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过此间少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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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快。
她本不想多言,忍了一路,现在是实在忍不住开了口。
安沐阳常年锻炼,这点运动量气息还是稳稳的,皱着眉看她喘气喘的快要背过去的样子,语调低八度的开口问:“你为什么要来看情人跃。”
特地来看殉情之地,这意味着什么
他还记得两年前她在楼梯间打电话时断断续续说的内容:
“这段时间,你都是背着我,和顾先生在一起”
“你眼看着我认识他,喜欢他,追求他,别人不知道我多喜欢他,你会不知道吗”
“我们从高中起就是最好的朋友原来我当了这么久的傻子,到最后成全了你,秦清,你太会演戏了”
他当时隐约猜到这又是一个遭到了闺蜜和男人双重背叛的女人,虽狗血却不算是什么致命的伤痛,但不幸的事却偏偏喜欢凑在一起
安沐阳默默的躲在一边听着她摔碎了手机,嘶声裂肺的哭声在楼道里绝望的回响着,那一瞬间他心也莫名地抽痛了,这个女孩在一天之内失去了家人、朋友和爱情,变得一无所有。
那晚他彻夜未眠,心口像被大石头堵住了,憋闷地喘不上气。
脑子里控制不了得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她,他以后会怎样,要怎么活下去
如今两年过去后,眼下她正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喘着气瞪着自己,有呼吸有心跳有情绪也有感情,一个真实活着的人。
所以他怕,怕她撑了两年,到这是为了寻一个解脱。
莫笑颜缓过气来,觉得他问的有些多余,往石头崖边走近几步,眺望着辽阔壮丽的峡谷和变得渺小的江水,头上的蓝天云朵似是触手可及,天地间仿若只有自己一人般,无限的畅快,深吸了一口气含笑说:“这还有什么为什么,就是来看看啊。”
安沐阳早已条件反射的跟了上来,抓住她的手腕,紧张的很,“别再往前走了,风大不安全。”
“呵呵,这风还能把我吹下去不成?”她再瘦也不至于像风筝一般吧。
莫笑颜笑着仰头看向他,3500多米的海拔上,没有任何的遮挡物,风吹过他的冲锋衣唰唰作响。
他也低下头,阳光从背后射来,逆着光让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却只觉得他周遭充满着紧张和严肃,高大瘦弱的身躯立于悬崖之边,纹丝不动。
“不要紧张,我不往前走了,就站在这看一看。”莫笑颜瞧了眼他抓着自己的手,微笑安抚,“记得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这儿的时候,就觉得很壮丽凄美,后来听说丽江是世界殉情之都,有很多的渊源和故事,所以想来看看。”
指了指脚下,“不知道我们现在站的这个位置,有多少亡灵。”
微微叹了口气,莫笑颜目光落在了崖边的最后一块石头上,心里想像着一对对恋人来到这,双双说着最美的情话和许下真挚的约定,然后牵着手或拥抱着毅然跳下,去追寻着下一世的白头到老
双人而跃,祭奠爱情,是为情人跃。
她想得入神,全然没注意到安沐阳在听完她的话后,瞬间松缓了浑身紧张的气氛。提了半天的心,也落了下来。
摇摇头,低笑着自嘲,她总归是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的多。
松开她,轻轻转了转自己有些僵硬的手腕,安沐阳又恢复了平时轻松温和的神采,看着她笑着说:“其实殉情之都,并不是电视里所说的情人跃,也不是虎跳峡。”
“哦?”莫笑颜讶异的回头,“那是哪儿?”
“是在玉龙雪山上的云杉坪,纳西族的传说里年轻男女在那殉情的话,灵魂会进入玉龙第三国。”
“玉龙第三国?”
“嗯,玉龙第三国是纳西族景仰的圣地,传说是东巴的爱情守护神,也就是一个用生命来换取到达的理想国度。像是佛家所说的西天极乐世界一般,只不过玉龙第三国更崇尚爱情。”
安沐阳的声音被风吹过,呼大呼小,莫笑颜听得起了兴致,不由地往他身边凑了几分,急着问:“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殉情的呢?听说从前的纳西族几乎家家都有死于殉情的人。”
安沐阳清了清嗓子,心里有点不太想讲这个话题,可看她眨着瓦亮的眼睛期待地看着自己,只好继续说:“这是因为纳西族的东巴文化和汉文化的冲突所致。纳西族原本的民风是比较开放的,青年男女有社交的自由,可和自己的意中人约会、恋爱,甚至是私订婚约。但自从丽江被改土归流后,婚姻由父母包办,自己没有选择配偶的权利,双方更没有感情可言。于是一对对热恋的青年,便相约在风景优美的云杉坪生活一段时间,然后含笑殉情,灵魂进入到玉龙第三国,从此长相厮守”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磁性因风扩散,让莫笑颜听得痴了,望着极目苍凉悲壮之境,半响,才长叹一声,幽幽的说:“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安沐阳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在她下意识想抽出时加了力道,霸道的握着不松手,眼眸却如水温柔般地看着她,低语说:“纳兰性德死的那天,是五月三十日,即为爱妻卢氏的忌日。”
莫笑颜鼻子一酸,赶忙偏过头,用头发遮挡住自己发红的眼眶,心里被感动全部占据。
她懂他的意思,这便是纳兰性德写下“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含义,不能同生,但求同死。
作者有话要说:真正的殉情之都即为玉龙雪山的云杉坪,“玉龙第三国”。
情人跃只是《一米阳光》电视里根据这个传说在虎跳峡拍摄所取的名字,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算是一点点风俗传说小科普吧,嗷呜~~
☆、来看情人跃(3)
“哥哥~~哥哥~~”女孩清脆的呼唤声骤然打断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情愫。
安沐阳顿了顿,缓慢的回头看去,“哥哥,帮我和姐姐拍张照片呗”,前座那女孩在几米外拿着个红色的卡片机兴高采烈的朝他挥着手。
微微蹙眉低头看向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莫笑颜便抢先说:“我也拍拍风景。”说罢便蹭地抽出了手,转身在包里翻起相机来。
风吹过空空的手心,微微发凉,安沐阳心里不禁有些埋怨起那女孩来。
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走过去一言不语地快速为她们姐妹拍了张照片,相机一还便掉头往回走,再不理会身后喂喂喂的叫喊,自顾自的一边走一边从包里拿出了单反。
脚步停在了她身后的一米远,因这处离万丈悬崖最近,其他人都不太愿意靠近,所以眼前只有她一人。
从后面望过去,仿佛一个静雅的精灵立于半空中,一身白衣,黑发如丝,清瘦的人与湛蓝的天空融为一体,竟成了一副天地人最和谐的画面。
安沐阳贪恋着挪不开眼,毫不犹豫立刻拿起相机,把这一刻的时光定格留下。
她拍风景,他拍她。真真儿是应了那句“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默默的在她身后看了片刻,听见领队在喊集合,才开口唤她:“莫笑颜,走喽。”
她闻声回头,含笑哦了声,收起相机朝他走来,迎着太阳,光打到白色的衣服上向四周折射开来,好似浑身发着光一般,亮晶晶的。
安沐阳的摄影敏感度让他瞬间举起了相机,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莫笑颜呆了,指着他脸上的贼笑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你,侵犯肖像权!”
“嘿嘿回头把照片发给你”,像是怕她抢过去删掉似的,安沐阳赶紧把相机塞回了包里,大言不惭地说:“权当我给你拍虎跳峡个人写真,水平一定不比那些影楼差,还完全免费,超值吧。”
闻言深深撇了眼他,莫笑颜好笑着嘴角上扬,脑袋里浮现了两个字:赖皮。
安沐阳乐呵呵的收下她有些嗔怒的眼神,权当这是默许了。心情不由大好,话锋一转讨好道:“嘿,今晚看完日落咱们去吃三文鱼吧!”
“三文鱼?”莫笑颜想了想,不太肯定的说:“是那种虹虹鳟鱼?”
安沐阳下着台阶,吃惊地看向她:“这你都知道?”丽江吃的三文鱼并不是海鱼,而是本土改良的虹鳟鱼。
“那丽江的一鱼三吃听过吗?”
“一鱼三吃?”想了想自己看的攻略资料,莫笑颜摇摇头,目光紧盯着向下的楼梯,一手抓着旁边的栏杆,小心翼翼。
安沐阳眉毛一挑,注意着她的脚步,比她早下一层,嘴上还不忘解释:“一鱼三吃就是鱼肉做成三文鱼刺身,头尾连骨肉下火锅,鱼皮干炸下酒。”
莫笑颜点点头长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
拉长的语气似乎不是很感兴趣,安沐阳猜测道:“不爱吃这口?”
莫笑颜面色纠结,看了他一眼,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感觉他被自己给弄迷糊了,不好意思的低声说:“有点不太习惯吃生的肉类,心理上有种难以接受。”
安沐阳紧盯着陡峭的路,听她这么一说就笑了,“那咱们就去吃纳西烤鱼,这肯定是十分熟的。”
“纳西烤鱼呀,之前倒是吃过。”话音刚落,手机滴滴的来了短信。
“哦,在哪吃的?”
莫笑颜停下脚看着短信,顺嘴回道:“北京。”
安沐阳表情僵了一秒,然后笑嘻嘻地问:“在北京哪?回头我也去尝尝,看北京做的地道不。”
莫笑颜蹙着眉给短信回复了个“是”字,好似完全没听见他的话,心不在焉地继续往下走。
难道最近店里有什么事?否则萧彬寒怎么会又给自己发短信问是否后天回去,他向来不会在意员工的这种小事呀
“别动!”安沐阳一步扑上来拽住了她的胳膊,急了,“这么陡的路,走什么神!你想滚下山?”
莫笑颜微怔,抬头看他阴沉的脸上明显的怒意,胳膊上传来他用力的狠劲,再看自己的左脚已经踩了空,心里一颤,扯了个僵硬的笑,喃喃的说了句对不起。
可他脸色却不见缓,只有抓着她的力道减了些,却也没松手,闷不作声拽着她,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两人不再闲聊,步伐倒是快了很多,一会儿便追上了前面的队伍。
正给那对姐妹拍合照的领队一看见他们,便挤眉弄眼地嚷嚷:“这么慢,在后面说什么悄悄话呢~”说完也不等他们回话,就嘻嘻哈哈的催着大家往停车场走去。
也许是这几天听多了关于他们的调侃,莫笑颜只瞟了个微冷的眼神,暗自打量着身旁的男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就因为自己没注意看路?
“那个”莫笑颜微微出声,对上他的视线,指了指胳膊,说:“到平路了。”
安沐阳眉角很轻的动了下,僵着脸盯了她几秒,松开了手,别过头独自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是谁的短信让她如此分心,会是很重要的人吗?
她明晚走,说回家是指吉林的家吗,那里还有她的家吗?
这两年她究竟是在哪生活的,难道是北京?
心烦意乱的想着,心里非常非常迫切的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可是他却不能现在开口去问她。
他要怎么说他在两年前见过她?那个时候的事,怕是她怎么也不愿想起的,他不能去戳这一层遮住她噩梦的纸。
莫笑颜跟在后面,揉着微麻的胳膊,猛然想起来,刚才他问自己的,还没告诉他。
连忙小跑了两步,追上安沐阳,“那个是在双安桥那吃的,一家丽江饭店。”
看他睁大眼睛,没反应过来,又详细地说:“就是北三环海淀区的那个双安桥,那家饭店在呃,应该在路北。有一年我过生日,正赶上去和经理去那给客户送中秋节的礼品,然后中午就在那家饭店吃的,我印象里那个烤鱼做的还不错”
安沐阳瞬间抓住了她话里的信息,打断问道:“你以前在北京待过?”
这下换莫笑颜怔了,下意识的点点头。
“那现在不在北京了?”
“嗯,不在。”
“那可惜了北京这两年可开了不少的好馆子,你没口福了吧。”安沐阳伪装着轻松地说。
莫笑颜笑笑,刚想说是有点可惜,旁边却突然窜出一个穿着红上衣的大妈,操/着一口纯正的北京话,说:“呦,小伙子说的是啊,咱们北京首都呀,什么吃儿的都有,我儿子呀就总领我和他爸出去下馆子儿去,啥菜都尝了遍,那什么日本刺青,泰国那用手抓着吃的饭,还有韩国棒子那酸不拉几的泡菜,哎呀都吃过了”
莫笑颜捂着嘴扑哧笑了,安沐阳也脸抽搐着强忍着,连连点头说是:“您儿子真孝顺,一看您就有福气的人啊哎呀,阿姨我们得上车了啊~领队喊我们了,您玩的开心啊~”
说罢,拉着莫笑颜便上了车,落了座,两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日本刺青哈哈那是个什么吃的。
前座的女孩满脸的疑惑看向他们,撇撇嘴心想,这两人可真奇怪。一会冷冰冰的僵着,一会眉来眼去地手牵手,一会又怒气冲冲的拽着,这会儿倒又哈哈大笑上了
哎,爱情啊,总让人变成了智商负数的傻子!
待到两个人都笑够了,安沐阳看她弯□捏着右脚踝,关心地问:“怎么,刚才扭到脚了吗?”他一直拽着她,没感觉呢。
莫笑颜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那怎么了?”他也弯下腰看她手捏着的地方,是在距离脚掌与小腿相连的骨头的下面几公分的位置。
被他这么一看,莫笑颜有些不好意思,起了身轻描淡写得说:“没事,一个旧伤。”
安沐阳显然对这说辞不甚满意,皱着眉,突然伸手按住她的脚,试探性的摸了摸。
另一只手在自己脚上相同的那个位置也摸了摸,蹭的起身,欲言又止,“你那”那怎么多出了一块圆的骨头?
莫笑颜不自然的低下头,点点头,“就是旧伤”
“怎么造成的?以前崴过脚?”
“嗯,小时候的伤,后来崴了几次比较严重的,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