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书库 > 文学其他电子书 > 偷渡客 >

第35部分

偷渡客-第35部分

小说: 偷渡客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横七竖八的一堆人趴在钢板上,轮流吹着一只橡皮艇。他们不等把橡皮艇吹到涨满,就抢着圆珠笔在上面签名。  
  一个嗓门大的小伙子高声喊:“今天我们是死定了,大家在上面留个姓名吧,日后有人捡着了,兴许还能明白我们是  
  “哗——”暴雨从天而降,打断了小伙子的喊声。所有的人把逃命都丢到一边,仰着脸,噘着干裂的双唇,接着那冰冷的雨水。  
  雨水不仅解救了他们的干渴,也使他们的头脑清醒了。在可以避雨的舱内,四个皮艇全被吹鼓了,人们排着队,冷静地等候着签名。他们擦着心酸的眼泪,抹着鼻涕,在橡皮艇上签着自己的名字:王中华50岁,黄维汉48岁,陈解放44岁,张继业4O岁,赵跃进36岁,李文革31岁,还有于忠心,徐卫东,四支皮艇上签满了方块字。  
  抢救生圈的几个小伙此时也停住了手,已跳上舢舨的几个壮汉纷纷从舢舨上爬上来。他们望了望那可怕的惊涛骇浪,都向着橡皮艇围拢过来,默默地排队等待着签名,等待着那最后的时刻。  
  从那些歪歪斜斜的方块字上看,他们都没受过什么高等文化教育。他们到底准备留下什么?留下他们的名字?留下些什么记载?也许这是他们生前的最后一点依托?都不得而知。  
  他们只是盲目地把签好名的橡皮艇投进了海里。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记载下来的是20世纪90年代,人类历史上的一次行为大倒退呀!拜金的贪欲茶毒着神圣的灵魂。信仰皆空、误入歧途呀!  
  在拥挤的人群中,突然站出一位老者。他带领着一片黑头的炎黄子孙,面向船头,双手把一瓶烧酒举过头顶,向西半球的大洋悲壮地喊道:“列祖列宗,儿等今遭不幸,鱼葬番海异邦,莫怪不尽炎黄孝道,今撒血洒祭祖,不求今日生还,只求家乡老幼父兄的平安呢!”  
  “爹!”  
  “娘——”  
  “妈——”  
  “妈祖,龙王,开开恩呀!”  
  “苍天救救我们吧!”  
  三百多名偷渡客哭成一团,在汹涌的大西洋面前显得那么无助,那么凄凉。  
  “啪”的一声,老人打碎了那个酒瓶,一半酒撒向大海,一半倒进自己的嘴里,那破碎锋利的瓶口,刺破了老人的脸颊,鲜血顺着老人那历尽沧桑的脸流淌下来。  
  全体失魄的人面朝东方,一齐跪下。  
  昏迷中的阿芳,被文霞拖出舱外。文霞使劲摇晃着阿芳,叫她快点儿醒醒。  
  阿芳被冰凉的雨水一击,浑身一个劲儿地哆嗦。  
  “阿芳姐,你这是怎么啦?”  
  阿芳无力回答,她的下身,身后都是血,三天前她早产了,产下个死的男婴。  
  可是阿芳绝不相信,丁国庆留下来的这个生灵会死,她无时无刻不牢牢地抱焦这个血淋淋的肉团,即便是在昏迷状态下,她的手指甲也深深地插进死婴的肉里。  
  婴儿刚刚生下来那天,祝洪运企图从阿芳的怀里把他夺走。为了保护怀里的孩子,阿芳在祝洪运的腿肚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祝洪运拐着腿边跑边骂:“疯了,你他妈的疯了!那是个死的!”  
  开始时,文霞总有点儿害怕。可经过了三天三夜,她已对面前这一小滩血肉麻木了。  
  “快喝点儿水吧,看你嘴干的。”文霞的两只小手做成碗状,接满了一捧雨水,往阿芳的嘴里灌。  
  阿芳用干裂的嘴唇,下意识地舔着从文霞手尖儿上滴下的雨水。  
  文霞又接了一捧,想替阿芳把婴儿身上的血迹洗掉。可她刚刚一触到那死婴,阿芳“哼”了一声,警觉地把身体缩成了个弓字型,把死婴搂得更紧了。  
  文霞哭了。她看着甲板上骚动的人群,看着天上的暴雨和狂风,明白了那即将发生的事。她突然自怜起来,对着阿芳的后背说:“我刚多大呀,就就死了。妈呀,我想你呀我怎么连那个死孩子都不如呀,我不愿死在这儿,我想死在你的怀里呀。妈”  
  没人理她,回答她的是那越下越大的雨声。  
  文霞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就又接了把雨水,洗洗脸上的泪,梳梳零乱的头发。她拉了拉粘在身上的衣服,想借着暴雨,把身上冲刷干净。那沉重的雨点击在她的前胸,击打在她那被咬掉了乳头的乳房上,她疼得猛扑到钢板上,一边用拳头锤着钢板,一边“妈呀,妈呀”地哭个不停,那钢板被她锤得发出“咚咚”的回响。  
  忽然,文霞觉得身下的钢板在颤动,接着是剧烈的抖动,甲板上绝望的人群惊呆了。看着这奇迹的出现,大家发出了一片欢呼声。没过多久,船上的灯一下子全亮了。  
  “阿芳姐,阿芳姐,船又动了。”文霞惊喜地叫起来。  
  发报室内,祝洪运把电扇的档次开到了最大,他急等着纽约郝仁的回答。这个波长不是他常用的那种信号,他通常向纽约的呼叫系统早已毁坏,这是他第一次与郝仁通电文。  
  不一会儿,郝仁的电文传过来了。报务员对照密码,仔细地译解着电文:得知黄龙号修复,甚喜。洪运弟,你立了头功,上岸后,你我必有鸿图大展。现命你明晨靠岸太子港,补充给养。保密为重,保货为重。何时进入墨西哥湾,待命。等我准备就绪后,速告之。另,阿芳不可致死,切切!  
  郝仁的电台体积虽小,但功率很大,它就被装在林姐送给他的那辆八缸林肯牌汽车上。郝仁发报的时间总是在后半夜,地点不固定,今天是在哈得逊河流入大西洋宽阔海面的入口处。他的这套本事,还是在当人事科长之前,在部队当了四年通讯兵训练出来的。  
  这种短波电台在美国倒不算难买,在黄龙号起航之前他就选购好了。  
  郝仁发报完毕,见附近出现了警车,就收好电台,一踩油门,开回了曼哈顿。  
  郝仁不得不承认,利用黄龙号的沉没,挑起了国庆对林姐的仇恨,是一次重大的失算,这一点在前几天三义帮核心会上,他已有所查觉。当林姐宣布黄龙号不幸沉没时,并没有表现得十分惊讶,在布置那七条船的收款工作时,她也是态度镇静,语音不乱。而且明显可见,她面色红润,精神振奋,焕发着一种青春的光彩,一种得意后胜利者的姿态。看不出她有半点儿惊恐,觉不出一丝心神错乱。郝仁得出的结论是,黄龙号的沉没,不仅没有给她打击,倒似乎是给了她一针强心剂。  
  郝仁回想着黄龙号沉没那天,林姐在召开的紧急会议上的那一番发言。  
  “作生意不可能没有任何意外,好在另外七条船上的货,都正在安全上陆。只要大家努力工作,这点儿损失算不了什么。我不能瞒着大家,这次生意的庞大,从量到利都是咱们三义帮的第一次,不仅在坐的人可得到更多的红利,你们下面的弟兄们都可从中获利。望弟兄们众志成城,精诚合作。”林姐既冷静,又坦诚地发表着她的意见。  
  郝仁不怀疑丁国庆已经得到了黄龙号沉海的消息,他从三渡村的水仙那里得知,二肥当晚就把这事捅给了丁国庆。郝仁还知道丁国庆在长岛开了个武术馆。  
  他觉得他失算的最大原因,就是没有看出丁国庆这个野蛮汉子,在金钱、利益面前也会变,更没想到丁国庆也会这么现实,阿芳在时一个样,阿芳“死”后马上就变。丁国庆不仅没有因为阿芳的死同林姐反目为仇,而且二人还越发亲密。不过,郝仁仍然相信,如果阿芳重新出现,一定不会失去她原来的价值。对,留住她,让她突然出现在丁国庆的面前,到那时,倒看林姐和丁国庆怎么办。目前,郝仁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让丁、林二人分裂。制造混乱,挑起事端,是目前唯一的可行方案。  
  最近,林姐不仅送给郝仁一部豪华轿车,而且还把斯迪文旁边的那套房子也买下来送给他。郝仁很清楚林姐的作法。他将计就计。对此他非常有把握,因为斯迪文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  
  郝仁到了家,把汽车停好,看看手表,已是清晨六点了。他没回自己的房里,直接去按斯迪文的门铃,昨天他俩已经商定,年根已到,赌债逼近,周末必须得把软盘弄到手。  
  门开了,斯迪文把他让进房间。  
  “继红同意了吗?”郝仁进屋就问。他问的是继红是否答应同他们一快儿去纽约上州。  
  “别提了,我都快磨破嘴皮了。”斯迪义在浴室里,一边刷牙一边说。  
  “没同意?”郝仁翘着腿问。  
  “她不愿意和你一起去,我说你要是不去,我也就不去了,最后她同意了。”斯迪文刷完牙,走出来得意地说。  
  “好,那就快走吧!”郝仁说着站起身来。  
  “大哥,还是要谨慎些,她对你总是不放心。”  
  “不放心不是她,是你那个多疑的嫂子。走,顾不得这些了。等软盘到了手,就由不得她喽。”  
  下楼之前,郝仁叫斯迪文再等一下。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来一个黑色的小背包,上了车后,问斯迪文;“是这个型号的吗?”  
  “一点儿没错。”斯迪文看了一眼拿在郝仁手里的微型电脑,点点头,肯定地说。  
  在通往纽约上州乔治湖的高速公路上,郝仁驾着他那辆崭新的林肯,右眼不停地盯着车前的反光镜。他看到继红坐在后排的长椅上有些不自在,斯迪文带着墨镜也只顾观赏着窗外的雪景。为了调解一下车内的气氛,他打开收音机,立刻,柔和的轻音乐弥漫在车箱里,后排两个人的精神也似乎放松了一些。  
  继红的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微微地摇动。斯迪文的手也开始对她身上各个敏感部位的抚摸。  
  “急什么!”继红推开斯迪文的手,又媚艳地瞪了他一眼。  
  “没关系,你不了解郝大哥,他什么没见过。”斯迪文说着,把继红压在了身下。  
  郝仁吹着口哨,笑着按了一下电钮,把隔离前后车箱的玻璃摇了起来,又把车内的温度适当地作了调整。  
  继红虽然一直对郝仁保持着警惕,但她并不怕他。她对斯迪文的追求是公开的,对他的爱慕也是执着的,她喜欢和他做爱,因为那是透明的,无邪的。她抵挡不住斯迪文那双深情的眼睛和他那富有男性魅力的体魄。  
  郝仁听着后排座位上的欢叫,阴笑着点上一支烟,把音乐开到最大音量。可是,没过多久,他又开始担心了,他不知道斯迪文会不会按照他的话去做。前几次盗取软盘的计划没能成功,都是因为这小子坏的事。让他灌继红多喝酒,他总是先醉得不醒人事;让他跟继红造爱得保持精神清醒,他可倒好,自己先投入享受,彻底放松。真到了下手干事的时候,他手脚发软,注意力没法集中。  
  郝仁认为,这次作战方案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他同斯迪文曾做过仔细的研究。如两人配合好,一定会准确无误地把软盘的复制、及调出文件的密码搞到手。因为郝仁现在没有机会去继红家,继红也根本不会邀请他去,因此,必须得把她本人调出来。斯迪文已经掌握了继红的工作和生活习惯,每当她出门,都会把那台新型袖珍电脑带在身边,这是为了保证安全。为了保密,她的电脑没同林姐的电脑连网,每次林姐向她要数据,她都是单项的调出材料,口头向林姐汇报,而且从不做任何笔记。  
  为了便于林姐全盘指挥,控制收款的进度,调动人员的安排,每晚继红和她最少都有一两次通话,继红不管走到哪里,都得准时准点向林姐报告,随时提供林姐所需要的材料。  
  中午,他们三人到了纽约上州的乔治湖。郝仁把车停在了湖边的MARTIN RESORT 旅馆的门前,跨出车门,刚想去前台办理住宿手续,看到斯迪文抱着继红的大腿睡着了,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捅了捅斯迪文,说了声:“到了。”斯迪文还没醒,倒惊醒了继红。继红把套在脖子上的手提电脑挎包抓了抓,看了一眼郝仁。  
  “到了,两位该醒醒了,中午饭我请客。”说完,就向旅馆大门走去。  
  继红把斯迪文叫醒,又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亲了亲他说:  
  “还想吗?”  
  斯迪文嘿嘿一笑说:“当然,没够。”于是,两个人又抱在了一起,要不是郝仁过来敲窗子,他俩可能又会拼战一回。  
  斯迪文对继红的感情一直处于矛盾之中,他不是对她不动情,他非常喜爱继红的活泼,性感和对他的一片忠诚。虽然他被赌债压得透不过气,可是每次下手偷这个软盘时,总有点于心不忍,这也是几次没有盗成的一个重要原因。有一次,他还差点儿对继红说了实话,他怕继红一发现,就等于让林姐知道,自己不仅还不了债,说不定还得丢掉性命。他十分清楚帮里的规矩,更深知嫂子的个性。可现在他已在贼船上,只有破釜沉舟,别无它路。  
  赌,已经成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精神食粮,如果让他在继红和赌博上做个选择,他得老老实实承认,他选择赌博。  
  斯迪文对继红最不满意的一点,就是她对他的爱是有限度的。他曾问过她:“在嫂子和我中间你选择谁?”继红干干脆脆地回答:“林姐。”这就更加强了他非要把软件弄到手的决心。他对郝仁这个心计诡诈的人曾一度特别反感,对他让自己盗继红的软盘也曾动摇过,可后来见他对自己不断地慷慨解囊,对朋友的忠义,又加上他聪明过人,点子多,使斯迪文不得不佩服、服从。现在,斯迪文已到了离不开他的地步,做什么事总要先问他可行不可行。他欠郝仁的一屁股债,郝仁从来不向他提起,不仅不提,还继续往他手上塞钱,让他去赌场翻本。不过,他和郝仁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恨丁国庆。丁国庆越在林姐身边受宠,斯迪文就越恨他。  
  郝仁把房间定在了二层,房间号码是2O6和2O8,斯迪文和继红住的是靠里边的2O6,郝仁挑选了紧靠电梯的2O8。  
  “走吧,先去吃午饭。”郝仁把房间钥匙递给继红。  
  “谢谢。”继红礼貌地接过钥匙。  
  郝仁走到斯迪文的身边说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