
    陈鹰傲然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本座已经为陆文麒备下了天罗地网,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难逃本座的手掌心!”
    史吉平微微啜饮一小口茶,在口中回味再三方才下咽,随即又道:“那陆文麒不会武功,必定会龟缩不出,天罗地网却又撒向何处?”
    陈鹰哼了一声,道:“不会武功?他的武功恐怕不在你我之下。”
    此言一出,史吉平顿时来了兴致,不由得将手中的品茗杯放下,大奇道:“这老夫倒是头一次听说。此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陈鹰冷笑道:“本座与他共事了这么久,就算他掩饰得再好,也难免露出蛛丝马迹的破绽。”
    史吉平又问:“那他掩饰自己的真实武功,究竟有何目的?”
    陈鹰微微摇头道:“这个本座就不得而知了。本座虽经多方打探,又时常对他旁敲侧击,却总是寻不到丝毫端倪。”
    史吉平浅浅一笑,又捏起了品茗杯。
    
    陆文麒怀抱着小蝶,使出浑身解数,拼命向前飞跃着;而那对夫妻则在身后穷追不舍。陆文麒如果只身一人,对他们原本不惧,但此刻倘若双方动起手来,小蝶不省人事,陆文麒即便生有三头六臂,也难以照顾她周全,故而陆文麒只得暂避其锋芒,走为上计。
    双方你追我赶,转眼间已纠缠了一盏茶的工夫。陆文麒原本以为,以自己的轻功修为,必可轻而易举地将那对夫妻甩掉。谁知那夫妻二人并非等闲之辈,陆文麒吃了怀抱着一人的亏,居然被他们越迫越近。耳听得身后的风声愈发真切,陆文麒不禁心中暗叹:“没想到这二人如此了得!真不知陈鹰如何搜罗到这么多能人。”
    这时,只见陆文麒身法一变,不再是一味地向前跃,而是时而向东,时而向西,时而上跃,时而低纵,令那夫妻二人顿觉晕头转向,无所适从。原来,陆文麒曾依循阴阳八卦之学,自创了一套精妙的步法,名曰“陆氏阴阳步”。此刻他不过是把阴阳步的步法通过轻功施展了出来。而那夫妻二人不谙此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文麒越行越远。
    那丈夫见此情状心中大急,忍不住粗着嗓子喝道:“陆文麒!有本事就停下来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只知道逃跑,算什么英雄好汉!”
    陆文麒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管足下加劲。此时此刻,那丈夫再也难以压抑胸中的怒气,破口大骂道:“陆文麒,你这个王八羔子,缩头乌龟!要是让老子捉到你,定要将你大卸八块!”
    却听那妻子低声道:“当家的少安毋躁。你看,陆文麒无论如何七折八转,最终却总是向西去。那西边定有他栖身的巢穴,我们且不管他如何变换步法,只管一路向西,决计没错!”
    丈夫细心观瞧了片刻,见妻子所言果然不错,不由得笑道:“娘子实在是冰雪聪明!”
    于是,两人就依那妻子之言,一路向西追去,果然重新迫近了陆文麒。渐渐地,双方相距已不足五丈。
    陆文麒耳听得夫妻二人再度追了上来,心中暗骂自己太过托大,依仗着阴阳步的巧妙便只顾一路向西,竟然被他们识破了机关。正思忖间,他蓦地惊觉到身后不知有什么物事朝自己疾飞而来,连忙拧身避开,定睛一瞧,居然是那妻子怀中的婴儿。眼见着那婴儿便要撞上前方的大树,脑浆迸裂而死,陆文麒正要跃上前去施救,然而就在此时,他心中突然闪出一念:“怎么自始至终未听这婴儿啼哭过一声?”就是这一刹那的踌躇,那婴儿已然撞上了大树,却听“轰”的一声巨响,那婴儿突然爆炸,竟然把这棵一人勉强合抱的大树拦腰炸断,一时间木屑纷飞,如漫天飞雪一般。
    陆文麒这才明白,这哪里是什么婴儿,分明是碎金裂石的炸雷,心中不由得暗骂那妻子计谋歹毒。
    此时身后传来了那妻子满含嘲讽的话语:“没想到陆先生居然眼睁睁地看着我那孩儿炸死,也不施援手救他一命。俗话说:无毒不丈夫。陆先生实在不愧为大丈夫,大豪杰!”
    经过这一变故,那夫妻二人趁机又迫近了一些。陆文麒眼见着马上就要跃出这片林子,索性便一路向前,口中还不忘反唇相讥:“既然夫人嫌弃那孩子,一心想要致他于死地,想必那孩子顽劣得紧,陆某又何必枉做好人呢?”
    那妻子又道:“陆先生究竟急着去哪里啊?莫不是想找个隐秘的所在,好与怀里那小娘子风流快活?”语气十分轻佻。那丈夫哈哈一笑,朗声附和道:“是啊!娘子所料定然不错!陆文麒就是想趁人之危,对于清溪图谋不轨,只可怜那闻笛却要做了王八。”
    陆文麒听闻此言,心中只觉啼笑皆非,知道他们想要以这种手段激怒自己与其交手,索性不去理会,任他们在身后费尽唇舌。
    转眼间,三人已出了树林,来在了前方的市镇上。陆文麒见远处一家店铺门口拴着一匹马,顿时心中一喜,几个起落便跃上了马背,随即一把将拴马的绳索扯断,策马绝尘而去。那匹马的主人是个年近半百的生意人,正在店铺里与老板攀谈着,骤然见自己的马被人骑走,连忙撒腿追了出去,口中大叫道:“哪里来的贼人,快还我马来!”陆文麒理都不理,只管频频挥鞭,不一会儿便听不到了马匹主人的叫喊声。
    然而,那匹马并不是什么追风名驹、赤兔的卢,陆文麒并未借此甩掉那夫妻二人。只听身后清清楚楚地传来了那丈夫的喝骂声:“直娘贼!靠着畜牲帮忙,算什么能耐!”
    陆文麒不由得加鞭疾行。过了不足一炷香的工夫,只见他在一座小宅院的门口勒住了马,双足运劲在马镫上一蹬,便纵身跃入了那座宅院。夫妻二人在不远处瞧得真切,连忙追到了宅院前,跟着越墙而入。却见陆文麒正神色从容地负手站在一座大屋门口,怀中的小蝶已不知去向。而那大屋门户洞开,从外面望去,大厅里空无一人,不禁让人联想起了诸葛亮的空城计。
    陆文麒微微一笑道:“既然来了,敢不敢进来喝杯茶?”言罢倏地转身蹿进屋内,瞬间不见了踪影。而那大门依旧敞开着,像是食人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想要择人而噬。
    那丈夫大叫道:“陆文麒!有本事就别躲躲藏藏的!”说着便要向那大屋闯去,却被妻子一把拉住。
    妻子轻声道:“别急!”言罢四处巡视了一番,见这十丈见方的小院里只有这么一座大屋,唯一的大门紧锁着,便低声对丈夫道:“这里八成就是陆文麒的老巢。你速速回去通知教主,让教主率众前来捉拿此贼。我留在这里拖住他。”
    丈夫却不以为然地道:“凭你我二人之力,还怕对付不了他!咱们把他活捉回去,功劳岂不更大!”
    妻子摇了摇头道:“你看那陆文麒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让咱们进去喝茶,这屋子里面想必有些玄机,咱们贸然进去十有八九要吃大亏。俗话说得好:小心使得万年船。你还是听我的话,回去禀告教主!”
    丈夫急道:“你一人在此,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妻子媚笑道:“你不必担心!我比你聪明多了,不会轻易着他的道。再说,我一个妇道人家,他又能把我怎么样!难不成你怕他非礼于我,让你做王八?”
    丈夫听了此言,忍不住在妻子白净的小脸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微愠道:“就知道胡说八道!”
    妻子嘴一噘,娇声嗔道:“你到底听不听我的!”
    丈夫叹了口气道:“好!我听你的!你千万要小心!”言罢转身一跃而出。
    那妻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前方的大屋,见大厅里空无一人,便寻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口中高声道:“陆先生!客人来了,也不出来奉茶么?”
    没人回应。
    那妻子将周遭扫视了一番,并未发现有何特异之处,于是又高声道:“陆先生!别光顾着风流快活,却把客人怠慢了!”
    仍然没人回应。
    那妻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朝内室方向走去,却见内室的门突然打开,陆文麒居然真的端着一杯茶走了出来,面上挂着浅笑道:“夫人请坐!”
    那妻子重新落了坐。陆文麒将茶奉上,随即在主人的位子上坐定,气定神闲地道:“我这里布有重重机关,夫人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为好,否则一不小心,就有杀身之祸。”
    那妻子怯声道:“陆先生不要吓我,我的胆子小得很。”话虽如此说,面上却丝毫没有惧怕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笑靥如花,眉目含情,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文麒,不时散发出勾魂摄魄的光芒,不免令人想入非非。
    陆文麒非但没有避开她的目光,反而一笑道:“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那妻子道:“贱妾名叫蓝贞。无名之辈,实在不足道哉。”
    陆文麒笑道:“如果连大名鼎鼎的‘火阎罗’、‘碧水妖姬’也算无名之辈的话,那江湖上的名人也实在没有几个了。”
    原来,这一对夫妻正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火夫水妻”——“火阎罗”褚元龙和“碧水妖姬”蓝贞。褚元龙性急如火而又残忍好杀;蓝贞看上去温婉如水,实则心如蛇蝎,故而两人得此诨号。两人早年间在川陕一带干些没本的生意,只因他们武功甚高而又心狠手辣,往来的客商镖队对其畏如猛虎。江湖上一直有“川陕道,通黄泉”的说法,便是由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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