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皇贵妃-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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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声芳刚一进乾清宫,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康熙面前,面容悲戚的请罪道:“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康熙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拧紧眉头,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熙妃的脉象究竟如何?你直言便是。莫非是熙妃头上的伤有了变故,她的眼睛……难道再也看不见了吗?”
刘声芳颤抖的声音回禀道:“启禀皇上,刚刚奴才在熙妃娘娘面前,并未有半句虚言。熙妃娘娘头上的伤,的确恢复得很好。只要继续用药调理,至多一个月后,熙妃娘娘的眼睛必可痊愈。”
康熙愈加皱紧了眉头,焦急的追问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如此惧怕?难道熙妃的身子出了大事,得了什么难以治愈的重疾不成?”
刘声芳一咬牙,连磕了三个响头才颤抖着声音小声回禀道:“启禀皇上,熙妃娘娘的脉相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正是喜脉无疑……”
康熙闻听此言,心中先是一喜,随后却想起近来发生的种种事非以及刘声芳适才的反应,一颗心又渐渐凉了下去。
“熙妃的胎……多久了?为何今日方才诊出?”康熙锐利的眼神冷冷的扫过刘声芳,阴郁的声音中不无责怪之意。
刘声芳的额头上不停的渗出冷汗,却不敢伸手擦拭,于心底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的解释道:“皇上容禀,熙妃娘娘怀孕时日尚短,不久之前又曾经身受重伤,脉象虚弱无力,因此喜脉不显,难以诊出。而今娘娘身上的伤已经渐渐恢复,且孕期已满一个月,因此才渐渐显出滑脉之相。”
康熙心中一动,目光灼灼地瞪着刘声芳,忽然开口问道:“你可诊得出熙妃具体有孕的日期?”
刘声芳身子抖得愈发厉害,磕磕巴巴的回答道:“据奴才诊断,熙妃娘娘此胎成孕的日期应是八月初十至八月十三日。奴才医术浅薄,实在无法诊断出更为确切的日子……请皇上恕罪!”
咸福宫一事事发之时,仅有刘声芳一人被康熙传入偏殿内救治年兮兰。刘声芳心思敏慧,如何猜不出偏殿内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虽然康熙接下来的一番干净利落的安排,十分清楚的昭示出保护年兮兰的决心,然而同样身为男子的刘声芳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康熙心中对此事全无半点疙瘩。
刘声芳认为,此事即便发生在寻常人家,天下间的男子大多也会介怀此事,甚至有为了此事打骂妻妾的、怒写休书的、厌弃疏远的、逼出人命的,更何况是天下至尊的大清帝王,如何忍得住、咽得下这口恶气?即便是为了心爱的女子强自忍耐,心中也必然会留有一根难以拔除的刺。不能提及,不能碰触,亦不能忘怀。
然而熙妃娘娘竟然于此时诊出滑脉,有孕的日期又偏偏包含了那个要命的日子,这岂不是等同于手执利刃用力的戳皇上的心窝子吗?莫说此胎生不下来,即使侥幸生了下了,也迟早会被皇上厌弃远离。只怕到时候,连熙妃娘娘与二十一阿哥及十二公主也会受到牵连。由此可见,此胎就是一个巨大的祸患,还是莫要生出来的好。
八月十三日。康熙一想到这个年兮兰受伤的日子,心里依然会涌起一阵绞痛与愤怒。康熙自然明白刘声芳为何会如此惧怕,然而康熙心中最为担心的事情,刘声芳却不曾想到过。
康熙拧着眉头,沉声吩咐道:“记录脉案时,将熙妃有孕的日子向前提两日。若是熙妃问及此事,你只需告诉她有孕的日期极有可能是八月初八,至多再向后延两日而已。你可听清楚了?千万不要在熙妃面前说走了嘴。”
刘声芳愕然半晌,终于想明白了康熙此番话隐藏的含义。刘声芳恍然大悟,原来皇上不仅没有想过用药除去此胎,反而千方百计的向熙妃娘娘隐瞒具体有孕的时间。看此情形,皇上是决意要保住此胎了。
想通这一点,刘声芳不但没有半点轻松,心中反而更加惶恐。原本刘声芳故意先对康熙提及年兮兰怀有身孕的时间,同时隐瞒了另一些病情,便是抱着为自己脱罪的打算。
刘声芳暗想倘若皇上得知熙妃娘娘此胎成孕的日子,心中介怀,进而决定用药落胎,那么自己用药不当以至胎儿有损的罪过也可以减轻一些。然而,如今皇上却决意保胎。这可真是天要亡我啊!
事已至此,刘声芳再不敢有半点耽搁,连忙颤抖着声音回禀道:“启禀皇上,前些日子熙妃娘娘身受重伤之时,奴才由于未曾诊出喜脉,因此在用药救治熙妃娘娘头上的伤患时,不曾有所避忌,以至熙妃娘娘腹中胎儿先天不足、身中胎毒……此胎多半会于三个月内滑胎……即使用药尽力保胎,只怕生下来的也只是一个死胎……”
康熙身子狠狠一震,震惊的盯着刘声芳,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刘声芳紧张得险些背过气去,却不敢违抗康熙的旨意,以颤抖的声音,将刚刚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康熙惊得后退两步,右手扶住御案才勉强撑住身子。康熙原本便担心此次有孕的时间会刺激年兮兰想起不开心的往事,因此才故意吩咐刘声芳更改了孕的日期。然而如今却又忽然得知此胎有着极大的隐患,根本无法保住。康熙一想到年兮兰得知此事以后伤心绝望的模样,便觉得心疼不已。
康熙犹不甘心的再次问道:“熙妃腹中的龙胎……当真无法保住吗?”
刘声芳听闻康熙此言,心念电转,揣度着康熙的心思,小心的解释道:“熙妃娘娘腹中的龙胎的确受到药物的影响,以至先天不足。按照常理,这一胎是万万难以保住的。依照此种情况,时间拖得越久,滑胎之时对熙妃娘娘的身体伤害越大。奴才建议应尽快用些温和的堕胎药,为熙妃娘娘尽快落去此胎。幸而熙妃娘娘年纪尚轻,之后只要调养得宜,依然可以为皇上诞育皇嗣。”
刘声芳说道此处,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康熙已然将御案上的茶杯挥落于地。碎裂的瓷片四处飞溅,有几块甚至打在了刘声芳的身子上。
见康熙如此震怒,刘声芳又赶忙接着解释道:“请皇上息怒!依据奴才的浅见,此事或许尚有回转的余地。熙妃娘娘吉人天相,有上天庇佑,屡次遇险皆能化险为夷。寻常毒物对熙妃娘娘全无影响。龙胎又与娘娘血脉相连,也许也能得娘娘庇护,化险为夷。只是,为熙妃娘娘医治双眼一事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倘若继续用药,则对龙胎极为不利。而若是为了保住龙胎而停了医治双目的汤药……只怕日后娘娘的双眼再难痊愈。”
康熙听闻刘声芳声称此胎有可能保得住,心中尚未来得及欢喜,便又得知若是想要保住此胎,则要以牺牲医治年兮兰双眼的最佳时机为代价。年兮兰甚至很有可能会错失这个唯一可以使双眼复明的机会,一辈子只能活在黑暗之中,再也无法看见他和孩子们。
康熙皱着眉头,揉了揉额角,心烦意乱的挥退刘声芳,“你暂且先退下吧。此事不要和任何人提及,容朕再好好想想……”
☆、第61章 ,请支持哦*罒▽罒*
年兮兰由于心中有事,因此睡得并不安稳,只睡了小半个时辰便醒了过来。
一直守在寝殿内的芳婉见年兮兰睁开双眼,连忙快步走上前去伺候。
“时候还早呢,主子不再多睡一会儿吗?”芳婉故意放重脚步,提醒主子自己的到来,说话的声音远比平日更加轻缓柔和,生怕若是忽然出声会吓到了双目失明的年兮兰。
年兮兰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皇上回乾清宫去了吗?”
“回主子的话,如今刚好午时三刻。主子今日午睡的时间比起平日短了许多,只睡了小半个时辰便醒了过来。适才皇上见主子睡熟了,便起驾回了乾清宫。皇上走的倒是很急,许是有要紧的政务需要处理。如若不然,皇上定是舍不得离开主子的!”
年兮兰听闻康熙刚才走的很急,不知为何却忽然想起了刘声芳上午为自己诊脉之时言语之间的古怪与惧怕,心里不觉有些担忧起来。
芳婉见年兮兰意欲起身,连忙小心翼翼的扶着年兮兰坐起身子,动作麻利的将一个软枕放在床头,随后又轻柔的扶着年兮兰靠了过去。
年兮兰心念电转,面上却是莞尔一笑,“偏就你这丫头会说话,一张巧嘴仿佛抹了蜜糖一般,句句都能让人甜到心坎里。可是,你也别只顾着哄我开心,仔细将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我不是让你和木槿好好休息半个月、将身上的伤养好了再来我跟前侍候么?而你们两个丫头倒是有主意,伤才刚刚好一些,便争着抢着往我跟前凑。木槿那丫头,被打得那样重,竟然每日都拖着还走不利索的腿来伺候我用膳;你这丫头更夸张,恨不得将芳蔺的差事也抢了去。你们也别仗着年轻底子好,便不将自己的身子当回事。我让孙嬷嬷拿给你们两人的伤药你们可有按时涂抹?若是日后留下病根,再想养回来,可要比现在难上百倍!”
芳婉与木槿原本以为自己侍候不周,以至于让年兮兰中了他人的算计,不仅身受重伤,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睛至今仍然无法视物,一定会被年兮兰记恨与厌弃。却没想到年兮兰竟然不计前嫌,不但没有怪罪她们,并且为她们向康熙求情,准许她们重返坤宫伺候。
芳婉与木槿原以为她们犯下如此大错,即使能活着从慎刑司放出来,日后也只能于辛者库做些辛苦、卑微的差事,如今承蒙年兮兰的恩惠,她们才能再次回到翊坤宫当差。二人自然心存感激,对年兮兰愈加忠心。
芳婉前些日子得了年兮兰命孙嬷嬷送来的上好的伤药,便感激得哭了两回,如今又听闻年兮兰关心与安慰的话语,不禁再次红了眼眶。芳婉赶紧吸了吸鼻子,勉强忍住自己的眼泪,不愿在年兮兰眼伤未愈之前淌眼抹泪,既给年兮兰添堵,又十分晦气。
芳婉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才浅笑着开口说道:“主子如今眼伤未愈,正是需要人细心服侍的时候。奴婢哪能只顾得自己养伤,在这个时候离主子而去?主子不必为奴婢担心!奴婢皮糙肉厚,又得了主子所赐的上好伤药,如今身上的伤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况且,那些只不过是皮肉之伤罢了,又没有伤筋动骨,不值当主子如此挂心!倒是主子的眼睛……”
芳婉说到此处,忽然发现自己说走了嘴,又连忙劝慰道:“好在有刘御医妙手回春!上午刘御医为主子诊脉之时,还说主子的眼睛很快便会痊愈。刘御医医术高明,他的诊断必定是不会错的!”
今日上午诊脉的经过,年兮兰虽然由于眼伤没有看见,然而,侍立于年兮兰身旁的芳婉却是瞧得一清二楚。心思聪慧的芳婉自然将康熙的警告与刘声芳的惧怕看在眼中,心中虽然万分担忧,却依然不忘小心翼翼的瞒着年兮兰。芳婉如此行事,除了康熙的旨意以外,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为年兮兰着想,不愿让她心生忧虑以至于加重病情。
年兮兰听闻芳婉所言,多少也猜到了芳婉的一些心思,于是便不再继续向她问及刘声芳为自己诊脉之时的神色变化,只是浅笑着说道:“芳婉,我肚子饿了。我想吃梅香小排。”
芳婉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连忙开心的为年兮兰张罗用膳。芳婉心中虽然有些奇怪年兮兰为何今日这般早便觉得饿了,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主子食欲好是一件好事,对于恢复身子大有裨益。
如今后宫之中早已再无人敢质疑年兮兰的宠妃地位。因此,年兮兰这边刚刚说觉得饿了,那边御膳房专门为康熙烹制御膳的张御厨得了消息以后,连忙甩开膀子手脚麻利的按照年兮兰的口味做了一桌色香味俱佳的晚膳,其中当然包含那道年兮兰刚刚提及过的梅香小排。
晚膳很快便被小心的装入精美的食盒,交由脚程最快的小太监一路急行送至翊坤宫。当芳婉与木槿抬着炕桌将晚膳呈到年兮兰面前的时候,这些菜肴还在冒着热气,仿若刚刚出锅一般,香气四溢,味道极为鲜美。
木槿与芳婉正欲服侍年兮兰用膳之时,便见康熙大步走了进来。两人正欲向康熙行礼之时,却见康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摆手示意她们暂且退下。
木槿与芳婉连忙对康熙福了福身,随即放轻脚步快速退出殿外。
年兮兰虽然曾对康熙笑言自己的耳朵不见灵光,然而实际上,自从她的双眼看不见了以后,她的听力早已经比以前好了许多。因此适才康熙刚一走入寝殿,年兮兰便已经觉察到了。
年兮兰闻着由远及近的龙涎香,浅笑着撒娇道:“快给我夹一块梅香小排,要连着排骨的吃起来才过瘾。”
康熙原本想要从背后轻柔的抱住年兮兰,然而听闻年兮兰提及梅香小排,想到那个近来让他颇为厌恶的字眼,康熙不禁拧紧了眉头。康熙张了张口,原本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望着年兮兰满脸欣喜与期待的模样,又将原本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康熙走上前去,拿起银箸挑拣了一块小巧熟烂的精排送入年兮兰的口中,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吃慢些,小心别被骨头卡到嗓子。”
康熙忽然一说话,反而将年兮兰吓得身子一抖,伸手抚着胸口不停地咳嗽起来。
年兮兰原本只是想要装作忽然听闻康熙说话而被吓得呛到的模样,与康熙开个玩笑,就好像康熙近来时常忽然从她身旁冒出来抱住她、与她开玩笑一样,却没想到当真被炖得极为烂熟的骨头的一片碎渣呛住了,顿时咳嗽得脸色发红。
康熙见年兮兰咳嗽得如此厉害,顿时紧张的变了颜色,一边伸手不住的拍着年兮兰的后背,一边皱着眉头焦急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被骨头渣子卡到嗓子了?朕早就觉得这道菜的名字不吉利,果不其然,这才只不过吃了一口,便吃出了事!朕命人便命人将御花园中的梅林尽数拔除,以免看着晦气!”
康熙一边说,一边体贴的端来一碗温度适宜的白果甜汤,送到年兮兰的嘴边,“赶紧喝几口热汤压一压,或许会舒服一些。”
年兮兰扶着康熙端着汤碗的手,接连喝了大半碗汤水,才终于将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