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禁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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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离开的这段时间，莫离很安静。
璐璐猜测，他是不是因为完全信任她，所以才会这样安静而顺从，一如他被囚禁的那些日日夜夜，他因心无旁骛亦或者心如死灰而沉静。
她当然猜不到他心中波澜壮阔的感情，她只觉得他开始对她疏离。他用越来越多的时间待在屋里，她以为他是在实践那夜谈话的内容，与她疏远，以便让她和羽明交流感情——而实际上，他只不过是在不断地思考，并默默的在心里模拟——他需要绝对的静默，保持一颗沉静的心，因为他很怕功亏一篑。
起初，在他们未察觉的情况下，莫离偶尔会因想起那个“大结局”而心悸，有一次吃饭的时候甚至略微手抖，不得不以掉了筷子而作掩饰。
那边的计划怎么样了？
李队最多也只能换来五六成的信任，疑惑四成左右，他不完全信他，但他是他的救命稻草。羽明时时刻刻都防备着他，想必某天，小秃联系过羽明，大概说要“改变”计划云云——这些莫离都没有听到，只是见他接了个电话，面色凝重，末了对他说：“事情有变。”
至此，莫离再没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他不得不一次次与内心本能的不安和焦虑作斗争，在璐璐和羽明的眼皮底下，故作常态，露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然后，继续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好像是一种宣判：成功，便是一条新的旅途；失败，也不过是后半生行尸走肉。
总归，两条路都想好了，剩下的，就是把信任交付给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当你把全部身家性命都交付给一个人的感受，后悔、不安、焦虑或是猜疑、自责，一分一秒的啃噬着自己，然而又让自己时时刻刻消融在时间里。
百转千回，离开的日子终于到了。
天刚蒙蒙亮，三个人便起身准备。羽明已经为他们做了简单的早餐，到了今日，冰箱里储备的食物也吃的差不多，早餐也不过是牛奶加蛋。
“中午有好吃的，”羽明说道，似是怕璐璐对这简陋的早餐有微词，对她温柔一笑，“廖爷知道你要回去，早让人备了一大桌好吃的，早晨吃得简单点——要是饿了，飞机上还有加餐。”
璐璐应了一声，慢慢撕着面包吃，却觉得味如嚼蜡。
她看了一眼羽明，他正坐在桌对面，对着镜子化妆。她不知道他何时染上了这个娘里娘气的毛病，几天前也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偷偷的问过他。他却只说，这是任务需要，他回去除了要见廖爷，还要见廖爷的朋友——那个老朋友，喜欢看他化妆的样子——他说到这里，就不再多言，而她也识趣的没有再问。
何须再问？
那都是他们的事，她从小到大都不会掺和进去。她只知道，莫离说的不错，羽明这么做终归有他不可解释的原因，想来也不觉自嘲，她自认与他相识多年，到头来，对他的理解，还不如一个与他短短相识十来天的莫离。
想到此处，她不禁扭头去看莫离，却见他还是神色如常，只是脸色要比往日更苍白了几分。她眉头一蹙，觉得应该对他说些什么，例如一句承诺？承诺她会尽全力保证他和他家人的安全，尽全力让父亲放过他？话到嘴边，却难以开口，因为她知道他要的不是这种承诺。
路上坐在六儿的车里，璐璐心里还在想着莫离。
当初为他整容，为他改名，只是图一个莫离莫弃的缘由——她甚至现在，此时此刻，还觉得应该他应该是莫离莫弃的——她扭头看着身边的他，完美的侧脸，熟悉的侧脸，而又是陌生的侧脸。
“莫离，”她唤了一下他的名字，他正闭目养神，听见她的声音随后转过脸来，四目相对，她突然觉得，她好像完全不必再对他说什么，只道，“回去，不会有什么事的。”
羽明在前面副驾驶的位置坐着，听见璐璐这么说，下意识的想扭头看他们一眼，但又及时克制了自己的冲动，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通过窗外的反光镜往后看。他这个角度看不见璐璐，只能看见莫离的表情，他看见他扭头和她互相看着，也看见他的嘴角有一丝的笑意。
“璐璐，”莫离浅淡一笑，微微眯了眯眼，好似是因为汽车迎着早晨的阳光，恰好从这个角度照着他的眼睛，晃得他看不清近在咫尺的璐璐，“这次回去后，就不要再任性了。”
羽明和璐璐都是一怔，羽明又一次想回头插嘴，但考虑到眼下开车的是六儿，他和璐璐在六儿的心里都颇有地位和威信，如此贸然开口，将或打起嘴架来，终究不好。
璐璐倒是头一次没有任何想反驳的心思，恐怕更多是因为她此刻的心思还不在这上面，就老老实实的听他的下文。
“你有时候，其实不用那么任性的，也不用那么要强，”莫离继续说，抬眼望去，透过清晨金色的阳光，能看见他们已经驶入机场大门，正往停车场去——故而，他把该说的，在最后一刻告诉了她，“你的性格本来就是柔弱的，不用把自己伪装成刺猬。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以后，不要活得这样累。”
“你这话什么意思？”璐璐问。
此时六儿已经停好了车，帮着羽明为他们取下行礼。
“我希望你能做真正的自己。”莫离道。
他们两个接过行礼，率先往大厅走去，羽明留在后面给了六儿几句嘱咐，让他不要进大厅，早点回去料理自己的事情。
他嘱咐了诸多话，把滨城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也算为廖爷或自己留了后路。倘若回去有什么麻烦，滨城这边，还有六儿的势力做后盾，当务之急是尽力保证滨城这边的安稳，否则，倘若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他们想从滨城出国都难。
等他嘱咐完毕，扭头再看，莫离和璐璐早就不见踪影，恐怕已进了大厅。他也没再多耽误，拎着自己的行礼也上了楼，刚跨进机场大厅，眼神一晃，没看见别的，先看见一群武装警、察。
莫离和璐璐就被堵在刚进门的这片空地，都举着手。
羽明下意识的往后腰摸去，有点想掏枪，却看着跟前围着他们的警、察，一个个都是真枪实弹，不容他有非分之想。如今的他身手已不复从前，更何况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也能力做出抵抗。
从警察后面走出了小秃，他看了看羽明，神色却格外轻松，只道了句：“把他带走。”
紧接着，就见莫离顺从的把手背在后面，乖乖的让人拷上了。
“这怎么回事！”璐璐惊呼，她一直以来，以为要被带走的是她，或者是羽明。
就连羽明也懵了：“你们干什么？”
“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小秃说，眼神意味深长，拍了拍羽明，“虚惊一场，别紧张。”
“莫离！”璐璐叫了一声，想追上去，刚迈腿就被拦了下来。
莫离闻声回头，遥望着她，即便隔了一段距离，他也能看见她红了眼圈。骤然，他感到了不忍。对不起他骗了她，对不起他伤害她，对不起在最后这一次，他又骗了她、伤了她，不过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对谁都好。
“再见。”他对她做了个口型，嘴角噙着笑离开。
他猜测，过几小时，或过几天，她就会明白他的谎言，也会明白含笑的告白。也许她又会重新恨他，但，这都不重要了。
“再见，”他又一次默念，“这次，再也见不到了。”
小秃的手一直搭在羽明肩膀，好似防着他，他们一直目送莫离从安全出口被带出去，他才扭过头，在羽明耳边低低的说了句：“这盘棋，他先你一步。”
羽明心中一沉，多少明白了几分。
“走吧，回去和我做个笔录。”小秃最终道，示意同伴把羽明和璐璐从另一个门带走。
莫离被带到车跟前，车门从内被人打开，他弯腰准备进去，目光一紧，看见了车内人——他的父亲。
父子相见，都怔在当场。想来是霍父应该明白了真想，但莫离不知这一切欲意何为，更不知他父亲心里是怎么想他、怎么看他。
“这，”莫离呢喃了一句，“这是”
“送你回家。”李队道，给莫离接了手铐，示意他坐到车里。
父子并肩坐在车里，莫离回过头，和父亲咫尺相望，才发现老人已经流满了眼泪。他突然很想问父亲，此刻的感受是什么？他真的认他、信他吗？上次见面他有没有察觉？
但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唯一能说的，好似只剩下一句哽咽的证明：“我是霍宁。”
这句话，日后他对他的母亲也说过，对他的弟弟也说过——他甚至想，在作为证人出庭的时候，也告诉众人：他是霍宁。
但最终，他没能如愿。
廖世凯还是倒台了，但有关绑架莫离的事情，也不过是一个引子，最终并没有被公布于众。其中牵扯的事情太多，莫离没有办法再换回原本的身份，倒是得了一笔不小的酬劳，带着他的家人离开了国内。
出国，是必经之路，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不论正邪，不论是李队的领导，还是白家的信使，他们见了莫离，只给他一种选择：想活命，拿了钱离开。
他再也没得到璐璐和羽明的消息，机场一别，果真再也不见。直到若干年后，他在电视看新闻的时候，看到一则新闻，一个叫廖海璐的画家办了一次画展。但这新闻他也是匆匆一瞥，就被妻子叫去帮忙收拾车库，回来后，他想在网上搜一下这条新闻，可输入了文字，却迟迟没有点搜索。
也许，看还不如不看。
他权当那个廖海璐就是他认识的廖海璐，他希望如此。
至于羽明，许多年来，莫离经常能梦见他。梦见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忍着旧伤的疼痛，宠溺的为璐璐做拉面吃；梦见他感叹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被廖世凯折磨得一身伤病。
最后一次梦见他，大约是莫离四十多岁的时候，滑雪出了事故，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中，梦见羽明推门进来，还穿着他们分别时的衣服，还是那样一成不变的年轻、妖媚，倒是显得脸色鬼气森森的惨白，他鬼混一样飘飘荡荡的来到病床前，笑着对莫离说：“怎么没把你摔死？”
然后莫离就醒了。
病床上，他想起了羽明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他永远是廖爷的人。
于是，他猜到了他的结局。
————THE END————
作者有话要说：大结局。感谢所有支持过我的朋友们。
这是一个在我瓶颈时期的作品，自知是虎头蛇尾的粗糙，帮我度过写不出东西的简单时刻。
感谢在这个时刻陪伴我的读者们，感谢你们没有嫌弃我的作品，并一直鼓励着我。
你们永远是我的原动力，谢谢大家。
【新文，《非他勿扰》，于8月20日与大家相见，再次感谢各位，希望下一部写个真正的好作品，答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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