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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部分

盛唐夜唱-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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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固后方的唐军可以活活将他耗死,故此干脆引犬戎来此,其意便是速战。

  这等情形之下,换了王归唐,敌众我寡,定是召回王天运,退守曲馆,甚至可能退到龙和城。可叶畅方才的口气,不但不退,还要向前进攻……难道他就这么自信,凭借自己手中这点兵力,与犬戎、南诏联军决战?

  犬戎南诏联军,虽没有十万,八万还是有的,而叶畅手中的兵力不足其一半,想要取胜,只怕不易。

  他正琢磨着,叶畅又转向他,神情肃然:“王刺史,你远来辛苦,原是该请你暂歇,但如今军情紧急,又有一事,非你莫属,还望你勿辞辛劳,替我奔走!”

  “请大使吩咐,归唐必全力以赴!”

  “蛮人分乌、白二种,南诏为乌蛮,欺凌白蛮,残暴不仁,我到云南之后,听得其暴行令人发指。此前南诏势大,故此白蛮敢怒而不敢言,如今大唐天军既至,必为白蛮出此恶气。”叶畅从容道:“刺史乃白蛮世家,于诸蛮中向来有威望,还请刺史为我奔走,邀诸蛮部出兵助我大唐!”

  这可不是个好活儿,虽然白蛮对乌蛮多少有些不满,但是如今情形让人看不透,谁都不知道未来云南的主人会是谁。蛮人可不是傻子,大伙更愿意的是观望,而不是立刻选边站。象王归唐,如果不是王天运兵抵河东州,南诏主力退保龙尾关,他也会在旁先观望一番再说。

  “怎么,王刺史觉得有何困难,都可以与我说,咱们一起想法子,解决这个困难。”叶畅缓缓地说道。

  王归唐心里微微一抖,神情就有些不自然。

  据他所知,叶畅此前两战俘获近五千蛮人,这些蛮人如今可都在各个危险的地方服苦役,比如说,在唐兵驱使下筑城、修路,并没有直接处死。总的来说,这位叶大使似乎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但王归唐很清楚,那些表面上心慈手软之辈做起狠事来,会是一个什么情形。

  “这个……没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大唐乃礼仪之邦,唐军乃仁义之师,先礼后兵乃是我们一贯之主张。”叶畅道:“既然王刺史没有问题,就请先行一步,为我前驱……我半日后拔营出发!”

  从河东州到云南城有五天路程,故此,几乎就在王归唐抵达叶畅军营中的同时,犬戎大将论绮里余的兵马,已经抵达龙首关。

  “这便是龙首关,倒是个险峻之所,哈哈,皮罗阁帮着唐蛮与我们相斗,只怕想不到会有今天,他之子请我们入此关!”

  仰望着关头的角楼,论绮里余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犬戎诸将尽皆大笑,说不出的快意。

  旁边一将待论绮里余笑罢,低声道:“姜域(南诏)富庶,虽不及大唐,亦颇为可观。我国惯例,大将在外,可自行其事,大使何不取南诏以献赞普?”

  “先灭唐兵,再取姜域。”论绮里余带着讥意:“皮罗阁儿子不肖,没有他半点本领,却敢背叛大唐,大唐怯懦,对这块肥肉有心无力,我们赞普却英武,既然有这样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大使有所不知,这位阁罗凤,据说不是皮罗阁之子。”那将领倒是熟悉南诏内情,笑道:“当初大唐要皮罗阁交出质子,他不愿亲子前往,便择阁罗凤为嗣子,还送到长安去呆了一段时间!”

  “如此说来,皮罗阁自己也包藏祸心……”论绮里余眼中寒光闪动:“南诏就是墙头草,此等邦国,不可信任,若有机会,当替赞普取之!”

  正说着间,前方的龙首关大门打开,门里出来一队人马,他们出来之后,门就立刻闭上。论绮里余面色顿时沉了下来,这大门紧闭,只派出数十骑来相迎,显然是欲拒他们于门外了。

  “哪一位是论绮里余大使?”南诏来人当中一人昂然问道。

  此人汉人打扮,目光闪烁,看模样,不象是蛮人。论绮里余哼了一声,昂起下巴,身边将领顿时上前,凶巴巴地喝道:“汝为何人,见我家大使竟然不下拜?”

  “某云南录事参军姜如芝,奉大王之命,来迎大使。”那人听得喝问,从马上翻下,在论绮里余面前长揖:“原来将军就是论绮里余大使,果然威风凛凛,与众颇不相同!”

  “姜域没有人了么,竟然派了一个唐人来迎接我,唐人除了吹吹牛拍拍马屁之外,别无本领,我看姜域用唐人,国家就要灭亡了,难怪会向我们求援!”论绮里余身边一人阴沉沉地道。

  姜如芝瞅了此人一眼,笑着道:“某虽是唐人,却不会吹牛拍马,只知实话实说——将军来得正好,唐军已经夺了河东州,就在龙尾关外,将军来了,正合与我军夹攻唐军!”

  “我军远道而来,先入关休整一番。”论绮里余面无表情地道:“你等闭关不纳,是何用意?”

  “关内百姓胆怯,不曾见过世面,恐为将军虎狼之师所惊吓,有伤赞普仁义之名。”姜如芝陪着笑道:“将军远来确实辛苦,不过我等早为将军准备了军营,一应犒劳,亦已备齐,就在营中,请将军随我来!”

  第349章 诸方亮相争登场

  安抚住这些犬戎士兵,姜如芝只觉得身心俱疲,回到关中,南诏大军将段俭魏早就等急了,见他来先是一挑拇指,称赞他应对得好,然后问道:“如何,他们答应了么?”

  “答是答应了,但是我观这些犬戎人,狼子野心,咱们这一次,只怕是引狼入室了。”姜如芝叹息道。

  “我也知晓,但莫奈何,唐人比犬戎人更难对付,犬戎人不能在我境中久居,而唐人那模样,分明是准备夺我疆土了!”

  “这个,那边原本就是姚州治下……”姜如芝喃喃地说了一声。

  “哼,姜参军,如今你是我们南诏国的录事参军,不是大唐的录事参军了。”段俭魏嘛了一声:“我这就遣信使报信……他们答应何时出兵?”

  “他们帐下,有浪人为先导,我原本是想让他们从苍山之后绕道取永昌路至龙尾关,他们偏要自洱海往东,过舍利州南下,必是他麾下浪人出的主意!”

  所谓浪人,乃是为南诏所灭的浪穹、施浪等诸诏遗民自称,他们向来与犬戎有勾结,在部族被灭之后,便逃至犬戎治下,受其庇护,又派兵为其作战。此次犬戎应约来援,他们也派出数千人马。

  “正是,这些浪人,必然坏事!”段俭魏喃喃说了句。

  他们应付这些浪人应付得焦头烂额,那些浪人此时却在欢声笑语。

  准备的营地便在龙首关外不足五里处,靠近洱海,水草丰美,土地肥沃,此处原是施浪诏故地,故此有施浪诏遗民连哭带笑,酗酒悲歌。就在一片乱糟糟中,几个乌蛮服饰打扮的人悄然接近过来。

  因为军中有蛮人的缘故,犬戎军纪又差,故此并没有谁阻拦喝问,这几人竟然轻易接近到军营之中。

  “蒙风曳,你怎么在这里?”当他们接近施浪诏遗民时,遗民中一人见着带路者,猛然站起来,讶然问道。

  “听闻你们领着土蕃大军回来了,我特意来看看!”被称为蒙风曳的乌蛮咬着牙道:“南诏害我们亡国,柳诺没弄,今日你们来了,是不是复国报仇而来?”

  被称为柳诺没弄的,正是这群施浪诏遗人的首领,听得相问,他脸有愧色:“我们……我们乃是来此替土蕃赞普征伐唐人的。”

  “什么,南诏灭我们部族,唐人征讨南诏,正是替我们部族复仇,你们竟然来支援南诏?”蒙风曳身后的一个年轻的蛮人叫道:“你们怎么这么样?”

  “大人的事情,娃娃不要瞎插嘴!”柳诺没弄瞪了这个蛮人少年一眼,然后又对蒙风曳道:“你们来得正好,跟着我们去打唐人吧!”

  “你们去了土蕃,不知道这些年我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你们已经忘了仇恨,而我们却还在被南诏屠戮欺凌。”蒙风曳失望地说道:“既然你们不是为了恢复部族而来,那么我与你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别走,别走,土蕃的赞普答应我们,只要打败了唐人,就让我们复国。”柳诺没弄听得这里不由心中一惊,他们正愁兵力少,犬戎对他们不重视,现在蒙风曳等人送上门来,怎么能让他们轻易离开:“你们放心,土蕃的赞普一向有信誉,他答应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真的?”蒙风曳有些心动。

  “当然是真的,你就算信不过土蕃赞普,难道还信不过我柳诺没弄吗?”

  “如果是真的,有一条消息我要可以告诉你们……”犹豫了一下,蒙风曳道:“我这次来,其实并不只是我自己,是有人派我来的。”

  “谁?”

  “乘着唐人与南诏作战,我们这些留在故地的人联合起来,不仅有我们施浪诏,还有其余被南诏欺凌的各个部族,我们的首领,是越析诏的公主阿诗玛,她比洱海还要美丽,比雪山还要冷酷,比最英勇的男子还要勇猛。她带领我们,隐藏在磨些江以北,我们有几千勇士,原本准备乘着唐人攻打蒙舍诏的机会,收复我们的故地!”

  听得这些五诏遗民与诸蛮部的联军有数千人,柳诺没弄更是心动,若是能收拢这些兵马,他便有与土蕃赞普讨价还价的本钱,没准赞普还封个“钟”给他做做!

  “这位阿诗玛公主在何处,我欲见他!”拿定主意之后,柳诺没弄道。

  “你不过是傍罗颠的余辈,有什么资格见我们阿诗玛公主?如果傍罗颠还在,才有资格来见我们公主!”跟在蒙风曳身边的那年轻人又傲慢地道。

  柳诺没弄眼睛顿时瞪了起来。

  这是他们这些浪人不能触的禁忌。

  傍罗颠为施浪诏末代诏主,率众逃奔犬戎控制之下的剑川,犬戎自然也不怀好意,日渐分化他们,到如今才二十年,傍罗颠及其子嗣已经失去了对施浪诏遗族的控制权了。

  不过只是瞪了一下眼睛,柳诺没弄又平静下来,笑着道:“那好,我去拜见公主,如此总可以吧?”

  柳诺没弄好说歹说,总算让这些蛮人同意,带他去见那位阿诗玛公主。他向论绮里余提起此事,论绮里余大感兴趣,便让他去与那位阿诗玛公主会合。

  至于论绮里余自己,自然是一边在龙首关外花天酒地,一边等着主力的到来。

  王天行在龙尾关前,愁眉不展。

  他性子不够内敛,故此有什么心情变化,都会表现在面上。遥望前方的龙尾关,也实在是无计可施。

  开元十七年时,阁罗凤便奉皮罗阁之命建龙尾城,城堞为东北、西南走向,长约九里,前面是西洱河,水流湍急,河上唯有一座石桥,名为黑龙桥。整个龙尾关,便是这样一个巨大坚固的防御体系,诸多的防御点之间,相互呼应支援,而限于地势,攻方无法展开兵力,只能以少击多。

  不是攻不破此城,而是欲破此城,伤亡必重,到那个时候,拿什么与南诏、犬戎的主力会战?

  “唯一之计,就是能绕过西洱河,择山中小道翻越苍山,抵达龙尾关之后。”王天运暗想:“便是叶大使在此,恐怕也唯有此策了。”

  “将军,诚节被带来了!”他正琢磨着,忽然听得身后有人道。

  “请他来吧。”王天运想到叶畅的吩咐,言语倒是有几分客气。

  诚节乃是皮罗阁的嫡子,单论血脉,原本比阁罗凤更有资格继承云南王之位。张虔陀之所以与阁罗凤反目,根本原因不在于张虔陀睡了阁罗凤的妃子,而是因为张虔陀见南诏势大,密谋扶植诚节取代阁罗凤。故此,诚节的日子不是很好过,名义上被阁罗凤任命为蒙析刺史,实际上是流放至南诏故地,派人严密监视。不过叶畅在昆川击败阁罗凤后,整个云南震动,乘着这机会,诚节逃出蒙析,如今唐军到了河东州,他遣人来向唐军求助。

  不一会儿,诚节到了王天运面前,正待行礼,王天运却将他扶起,和霭地道:“若非阁罗凤这逆贼篡权夺位,公乃云南王是也,某不过一介偏将,不敢当郡王之礼!”

  此为叶畅交待的,要他务必礼遇诚节,王天行说得有些虚,但对于诚节来说,大唐承认他的继承权也就意味着不会将他与阁罗凤一样视为叛逆,他心中顿时一松,再拜道:“多谢将军……听闻天兵总帅叶公,乃诸葛孔明转世,愿往拜见!”

  王天行愣住了:“孔明转世?”

  “正是,我南诏军民,尽皆如此传闻,阁罗凤倒行逆施,故此天帝遣诸葛孔明再度下凡转生,剿灭此贼,此后南诏诸蛮,再不敢逆反中原矣!”

  诚节之语,半是为真,半是恭维。王天运听了之后哈哈一笑,忽然想到叶畅碑前掷钱之事,心中嘀咕了一声:莫非这传闻竟然是真的,叶大使真是诸葛孔明再世?倒是有几分象,他擅理政治民,精通军略,还会制造机关器物……着实象是孔明!

  “欲见叶大使,你便在此稍候,就在这一两日,叶大使会到。”

  “若是如此,某如何敢在此等,当道迎才是!”诚节一副恭顺模样。

  当初正是这模样,让他得了张虔陀等人支持,他很清楚,身为属国,必须恭事上国,唯有如此,才有活路。王天运也不多说,遣人“护送”道行。

  诚节对王天运并不怎么瞧得起,他更感兴趣的还是叶畅其人,故此,路上问那护送军士一些叶畅的消息,待得知叶畅掷钱卜吉之事后,目瞪口呆,好半日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回过神之后,他立刻召来自己的部下:“去,去将咱们的礼物拿来!”

  见王天运时,他也送了礼,来迎叶畅,同样备了重礼,可是这时他觉得自己备的重礼还是太轻了,如此神奇之人,岂可以普通礼物敬之!

  自龙尾关东行三十里,便见远处尘土扬起,前方探路回来禀报,正是叶畅亲自督领的两万大军、四千归附蛮军。不等叶畅到面前,诚节就跪在道旁,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叶畅才闻讯到此来见他。

  “何须如此?”见他长跪不起,叶畅下马将他扶起来,因为跪久了的缘故,诚节起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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