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闺秀-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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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还是去看着药去,省的小丫头不知道煎糊了坏了药性。”
柳姨娘想想也是,十几年过去了,她什么风浪没见过,当年老爷太太去世的时候那样的艰难,她不也熬过来了,她擦了眼泪,扶着彩蝶亲自去给陆宝菱熬药,二夫人经过穿堂的时候还听到她呵斥小丫头的声音:“这药材没洗干净就敢往里头放……”
二夫人笑着摇头,要说这人哪,不得不信命,她虽进门晚,却也听府里的老人儿说过,三夫人赵氏贤良淑德,才气纵横,温婉可人,和三弟是青梅竹马,天作之合。
这个柳扶醉真是命好,虽是青楼女子,却碰上了赵氏这样心慈手软的主母,准她入府,又待她极好,三弟已去世,赵氏也跟着去了,倒是这个柳扶醉留了下来,忠心耿耿,这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赵氏积下的阴德都留给了自己的女儿。
陆靖柔回到陈家天色已黑,屋里屋外点了灯,恍如白昼,陈文宁神色不悦:“母亲的病还没好,你跑到哪里去了?”陆靖柔没理他,叫丫头传了饭菜,在陆家也没来得及吃饭。
陈文宁怒气更甚,夺了陆靖柔的筷子:“我问你话呢,今儿母亲生气了你知不知道?你也是做儿媳妇的,婆婆病了你不说伺候还出去逛去。”
陆靖柔看着陈文宁这张脸就想起了陈毅宁,心里恨得不行,又怜惜还躺在床上的宝菱,怒火更盛,一抬手将炕桌推翻了,杯碟碗筷噼里啪啦摔的粉碎,屋里的丫头吓得跪了一地。
陈文宁惊讶极了,陆靖柔站在炕上,叉着腰,指着陈文宁怒道:“你去问问我逛了没有,我妹妹病的人事不省,我回去看一看都不行?婆婆那里我衣不解带伺候了几天,你不说我的好,如今只离了这么一会就嚷嚷起来了,你母亲的身子金贵,我妹妹的身子就不金贵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虽嫁到了你们陈家,成了你们陈家的人,可我还姓陆,陆家是我娘家,我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你若是看不惯,只管休了我另娶言听计从的去,我绝无二话。”
陈文宁今日去陈夫人那里,见陈夫人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他心里不是滋味,又没见到陆靖柔,这才生了气,虽然说的话厉害,可心里也没多少火,可没想到陆靖柔竟借题发挥,横眉怒目,与平日的端庄大相径庭。
陈文宁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陆靖柔却已经捂着脸嘤嘤哭起来。
陈文宁叹气,上前道:“你发了脾气,我没说什么,你先哭起来了。”又叫丫头们:“没眼力的东西,还不赶紧收拾了,留着等谁看笑话呢。”
丫头们赶忙一拥而上收拾东西,又有机灵的打水来伺候陆靖柔洗脸,陆靖柔不理,拿着帕子擦眼泪:“你说的话气人还怨人发脾气,一张口就说我出去逛去了,别说如今婆婆病着,就是平日里闲着,我出去过几回?”
陈文宁连连赔不是:“我也是心里生气,说话就不管不顾了,你瞧瞧你,至于摔盘子砸碗的?”又道:“宝菱的病还没起色?”
陆靖柔啐了一口:“难为你还知道问一句,我今儿去瞧,都五六天了,还是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吃喝,只能喂点汤汤水水进去,大夫都说是心病,要用心药医,可祖父总不能把他提溜到宝菱跟前去吧,那样我们宝菱成什么了。”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陈文宁道:“实在不成就去太医院请太医瞧,总会有法子,你这么哭也不是法子。”陆靖柔叹气:“已经请了黄太医去瞧了,开了张疏解郁结的方子,我看着没什么大用。”
丫头端了水来,伺候着陆靖柔净了面,陈文宁殷勤的递上巾子,陆靖柔横了他一眼,接了过来,面上多了几分轻柔妩媚,心内暗暗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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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宝菱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应该是不记事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单单把那些事情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她才刚满一岁,身上还穿着孝衣,父亲的丧事还没过去。
她在前头看到人哭灵,心里害怕,要找娘,柳姨娘抱着她往娘住的院子去,刚进院子,她就听到有人尖叫起来,柳姨娘慌忙把她交给奶娘,往屋里去,她哭着喊着要娘。
奶娘便匆匆往屋里走,刚推开门,柳姨娘就扑过来捂她的眼睛,可是她已经看到了,正堂悬着一双素白的鞋子,鞋尖上绣着两朵白梅花,那白梅花有一朵被白裙子给盖住了。
她真想掀开裙子,看看那另外一朵梅花是怎么开的。
从那以后,她再没见过娘,柳姨娘说,父亲去了很远的地方,娘为了照顾他,也跟着去了,以后她就由柳姨娘照顾。
她那时候还问祖父,为什么爹娘不带着宝菱一起去,宝菱一定听话。
祖父抱着她哭起来,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她脸上,祖父说,宝菱要陪着祖父,如果宝菱也走了,祖父就会很孤单。
她搂紧了祖父的脖子哭起来,说,宝菱不跟着去了,宝菱要陪着祖父……
耳边好像又听到了祖父的哭声,她费力的睁开眼睛,梦里的一切哭闹,喧嚷都不见了,屋子里安静的很,床边坐着的是二伯母,见她睁了眼睛,险些打翻了药碗:“阿弥陀佛,小祖宗,你总算是醒了。”
又吩咐丫头:“快去告诉国公爷,柳姨娘,哎呦,真是的,也知会沈少爷一声,快去快去。”丫头欢快的跑出门大喊:“三姑娘醒了,三姑娘醒了。”
屋子里顿时涌进了许多人,柳姨娘跑在最前头,因为要煎药,头上包着帕子,手里拿着蒲扇,差点把二夫人挤得一个踉跄,二夫人也不恼,笑着擦了擦眼角:“这可好了,醒了就好了。”
陆宝菱靠在柳姨娘怀里,喃喃道:“姨娘,娘鞋头上的梅花一朵是全开的,一朵是半开的。”柳姨娘吓了一跳,握着陆宝菱的肩膀:“这孩子可是梦魇着了,说什么胡话呢?”
“宝菱醒了?”陆万林大步走进来,拨开人群,陆宝菱飞快的扑上去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祖父,宝菱不走了,宝菱陪着你。”
陆万林笑着“哎”了一声,跟抱小孩子似的把宝菱抱在怀里,二夫人在旁边笑道:“你瞧宝菱,刚好就开始调皮了。”
屋里丫头婆子挤着,宝菱伏在祖父肩头,只觉得分外安稳幸福,她看到柳姨娘不住地掉眼泪,拉了二夫人帕子去擦,二夫人浑然不知,高声吩咐丫头去准备吃的,还有沈墨,屋子里人多他挤不进来,在外头跳来跳去的伸着头往里看,宝菱笑着流眼泪,只觉得,此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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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是宝菱的第一次成长,我想,成长应该伴随着苦痛和感动,宝菱虽然没有了爱情,可还有亲情和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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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4.路转
宝菱这一病,瘦了一整圈,厨房整日送来补品给她补元气,她本就没什么大病,此时醒了过来吃了两剂药也就好的差不多了,哪里肯吃这些,这些东西有一半进了沈墨的肚子。
沈墨喝了两大碗汤,躺在躺椅上摸着肚子满意的直叹气:“你这一病倒把大家折腾的不轻,哎,你知道吗,韩舟又因为你挨打了。”陆宝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怎么回事?”
沈墨嘿嘿直笑:“你回来后就病倒了,你那几个表哥当真不是省油的灯,还以为你是被韩舟欺负了呢,齐齐找上门去,当着韩家人的面把韩舟揪出来揍了一顿,韩老太太也没敢吱声,哎呦,可真解气。”陆宝菱苦恼的想,韩舟啊韩舟,又连累你了,你可千万别生气啊,等我好了再给你赔罪去。
陆宝菱这一病,倒是和陆万林的关系更亲密了,一天三顿饭,顿顿都要凑在一起吃,陆万林自然很是享受孙女的依赖,整日眉开眼笑的。
春日的夜晚有些宁静也有些喧噪,窗外浮动着白玉兰的香气,陆宝菱和陆如玉挤在榻上吃夜宵,豆沙馅和红豆馅的香酥小团子,一口一个,香甜可口,渣子掉的到处都是。
陆如玉给陆宝菱讲她昏睡时候的事情:“大家都急坏了,祖父一气请了四个大夫进府,说,要是不把我孙女的病治好了,我就叫人拆了你们医馆的招牌,那些大夫吓得两个时辰给你诊脉一次,用药也是商量了又商量,有一次还吵了起来,被柳姨娘撵了出去,嘿嘿,可好玩了。”
“怎么惊动了这么多人啊。”
“你还说呢,大姐姐的婆婆也病了,大姐姐还抽空回来了一趟,你一直昏睡着,可把大家都吓着了,幸亏祖父瞒着没叫二姐知道,不然二姐也一定要想法子回来的,那才是闹大了呢。”
陆宝菱有些羞愧,想着自己这一病,倒连累了这么多人,回头一定要挨个的好好道谢。
陆如玉观察着陆宝菱的神色,小心翼翼道:“还有一件事,陈毅宁定亲了。”陆宝菱手一抖,可脸色还算平静:“定的是哪家的姑娘?”
陆如玉道:“是裴家的裴钟,她还是裕德长公主的嫡长女呢,大家都说陈毅宁是烧了高香了,得了这么个岳母。”陆宝菱道:“到时候办喜事肯定会给咱们下帖子的,咱们什么时候能喝喜酒啊。”
陆如玉见她神色平常,和平时叙话一样,便放下了一半的心:“谁知道呢,这门亲事既是卫国公和镇国公结亲,又算裕德长公主嫁女儿,肯定要好好操办,只怕明年喝喜酒就算早了。”
陆宝菱道:“那就好了,五月份周姐姐出嫁,我还想去送送她呢。”
两个姑娘还没睡下,赵家来人报信,连氏生了,是个男孩儿。
陆宝菱好容易忍着心里的痒痒到了天亮,非要去赵家看看,陆万林拗不过她,只得派人好好跟着,赵老太太抱着重孙子笑得合不拢嘴,见外孙女也好好地,更是高兴,和赵太太商量起洗三和满月酒的酒席:“添了个男孙,宝菱也好好地,老天保佑,双喜临门,一定要好好操办,洗三也就罢了,等孩子满月的时候摆三天的流水席,远近的亲戚好友都请了来,京城有名的戏班子都给下帖子请来,咱们热热闹闹听三天的戏。”
赵太太有些迟疑:“会不会太张扬了?”
赵老太太摆手:“张扬就张扬,咱们家有喜事,难道还掖着藏着?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越是隐忍退让,别人就看准了你好拿捏,就越是欺负你,这年头,你不横着走就没有路可走了,咱们之前倒是低调了,有什么用啊,给我好好地办,叫全京城都知道咱们赵家有喜事。”
陆宝菱笑道:“外祖母,我也要听戏,一连听三天。”赵老太太怜惜道:“我的儿,你的身子骨弱,到时候若是好了我就答应,若是不好,我可不叫你听戏。”
赵老爷给孙子取名赵永昭,大家都叫小名儿昭哥儿。
小孩子见风长,过了洗三礼,小孩子的眉眼就长开了,白白嫩嫩,黑幽幽的头发,亮亮的眼睛,花骨朵一样嘟着的小嘴儿,小手小脚跟藕节似的,陆宝菱看着眼睛都直了。
连氏还在坐月子,拉着昭哥儿的小手道:“这还要多谢宝菱呢,要是没有宝菱,说不定这孩子早就没有了。”说起这事,又想起了连家,不由的伤心,赵德清在旁边低声安慰,赵德江几个见状悄悄把陆宝菱拉了出来,叫他们一对小夫妻腻歪去。
赵德海笑道:“宝菱是没瞧见,大嫂生孩子的时候,大哥急的团团转,当时春闱考试发布成绩的时候也没这样急,院子里的地砖都快被他磨穿了。”
大家笑起来,赵德江道:“二哥也别打趣大哥,等二哥成了亲,说不定对二嫂也是这样呢。”赵德海面色微赧,前阵子赵太太还在张罗他的婚事呢。
陆宝菱回去后把昭哥儿的样子描述给陆如玉听,陆如玉听得心痒痒,恨不得亲眼见见,二夫人听了却格外伤心,要是陆家也有个男孙就好了,也不知是怎么了,她和世子身体都好,却怎么也怀不上,府里这些姬妾的肚子也都平静如水,难道真是命中无子?
二夫人越发勤快的去上香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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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大恩寺,桃花灼灼,落红满地,云蒸霞蔚,陆宛君站在院子里也瞧的见后山那片红海。黄莺道:“虽然寺里有插瓶送来给真人赏玩的,可到底不及那些长在树上的,得多好看啊。”
陆宛君道:“之前如玉还嚷着要看桃花,如今桃花开了,也不见她来,到辜负了这些景色。”黄莺道:“满京城也不是只有这儿有桃花,往年这个时候,各家开春宴,赏花宴,只怕四姑娘整日出门做客,就是有这个心思只怕也没这个功夫了。”
黄鹂推门进来:“真人,宫里又送来了赏赐。”陆宛君面色平静,黄莺却暗暗咋舌,皇上最近来的越发频繁了,来以后也只是和姑娘一起吃饭,谈诗论画,要么就是下棋。
黄莺说句犯上的话,皇上的棋艺根本不如姑娘,难为姑娘每次还要顾忌着皇上的面子,不让他输的太惨,如今赏赐也越发多了,内务府的人每每送东西来也越发恭敬,叫人摸不着头脑,瞧着样子,就是傻子也明白,皇上是看上姑娘了。
也是,姑娘这样的天姿国色,谁见了不喜欢,就是皇上,那也是人,看着姑娘发呆的傻样子和别人没什么不同。这回的赏赐是两瓶桃花露,粉红色的浆汁装在鎏金玻璃瓶里,还有一本经书,里面夹了晒干的桃花花瓣。
黄莺不禁暗暗感叹,看来皇上对姑娘也真是用了心思的,看那晒干的桃花,花瓣花蕊都极为清晰,她脑海里想,不会是皇上亲手晒的吧?
黄莺询问陆宛君的意思,陆宛君却淡淡的:“又不是什么稀罕物,都收起来吧,我如今替太后修行,一举一动都要格外经心,你们也是,万万不可因为这些东西失了本心,叫我知道你们谁因此轻狂起来,我是不依的。”黄莺和黄鹂都恭谨的应下了。
黄莺觉得姑娘这么端着也是有道理,男人不都是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如今姑娘替太后修行,皇上就敢这样,若是姑娘再行差错一点,叫人知道了,外头的风言风语可不好听。
她虽未读过书却也听说过,唐玄宗看上了自己的儿媳妇杨玉环,于是叫杨玉环带发修行,结果修行到宫里去了,最后成了唐玄宗的宠妃。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是要遭唾骂的,更何况姑娘是替太后修行,事关孝道,罪名更重,黄莺暗暗下了决心,等下回皇上再来,高公公再和她说话时,她一定要严肃一点,不能再像得了多大恩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