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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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正要回屋,吴良辅拦住我,说是皇上有话问我,让我进园子回话。小碎步随吴良辅进园,便看见皇上站立于亭中,来到跟前,吴良辅速速退去,亭子里只留下高高在上的皇上与俯首听命的我。
“瑜宁进宫,你们见着了吗?”
皇上语气和顺,我回答见是见到了,不过没说上几句话。
“瑜宁问朕为何留你在慈宁宫,朕不知。她问你了吗?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实话实说自己不清楚。
“怎么会?不说别的,你可是皇后的汉文师傅,这个理由很充足。”
皇上此言差矣,我也只是上次皇后寿辰教过那首诗而已,此后再没教过,再说这也是奉太后之命,难道皇上现在是秋后算账?因为皇后回答出来而耿耿于怀?既然是种马,谁睡在自己身边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不过是为了生儿育女。
见我不吭声,他倒有的是质问,“既然和瑜宁要好,教教她,我反倒觉得很好。可你这算什么,竟然教皇后念诗,讨好太后吗?”
我只是俯耳恭听之势,让他说个够。
“看不出你还真是了不得,先是瑜宁怕你留在宫中,一个劲儿求我不要留下你,让你在宫外时常过府陪陪她。现在呢?连皇额娘都开始赏识你,把你留在慈宁宫,真不知要把你调教成什么样子?教皇后念诗不说,还把你那醉醺醺的笑话讲给婉晴,而她居然是你的族妹,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皇上的语气从起初的和善升级到恼怒,再怎么耳旁风也知道他在兴师问罪,不能对皇后发火,更不能对太后生气,而我这种卑微的丫头完全可以充当炮灰。
“皇后连汉话都说不利落,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朕念诗,真是让朕出乎意料。所幸,皇后别的不行,心眼着实厚道,细问之下也就和盘托出,甚至你抄给她的《竹枝词》也一并呈上来。那日寿宴后,朕时常召幸婉晴,当然也好奇她怎么会知道谜底,要知道这种逗弄人的笑谈朕也是从一个喝醉的丫头嘴里听到的。起初婉晴只说是自己瞎猜的,几次见面下来,无意中竟知晓你是她的姐姐,你总不会把那晚自己醉得一塌糊涂的事情统统讲给她听了吧?朕问过瑜宁,她可是毫不知晓。”
他究竟想怎样?到底要我说什么,他也说是我喝醉了,那我怎么记得住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忽然,他高喊一声吴良辅,吴良辅颠颠小跑过来,他在吴良辅耳边耳语几句后,吴良辅开始一阵张罗接着赶紧退下。
此时皇上坐在厚厚的垫子上,手里抱着暖炉,“慢慢说,这天儿寒得渗人,不适宜久呆户外,可吴良辅想得周到,朕倒不觉得冷。你也不要在外停留太久,否则皇额娘需要时见不着你,怕是会生气。不过,你要是回答得好,朕觉得满意,倒也可以帮你求求情,万一朕不满意,不要说皇额娘,朕首先就不饶你。”
看样子皇上打算进行持久战,反正他装备齐全,完全可以支撑好一会儿。而我不过是随意出来走走,披风也没带上,寒意阵阵袭来不说,还要保持罚站的姿势不能随意走动,冻成冰棍是迟早的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不知为何我居然一动不动,甚至连嘴也没动,莫非嘴唇已被冻住张不开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紧闭双唇。
皇上终是坐不住,站起身吼道:“臭丫头,你是仗着谁给你撑腰敢如此胆大包天,朕本念着天气寒冷,让你站着回话就行,谁知你竟不领情,跪下,好好跪着,一边跪着一边回朕的话。”
服从圣谕我跪下来,居然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估计恐惧都让这严寒的冷风给扫走了。
皇上有些气急地用手指着我,“说话,信不信朕叫吴良辅过来撬开你的嘴。”
劳不上吴良辅再跑来,我从容地回道:“皇后是后宫之主,蒙太后不弃,命我教皇后读诗,这是我的荣幸。皇上是皇后的夫君,正所谓夫唱妇随,皇上出题,皇后答题,此乃天作之合,后宫一派和睦景象。”
都说老虎的尾巴摸不得,可我仿佛把火都架到了他尾巴上。
不等他发威,我接着说道:“婉晴小主确是我的族妹,进宫前本就时常来往,亲密无间。小主入宫后再没见过自己的额娘,十分想念,墨兰几年前丧母,深知思念额娘的难受,不由为妹妹感伤,于是便把自己知道的告知了妹妹,但却不肯定这就是皇上想要的答案,这样的题目,什么样的答案都说得过去,皇上把这个机会给了妹妹,那是妹妹的福气。”
深吸一口气,我继续说道:“喝醉酒并非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我并未向任何人提起,再者事后我完全记不清自己说过什么,又如何去说?皇上说自己出的题目来自一个喝醉的丫头,那么皇上说的人必定不是我,别的我虽记不清,可那晚喝酒时与我同桌的是一位自称九公子的人,这个我记得。”
“至于太后为何留下我,我确实不知,我也不擅长揣度尊长的心思,听从太后吩咐而已。墨兰蠢笨,难免做事不周,皇上不吝赐教,我虚心接受,不知这样的回答皇上可还听得过去?”
他径直来到我跟前,竟舍弃吴良辅为他准备的暖垫,一下子盘腿坐在我前面,不管不顾地上的坚硬与冰凉,“抬起头来。”
遵从他的命令,我抬起头看向他,只见他紧蹙眉头,嗔斥道:“皇上和皇后夫唱妇随那几句,朕非常满意,差点就把手里的暖炉砸到你身上,好让你立即给朕闭嘴。”
不由为自己捏把冷汗,即便看我冷也不至于这样给我取暖,我的视线向下转移,实在是这心颤得慌。
“看着朕,”再次把目光投注过去,感觉怒气从他脸上消退一些,“婉晴确实请求朕允许她的额娘进宫看望她,朕准了,所以婉晴的事朕不与你计较。”
这次看向他的目光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那么小气,可谁知他的双眉再次紧起,“你明知朕就是九公子,为何还说那种奇怪的话?”
“于我看来,皇上就是皇上,九公子只是九公子,说来真惭愧,要是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反倒好。如果是九公子,我希望他权当笑话听听,一笑了之,毕竟同桌而饮,并无拘束,如同会友,彼此无需计较。可要是听到的是皇上,这冒犯之罪如何担当,除了领罪、受罚,还能怎样?”
他似喜似嗔瞪圆眼睛,随后站起身,拍拍衣服,笑容绽开,露出他整齐的牙齿,“墨兰,你真是个聪慧的姑娘,那日细看你抄给皇后的诗,书写娟秀但又暗藏劲力,虽还显稚嫩,然后劲十足,它日必能练就一手好书法,字如其人,朕也觉得这话说得非常在理。”
“朕走了,不过一想到你说的有些话确实气人,朕还是要罚你,好让你记住对朕不敬会是什么下场。给朕跪好,不准起来,等朕离开后,再起身回屋。”
吴良辅在皇上的呼唤下再次鬼魅出现,收拾好之后躬身跟着皇上移步出了慈宁花园,直到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我才歪歪斜斜站起,一瘸一拐不说,全身冻得直哆嗦,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回屋,实在是再难支撑。
新年已经在前方招手,可不能与家人欢度的佳节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婉晴传来好消息,太医确诊她有喜了,我可爱的妹妹自己还是个小姑娘,谁知转眼就变成了准额娘。
她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后,我逮到机会和她说了一会儿话。
“婉晴,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来年生个健康、漂亮的小皇子。”拉着她的手,我显得尤为兴奋。
婉晴入宫以来的变化实在太大,以前天真无邪的样子转成落寞、忧愁,如今升格为准额娘,娇俏的面容又多出柔和、慈爱,之前的忧伤被身体里的小生命冲淡许多,对宝宝的期待传递给她一种度过宫廷岁月的新力量。
“姐姐,借你吉言,来年一定生个健硕的小阿哥,漂亮的小格格我也很喜欢。可是我有些害怕,总觉自己在宫里很孤单、无依无靠,起初皇上还时常召幸我,和我说说话,可自从有了身孕,我也再见不上他。所幸太后留姐姐在慈宁宫,时常能看到姐姐我的心踏实多了。”
呆在慈宁宫对我来说不是什么美事,可如果还能给婉晴带来一丝安慰,我也无怨。
“婉晴,姐姐天天去佛堂为你祈福,你可要好好护着孩子。现如今你有机会常到慈宁宫请安,我总会逮到时机和你说上一会儿话,千万不要愁眉苦脸,多笑笑孩子会更漂亮。”
婉晴淡淡地微笑着,“姐姐你真好,妹妹记住了。这毕竟是皇上的血脉,我自然要仔细呵护,也不知这小家伙像我多一些还是像皇上多一些,要是个小阿哥,我希望他像皇上。”
看着婉晴那一脸的朦胧陶醉样,我突然意识到她对皇上的心思已不是之前的抱怨,反而多出一些留恋。对皇上来说,婉晴是后宫女人之一,但对婉晴来说,皇上渐渐成为她的全部,这样的情感从一开始就不公平,只会是婉晴受伤更深。
不能泼她冷水,只能期望皇上对她好一些,毕竟除了皇上,她还能依靠谁呢?如果日后生下一位皇子,那么婉晴在宫中的日子才算是踏实、稳固。
☆、第一章 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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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
 ̄说〃√
 ̄下〃√
 ̄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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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十二年的新年,被留慈宁宫接受调教的我有幸目睹慈宁宫的祭祀、庆典、宴会,为何只是慈宁宫呢?很简单,自从皇后寿辰那天跑出慈宁宫挨训之后,我再未出过永康门。
我已经很久不得大声说话、大声欢笑、大声高歌,当然我在家时也并非天天这样,但起码偶尔大喊一声也无关紧要,阿玛、费扬古、菱香,我想念你们,虽说对大娘心里存有隔阂,可大娘传授的笼络之道我倒是一丝不苟执行着,所以我和雯音、何中的关系非常要好。还有洛舒,不知他能不能娶莲芯,彼此相爱的人在一起该有多好!
对家人的想念可以放在心里,也可以对雯音、婉晴倾诉,但唯独一人我却只能在内心深处默默惦念。夜深人静的时候,月明高挂的时候,夕阳西下的时候,我的心总会不自觉就飞到千里之外的草原上,想他落寞的背影,想他幽深的双眸,想他浅浅的微笑,想他低沉的声音,想他暖暖的手心,想他······
然而每当一想到他此去凶险难料,心就会莫名的伤痛,想念就会更加的沉重。前线有什么消息,皇上和太后自然知道,可我不能问,也不能四处打听,我只能等候,静静地等候。
都已进入二月,窗外呼啸的寒风丝毫不见减弱的趋势,烤着炭火,蜷缩在床上,病了两日,今早醒来总算稍有起色,头疼舒缓了许多,只是全身还软绵绵的。
永寿宫,狂奔永寿宫,我恨不得以百米速度冲向永寿宫。婉晴,怎么会,怎么可以,所有的美好憧憬怎么能在一夜之间摔得粉粹?
“墨兰姑娘,你等等我,你还病着呢?悠着点,这永寿宫在哪儿你也不知道呀。”雯音在身后一路紧跟,气喘吁吁。
头疼算什么,脑袋一片空白还能疼吗?有气无力算什么,身体已经不听使唤拼命往前奔。今早婉晴的奴婢过来向太后禀报,昨夜婉晴忽感腹痛,随后出了很多血,孩子没有保住小产了。
太后吩咐要好生照顾婉晴,有什么需要就向皇后禀报。索玛姑姑问要不要告诉我,太后想想开口说:“去看看,要是她身体好些就让她去永寿宫探望,说些宽慰的话,让婉晴不要忧伤过度,保重身体。”
临出门时,索玛姑姑还叮嘱我:“墨兰姑娘,快去快回,自个儿身体也要在意,婉主子身边有太医照看,也有奴才伺候着,探望后心里踏实就赶快回来歇着,可别不管不顾在那儿硬撑着。太后知道你爱护妹妹,不让你去,说不准你又会以身犯险跑去永寿宫。你在慈宁宫的这些日子,规规矩矩,尽心陪侍太后,太后心里欢喜着呢!太后心疼你,你也要知进退,可别让太后烦心。雯音,送姑娘到慈宁宫就先回来,还有事等着你做呢?”
来到永寿宫门前,正好碰上桃枝送太医出门,我紧随桃枝来到婉晴居住的配殿。躺在床榻上的婉晴血色全无,苍白得犹如白纸一张,空洞的眼神让人害怕。我当即握住她的手,阵阵冰凉渗进我的手心,我的心脏也跟着快要冻结。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心在疼,头也在疼,嘴角抖动,泪水瞬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滚落。
我站起身走开两步,拿出手绢擦去泪水,调整好自己哽咽的声音,转身回到床沿,轻声说道:“婉晴,姐姐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不管怎样,一定要保重身体,来日方长,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婉晴不理会我,除了偶尔眨几下眼睛,她的神情一直都是呆滞无神。握着她的手好一会儿都不见一丝暖意,我把她的手塞进被褥,站起身走向桃枝。
“桃枝,再给婉主子添床被子,还有这炭火也要再加些才是,屋里不够暖和。”
“姑娘,奴婢这就再取一床被子,可这炭火恐怕只能这样才能维持,分给各宫主子的木炭都有定量,剩余的炭不多了。”说完她转身去取被子。
这话听来我立时怒火中烧,婉晴现在情况特殊,即便小产也要好好休息,否则将来疾病缠身,这天寒地冻的日子,寻常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婉晴这样的身体。
桃枝取来被子,我与她一起加在婉晴身上,我摸摸婉晴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桃枝告诉我婉晴出血已经止住,太医说只需好好静养便可慢慢恢复。
“桃枝,太后不是吩咐有什么需要可以向皇后禀报吗?你去说说看,我来照顾婉主子。”
桃枝没有挪步,垂下头吞吞吐吐不知嘀咕什么,倒是一旁的小宫女向我开了口,“姑娘有所不知,桃枝姐姐去找过皇后,想再要些木炭,可谁知皇后没开口,前来皇后宫中闲聊的惠妃反倒说皇上宫中的木炭最多,婉主子既然得宠,找皇上要去。这后宫的事情本该找皇后,哪能找皇上,再者,主子有孕后,也没再见到皇上,我们做奴婢的也很为难。”
这话听得我又是怒火攻心,可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我谁也够不上,也罢,当务之急还是回去把我自己剩余的木炭先给婉晴拿过来。
突然,婉晴坐起身,大声哭起来,伤心欲绝地喊道:“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