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过此间少年-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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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倒是一直在旁边站着的莫笑颜不动声色，看他们爷两儿从昨天就这么问题磨叽到了今天。
　　
　　安林音实在没辙了，转了转眼珠，抬头看向这位帅气却也很爱紧张的爸爸，举手说：“抱抱～”
　　安沐阳大喜，赶忙蹲下抱起女儿，只听见她无奈地说：“阿音闭眼睛，爸爸抱上去。等到了外公外婆那儿时，再放我下来，好不好？”
　　男人扁着嘴望向自家老婆，见她淡定地点点头，只好闷闷地答应了。
　　
　　一路上又不禁沮丧起来，为什么人家的闺女都柔柔弱弱，凡事要喊爸爸出面娇滴滴的模样。可自个儿闺女却天生一副大胆什么也不畏惧，连安老爹的胡子都敢拔。
　　梅姨何止一次感叹说：这阿音啊，怎么看怎么像她小时候。
　　
　　很快安林音便被放了下来，她虽然是个从小闹腾孩子，此时却也知道分寸。安安静静地在一旁，跟着妈妈爸爸跪下磕头，摆上水果，烧了纸钱，又听他们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
　　待莫笑颜愿意走时，安沐阳便蹲下想抱她下山，安林音却退了一步，眼睛圆圆大大的望着他们，说：“我要再和外公外婆说说话，你们去旁边等我一下下吧。”
　　
　　莫笑颜诧异：“你说什么？”
　　小人儿乖乖地又重复了一遍，清脆的声音比清晨的鸟叫声还动人，“阿音想和外公外婆再说说话，麻烦妈妈爸爸在一旁等下好不好？不准偷听的哦。”
　　安沐阳眨眨眼，看着眼前笑呵呵的闺女，虽闹不懂这孩子的想法，可是见她坦坦荡荡的眼神，便点点头搂着莫笑颜暂时避让。
　　
　　安林音很满意他们的配合，回身在墓碑前蹲下，齐肩的头发拢着小尖脸，纯真无暇。
　　“外公外婆，阿音来看你们喽，不要怪阿音都7岁了才来看你们呦，是爸爸妈妈一直不准我来，说我太小，不可以来这种地方。”
　　小人儿撇撇嘴，似是不满。
　　“可是阿音每天都有看外公外婆的照片呦，妈妈在楼梯的墙壁上挂了好多好多的照片。有外公外婆和妈妈小时候的，有妈妈爸爸的，还有爷爷奶奶的，最最重要的是还有阿音的哦！可惜阿音不能和外公外婆合照了不够没关系，我可以叫爸爸把我们P在一起哟。”
　　
　　蹲着累了，挪了挪腿，撅着小嘴继续说：“奶奶和爸爸，还有小雨叔叔都有和阿音说，不要在妈妈面前问起外公外婆呢，他们好奇怪的，其实阿音都不用问起的呀，因为妈妈经常主动和阿音说的嘛。妈妈说外婆鸡蛋羹做的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鸡蛋羹，啊～阿音也好想吃哦。”小人儿摸了摸肚子，吧唧了两下小嘴，“好想知道外婆和爸爸比，谁做的更好吃呢。阿音赌外婆哦！”
　　
　　“对了，阿音在来之前，奶奶偷偷和我说，让我替她同外公外婆问好，说妈妈她会好好照顾的。嘿嘿，阿音也会好好照顾妈妈的呀，小雨叔叔有和阿音讲的哦，说妈妈以前被人欺负得很可怜，呜呜呜，阿音会好好和爷爷学打架的！会好好保护妈妈的！外公外婆安心睡觉，一切交给阿音呦！”
　　
　　小人儿拍了拍胸脯，一副大义凌然地模样，让在不远处盯着她看的两个成年人不明所以。
　　不是说聊聊天吗？怎么看着像是要去战场？
　　“好了，阿音不吵你们睡觉了，以后阿音还会来看外公外婆的。阿音和外公外婆就是妈妈讲给我听的那个牛郎和织女呀，一年见一次面，好可怜哦，呜呜，要记得阿音爱你们哦，拜拜哦。”
　　
　　话音落下，小人儿蹒跚着想站起，却发现腿麻了站不起来。撇撇嘴，望向爸爸妈妈，使出全身力气喊道：“爸爸～抱抱～～～”
　　安沐阳闻声扑哧笑了，跑过去温柔地抱起女儿，一手托着她的小屁股，一手揉着她麻掉的腿，低声问：“刚才和外公外婆说什么啦？有没有说爸爸些好话呀？”
　　小人儿脑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看妈妈离得越来越近，伸出头吧嗒亲了她一口，脆生地说：“我和外公外婆说，阿音爱他们。”
　　
　　莫笑颜凑近回亲在她娇嫩的脸蛋上，眼眸里闪动着欢愉，挽起安沐阳的胳膊，轻声说：“妈妈也爱你们。”
　　因为有了你们，她才从不幸变得幸福。
　　
　　日头渐渐升高，秋风袭来，树叶哗哗作响，似乎是在对着那相拥离开的背影说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安林音，偶也爱你！
写到这，突然好舍不得这个故事。。。T。T




☆、【番外】如梦幻泡影

　　
　　清晨，西藏某客栈，一名纤细的女子穿梭在客房和厨房间忙忙碌碌。
　　公共休息区内，几个年轻人刚刚吃完早饭，商量着随后出发去阿里的行程，一男生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叫住女子，问道：“小青姐姐，你昨天说的哪里最好不要拍照来着？嘿嘿，昨晚喝多了，有点记不清了。”
　　女人闻言没有停下手里的活，挽起衬衫的袖子，简短地回道：“古格王朝的藏尸洞。”
　　
　　“为什么不能拍照？”同行的女孩好奇地又问，“古格王朝也灭亡了一千多年，藏尸洞里现在也都只剩下白骨了吧。”
　　“据说古格王朝是一夕之间十万人全部消失，可藏尸洞里也埋不下十万人之多，所以成了一个迷。”
　　“哎呀，你们别说了，怪吓人的，小青姐姐说最好不拍照那咱们就别拍嘛。”
　　几个年轻人七嘴八舌地就古格王朝讨论了起来，好不热闹。
　　
　　而最初唤她的那个男生却沉默了半响，再次开口问她：“小青姐姐，听说你用了三个月把西藏和阿里走了一遍？”
　　显然这个话题成功地吸引了其他人，大家全都噤声，安静地等着听她回复。
　　在西藏从来不乏牛人，无论是徒步骑行也好，搭车自驾也罢，每年都有无数的人在进藏。这其中，女性所占比例也在逐年增加。
　　小朋友都好奇心旺盛，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她，等着听她讲故事。哪知她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男孩倒是不气馁，继续问：“为什么要来西藏呢？”每个来西藏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自己的原因，哪怕是随波逐流，也是个理由。
　　可女人的回答却让他们更为好奇，“为了赎罪。”
　　“赎罪？为什么？为什么选择西藏？”
　　
　　“这里离天堂最近，不是吗？而且这里还有佛法无边。”
　　她坐在院子里，棉麻的白衬衫衬着素净的脸，卸掉了所有的伪装，好像真的很轻松。
　　“那、该怎么赎罪呢？”刚刚那个胆小的姑娘怯怯地问。
　　女人仰头看了看蓝天，坦白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所以只能一遍一遍地抄经书。听说手抄经书是积功德的事，希望能以此减轻我作的孽”
　　
　　她说的淡淡地，听的人却感觉到了悲戚，他们不知道在她的身上，发生过怎样一段令人绝望悲伤的故事。
　　可西藏，就是有那样的魅力。让陌生人开口讲故事，让陌生人倾听别人的故事。
　　“那姐姐你要在这待多久呢？不知道我们从阿里回来时，还会不会看见你。”女孩突然有点舍不得，或者说是怕听不到她这个故事的后续。
　　
　　女人浅笑着摇了摇头，“十天后，便是半年了他来不来，我都要回去了。你们至少要半个月才会回来，恐怕是见不到了。”
　　“他是谁？”几个年轻人瞬间抓住了重点，异口同声地问道。
　　女孩们则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大胆地猜测：“他，是姐姐你的男朋友吗？”
　　“曾经是。”
　　“那现在不是了吗？”
　　
　　女人低下头，掩饰着眼里的痛苦，“嗯，现在不是了。”
　　“所以姐姐你才在这里等他来找你吗？”
　　“你来西藏赎罪也是为了他吗？是他变心了吗？”
　　“还是姐姐你变心了？”
　　
　　任凭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猜得热闹，她也没有再继续说明，最后只说：“是我连累了他”，便起身回了屋。
　　几个年轻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耸耸肩，想来又是一段痴男怨女的故事吧。
　　
　　十五日后，当他们回到拉萨，再次入住那家客栈时，果然已经没了那位姐姐的身影。
　　询问老板后，他们听到了那个故事的精彩后续。
　　
　　听说那个男人终是来了，风尘仆仆，却柔情满面。看着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这样很好看。
　　没有华丽昂贵的服饰，没有高跟鞋，没有完美无瑕的妆容。
　　只扎着马尾，穿着麻木素白的衣服，素面朝天。
　　这样的她，很好看。
　　
　　她问：“你为什么要来？”
　　他说：“我来找那个为了我背弃一切的女人。”
　　她蹲在院子里，泣不成声。惊了一屋子的人躲在各处偷听，客栈老板便是其一。
　　
　　“同我回家吧，小清。”男人蹲在她面前。
　　“家在哪里？”北京的家，早已经不再是家。
　　“只要我们在一起，便是家。一切，都会重新开始。除非，你不再爱我，我知道自己”
　　“不，我怎么会不爱你呢。”女人痛哭着泪水沾满了脸，不敢直视他。
　　“这些年，我想要的事业、地位和爱情，都得到过，也都失去了。也许只有一切都失去后，人才会发现对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让自己离了便不能再活下去的是什么。西藏让人变得简单，顾仁，在这儿没有功名利禄，没有爱恨情仇，我只有两个念头——想你和赎罪。”
　　“可是我做了那么多错的事，又该怎么重新开始？”
　　“我没有信心”
　　男人抹干她脸上的泪水，轻轻揽住她，说：“那就从爱我开始，什么都不要去想，什么也不用去做，只要爱我就好。”
　　“赎罪，我陪你一起。不奢求被原谅，只期望就算死后下地狱，也能让我们彼此作伴。”
　　
　　
　　“然后呢？姐姐便和他走了吗？”
　　老板点点头，“走了。”
　　“有说会去哪儿重新开始吗？”
　　老板摇摇头，好笑地说：“你们这几个孩子，听故事听上瘾了是不是，去去去，吃饭去吧。”
　　几个人只好讪讪地散了。
　　
　　其中一女孩边走边说：“那个姐姐叫小青，让我想起了白素贞和小青啊。”
　　同伴附和：“对呀，对呀，我也是。”
　　老板在前面听到了，停下脚步回身说：“你们弄错啦，她名字不是青色的青哦，我看过她的身份证，是清水的清哦，她叫秦清。”
　　
　　夕阳西下，佛院的钟声响彻拉萨，僧人喃喃着口念经文，焚烧着手抄的经书。
　　星星火苗下，渐渐吞噬着几行字：
　　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观。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作者有话要说：至此全文全部结束。
为什么最后还是写了一个秦清和顾仁的番外，是因为我觉得如果不让他们在一起，他们就太可怜了。我心难安。我不想让谁做坏人，可是人生中就是会有被情势所迫，再加上人心所惑，而偏离初心的事儿。
真真儿到最后依旧是外公的那句话：这是命。
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观。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我猜你们一定知道这是《金刚经》里最经典的佛经。
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对这句话的理解，只是心里每每念到时，都会觉得心情的平静。
百年后，爱恨离仇都不过是一手洋洋洒洒的灰。这样想，便觉得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了。
安沐阳和莫笑颜会幸福的生活下去，安林音会健康的成长，练就一身好武艺，回头再欺负她男人去。
唐雨和包子夕，自是另一段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开的故事。
而D，希望她的原型也会一直幸福。
乌镇、丽江和虎跳峡我均去过，都是自己真实的感受。
唯有沙溪是靠搜集资料和想象来写的，那也的确是顾先生的家乡。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这篇文，就到此为止了。
真的再一次感谢看到最后的亲。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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