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霍森-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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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尼克想，此时木头上的魔法轻轻拍打着他的脚踝。他们不是得病的人类，而是亡者造物，由赫奇的魔法将生命的伪装物注入尸体而产生。不像正常人那样，它们似乎不会由于太靠近半球而受到影响，也不会被持续不断的闪电毁灭。
好像即使想到他的名字也能召唤赫奇，在一道闪电之后，肆行魔法术士突然现身在半球边上。尼克再一次对赫奇变得如此可怕而惊讶不已。阴影在他的头上蠕动，两只眼睛深处闪着火光，而他的手指不断滴落着红色胶状的火焰。
术士走到货船船头喊着什么。人们听从号令，搬运的更快了，尽管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几乎全都受伤或是病了。他们解开船，升起帆，货船从码头缓缓驶离。另一艘装载半球的船立即开始靠岸。
赫奇注视着它驶入码头，然后举手过顶。接着他说出一串刺耳的话，周围空气泛起波纹，大地震动。他朝海湾的水伸出一只手，再次呼喊并作着手势，空气中留下红色火焰的尾迹。
雾从海湾中升上来。薄薄的白雾卷绕盘旋着不断上升，后面跟着浓浓的雾气。赫奇向左右比划手势，雾气的须蔓向两边展开，拖着更多的雾从水中升起，形成一堵墙，慢慢的扩展到整个海湾那么长。它边展开边滚滚向前，朝着码头、锯木厂、海湾凹处以及后面的丘陵而去。
赫奇拍拍手往回走。他的眼睛落在尼克身上，尼克立刻放低目光，抓住自己的胸膛。他听见术士正在靠近，他的靴跟重重的落在厚木板上。
“半球。”尼克在脚步声停在他前面时迅速咕哝道：“半球必须我们必须”
“一切都很顺利。”赫奇说：“我已经把最不听召唤的海雾升起来了，我们的敌人中没有一个能做到。您希望下达更多指示吗，主人？”
尼克感到有东西在胸膛中移动。像是惊慌时的心跳，只是更强、更令人恐惧、更令人厌恶。由于疼痛，他喘息着摔倒在地，手拼命的抓挠木板，指甲因为撕扯木头而裂开。
赫奇等着，直到痉挛渐渐平息。尼克趴在那里，喘息着，无法说话，等待着意识的丧失和身体里的东西接管自己。但是它没有浮现，过了几分钟，赫奇离开了。
尼克翻过身，看着雾气奔涌着飘过天空，盖住了雷暴云，尽管没有闪电。被闪电照亮的雾气并不是他期待看到的风景，他想，自己某些部分在陌生的方面造成了一些结果（这句也不太对头，请大家帮忙）。
但是他意识中更主要的那部分让位于更加重要的事情。他必须阻止赫奇利用闪电农场。
第二十章 末日的开端
破晓时分，卡车引擎开始再次冒出突突声和噼啪声，然后熄了火。廷德尔中尉诅咒着自己打滑的绘图描线笔，他原要画成点却变成了一条线，只好改成十字记号。记号标注在等高线最为密集的地方，也就是通往福威尔的斜坡，一条宽阔的山谷，佛文湾和锯木厂间是一座山脊。
卡车穿行在夜色中时，丽芮尔再次陷入了沉睡。因此她错过了小小的、长达数小时的戏剧性场景，卡车加速前行，没有因为任何事停下来过，司机开车速度比常识所允许更快。但是他们运气很好，或者说很成功，居然没有发生严重事故。无数的小碰撞、刮擦还有恐慌，但就是没有严重事故。
丽芮尔也没有发觉晚上士兵开小差。每当卡车慢下来通过急转弯，或是以慢速穿过水冲毁的二级公路前被迫停车时，那些不敢面对未来可能会与更多亡者相遇场景的士兵们纷纷从卡车上跳下来，消失在黑暗中。
离开防御带时，连队足有超过一百人。当他们到达福威尔，只有七十三人留下来。
“下车！赶快下车！”
连队中士还有少校的吼声惊醒了丽芮尔。她条件反射般坐起来，一手已经去摸索法铃，另一只手握住了尼希玛。萨姆的反应也很类似。他晕头转向、惊恐害怕的朝后挡板蹒跚走去，正好走到坏狗身后，狗立刻跳出了车。
“休息五分钟！五分钟！去解决自己的事情，快一点！别泡茶！”
丽芮尔爬出卡车，打着哈欠，揉揉眼睛。现在还是天色半明，东边山脊的天空已经发亮，但还没有任何太阳升起的迹象。大半个天空开始变蓝，除了不远处的一片天空仍然黑沉沉预示着危险。丽芮尔即使从眼角看到，随便一扫，也发觉她最坏的恐惧成真了。闪电在云中飞舞。极多的闪电，比以前更多，直接轰击在对面的一片开阔地上。就在山脊背后。
“佛文湾，还有锯木厂，”格林少校说：“它们都在山脊背后。什么——”
他们全都看着对面的山脊。现在格林向下指着海湾与锯木厂间的山谷。那里是繁茂的农场，用金属丝篱笆划成五亩大小的地块。一些地块里养着绵羊。但是山谷最南面有一群移动的蓝色人群。足足数千人，一大群戴着蓝色围巾和帽子的南方难民，这群移民正在穿过山谷。
格林和廷德尔立刻举起望远镜。但是丽芮尔根本不用望远镜才能明白这群人正往哪里去。领头的一群人已经转向西边，转向山脊和山后的佛文山锯木厂，转向闪电农场，从雷暴来看半球已经就位。
“我们必须制止他们！”萨姆指着南方难民。
“更重要的是阻止半球合起来。”丽芮尔说道。她犹豫了几秒，不知道该做什么或是该说什么。只有一件事似乎很清楚。他们必须爬上西边的山脊看看山后发生了什么事，那就意味着尽快穿越山谷。“我们需要爬上那座山脊！赶快！”
她开始从道路上奔下山谷，起先是慢跑，但是逐渐提高速度。狗在她身边，舌头伸得长长。萨姆落后她半分钟，莫格趴在他肩膀上。格林少校和廷德尔中尉就更慢了，但是他们很快吼出命令，士兵们从路边的沟里跑出来，列队跑步前进。
公路旁有很多小路，但是一跑下山，小路就径直穿过农地，经过山谷中心的小溪浅滩和暗桥，然后顺着山脊蜿蜒前行。
丽芮尔跑得就像以前从未跑过一样。一个孤单的身形，飞溅着穿过浅滩，朝南方难民的最前头冲去。越来越近了，她发现他们按照家族组群，通常是好几代。数以百计的家庭。祖父母、父母、孩子、婴儿。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幅恐慌的表情，而且差不多每个人，无论老幼，都背着沉重的衣箱、大包小包。有些人拿着古怪的财产，像是小机器或金属物品，丽芮尔不认识，但萨姆认出来是缝纫机、留声机还有打字机。奇怪的是，几乎每个成年人也紧紧抓着一张小纸片。
“绝不能让他们越过山脊，”狗说，丽芮尔正看着他们两个。“但是我们肯定阻止不了。我担心闪电正在增加。”
丽芮尔稍停一会儿，转过身。萨姆在她身后大约五十尺，坚定地跑过来。
“萨姆！”丽芮尔喊道。她指着南方难民，他们开始转向山脊奔去。有些年轻人已经开始爬坡。“阻止他们！我继续往前！”
丽芮尔又开始狂奔，忽略了腰侧突然传来的疼痛。每往前迈一步，山后的闪电看起来就越发扩展的巨大，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丽芮尔离开道路，开始曲折地向山脊上飞驰而去。为了向前冲，她抓住点缀在斜坡上的石头和白皮树树枝。
她往山上爬时，也能感到山后的亡者。刚开始不超过二十个，但是随着她往上走，至少有一打出现了。很明显，赫奇正在从冥界带来灵魂。他肯定在某处找到了尸体来源。丽芮尔不认为它们是影手卒，因为如果没有肉体，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才能让灵魂进入现世。至少她猜想会花更多时间。丽芮尔害怕自己对于赫奇的能力估计过低。
接下来，毫无预兆的，她站在了山顶，不再有白皮树，也没有大石头。她能清楚地沿着西边的缓坡向下看到蓝色的海湾。山坡毫无遮挡，好像被大火或是巨型扫帚彻底清理过一样，只留下几道棕色的泥土沟。但是泥土里长出了奇怪的庄稼。细长的金属杆，是丽芮尔身高的两倍。足有数以百计，彼此间相隔六尺，根部被粗黑的电缆联在一起，电缆沿斜坡蛇行而下，通到一座摇摇欲坠失去屋顶的石制建筑中。平行金属线架在很多短木梁的顶端，形成某种途径。它们沿着地面直奔建筑物，在距其两侧二十码的地方突然中断。轨道上有两台金属轮的平板货车，停在末端。丽芮尔本能的意识到这是为半球准备的。它们会被安装在货车上，然后通过收集雷暴云的能量将半球合为一体。
闪电一亮，好像要打断她的思绪。一道劈在码头周围，眩目的亮光让丽芮尔用手遮住了眼睛。她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因为她能闻到肆行魔法的热金属臭味，那种腐蚀性的味道。这让她一阵反胃，谢天谢地，她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
一个半球已经上了码头。闪电劈下，它耀出蓝色。另一个半球还在海湾的船上。尽管大多数闪电仍然轰击着半球，但是丽芮尔能看出它也开始分散到斜坡上，很多打在高高的金属杆上。它们是避雷针，数千根避雷针组到一起构成了尼古拉斯的闪电农场。
好像头上的黑云还不够似的，雾气开始在海湾上盘旋。丽芮尔能感到这是一场魔法雾，用真正的水形成，所以很难推开或驱散。她能感受到里面有肆行魔法起作用，而且就是这场雾的源头。赫奇就在下面码头某处。底下有手卒跟着他，搬运着第一个半球，码头建筑物四周还有更多的手卒。丽芮尔能感觉到它们走来走去，赫奇是每件事的中心。她觉得自己就像个飞虫在蛛网边上飞行，感受着巨大的母蜘蛛呆在网中心，网边上则是它的许多后代。
丽芮尔抽出尼希玛，犹豫了一阵子才将手落到阿斯塔睿尔上。哀恸者。所有听闻者将会被抛进冥界，包括丽芮尔。如果她能靠的够近，就会把赫奇和所有的手卒遣送的很远很远。赫奇，不管怎样，可能还可以回到现世，但是丽芮尔也有机会回来，尽管非常渺茫，而且这能给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但是当她将法铃从铃袋中掏出时，狗跳到她身边，用鼻子将丽芮尔的手顶开。
“不行，女主人。”她说：“只有阿斯塔睿尔在这里是无法取胜的。我们来的太晚，不能阻止半球合体了。”
“萨姆，士兵们”丽芮尔说：“如果我们立即攻击…”
“我不认为我们能轻易穿过这个闪电农场。”狗摇摇头：“毁灭者的力量在这里受到的压制力更小，而且毁灭者指挥着闪电。除此以外，亡者是由赫奇率领的，不是克罗尔。”
“但是如果半球合起来”丽芮尔对自己低语道。接着她咽下了后面的话，说道：“是时候了，对吗？”
“对。”狗说：“但不是这儿。赫奇肯定会注意到我们，就像我们已经注意到他一样。他的精力暂时还集中在半球上，但是我并不认为在他下令攻击前还有很长时间。”
丽芮尔退回到山脊东面，然后停下脚步回顾。
“尼古拉斯呢？他怎么样了？”
“眼下我们无能为力。”狗悲哀的答道。
“一旦半球合拢，他体内的碎片将会从心脏爆出来，成为整体的一部分。但是他对此将一无所知。这算是一个快速的结局，尽管我担心赫奇将会奴役他的灵魂。”
“可怜的尼克，”丽芮尔说：“我真不应该让他走。”
“你没选择余地，”狗说道。她用鼻子轻轻顶着丽芮尔的膝盖，焦急地催促她赶紧走。“我们得赶紧！”
丽芮尔点点头，返身折回到下坡路上。由于太急着下山，在一处陡坡上滑了一下，差点摔倒，她想着尼古拉斯，还有其他每个人，包括她自己。或许尼克会有条最轻松的路。毕竟，他会在毫无知晓的情况下只死去一次。其他人只会非常清楚自己命运，他们最终结局都可能成为赫奇的仆人。
丽芮尔在半路上时听到了一声巨大的、隆隆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她吃了一惊，随后分辨出那是萨姆的声音，他的话音被咒契魔法放大了。他正站在一百码处的大石头上，离山嘴很远，手围拢在嘴边，手指闪动着魔法光芒。
“所有南方难民！朋友们！不要到西边山后去！那里只有死亡在等着你们！不要相信你们拿的那张纸——它们提供的只有谎言！我是古国的萨姆王子，我向你们许诺，任何留在山谷中的人都能得到土地和农田！如果你们留在山谷，就能在界墙后得到土地和农田！”
萨姆不停的重复自己的话，丽芮尔气喘吁吁的停在他站的石头后面。石头下面，格林少校的人沿着山脚排成一条线。难民们聚集在警戒线前，南边末端有几百码重叠在一起。大多数人已经停下来听萨姆讲话，但是还有几个仍在往山上爬。
萨姆停止讲话，跳下石头。
“我尽力了。”他焦虑地说：“这或许会阻止一部分人。如果他们还能明白我在说什么。”
“除此之外我们别无他法。”格林少校说：“我们不能向这些可怜人开枪，如果我们想用刺刀来挡住他们，那肯定会被完全干掉。我更喜欢能有一个警察说句话—”
“一个半球已经上了岸，另一个紧跟在后。”丽芮尔打断了少校的话，她的消息立刻引起了关注。“赫奇就在那边，他正在召唤雾气并制造更多的亡者。闪电农场也开始工作了，而毁灭者正在召来并控制着闪电。”
“我们最好立刻攻击。”格林少校说道。他深深吸口气，准备喊出命令，但是丽芮尔再次打断了他。
“不行。”她说：“我们无法穿越闪电农场，而且亡者太多了。我们现在已经不能阻止半球合拢了。”
“但是那那就意味着我们已经失去了，”萨姆说：“每样东西。毁灭者—”
“没有，”丽芮尔呵斥道：“我要去冥界，用用暗镜。初始时，毁灭者被束缚并且劈成两半。一旦我找到了方法，我们就可以再用一次。但是你必须保护我的身体直到我回来，而赫奇毫无疑问会发动攻击。”
说这话时，丽芮尔坚定的看着萨姆的双眼，然后是格林少校和两个中尉，廷德尔和高特利。她希望能传给他们某些信心。她必须相信冥界肯定有答案，就在过去。有些秘密会帮助他们打败奥兰尼斯。
“狗会跟我去。”她说道：“莫格在哪儿？”
“这儿！”她脚旁一个声音说道。丽芮尔低头一看，莫格正在石头阴影里，舔着第二个空空如也的沙丁鱼罐头。
“我想他或许也想来点罐头。”萨姆平静的说道，耸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