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牧何归处-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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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以青凌乱的说着一些他们的过往,有些幸福,有些辛酸。陈牧驰一直认真的听他说,待唐以青闭口不再言语了,陈牧驰才道:“你想告诉我什么,你喜欢上那个男人了?你求他不得,便想让我做他的替身?”
唐以青张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淡淡一笑,不待唐以青开口,陈牧驰道:“我答应。”
仿似受到雷击,唐以青呆愣当场。我答应?这个三个字代表的什么,陈牧驰到底明白吗?
慢慢走到唐以青身边,陈牧驰低头,吻在了唐以青颊边。仿似被沸水烫到一般,唐以青挥手狠狠将陈牧驰推开。跌倒在地,陈牧驰却并无沮丧,他嘴角扯起一抹笑,风轻云淡。
“滚出去。”大声朝着陈牧驰吼道,唐以青挥袖将桌面上的杯盏酒壶扫落在地,一阵碎裂声响过后,陈牧驰平静道,“如此,便不打扰将军了。”
陈牧驰抬脚走出船舱,不远处一直留意着的司暮雪和云姚看陈牧驰出来便施展轻功飞身而来。司暮雪站定后,紧张的问他:“以青对你说了些什么?”
“只是谈心罢了。”遥遥看了一眼相隔甚远的河岸,陈牧驰无奈的看着司暮雪,“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说便是。”司暮雪看陈牧驰并无异样,便逐渐放下心来。
“可以带我回岸上吗,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好。”
语罢,司暮雪揽住陈牧驰的腰,脚下轻点,旋身向着岸边奔去。途中,司暮雪脚点花叶、岩石借力,不多时,便落在岸上。
有些惊讶的看着司暮雪,陈牧驰尴尬道:“其实,我只是说笑。不过你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只这一手功夫,恐怕就让许多人望尘莫及。”
得意一笑,桃花眼中映着陈牧驰的身影,“那是自然,江湖上谁人不知‘踏雪公子’司暮雪?”
“踏雪公子?”陈牧驰奇道。
“我的武功名为‘踏雪寻梅’,主要以身法见长。名字中又带了个雪字,因而江湖中人便给我取了‘踏雪公子’这个名号。”说罢,司暮雪满目期待的看着陈牧驰道,“如何,听着不错吧?”
“你名字中若带个‘梅’字,江湖中人岂不是要叫你‘寻梅公子’?”陈牧驰揶揄的看着司暮雪,嘴角的弧度不断上扬。
“寻梅公子?”司暮雪嘴角抽搐的吐出这几个字,脸色瞬时变得精彩纷呈。“你怎么不说干脆叫做‘寻欢公子’倒来的直白些。”
陈牧驰哈哈笑起来,本有些阴郁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看到司暮雪的脸色越来越扭曲,陈牧驰收住笑道:“暮雪的性子果然适合江湖,笑闹过后,如云烟过水。一笑泯恩仇这种事,对你而言恐怕就似呼吸一般自然。”
“牧驰这算是对我的赞赏吗?”爽朗一笑,又道,“牧驰觉得以青是怎么样的人?”话锋一转,司暮雪的话题回到了唐以青身上。
沿着河岸行走,身边光秃秃的柳条随风摆动,两人的衣袍也被吹的猎猎作响。并肩缓步,陈牧驰思量着司暮雪的话,一时间便考虑着该如何作答。
“以青自小便失去了父母,只有他与唐老将军相依为命,他性子好强,自觉身负唐家荣辱,性子自小便有些冷漠成熟。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以青的性子便越加冰冷。”司暮雪并没有说的很明白,中间的那些事情或许才是重点,他知道那或许就是一个禁忌,知道多了并无益处。
“唐将军是个英雄,这是无可否认的,在我心中,在整个明毓百姓心中,他都是一个传奇。”所以,他们之间的距离比天涯海角更远,因为,传奇与他这样的小人物并不对等。
司暮雪站住脚步,看着陈牧驰的背影突然道:“牧驰,为了你,也为了以青。你千万不能走错。”他没回头,只是淡淡说了几个字,很快就被风吹散。
路,不是一个人走的。所以,他控制不了唐以青。或许,也控制不了自己。
第六章 尴尬再遇
一日的授课已经开始,陈牧驰拿着书本讲了会儿,思绪便有些不着边际。底下的小丫头伸长了脖子喊他,“先生,先生”。一连几声,他都未回神。
底下的小孩子们吵吵嚷嚷的小声议论起来,“你们说先生这是怎么了?”一个长得矮矮胖胖,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低声问身边的其他孩童。
“是不是累了?”先前喊陈牧驰的小丫头疑惑道。
“也有可能是饿了。”
“那先生不是好可怜,饿肚子好难受的。”
陈牧驰只是在想前几日的一些事。那日,他认识了生性豪爽的司暮雪,还碰到了那位大名鼎鼎的青衣大将。他从未料想过他们之间还会有交集,更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用那样的方法摆脱一个男人。
神色变幻不定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嗡嗡声响。只听底下的孩童们争论道:“先生肯定是饿了,不然才不会没力气说话。”
“你看先生那个样子,说不定是病了。”
如此幼稚无盐的对话,惹得陈牧驰苦笑不已。他敲敲桌子,上一秒还吵闹的学堂瞬时安静下来。底下十几个孩子都瞪大了眼眸看着陈牧驰,倒让他有些尴尬。看着那些天真的眼睛,陈牧驰无奈哄骗道:“先生昨夜未休息好,因而今日有些困顿,你们不必担心,要好好听课,知道吗?”
“知道啦。”孩子们高声喊道,声音如同雏鸟,清脆好听。
如此,一切又回归了正轨。只是,投入了石子的湖水,即便平息了,却并不代表,消失。
某一日,大雪纷飞,人们本也没在意,却不想,这一场雪,一下便是半个多月。屋檐、树梢一片银白。一大早开门,眼中所见一切,皆是纯白无尘。那景,实在很美。可这美,却带着彻骨寒意。
大雪纷纷,人们大都躲在屋内享受温暖。但路边的乞儿,茅草屋被雪压倒的可怜之人,却受不住这寒意就此走至生命终结。陈牧驰身上加了些衣服却依旧抵不住袭来的寒意,雪没过了膝盖,他艰难的蹒跚前行,脸上如这寒意没了丝毫温度。
短短十几日间,这雪要了多少人的性命。雪停了,人们纷纷出来铲雪扫路。初始挖出一具尸体,他们还会惊叫、恐惧。如今看到几次后便也淡漠了。他看到那些被雪掩埋的身体保持着生前最后一丝姿态蜷缩着,僵硬而冰冷。他从未想过只是一场美丽的飘雪,便会造成如此局面。
长坪大陆多征战,而战争最是耗时耗力耗财的一件事,因为战争多了许多流离失所的人,因而,一个国家的危难,却与战争脱不了干系。如果没有战争,人们或许便可休养生息,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
明毓国如今算得上平静了,但是小的征战却还是不断。唐以青这么多年一直在边关驻守,直到近年都不曾有任何异动,他才暂且回到京都探望自己的家人。
因大雪封路,最近孩子们并不用来学堂。陈牧驰得空绕了京都大半圈,可惜,这一晌下来,心情却无端沉重了许多。如果当年他没有遇到那位对他恩重如山的老者,或许,被冻死路边的枯骨中又会多出一具。
走着走着便到了盈奉阁,天色还早,里面却并无几人。抖抖衣衫鞋子上沾染的碎雪,陈牧驰抬脚进了盈奉阁。早在他一出现在盈奉阁门口,里面的小二便瞧见了。见他进去,赶忙殷勤的沏了壶茶给陈牧驰倒上。
“我可没多余的银两支付这茶钱哦。”端起茶水饮了一口,陈牧驰轻声笑道。
“不妨事的,先生只管喝便是。我们老板吩咐过,只要您来便是给我们面子,不会收您茶钱的。”小二哥在旁边陪着笑脸,却让陈牧驰想到之前的待遇来。心底叹息,却并未多说什么。
坐了一会儿,身体暖了些,他喝着热茶,瞧着外面行色匆匆的路人。原是想来这里听书的,但这样的天气,恐怕那位说书先生也是不会来了。握着茶碗,他就那么一直盯着门外,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直到门口处突然出现了那一袭青衣。
两人的视线在冰冷的空气中相遇都是一怔,那日别后,这还是第一次见面。虽然陈牧驰那日只是因权宜之计才吻了唐以青的脸,但毕竟,一个大男人做那种事还是有些不自在。收回视线,他继续盯着手中的杯子发呆。
唐以青也不曾想到竟然在这里会再次遇到陈牧驰,一大早他便听到了手下回报雪灾的情况,如此,才会在整个京都查看了一番后准备来此稍作休息。他的衣衫鞋子都被寒气所浸绕,但他神色间却无任何畏寒之意。
看了陈牧驰许久,唐以青径自走到陈牧驰坐着的桌旁落座。陈牧驰抬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将军这么好雅兴,有闲心来茶楼饮茶意趣。”
“你来的,我却来不得吗?”唐以青伸手抓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接着又倒了一杯端在手中。
“今日倒不见你那位得力手下跟着了。”直到落座,云姚都未出现在唐以青身边,倒是让陈牧驰有些疑惑,那个人不是几乎时刻都跟在唐以青身边的吗。
“这一场雪,是场突兀的灾难。”语气略微有些低沉,不像平日那般冷酷无情。陈牧驰听他言语,并未插话。只听唐以青又道,“今日一早,我在京城走了一圈,这雪不仅夺去了许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同时也封锁了各地物资运输的途径。我已派云姚带着我的凑请去呈给皇上。不久,应该会有官吏来处理此事。不过,即便我不多事,也是同样的结果,只是会慢些罢了。”
原是如此。陈牧驰看着唐以青的脸发呆,这个人原来并不如外表所表现的那般无情。唐以青看着发呆的陈牧驰,低声道:“发什么呆?”
“只是觉得你也是个好人。”陈牧驰顺口答道。
“好人么?”喃喃低语着,唐以青摇头,“我只是看着这雪心烦罢了。”
陈牧驰突然笑了,这人真是口是心非。
之前的小二这时走过来,点头哈腰的问唐以青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盈奉阁虽是茶楼,但却并不比一般的酒楼少什么。只不过来这的人,大多是为了品茶。因为这盈奉阁的茶实在是难得的极品。
因为唐以青的缘故,陈牧驰终于品尝到了盈奉阁的茶中极品,喝罢了,他只是淡淡道:“极品茶和下等茶,差的不过是味蕾的感觉,喝完了,也没什么不同。”
一旁伺候的小二不满道:“先生这话却是错了,喝茶那是修身养性,越是好茶,越是能让人心旷神怡。”
“那是有钱人才能拥有的闲情逸致,如我这般的人,茶,不过是解渴。”说完,陈牧驰便又喝起先前那壶已经变温的茶水。小二哥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唐以青见了,让他到别处去伺候着,两人身边顿时又清净下来。
“那日,你为何那般作为?”唐以青突然开口,却让陈牧驰的心蓦然一紧。
“将军意指为何?”陈牧驰假装听不懂。
唐以青扯扯唇,没再继续那个话题。他也不知为何会突然问出那个问题,更不知为何会在看到陈牧驰时,脚步挪向这边。或许,这双眼睛真的让他平静。想到此处,他抬眼看去,却见陈牧驰垂着眼把玩桌上的杯盏,明显心不在焉。
他们坐着许久,却并未交谈几句。陈牧驰早生离意,他刚要开口,却见云姚手拿紫黑色斗篷走了进来。云姚一眼瞥见与陈牧驰同坐的唐以青。他走到唐以青身后道:“将军,皇上有事召见您。”
“因为雪灾的事情?”唐以青挑眉。
“属下不知,但可能与边境战事有关。”听到此话,唐以青脸色一变,起身便向着门外冲去。云姚连忙寄过手中的斗篷,“外面天寒地冻,将军还是当心身体些。”
接过紫黑色大氅,唐以青扔到陈牧驰怀里道:“穿上,这么冷的天也不多加些衣服。”语罢,便快步跨门而出。云姚呆了一下,便紧追着唐以青而去。
愣愣抓着怀中的大氅,陈牧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第一次,有人不顾自己冷暖,将衣衫留给自己。摸着厚实而精致的斗篷,心中顿时不知是何滋味。
走出茶楼,他的身体没有因寒冷而颤栗。拉拉身上暖意融融的紫黑色斗篷,心间不觉划过一丝暖流。
一路走去,到处仍可见银白。但不知为何,心里却已不单单是悲哀。即便是身处高位,却依旧如此为国为民,或许,总有一天,这个国家会有阳光璀璨的日子。
快到家门时,眼角瞥见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倒着一个黑色的身影。陈牧驰脚一顿,屏住呼吸慢慢靠近。近了,他只看到被头发凌乱掩盖的男人气息微弱的倒在地上,失了意识。
“喂,醒醒。”陈牧驰轻摇那人。
手指动了动,那人微微睁开眼睛,手向着腰间的匕首抓去,只是还没够到,眼前一黑,便再次失去意识。
陈牧驰不曾察觉到异样,稍稍犹豫了下,便背起黑衣人,蹒跚的走向他的屋子。
第七章 雪中相救
陈牧驰的屋子破旧而狭小,整个屋内也只有一张不算宽敞的木板床。将那个已失了意识的男人扶到床上,陈牧驰一时却不知该如何下手了。想了会儿,他端来一盆热水,拧干了毛巾替那人擦拭了下脸庞,他想着还是去请个大夫来的好些。
将毛巾敷在那人额头上,陈牧驰刚要走开,却被人一把扣住手腕。陈牧驰一惊,待回头,正对上一双满含杀意的双眸,心下一紧,陈牧驰勉强镇定道:“你醒了?”
那人没回答,陈牧驰便道:“天气这么冷,也不知你倒在雪地里有多久了,恐怕会受寒,我去帮你请位大夫来瞧瞧。”
那人冷冷盯着他许久,放开手,声音沙哑道:“不用。”
“可是你的身体。”陈牧驰看着他不解,但看那人没有说话的意思,便闭口不再多言。
关照他注意休息,陈牧驰去厨房收拾着熬了些清粥和两碟小菜。将饭菜端到屋内,陈牧驰看着闭目的黑衣人道:“吃些东西吧。”
那人睁开眼眸,视线转到放到手边的清粥和两碟不知什么的小菜,皱眉端起清粥,他瞧了眼那两碟菜并未伸出筷子,陈牧驰看着他的神情道:“实在抱歉,我这里只有一些粗劣的东西,你便凑合着吃些吧。”
“为何救我?”看出陈牧驰的确别无他心,他才终于有些放松警惕。
陈牧驰笑道:“总不能见死不救。”然后便随口问起男人的名字,那人沉默了下道:“叫我南休吧。”
陈牧驰点头,后来又试探着问他为何会晕倒在雪地里,南休没有吭声,陈牧驰知他不愿说,便也不再勉强。吃了些东西,南休的精神稍微好了些,但他的神色却仍然有些苍白。吃过饭,收拾好后天色已暗,陈牧驰泛起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