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飞声-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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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笛心念一转,将信将疑地道:“小蝶本来随在下前往了黄鹤山庄,而后又不辞而别。如若先生之言不假,那在下就有一事着实不明白了?”
陆文麒一笑道:“公子是想问,陈鹰何以知晓小蝶已然同公子分开。”
闻笛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有此问。”
诚然,陈鹰必定要对小蝶的动向了如指掌,方可策划出如陆文麒所言的诡计。
陆文麒道:“公子或许有所不知:以毒龙教为中心,方圆几千之内,遍布着陈鹰的探子。江湖上有何大大小小的风吹草动,他们必然会以最为迅捷的方式通知陈鹰。想要探听到小蝶的下落,对于陈鹰来讲绝非难事。”
闻笛闻言心中忖道:“既然如此,陈鹰为何不真地把小蝶抓回来,而是如此故弄玄虚?”转念又一想:“或许正是因为小蝶和二哥都安然无恙,赵夕山才会杀死林景琛,免得我随他去见陈鹰,羊入虎口。怎奈事不凑巧,赵夕山赶到之时,我已经与林景琛会过面了。陆先生救我性命,诚心待我,我怎能不相信他的话!”想到此处,心头不由得一宽。但毕竟小蝶仍不知下落,是以闻笛心中依然有些惴惴不安。
闻笛平复了一下心情,深深一揖道:“陆先生相救我们兄弟的大恩大德,在下铭感五内,没齿难忘!”
陆文麒微微一笑道:“公子不要谢我,这都是教主的意思。令师兄遭本教囚禁,完全出自陈鹰的安排。不久前教主得闻此事,当即大发雷霆,对陈鹰的所作所为气愤至极。于是在下便奉教主之命,释放了令师兄,正准备择日将他送回黄鹤山庄。”
闻笛听陆文麒提起他们的教主,心道:“这个神秘的于教主到底是何许人也?”闻笛只是听师父说过他叫于清溪,是毒龙教前任教主于梦烟之子,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似乎此人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以至于江湖中人谈起毒龙教,都只知有陈总管,不知有于教主。转念又忖道:“我擅闯毒龙教,他似乎并没有丝毫怪罪。看来毒龙教也并非如我所想的那般不堪,还是有像于教主和陆先生这样的襟怀磊落之士。于教主如此人物,我定要结纳结纳。”于是便道:“不知陆先生可否安排在下拜见于教主。一来在下要向于教主当面致谢,二来还要请于教主恕过在下擅闯禁地之罪。”
陆文麒笑着摇了摇头,道:“教主教务繁忙,恐无暇接见公子,还望公子见谅。不过公子的意思在下定会代为转达,请公子放心。”
闻笛听陆文麒如此说,也不好勉强,心中不由得略感失望,道:“既然如此,有劳先生了。于教主如此英雄人物,此番缘悭一面,真乃一大憾事。”
陆文麒微笑不语。
闻笛突然心念一动,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道:“这是陈鹰的百日断魂丹,方才陈鹰逼在下服用,正当在下踌躇之际,先生便及时赶到了。于是在下便将它拿在手里,并未归还陈鹰。以先生之见,此药该如何处置?”
陆文麒道:“公子好好保存此物,将来或许还有用处。”
闻笛立刻会意,一揖道:“在下明白了。”
此时只见陆文麒一拍手,一名红衣教徒立刻急趋而至。陆文麒吩咐道:“你去把凌公子请到这里来。”
红衣教徒应了声“遵命”,领命而去。
未过多久,那名教徒便带来了一个圆面虬髯,肤色黝黑的男子,正是凌筝。凌筝比闻笛大不了几岁,而平日里不修边幅,是以看上去颇显年长。
闻笛见到了久违的兄长,兴奋得一边叫着“二哥”,一边扑了过去,身上残存的孩子性格暴露无遗。
凌筝见到闻笛,自也十分激动。两人拥抱在一起,互相说着“想你想得好苦”之类的话。
只听陆文麒道:“二位不妨先在此叙话,在下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先行告辞。”
闻笛抱拳道:“先生请自便。”
等到陆文麒缓步而出,闻笛立刻道:“二哥,这些天你受苦了!不知你是如何被带到这里的?”
凌筝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外出变态不归,师父命我和三弟出去寻你。我先到了德义山庄,那里正在筹备丧事。只因那时德义山庄尚未发丧,江湖上鲜有人知晓两位庄主的噩耗,是以令我大吃了一惊。山庄的总管冯其告诉我,你让两个带着面具的怪人绑走了。我听了登时怒火中烧,心急如焚,却又不知他们将你绑至何处。好在那两个鸟人特征明显,我便依照着冯其所指示的方向一路打探,怎奈却一无所获。我一气之下,便沿途大喊:‘牛头马面滚出来见我,爷爷是捉鬼的钟馗,前来取你们狗命!’喊了几条街,嗓子都喊哑了,却依旧无济于事。当时天色已晚,我便寻了家客栈投宿。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第二天,那两个鸟人居然找上门来。我又惊又喜,二话不说便和他们交上了手。谁知他们人长得丑,武功却不含糊,不仅内功不弱,而且一招一式都是我闻所未闻的,怪异至极。我勉力和他们拆了二十几招,自忖不是对手,便夺路而逃。没想到二人轻功着实了得,我勉强逃了两条街,最终还是被他们擒住。”
闻笛关切地道:“那你被擒之后,他们如何待你?”
凌筝忿然道:“我被囚禁在一个棺材大的牢里,一连五六天,连半个人影都没见着!开始我每天都要放开嗓子大骂一通,后来见一直没人理我,连骂都懒得骂了,一天到晚除了练练拳脚,就是抱头大睡。这六天简直比六年还要难过”听到此处,闻笛不禁暗暗发笑。他素知自己的二哥脾气暴躁,生性好动,平日里一刻也闲不住,实在闷得发慌了,就去四处找人打架。此番关了他六天,简直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
只听凌筝接着道:“直到昨日,陆先生才派人把我放了出来。我还道他们定要好好整治我一番,没想到那陆先生居然又是道歉又是赔礼,害得我一肚子骂人的话愣是没说出一句。”
闻笛不由得感慨道:“若不是于教主和陆先生,你我兄弟恐怕要在阴曹地府相见了。”
凌筝惊道:“此话怎讲?”
于是闻笛便将方才与陈鹰赌斗之事说了一遍,对于自己的伤势,却只是一带而过。
凌筝看到闻笛面色如常,说话时中气十足,只是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并未十分挂怀。岂不知这都是陆文麒那颗灵丹妙药的功效。
接着,闻笛又把从德义山庄开始多日以来的遭遇,一桩桩一件件全部倾诉了出来。
待到闻笛讲完,凌筝若有所思地沉吟了半晌,压低声音道:“四弟你看,咱们在毒龙教的这些遭遇,会不会是陆文麒与陈鹰串通起来,在我们面前做的一出戏?他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等到我们完全丧失了防备之心时,再暗中对我们下手,好让我们受制于毒龙教。”
凌筝所言并非没有可能,但闻笛心中对陆文麒正人君子的印象已然根深蒂固,只听他斩钉截铁地道:“依小弟之见,二哥多虑了。小弟相信陆先生绝不是口是心非的奸险小人!”
凌筝笑了笑道:“既然足智多谋的闻四公子都这样说了,看来是做哥哥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闻笛也笑道:“二哥取笑了。”
兄弟俩人多日不见,自然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两人正聊得兴起,只见陆文麒已然踱着步子进了大厅。两人见了连忙起身行礼。
陆文麒道:“马车已经备好,二位随时可以启程。只是此时天色已晚,我看二位还是在我这麒麟居小住一晚,明日清晨再走不迟。”
闻笛道:“那我兄弟二人恭敬不如从命,叨扰陆先生一晚好了。”
夜晚,皓月当空,凉风习习。
凌筝已然沉沉睡去,隔壁房间的闻笛却心事重重,辗转难眠。
此时只听一曲悠扬的笛声飘然而至,伴随着清风吹动翠竹的沙沙声,令人不禁心驰神往。
闻笛起身踱出房门,向前行了几十步,只见茂密的翠竹之中,一人白衣如雪,临风而立,正在吹奏竹笛,宛如神仙一般。
虽然那人背对着闻笛,但在如此风雅之所,行如此风雅之事,不用想闻笛也知道那人便是陆文麒。
闻笛停住脚步,闭上双目,凝神谛听。只听得耳边仙乐飘飘,时而轻盈如清晨山野间的云雾,时而低回如古道上疾驰的奔马,时而似林间莺啼,时而似流水潺潺,跌宕起伏,引人入胜。闻笛随着笛声的高低变化,时颦时笑,似已陶醉其中。
不久,一曲已毕。闻笛一边鼓掌,一边朝陆文麒缓步走去,口中赞道:“先生好雅兴啊!竹林、明月、清音,此情此景,实在有如仙境。昔日王维诗云:‘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先生这‘竹风吹解带,山月照奏笛’,却又更胜王维一筹了!”
此刻陆文麒已转过身来,微笑道:“呕哑嘲哳之音,难入方家之耳。公子谬赞了!”
闻笛道:“先生太谦了。得闻先生一曲,闻某倍长精神,实在是三生有幸。只是在下愚钝,不知先生这曲《梅花三弄》之中,为何隐隐透露着一丝愁情烦绪。”
陆文麒道:“芸芸众生之中,谁人又能摆脱‘愁’字的困扰。李义山诗云:‘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物尚如此,何况人呢?愁者,心上之秋也,若曰无愁,岂非无心?”
闻笛被陆文麒这几句箴言深深折服了,不禁躬身道:“得聆先生教益,胜读十年诗书。”
陆文麒一笑道:“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未想今日得公子知在下笛音,在下深感大慰平生。公子雅号曰‘笛’,想必也是此中高手,何不献上一曲,以解长夜寂寥。”
闻笛一怔,随即摇头笑道:“先生错了。在下名唤‘闻笛’,故而只知闻笛,而不知吹笛。”此言一出,两人不禁同时开怀大笑。其实闻笛并非只知闻笛,不知吹笛,只是自忖技不如人,不想在方家面前献丑罢了。
笑过之后,陆文麒又道:“久闻公子棋艺无双,不知可否赐教一盘。”
闻笛喜道:“先生博学雅士,琴棋书画样样皆精。今日得与先生对弈,实乃平生快事。请!”
于是两人回到大厅,摆开纹枰,一阵阵清脆的落子声应和着窗外的天籁,自成一曲美妙的仙音
翌日清晨,当凌筝打着哈欠步入大厅时,发现闻、陆二人正在对弈,先是微微一惊,随后便打起了精神,在旁静静观战。
这盘棋已行将收官,形势颇为焦灼,二人的神色都颇为严峻。
只见闻笛手执一枚白子,踌躇再三,眉头皱了几皱,许久方才将其落下。
陆文麒随即面露微笑,想都未想,便落了一枚黑子。
闻笛面色大变,用力一拍大腿,颓然拂乱了棋子,叹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陆文麒笑道:“公子棋艺果然名不虚传!你我鏖战一夜,各胜一盘,算是平分秋色了。”
闻笛道:“可惜在下即将告辞,不知何时才能再来这里聆听高论,秉烛弈棋。”
闻笛固然恋恋不舍,陆文麒又何尝不是如此。却听陆文麒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公子不必伤感。你我缘分非浅,来日方长。”
诚然,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凌筝和闻笛随陆文麒走出了麒麟别院。陆文麒对身后的一名红衣教徒低声吩咐了几句,那教徒应命而去。少时,只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陆文麒道:“临别之际,在下有两件物事要赠与闻公子。”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根竹笛和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接着道:“宝剑赠烈士,红粉配佳人。这根竹笛与我相伴多年,今日赠与知音。这块令牌,名曰‘金龙令’,见此令如见教主,公子带在身上,便不怕陈鹰对你为难了。”
闻笛受宠若惊地道:“此令乃是贵教要紧之物,怎可赠与我这个外人!”
陆文麒道:“这是教主的意思,万望公子莫再推辞。”
闻笛踌躇片刻,随即拱了拱手,恭恭谨谨地把竹笛和令牌接过。
闻凌二人同陆文麒互相道了句“后会有期”,就此登上了马车。
###十二 天山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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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挥动马鞭,只听一声马嘶,两匹骏马迈开流星大步,载着闻笛和凌筝向南驶去。
闻笛手握着沉甸甸的金龙令,心中思绪万千。任他如何聪慧过人,也始终想不明白,与自己素不相识的于教主,为何会对自己如此照拂有加,竟然将教中至高无上的圣令轻易赠与自己。
这时,闻笛只觉天地间骤然一暗,思绪顿时被打断。凭窗望去,只见大道的东侧屹立着一座足有七八丈高的大殿,将日光全然遮住。询问了车夫才知道,原来这正是毒龙教的议事正殿——凌云殿。片刻,马车驶过了凌云殿。闻笛推开车门向后望去,只见那凌云殿宽阔雄伟,气势磅礴,仿佛是一头骄傲的雄狮,雄踞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睥睨着百兽。闻笛顿时觉得,皇宫内院的宫殿也不过如此。身旁的凌筝见了也叹道:“毒龙教的气派简直比皇帝老儿还大!”
忽然,远处一阵喝呼打斗的声音随风传来。闻笛和凌筝双双探出头观望,只见前方十多名绿衣教徒正在合斗一个老者。那老者一身白布长衫,须发皆白,一面在人群中纵横,一面大声喝问着:“我的清儿在哪儿?我的清儿在哪儿?”那些绿衣教徒看来个个身手不弱,此刻却都左支右绌,险象环生,谁都无暇理睬白衫老者的问话。闻笛和凌筝虽然距离那一群人尚远,却能清楚地听到白衫老者的喝问声,都不禁暗自佩服其功力之精深。
马车驶近了一些,只见那白衫老者看上去已年近古稀,却满面红光,精神矍铄。此刻他虎目圆睁,满面怒容,出掌呼呼作声,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再看地上,横横竖竖倒着六七具尸体。一眨眼的工夫,又有四五人毙于白衫老者的铁掌之下。等闻笛的马车驶到时,绿衣教徒中只剩了六个武功最高的,尚在苦苦支撑。
眼见着前方一辆马车驶来,白衫老者发了疯一般飞身迎上,身体尚在空中,便啪啪两掌拍向两匹马的马头,两匹骏马哼都未哼一声,登时毙命。闻笛和凌筝大惊之下,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