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无德-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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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想了一下,答道,“娘娘明鉴,臣妾宫中近期未有别的异常,只有一事。含光殿的一个宫女,前夜失足跌进了太液池,已由宫正司验过尸,着人埋葬了。因不是什么大事,并未以此扰烦皇后娘娘,请娘娘恕罪。”
“死了的宫女是做什么的?”
“是臣妾厨房中的掌膳宫女,因手脚麻利,臣妾做点心时也常让她打下手”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睁大眼睛看着叶蓁蓁,不自觉地掩着嘴,惊道,“娘娘,您是说臣妾做的点心”
叶蓁蓁点了点头。
庄妃脸色大变,膝行至叶蓁蓁身前,扶着她的腿急道,“请皇上、娘娘明鉴!天地良心,皇后娘娘待臣妾恩重如山,臣妾绝未做过背弃娘娘的事!”说着,眼泪滚了下来,“点心是臣妾亲手做的无疑,现在看来应是那宫女从中做了手脚,但臣妾真的毫不知情!”顿了顿,见帝后二人均未说话,她又哭道,“只不过点心到底是臣妾亲手端来的,臣妾错信了人,害了娘娘,臣妾罪该万死!”
叶蓁蓁扶着她的手臂,“你先起来,本宫又没说不信你。”
庄妃站起身,用手帕拭着泪痕,说道,“谢谢皇后娘娘对臣妾的信任,臣妾必会严查此事,揪出幕后黑手,给娘娘一个交代。”
叶蓁蓁和纪无咎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出相同的意思来。
庄妃是皇后手下第一人,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她都没有理由陷害皇后,那对她一点好处也无。
除非她投奔了别人,但现在这种时机,现在这种格局,背弃皇后转身另投,那更是下下之策。
这次庄妃被人利用,也是因为对方在坤宁宫中找不到突破点,只好从外围下手。
至于幕后黑手是谁呵呵。
贤妃虽聪明,但她做出的局,总会带上一种强烈的个人风格,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她所为,那就像是用竹签搭就的楼阁,虽精妙绝伦,但每一个连接处都是致命的脆弱,稍一碰,便会全盘坍塌。
她以为自己多么神机妙算,布的局多巧妙,实际上,只是在卖弄聪明。把她的智谋和纪无咎的摆在一起,高下立现。
当然了,太后是把好刀,所以有她在前面挡着,贤妃只要负责出主意便好。真出了事儿,也揪不到她头上。
这对儿组合实在让人头疼。叶蓁蓁心想,一个是纪无咎的亲娘,一个是他最器重的臣子的女儿,且地位不低,两个都不好大动。但若是不给她们点教训,这俩人又像是打不跑的癞皮狗,总要黏上来咬你一口,恶心不恶心。
“蓁蓁,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纪无咎问道。
作为直接的受害人,叶蓁蓁自然希望重罚她们,但这不现实。不管她多么想把那两个人按在地上用鞋底儿抽,她都必须考虑纪无咎的感受,总不要让他为难才好。当皇帝,本来就辛苦,若是后宅不宁,更是苦中之苦。
于是叶蓁蓁叹了口气,答道,“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用考虑我。我是块硬石头,自是任何宵小都不惧的。”
纪无咎将她拉进怀中紧紧拥着,轻声叹道,“总有些人,以为朕不动他们,是因为动不了他们。你说,跟这样的人,我又怎么讲情分?”
叶蓁蓁从他这话中听出了无奈和哀伤,她反抱住他,安慰道,“你别难过。”
“我不难过。我还有你。”只有你。
☆、70、惩戒(上) 。。。
有些时候;严刑拷打可能是一种不太人道的逼供手段。但是对于有些人;不打是不行的。经过一夜的严刑审问,许氏的一房管家果然招了。这房管家是许氏的家生奴才;男的是许尚永一府的大管家,女的是夫人面前得力的红人。
许尚永就是许为容的父亲,太后的亲弟弟,他曾闹出奸污良家妇女致使对方自杀的惨案,后来纪无咎钦命此案严办;许尚永就被判了绞刑;已被处决。现在这一府当家的是许尚永的大儿子许令;许为容的胞兄。许尚永一生风流;儿女众多;却只有许令一个嫡子。大夫人简直把许令当做命根子来养,加上他那个不成器的父亲,上梁不正下梁歪,导致许令从小就长得很歪,一身的纨绔习气不算,又有个当太后的姑妈,简直了,一般二般的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他身边又聚了一班酒肉朋友,每天甜言蜜语地把他捧到天上去,更让他找不到北。
根据管家夫妇的招认,他们确实是奉了主子的命令,一起散播关于皇后娘娘的谣言。审讯的官员问得很仔细,不止管家媳妇承认大夫人下了这个令,管家也承认,大少爷也掺了一脚,下令让他这样做。
纪无咎把手中的供词放在案上,对跪在地上的人说道,“传令下去,立即逮捕许府上下,无论男女老幼。许令及其母单独审讯,其他人暂时羁押,听候发落。”
“遵旨。”
这时,冯有德走进殿内,对纪无咎躬身说道,“皇上,方大人奉旨觐见。”
“让他进来。”
方秀清一直在内阁办公,离养心殿不远,他被纪无咎传见惯了,因此也不觉有什么,只当这次也是有公事要交代。然而纪无咎从他进门,一句政事未提,只和他聊了聊贤妃。
纪无咎说得含蓄,方秀清却越听越心惊,听了几句话,冷汗几乎快要掉下来。皇上虽未挑明,但话里话外流露着对贤妃的不满,即便夸她,也是皮笑肉不笑,咬着牙说那么两句好话,听在人耳朵里,比直接骂她还惊悚。
这可就有意思了,贤妃已经入了宫,是皇上的女人,按理说她做错了什么事儿,皇上直接处罚就好了,为什么要把他这个外臣宣进来说这些话?
是为了警告他敲打他,还是为了提前告诉他一声要收拾她女儿?亦或者只是想告诉他,看在他的面子上,这次网开一面饶他女儿一次?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有一件事是肯定的:自己女儿这次犯的错误很大,很可能触了皇上的底线。
方秀清不知道纪无咎到底是怎么个态度,因此也不敢多说,只道,“微臣管教无方,让皇上为贤妃操心,实在令微臣寝食难安。”
“朕倒没操什么心,真正操心的是皇后。”纪无咎答道。
看来此事很可能与皇后有关,方秀清心想。叶家女儿果然不可小觑,当初被纪无咎视若仇雠,现在帝后二人似乎琴瑟和谐得很。
纪无咎又说道,“既然管教无方,那就再好好管一管吧。”
这可就更有意思了。莫说皇家,即便的普通人家的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似乎轮不到当爹的再来管教了吧?后宫的女人,想回趟家都费劲,他更是这辈子都不太可能再见女儿,即便见了,也要依君臣之礼,到底谁管教谁啊?
虽然这话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方秀清是个人精,从养心殿出来,回到内阁时,他已经回过味儿来了。
自己闺女,怕是站错队了!
自古以来,当皇帝的最忌讳的事情便是有人意图夺走他手上的权位,为此,父子兄弟自相残杀都不是罕事,何况区区一外戚。许氏是太后的母族又怎样,当年纪无咎他爹连亲哥哥都照杀不误,现在他,面对自己的外公和舅舅,又怎么会手软。太后以为自己是皇帝的亲娘,就可以为所欲为,有恃无恐,但是出了迎立新君这件事,必定会造成母子离心,到最后很可能出现皇上与太后势不两立的情况。
遇到这种事情,自己那精明的女儿竟然敢公然站队,还敢站在太后那一边。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方秀清的心沉了又沉,暗骂贤妃糊涂。当初她在家时,是兄弟姐妹里出挑的,浑身都是心眼子,言行举止又稳重,颇有他的风范。有一度,他十分遗憾这女儿不是个男孩儿,不能一展抱负。后来把她送进宫时,虽免不了担忧,但对她还是有信心的,传闻中叶修名那孙女是个跋扈任性的,应该不难对付。
现在看来,叶家孙女把皇后一位坐得稳稳当当,反观自己的女儿,却在一步步往绝路上奔。
也不知道是她自己作的,还是老天爷的意思。
方秀清垂头丧气地回到内阁。叶修名看到他,颇觉惊讶。官场上混的,都知道把心情藏着,脸上带着统一面具,方秀清喜怒不形于色,鲜少见到他这样。
叶修名虽最近也因为皇后谣言的问题头疼,但这会儿看到方秀清似乎比他还心情糟糕,于是他心情稍微好了些,笑着问道,“方大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不如与老夫说一说,老夫或许可一尽绵薄之力,为你排解一下?”
方秀清疲惫地拱拱手,“有劳元辅亲询因为办事不力,被皇上亲自督导了一番。”
皇上骂谁也不可能骂你。叶修名心想,也不揭穿他,只是亲切地拉着他的手臂,“哦?所为何事?老夫与你在圣上面前说和几句罢,皇上或许可卖我几分薄面。”
方秀清懒得跟他扯皮,把他的手一推,“不劳元辅费心。”
叶修名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家伙连面上的客套都没心思维持了,看来真的出大事了?
这头方秀清在案前坐定,手中把着一支毛笔,两眼出神。他仔细回想着纪无咎方才那句话,好好管一管?好好管一管?
皇上的意思,难道是想给他个机会,让他拉贤妃一把?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皇上待他方家还真是仁厚。说句不好听的,皇上无论怎么处理贤妃,他方秀清都没资格放半个屁。但两人怎么说也是父女,贤妃有个不妥,方秀清也捞不着好处。现在皇上没有直接收拾贤妃,而是先知会他,再给他女儿一次机会,这完全是皇上心软,卖他面子。
放眼整个大齐,怕也只有方秀清能有这个面子。
方秀清叹了口气,提笔写起折子来。这个折子当天便送到了纪无咎的案上,纪无咎看完了折子,用朱笔在上面写了两个字:准奏。
贤妃觉得自己的计策成功了,叶蓁蓁要完蛋了。
方秀清上了折子,说夫人病重,思念女儿,希望皇上恩准贤妃回家省亲。纪无咎想也不想便答应了,让贤妃第二天便回家。
这么大的恩典都给了,说明皇上在向她示好。
一定是叶蓁蓁被诊出怀孕,皇上恼羞成怒。但是这种丑事,他大概不愿声张。
经过这次,皇后想要翻身可就难了。
皇上主动示好,废后指日可待,想到这些,贤妃怎会不开心。她去了坤宁宫,在太后面前说了好些乖巧话,把太后哄得合不上嘴,两人一时都意气风发起来,专等着把叶蓁蓁踩在脚下。
次日,贤妃风风光光地回了方家。本以为母亲确实身体抱恙,然而她虽面色憔悴了些,但身上没什么不妥。
贤妃与母亲说了些体己话,不知为何,母亲说话间有些心不在焉,说了没一会儿,便偷偷说道,“你父亲想见你。”
方秀清早已等候多时。贤妃知道父亲有话对她说,因此屏退了众人,只留方秀清一人和她在房间内,外面让人把守着。
不在人前,方秀清也顾不得君臣之礼了,问贤妃道,“流月,你最近可有做过什么得罪皇后的事?”
贤妃一愣,答道,“不过是上次先蚕礼之事,我已和皇后赔过罪,她也说了不再追究。父亲不必再惦念此事了。”
方秀清摇头,“不对,你可还做过什么?往大处想。”
贤妃摇头道,“我可一直都远着她呢,父亲为何问这些?可是有人在您面前说了什么闲话?”
方秀清只得说道,“皇上让我好好管教你。”
贤妃有些疑惑,“这话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你做了让他反感的事,他看着我这张老脸,才这么说,才让你回来省亲。你与我说实话,最近坊间流传的关于皇后娘娘的谣言,可与你有半分瓜葛?”
贤妃连忙答道,“没有,那都是太后吩咐人做的。”
方秀清面色一肃,“太后吩咐人做的,你如何得知?”
“我”
方秀清沉声道,“你到底有没有浑水摸鱼,做过其他事情?”
“我”
“都这时候了你还不愿与我说实话?!”
☆、第71章 惩戒(下)
贤妃见父亲生怒;垂头说道;“我不过是出了些主意;打头的都是太后的人,与我不相干。即便事发,也算不到我头上。”
“怎么可能与你不相干;怎么可能算不到你头上!”方秀清气得用手指指她,“你以为你做的事情皇上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就算是我,与他打交道时都要时时提着心,不敢有半分松懈;你想在他眼前弄鬼;可得仔细掂量着!”
贤妃好久没被人这么骂过;此时她便有些恼,板起脸答道,“父亲是不是忘了,是您把我送进宫去,也是您,让我想办法废后的。我想尽办法按照您的意思做,现如今您又说这样的话,如此,置我于何地?”
方秀清便收回手,摇头叹气道,“罢了罢了,当初是我昏了头,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你现在先不要去想废后不废后的了,先顾好自己的后路吧。”
能让纪无咎说出那种话,贤妃以后得宠的几率很小,他现在只希望女儿不要一错再错,枉送性命。当初是他要把女儿送进宫的,说到底,错在他先。
贤妃听他如此说,冷笑道,“现在可由不得我了,我不与皇后争,皇后未必能放过我。”
“流月,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得罪的不只是皇后,还有皇上。皇上要料理许氏是迟早的事,你现在和太后搅在一起,是自寻死路。不止你,甚至整个方家,都可能因此受牵连。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太后是纪无咎的亲娘,纪无咎能把她怎样?
方秀清便有些无力,“不明白也没有关系,你只需记住一点:远离太后,能离多远离多远。这些,你能做到吗?”
贤妃低头不语。
方秀清便突然跪倒,“我以方氏一族之长的名义请求你,请你一定要做到。”
贤妃连忙去扶他,“父亲,您快起来,女儿怎么受得起。”
方秀清视线落在正前方,也不去看她,也不起身,“你是妃子,我是臣子,跪一跪,自是本分。”
“父亲!您这样说,实在令女儿无地自容。”
“既然你还认我这个父亲,那么父亲就恳求女儿,恳求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