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剑九狐-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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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力熔金合铁,并不足为奇,差不多的一流武林高手全做得到,但靠内劲所接合的钢铁,到底不如冶炉铸铁那样够火候,所以这捏合的部位,一定是较为脆弱的,可是江梦秋连连地以断接处迎向利锋,竟能保持住不被削断,就使李观渔感到惊奇了,也意识到这个小伙子在内力的修为上,确有过人之处,不逊于他几十年的火候。
这一来,李观渔的惊心立生,退后了一步,运剑作势,全身衣衫都鼓了起来,运集了所有的劲道,目视对方,准备全力的一击。
观战的人也凝重起来了,他搞也知道这是李观渔全力的一击,胜负生死,立可判明。
只有江梦秋毫不在乎地轻飘飘挺剑攻了过去。
方梅影急得叫了出来道:“江兄弟!你不可如此大意!”
因为李观渔此刻有如一支拉足了的强弓,只要轻轻地一触,就可以把他蓄藏的劲道全发了出来,江梦秋居然以这种毫不经心的态度去应付,不是自找死路吗?可是江梦秋一面把剑刺向李观渔,一面还回头朝方梅影笑了一下,完全不当回事,这种轻率的表现连圣女都急得哦了一声,手按剑柄,就要冲过去救援。
她感觉到李观渔身上所发出杀气的无形威力,知道这一击之力如同山崩海啸,江梦秋全身贯注也未必能应付得了,再这样吊儿郎当,实在是在拿生命当儿戏。
罗天峰却及时一把拖住了她道:“妲妮,你是怎么了?江小友年纪虽轻,一身艺业却并不低于你我,你上去帮忙,岂不弱了他们江家的盛名!”
圣女急道:“可是他太轻率了!”
罗天峰笑道:“你也不想想,他可是这样的人?”
圣女不禁一怔,这一路行来,她与江梦秋相处不过才几天,却已感觉到江梦秋谦恭有礼,行事稳健,俨然有名家之风,绝不是现在这种轻浮的态度,除非是别有用心。
果然江梦秋的剑在快要接触到李观渔所布的劲气圈子时,忽地停了下来,只差了寸许的距离。
而李观渔已忍不住了,他积聚的内劲已达饱和状态,就等待着作致命的一击,而且他也算准了对方的行动,剑招递到,就全力反击,江梦秋的剑忽而停下,他凝聚的剑气却因为太强劲之故,已经控制不住,抢先发了出来。
这种蓄势而发的战术完全是硬碰硬,最大的威力在于触发的一瞬间,所以必须是由被动而化主动,江梦秋留招不发,引得他先动,已经把他最具威力的一击泄却了一半劲道,等他的剑势攻出去时已弱多了。
可是两剑快要接触时,江梦秋手腕轻抖,那截断剑重合的剑刃突然又自动地断裂下来,向他的剑幕中飞去。
李观渔这一剑是内力与剑气的溶汇,只要与对方的剑刃一接触,内力就跟着传过去,除非对方的内劲更强于他,否则必会连人带剑,被他吸进剑气之内。
再也没有想到江梦秋会来这—手,断了剑刃攻进来,剩余的内劲全被吸引到那截剑刃上,巨大的压力顿时将那段剑刃绞得粉碎,但剑刀已经与江梦秋分开隔离,丝毫影响不到江梦秋的身上。
一阵铮铮轻响后,李观渔的剑气与动力在两次空击后宣泄无遗,江梦秋却在这个时候,突趁隙进招,无刃长剑在他的气海穴上轻轻一触。
李观渔招式用尽,气势全消,根本无力防御,一触之后,不禁长叹一声,手中的剑垂落下来,脸上充满了一片凄楚神情,良久才道:“小子,算你又赢了,这是老夫第二次折在江家人手里,而且比上一次输得更惨!”
罗天峰也不禁动颜道:“江小友,你这一剑连我也认输了,因为你已经将创艺发挥运用到最高的境界了,以四面而搏千钧,剑道四界,劲灵宝玄,你已经到达了玄家的境界,所谓羚羊挂角,无迹可求了。”
江梦秋连忙道:“前辈过奖了,再晚只是取巧而已!”
罗天峰摇头道:“这不是取巧,李庄主的剑招已臻化境,绝非取巧所能幸胜,李观渔,你服不服?”
李观渔一叹道:“服!当年我跟江河远交手,酣斗百招之后才以一招之失而落败,心里还的确不服,苦练了十六招,创此雷霆万钧之一击,哪知竟连一招都拆不过,还能不服吗?
十六年来,我全神贯注在这一招中,自认已无暇可击了,可是出手后,才知道有那么大的一个破绽”罗天峰道:“这个破绽还是可以弥补的,你在养气上多下点功夫,把握住自己,不轻易引发就行了。”
李观渔摇头道:“我的气穴已破了,还养什么气!”
江梦秋道:“李前辈,再晚只是碰了一碰,可没有真的破了你的内力,前辈修为多年,彼此又无深仇大恨,我又何忍使前辈几十年苦修毁于一旦!”
李观渔道:“我知道,那是你手下留情,可是我的气海穴上受过一触,就等于是破了。”
江梦秋道:“等于破了并不是真正破了!”
李观渔忽然道:“这是什么话,李某虽不敢以正道人士自居,却也是说一不二的男子汉!”
江梦秋肃容道:“正因为前辈守信不阿,再晚才敢把这身功力寄存在前辈身上,前辈以后当然不会再与我们作对,但乾坤教的人万一放不过前辈时,前辈还是有自卫的力量可以周旋一下。”
李观渔苦笑道:“乾坤教如若找上我,又岂是周旋一下就能解决的。”
江梦秋道:“前辈把他们想得太好了,我们曾经扫平伏牛山八煞门总坛,也曾力闯桐柏山本宫,力闯十关与天圣宫十大护法对搏四阵,没输过一阵”李观渔道:“你们人多,老夫却只是孤身一人,现在连知机子都弃我而去,字内双绝分了家”江梦秋道:“得道者多助,前辈如若肯为正义尽点力,不把自己的得失看得太重,自然会有人来帮你的。”
方梅影却笑道:“李老儿,你眼中没有正义二字,就从利害上来着手吧,现在你对我们是一个没有武功的人了,对乾坤教而言,你的功力仍在,而我们不会再找你麻烦,乾坤教却不会放过你。你是否该站到我这边来呢?”
李观渔沉思片刻才道:“方梅影,你把我挤到没有路走了,我不站到你们这边行吗?”
言下显然已被说动了,方梅影忙一恭身道:“多谢前辈!”
李观渔道:“方梅影,你也太现实了,我才作了表示,你立刻就改变了称呼,也有礼貌了。”
方梅影一笑道:“冲霄鹤简士尧是江兄弟的师长,我仍然叫他简老鹤,因此能在我口中称前辈的人并不多!”
李观渔道:“老夫又有什么值得你另眼相看之处呢?”
方梅影道:“因为你聪明,知道适时而择,我一向对聪明人都是很尊敬的,行为方正固然不错,但螳臂挡车的愚勇之辈却为我所不取,真正的侠义之道,该是珍惜这有用之身。来为别人尽更多的力”李观渔笑道:“你无非是骂我见风转舵而已。”
方梅影笑道:“我不敢,不过事有应为与不应为,前辈虽激愤世情,但一直守身方正,可见前辈在是非上还是分得很清楚的,明哲保身并不就是投机,前辈刚才说侯浪萍与前辈有知己之情,那恐怕是自慰的话。”
李观渔道:“他对我的确是很见重。”
方梅影笑道:“前辈,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这见重也不过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当然,他在四十张名帖中有前辈一份,是不算轻视前辈,但只派一个二流使者来投帖,对前辈的器重也有限,如果他真的要倚重前辈,绝不会任由前辈优游在此,而不让前辈负一点实际责任了,倒是我们,为了阻止前辈为其所用,竟然惊动了罗前辈与圣女大驾,对前辈之器重可知,如以知己之情,我们远胜于彼。”
李观渔沉思片刻,不禁拱手道:“方女侠启迪之言,老朽如闻棒喝,顿觉痴迷,敬谢赐教。”
方梅影笑着还礼道:“不敢当,前辈太看得起我了。”
李观渔道:“不,方女侠的智慧,江世兄的剑拔,老朽是真心倾服的。”
方梅影一笑道:“那么李前辈是答应帮我们了?”
李观渔道:“不,老朽只是帮自己,老朽这一身功夫既为江世兄所保全,自然是听他支使,再听方女侠的一番指示,更是惭愧,一生蹉跎,从未为世人尽过一寸棉薄,现在能以这风烛之年,为武林略效微力稍尽武人本职也是应该的。”
罗天峰哈哈一笑道:“李老友,江公子一顿正言肥我从嵩山骂了出来,方女侠一片净言,把你从对方拉过来,这批年轻人不仅技艺过人,连机智也非人所能及,真始后生可畏,幸亏他们晚生几十年,否则就没你我混的了。”
江梦秋忙道:“龙头属老成,在荡魔之举上,还是要各位前辈多多提携领导。
罗天峰道:“小友,你别客气了,方女侠向我说过了,连令祖都把这次的重任责成在你身上,可见挂帅印的是你,方女侠还可以作你的副帅,我们这些老的,只能作你的先锋。”
李观渔道:“天峰大侠如果作先行官,老朽只成阵前摇旗呐喊的小卒了。”
众人相与大笑,李观渔忽然眼光一扫道:“姜成大呢?”
江梦秋道:“姜成大是谁?”
李观渔道:“就是刚才带各位进来的那个家伙,他是魔宫派遣在此地的使者兼司连络人。”
晓云道:“庄主跟江公子言和时,他就溜了。”
李观渔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出来呢?”
晓云低头不语。
李观渔一顿脚道:“我知道你这个丫头,我知道你是存心让他跑去通知侯浪萍造成局势,使我无法反悔的。”
晓云道:“庄主既是无意反悔,就让他去通知好了。”
李观渔道:“可是老夫如若以此刻的身份前去会有助于大局。”
方梅影一笑道:“前辈,那倒不必了,侯浪萍十分机警,前辈又是不善作伪之人,绝对瞒不过他的,说不定还会先被他制住了。”
李观渔道:“这个老夫倒又不服气了,难道老夫连这点隐藏颜色都没有了?”
方梅影道:“前辈再善于隐藏,也无法自圆其说,侯浪萍只要问起前辈是如何应付我们的,前辈将如何作答呢?”
李观渔道:“假如把姜成大那家伙截了下来,他们根本不会知道各位来过。”
方梅影笑道:“姜成大是截下来了,但前辈仍不宜前往。”
李观渔不禁一怔,却见车夫打扮的姚广明,正提着姜成大由远处慢慢过来,乃愕然道:
“这位又是谁呢?姜成大是金眼魔的大弟子,一身武功并不比老朽差多少,这位朋友居然能手到擒来,的确不简单。”
姚广明上前一揖笑道:“再晚姚广明”
李观渔愕然道:“登封姚大侠,天龙老人的哲嗣?”
姚广明道:“不敢,家父是姚百瑞。”
李观渔道:“那就难怪了,令尊乃当世绝顶高手,姚大侠能擒下金眼门人自是不足为奇了。”
姚广明笑道:“前辈谬赞了,那家伙若非以为再晚是车夫,心存松懈,得手恐怕不会这么容易。”
李观渔笑道:“那也难怪,他再也想不到姚大侠会化装为车夫的,换了老朽也一样会上当,只是大侠太屈尊了。”
姚广明笑笑道:“再晚倒不是要乔装,如在同行七人中,再晚只够资格附骥而行。”
这虽是自谦之词,但用在他车夫的身份上,却是再妥切也没有了,因此又引起了大笑。
方梅影道:“姜成大虽然截住了,但前辈仍是不宜先行单独前往,因为有个人比前辈去得更早。”
李观渔一怔道:“是谁?”
方梅影道:“知机子。”
李观渔道:“他怎么会去呢?”
方梅影道:“他那个人气量极窄,知道前辈多年来一直在骗着他,心中之怨愤必然难消,欲求泄愤,必然会到魔宫去寻求报复之策了。”
李观渔道:“可是他走的时候,老朽尚未与各位化除怨隙,他去到魔宫,也报复不了我呀。”
方梅影一笑道:“前辈虽然跟侯浪萍搭上了关系,但黎天真以外的九大天魔,与前辈并不投契,他要想跟前辈作对,自然是求助于那些人了。”
李观渔道:“知机道兄应该不至如此吧,他心平气和地想一想,我所以如此,完全是顾念彼此的友情的。”
方梅影笑道:“知机子只能有比他强的敌人,不会有比他高的朋友,前辈的一片苦心,在他说来却是无比的屈辱,怨毒之深,尤胜于仇敌。”
李观渔长叹道:“他真要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了,不过我总是会让着他的。”
方梅影道:“所以前辈不必去冒险了,还是跟我们一起去赴会吧。”
李观渔想想才一叹道:“既然如此,就不必把姜成大截下来了,让他去报信吧!”
方梅影道:“那倒不然,知机子去了,只能说他与前辈不和,还不知前辈转到我们这边来了,魔宫暂时不会对前辈有何行动,如果姜成大去了,魔宫说不定立刻会对前辈有不利的行动了,侯浪萍极度自负,他最难忍受的就是有人,背叛他。”
李观渔道:“老夫只是答应他乾坤教开典之日,协助他对付一下反对者而已,还没有正式成为他的部属,他岂能以背叛二字,加诸老夫身上。”
方梅影笑笑道:“前辈,恕我说句放肆的话,在侯浪萍的眼中,前辈等于是他的部属了,这个姜成大说得好听一点是来连络的,骨子里却是负责着监视的任务,前辈如若不信,我可以当场问问他的口供。”
说着向地上的姜成大道:“刚才我的话你都听见了,你如果不想吃苦,就老实把话说出来。”
姜成大傲然道:“没什么可说的,教主不但武功天下无敌,筹划之详也已万无一失,但等本教开典后,半年之内,天下俱将巨服本教之下。”
方梅影道:“我不问你这些,我问你在这儿的使命是什么?”
姜成大道:“因为字内双绝最先是由黎天真延揽入教的,黎天真虽然身为太上教主,但大权俱已落人教主手中,只有地灵宫部份势力还没有受到控制,我在这儿的工作,主要是阻止地灵宫的人前来联系。”
晓云道:“可是你并没有阻止我前来呀!”
姜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