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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部分

盛唐夜唱-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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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钊闻言大喜:“十一郎所言,正合我心!”

  事实上,杨钊确实有意在必要时拉叶畅一把,但是,前提是叶畅没有落入必死之局。此时杨钊还很小心谨慎,不敢过于嚣张,凡事唯李林甫马首是瞻,故此,在得知李林甫二见叶畅之后,他顿时来见叶畅。

  两位公主与杨家乃是大仇,推动她们女儿和亲最力者,正是杨氏,而攻讦叶畅的人当中,也有不少为见风使舵想要奉迎杨氏者。杨钊当然不会细细与叶畅分析此事,他只是稍稍说了哪些人在骂叶畅,自然都是李适之一党。

  末了之后,杨钊也道:“十一郎,京中虽好,以某之见,你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哦,我也有此意,既然圣人不愿见我,我明日便动身,准备离开长安,回辽东去。”

  “好,好……对了,辽东有什么土仪,莫忘给我带些人,我替你送人。”杨钊毫不掩饰地道:“待此间风波了结之后,总得让贤弟的官职再升上一升,让那些奸贼们羡慕嫉妒恨!”

  听他说起“羡慕嫉妒恨”,叶畅觉得有些怪怪的,他含笑点头,然后又问道:“我欲跨海求仙之事,圣人那边有没有什么吩咐?”

  “如今他在气头之上,哪有心吩咐这个,倒是我想知道,你所说日本盛有黄金之事,是真是假?我寻了几个遣唐使相问,可都说绝无此事!”

  叶畅哈哈一笑:“日人粗鄙,懂得什么,他们是坐于宝山之上而不自知!兄且放心,少不得你一个富可敌国,终有一日,王元宝在你面前也只是这个!”

  一边说,他一边伸出一根小指头。

  第225章 封桩岂可灭虏贼

  对李隆基,叶畅说是去辽东建船坞是为了出海寻仙,反正不需要李隆基出人出钱,他只是给叶畅一个名头罢了,故此李隆基自是乐见其成。

  但对杨钊,叶畅却知道,此时杨钊正值壮年,对荣华富贵的渴望更胜过长生不老,故此除了求仙之外,还很明确地说,要想法子打通大唐至日本的贸易线路,好自日本取黄金来。

  此时日本金矿尚未大规模开采,故此遣唐使亦不知之。杨钊知道叶畅向无虚言,既然叶畅说日本富有金银矿藏,那么就一定是有的,他心生向往:“若真有成,我当奏请陛下,为日本市舶使。”

  大唐在广州设安南市舶使,至今已经有三十余年,杨钊欲得日本市舶使,倒不足为奇。叶畅哈哈大笑,两人又谈了一会儿闲话,便揖别而去。

  杨钊此来,除了看望叶畅,也是一种态度表明:杨家并没有因为公主和亲之事未成而怪罪叶畅。表面虽是如此,可是叶畅想得到,杨玉环那三个连自己妹夫李隆基都要勾引的姐姐,恐怕心胸不会有那么宽广。好在与杨钊交好,多送礼物以宽其心就是。如今旅顺第一座玻璃窑正在建造,待其建成之后,便可以小批量地生产玻璃器皿。到那时,以此为礼物,想来可以让贪财好利的杨氏满意。

  送别杨钊次日,叶畅大早便遣人送信与诸人告辞,然后自己一行乘车出了长安城。

  再回头看那虎踞龙盘的长安城,叶畅摇了摇头,自己这一趟,还真是……

  却不曾想,当他到了广运潭码头时,身后却有一骑追了上来:“叶郎君,叶郎君!”

  叶畅回头望去,那人他见过几面,乃是虫娘身边的一个内监。他有些讶异:“你来此,可是贵主有何吩咐?”

  “贵主请你稍候,她乘车,片刻之后便至!”

  叶畅心中微微一暖,这次离开长安与第一次一般,多少有些狼狈,在某种程度上是被赶出长安的。他虽然不在意这点小挫,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异样,虫娘想着来送他,倒是不忘旧谊。

  在广运潭码头没有等多久,便见一行车驾过来。虫娘如今排场可不同,虽然仍未封公主,但是该有的仪仗一点都没有少,到了之后,立刻有仆役使女张开帷幕,将一块空地隔开,驱散看热闹的人群,然后才有管事到车驾前恭声道:“贵主,请下车,叶郎君已经等候多时了。”

  话声还没有落,就见车帘掀开,一个少女蹦跳般出来。

  叶畅与虫娘也是大半年未曾见面,两人相识至今,已经是三载过去,虫娘也到了女孩儿生长发育最快之时。她如今心情不再积郁,神色欢快,面庞红润,眉清目朗,一见着叶畅,便跳了过来。

  “十一郎!”

  叶畅一脸惊讶:“不知女郎如何认识在下!”

  “嗯?”虫娘愣了愣,旋即想到,自己这大半年里可长了个儿,足足长了小半个头,大约是让叶畅认不出了。她顿时欢喜地笑道:“十一郎不认识我了,我是虫娘啊!”

  “不可能,绝不可能!”叶畅一本正经地摇头道:“幻觉,眼前尽是幻觉!”

  “何出此言?”

  “虫娘又黑又瘦又小又丑,眼前之人却貌若天仙,这不是幻觉……啊哟!”

  他拿虫娘开玩笑,自然少不得被虫娘又踏了一脚。虫娘嗔道:“见面就说疯话,也不在长安多留些时日!”

  “唔,如今我相信你是虫娘了,唯有虫娘,才这般凶悍!”

  两人相视一笑,觉得双方情谊,并未就此疏离。

  “你为何跑得这么快,害得我赶得好紧!”调侃已毕,虫娘又埋怨道:“十一郎哥哥,你便是想着你那小使女,也不能就抛下我!”

  叶畅顿时尴尬起来,但看着这如今已经是十五岁的娇俏少女腻声唤他“十一郎哥哥”,心中还是觉得极欢喜。

  “不得不早走,陛下正怪罪我,若是给他知晓他心爱的贵主唤我哥哥,只怕要砍我脑袋了。”欢喜归欢喜,这地方终归不是说话之所,叶畅还是要提醒一下虫娘的。

  “就知道是为此事……出来,出来吧!”虫娘道。

  叶畅愣了愣,然后就看到虫娘的车中又钻出两个少女来。

  这两位女郎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们看到叶畅,齐施大礼:“郎君为奴等所牵连,奴等实是心中不愧……”

  她们满嘴的致歉话语,好一会儿之后,叶畅才弄明白,原来这二位就是原本要被派去和亲的那两位“公主”。

  她们实际上是李隆基的外孙女,要唤虫娘姨母的。

  叶畅确实与她们见过,就在年初,于香雪海之中,那时她们将叶畅误以为是管理梅园的小厮。如今她们也认出了叶畅,神情更是羞涩。

  “这个,我并非有心……”

  “郎君虽非有心,但我等若非郎君,便要远入穷漠,为夷狄所辱,乃至杀身殒命。”二位女郎中身量更高的那个道:“我二人无以为报,只能穷尽所有,以壮郎君行囊。”

  说完之后,她二人拉开身后车上的帘子,叶畅见了不禁再度一愣。

  车上放着一匹展开的绢,而绢上则满满的都是金铤与银铤!

  “这……”

  “十一郎,记得我曾说过,要资助你在边疆打上一场么?”虫娘拉着他到了一边,笑着道:“一共是七十一斤黄金,二百三十斤白银,乃是我们长安城宗室诸女、重臣之女倾囊所得,为的就是今后大唐贵女,不再有和亲入蕃之痛!”

  叶畅目瞪口呆,然后注意到,无论是虫娘,还是那两位女郎,身上竟然没有一样金银首饰。

  “这……这……”

  “十一郎莫拒,除了这些之外,我们还会招募勇士,随汝至辽东。”虫娘又道:“奚人、契丹反得早了,若是晚些,我们招募的人手,此次便能随你而去!”

  叶畅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他可以想见,为此虫娘花费了多少心血。这大半年间,只怕她没有少游走于宗女、重臣女眷之间,游说她们。仅仅是将募来的钱、绢,化成金银,便不知要耗费多少精力。

  难怪此次回来,虽然几次去玉真观,也没有见到虫娘了。

  “金银我不拒,我正少钱。”沉吟了一会儿,叶畅低声道:“只是,人手就不必了,若是陛下那边知道,面上难过去。”

  “没有人手,你如何作战?”

  “与契丹、奚人作战,不急于一时,不过,既然得了诸位贵主金银,畅必想方设法……这样吧,虫娘,这些金银,只当是京中各位贵女所出的本金,我在外为汝等经营,按年分红,如何?”

  虫娘柳眉顿时竖起:“十一郎,你这是何意!”

  “虫娘啊,我这是为了保护我的脑袋!”叶畅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头颅:“不得陛下许可,若我擅自兴兵事,你想想看,我会是什么下场!”

  虫娘有些傻了。

  她说动京中贵女,理由就是为了避免今后成为和亲公主而自救,但是现在叶畅都不敢说开仗,那她此前所做,不就成了骗局么?

  她盯着叶畅,倒没有急着发怒,在她认识里,叶畅可不是这么容易认输之人。

  果然,叶畅轻笑了一下:“所谓经营,便是招募胡人击胡人之意。”

  “你之意?”

  “我用这本金,在中原收购绢帛财物,然后运到辽东去,招募胡人之中勇士,以胡击胡,如何?”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虫娘大喜。

  叶畅也笑了。

  但他只是表面上笑,实际上却明白,自己这一套,瞒不过李隆基。

  这些财物去招募胡人击契丹、奚,看起来是没有问题,但那些胡人既然能够击杀契丹、奚,为何不直接来击败叶畅,掳走这些财物?

  所以,为了保护这些财富,叶畅手中必须要有护卫。

  虫娘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欢喜,叶畅见时间不早,催促她折回,她也知道事情重大,不能让叶畅在此多作滞留,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去。

  叶畅目前她们车驾又折返,才行几步,那车中传来少女清脆的歌声,听着在唱“妾心何所断,他日望长安”,正是自己所抄的诗歌。叶畅心里突然觉得自己所做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至少,历史上极为悲惨的宜芳公主命运,被自己彻底改变了。

  虫娘回到宫中,想着叶畅方才所言,心中既喜且忧。原本她认为叶畅定是无所不能的,但现在她却又有些忧心,若是叶畅真与胡人交战,胡人凶恶,叶畅是否是他们的对手。

  “十一郎哥哥定然是能大胜的,他一个人可以打两个,不,是三个……五个……十个胡人!”虫娘暗想:“还有善直和尚,他虽然没有十一郎哥哥厉害,也可以打八个,听说十一郎哥哥身边还有勇士南八,也可以打八个……”

  一上午时间便在她的胡思乱想中过去,待得下午午后,突然听得内使来传,李隆基召她去。她心中一动,暗道不妙,但却不敢拒绝,只能随内使到了兴庆宫。

  此时已经是深秋时节,兴庆宫中百花开尽,唯剩菊花,一咱行来,菊香满怀,虫娘却是无心欣赏,只是默默前行。

  到得沉香亭,便听得里边娇笑连连,虫娘微微皱眉,她此时早知男女之事,听得那声音甚是不雅,而且并非嫔妃,乃是杨家三姐之音。她先停住,内使进去,里边笑声渐歇,然后内使才出来,令她入于其中。

  进园一看,只见一群宫娥使女正用布幔聚着落菊的花瓣,沉香亭边的水池中,满是菊瓣。她瞄了一眼,便看到父皇端坐亭中,旁边乐师、舞者各自陈列,杨氏姐妹临池戏水,而李隆基便在举杯相看。

  “儿见过父皇。”到了李隆基面前,虫娘施礼道。

  “唔,虫娘,你做得好大事业。”李隆基沉着脸看向她。

  虫娘心中一慌,拜倒在地:“阿耶,女儿……女儿……”

  “听闻你在京是募金银以充军资,如今可有兵马?”

  虫娘面上虽然还是惊慌,心里却定了。方才叶畅已经告诫过她,她在京城中的举动,又是联络了那么多贵女,根本不可能瞒得过父皇。如果不被责问,自己也要找个机会主动对父皇说起,如果真被责备,那反倒是父皇没有将此事往心里去。

  她拜倒道:“女儿并无兵马!”

  “你募得许多金银,竟然没有招得一兵一马?叶畅那胆大包头的狗头,敢唆使你行此大逆之事!”

  “女儿……女儿见阿耶心忧国事,已经数日不闻梨园之乐,心中不愤,便欲出资募勇士,替阿耶分忧,实在……女儿实在愚驽,实在不知除此之外,能为父皇做什么……”

  说到这里,虫娘眼中含泪,呜咽起来。

  旁边的杨玉环过来,将她拉起,白了李隆基一眼:“虫娘最为孝顺,为你分忧,连自己嫁妆都拿出来了,你却还训斥她!”

  李隆基呵呵笑了两声:“你亦是妇人,不知军国之事……虫娘,叶畅那厮可是收了你的金银?”

  “收了……”

  李隆基眉头皱起,这消息,他自然知道,但是,他想从虫娘口中得到证实。

  “这狗贼,倒是胆大……”

  李隆基心中渐生杀意,却听得虫娘道:“只是他说招募勇士之举,断然不可,天下兵卒,哪兵是一弩一甲,亦唯有阿耶方可支使,未得阿耶之令,他不敢养一兵一卒。”

  李隆基心中杀意顿时消了:那厮倒还晓得几分事理。

  “既是如此,他为何还敢收你金银?”

  “他说国内兵甲不可蓄备,但可以以此金银,向辽东其余诸胡,换取契丹、奚人头颅。”

  虫娘此语,让李隆基精神一振:“他究竟是如何说的,细细与朕说来!”

  他如今年迈,耽于享乐,无意政事,虽然仍然好大喜功如旧,但对于边患,已经没有当初那样愿意集中精力去处置了。叶畅的意思,就是不动用国内甲兵勇士,也可以消除边患,这倒是不错的想法。

  “就是拿金银绢帛去买通室韦、高句丽等辽东诸胡,令其与奚、契丹自相攻杀,无论孰胜孰负,都是减轻大唐边患。”

  “哈哈哈哈……浅陋之见,让他去吃些苦头也好,不过,他还算是有几分心的。”听得这里,李隆基哈哈笑了起来。

  他可不是宋太宗赵匡义那样的无能蠢货,除了欺负弟侄妇孺之外一无是处的家伙,自然知道,靠着这样的方式想要灭契丹、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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