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桃源-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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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们陷空山还远在几百里之外,以前大家都是因为家里穷的过不下去了,就凑到一起落了草,整日搞些偷鸡摸狗的事。谁知,在今年六月的一天,大当家在外面打食的时候,一时心善,救了一位老道,竟然就受了那老道的垂青,传下了几手仙法。这么一来,可不得了了,大当家试演了几次,拿人摄物轻而易举,大是奇妙。有了仙法,大伙便动了心思,想着做一笔大的,大家分了钱,也去那没人认识的所在买上几亩地放租过活。寻思来寻思去,想着富人多的地方莫过于京城,这不,前几天,大当家和二当家亲自出手,打算在京城里做上一票大的。结果,阴差阳错的就让他们碰到了李相公家的三公子,平日里,这些人除了打劫就是绑票,也不晓得别的法门,幸好有仙法佑身,一个法诀就把人摄回了山寨。审出了结果,就让这两个前来索要赎金。他们这一开口,很是直接,索要十万两银子。
李沆不动声色的安抚着两人,酒足饭饱之后又告诉二位好汉,说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他需要准备几天,请两位好汉暂且耐着性子等两天,钱一凑够,马上就送来。这两一听有钱拿,马上眉开眼笑了起来,又旁若无人的夸起了京城里的风光,这些光鲜的建筑和满大街的商铺都是长这么大头一回见的。这要是让他们抢起来,花上两三年也抢不完啊。
李沆心里这个恶心呀,简直没法提。却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不知几位当家都如何称呼呀。其实也是顺嘴套了一句,要换了别个精明些的绑匪,他多半是不会起这个心思的,毕竟这么一句就有可能让对方警觉,从而导致谈判失败,搞不好还得连累了李惟熙的小命。虽然从他的供状来看,这家伙的确死有余辜,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不能这么送到山贼手里呀。
不过,一切需要注意的技巧在这两位面前通通没必要,这两位压根就没那份警觉性。老六见李沆问起几位当家的名号,非但不觉得是在套话,反而有些余有荣焉的感觉。一时竟自豪了起来:“说起俺们陷空山五位当家的来,那可是大名鼎鼎、如雷灌耳呀。方圆千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俺们大当家唤作卢方,有个绰号叫做飞天虎。二当家彻地狐韩彰。三当家穿山豹徐庆。四当家翻江龙蒋平。五当家锦毛狮子吴立身。嗨嗨,不瞒二位说,只要等着这趟差事办好喽,俺可就是山寨六当家了,到时候,俺好好摆上几桌回请两位,一定要赏脸啊~!”
李沆和钱若水赶紧客气的道声不敢,开玩笑,谁有病啊,跑山贼窝里去喝酒。这不是给人送菜吗?
钱若水暗暗好笑一声,又问了一句:“说了半天,还没请教两位尊姓大名呢。”
老六大笑:“好说了,俺尊姓大名叫做马六,人送外号夜猫子。这个是俺兄弟秦会,外号唤作黄毛狼。”
钱若水装模作样的举了个江湖人常用的拱手礼:“失敬失敬~!”
马六赶紧回礼,又叹息道:“早日间,就闻得京城里处处都是钱,今日一见,果然是那个”说着就挠起头来了,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隔了许久才恨恨的说道:“他祖母的,俺咋就比不上五当家那嘴呢。明明来前学了好几遍的嘛,话到嘴边又不记得了。真是丧气~!”
李钱二人差点笑出声来,心道,你这副模样就挺好,再怎么装恐怕也扮不出斯文相来。不过照他这么说,这山寨里不是没有明白人呀,怎么就弄了这么两个宝货来索要银子呢,难道就不怕他们颠三倒四的把事情给办砸了吗?
两人透着小心又问了一句,这才弄明白,原来是山寨里五位当家都觉得京城太危险,若是来个重要人物,害怕官府把他们弟兄扣了反过来勒索,又或者逼问出山寨的具体所在来,搞个一网打尽。只有这两个,想来平日憨厚老实,又不会泄露山寨机密。不过没人能想到,这二位居然阴差阳错的认错了门。可这好像也怪不上他们,谁叫大宋有两位李相公呢。李沆再追问了一句,结果发现,这两个糊涂蛋,居然连自家山寨周围的地名也不记得一个,只知道他们是被大当家用仙法送到京城外的十里铺的,办完了差事,只需要把银子送到高升客栈等消息就行了。
钱若水奇道:“为何要到高升客栈?那里可是很贵的呀,你们不怕花钱吗?”
秦会插言道:“俺们五当家说了,让俺们悄悄的把钱送去高升客栈,然后在那里买些桃花岛的货物,回去了就能大发一笔。”
钱若水哑然失笑:“那你们多要点银子不就行了,何必还要如此辛苦呢?”话一出口,也觉得有些冒失,自己眼下可是扮着李相公家的人,这不是在拆自家的台吗。
好在两位好汉并不在意。马六解释道:“俺们五当家说了,整日搞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总不是个长法,俺们早有计较,要趁了这个机会,大家也学着人家做起生意来,以后有了钱,谁耐烦一世做贼!”
钱若水一竖大拇指:“有见识!”
随后和李沆稍稍商量了一下,索性来了个大奉送,派了人将这两位送到东城高升客栈去安排住下,请两位静等佳音,最多三五日就送了银子来。
“言几(李至)近几年行事颇为荒唐,老夫早有耳闻。想不到,竟一至于斯!”李沆痛心疾首道:“长卿怎么看?”
钱若水将手中那沓供状抚了又抚,目沉如水:“相爷,有了这些证据,要板倒李大人已不算难事,依下官看来,李大人之种种行径,实已至人神共愤之境地,若不将其参倒,正朝纲、震宵小,只恐日后难免酿成世巨祸呀。”
李沆抚着胡须道:“言之有理。那依你看,眼下,却当如何处置此事?毕竟,李惟熙尚在山贼手中,若如此拖延下去,难免生出许多变故来。”
钱若水笑道:“相爷过虑了,从李三公子这番供状上来看,李大人手头有的是钱,人家绑了他的票,给不给钱,自然是由他自家说了算,这个责任,还是由李大人自己去担的好。”
李沆闻言,两眼一亮,对上钱若水那贼兮兮的目光,顿时大笑:“确是如此~!哈哈,那此事就交由长卿你自己去经理了,老夫什么都不知道。”
钱若水连忙起身施礼:“若水定不负相爷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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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若水得了如此重要的证据,喜的心花怒放,哪里还顾得上与相爷云山雾罩的玩那些虚头八脑的话。表明态度之后,见相爷也并没有碍于与李至往日的情分而出言相阻自己行止,反而言语中颇多鼓励,一通感激之后便告辞而去了,对于相爷接见自己的本意反倒没怎么放在心上。
钱若水走后,李沆独自一人坐在客厅中沉思。
管家马大元小心的探进半个身子来查看了一下,见李沆察觉到自己,连忙扑了进来,扑通跪倒:“相爷息怒,今日那两个歹人之事,实是小的有失查验,以致相爷在钱大人面前出了丑,小的万死不能赎罪,请相爷责罚!”开玩笑,虽然说那事情后来阴差阳错的闹出了些别的变故,可自己这不称职的罪过却是抹不去的,若是不主动认错,回头恐怕就得卷了铺盖走人了。
李沆挥挥手:“起来吧,此事也不怪你。你也是心系三公子,担心生了变故,这才乱了方寸。再说,若非你这里失了查验,恐怕那些供状也到不了钱大人手上。也算有功劳了。你且去吧!今日之事,想来也无法瞒过别人,也便无须多言,只当寻常之事处置便是。”
“谢相爷不罪之恩!”马大元磕了个头就告退了。
“父亲!”马大元退下之后,李沆身后的影壁处走出一个青年书生,正是李沆的长子李宗简。
李沆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头也不抬的说道:“大郎,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李宗简对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当下开口道:“父亲,孩儿觉得那禁军将领之事,钱大人或者果不知情。否则,以他那种不依不饶的性子,断在不会在此事尚未有定论之时,对那些证据如此上心。”
李沆点头露出一个赞许的表情:“为父也这么看。只是,如此一来,这禁军之事,究竟事出何因就颇费思量了。”
李宗简道:“父亲,孩儿听闻,朝中重臣,均有秘折呈奏陛下,而陛下每有不欲他人所知之举,亦用此法驭下,想来个中缘由也属此类。若是父亲无法体会上意,何不亦仿此例,上一秘折,向陛下亲询此中关窍呢?”
李沆叹息一声,看着儿子道:“大郎啊!为父一生,虽无匡扶宇宙之才,然生平顶天立地,光明磊落。凡事无不可对人言。今身为宰辅,手执百官升迁之柄,一言一行,均是天下百姓楷模。那秘折奏事之举,实非君子之道。公事则公言之,何用密启?夫人臣有密启者,非谗即佞,为父常恶之,更欲向陛下进言永绝此例,又岂可效尤?你道为何为父独对你三叔如此上心?盖因你三叔为人,虽才华出众却急功近利,若执家则家道富贵指日可待,若为官则飞黄腾达易如反掌。然则,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若依了你三叔之法,富贵显达自不在话下,却定然不会长久!你记住了!人生在世,切不可以一已私心而生取巧之意。须知,利己者,必损人,此念一起,种种机械因是而生,端端冤愆因是而造,虽可图一时痛快,却终将落个惨淡收场!甚至遗臭万年,流毒四海!”
李宗简脸色肃然,拱手施礼:“孩儿谨记父亲教诲,有生之年,不敢或忘!”
李沆点点头:“为父老了,当年官家年少气盛,或许常有成千古一帝之雄心壮志,故而每有惊人之举。然则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常**算了,不提这些了。禁军将领之事,或许陛下只是一时意动也未知,待为父明日见驾之后再另作计较吧。哦,对了,你找个人,去言几府上和他说一声,左右今日之事也瞒不过他,向他说个明白也好,省得他又胡乱猜测,回头又给咱们府上安插眼线。呵呵,再者说了,人家两位好汉还等着他送钱赎人呢,可不能因此误了李家少爷的性命!”
李宗简连忙答应,想了想,又笑着说了一句:“李大人做了那么多有损阴德之事,自以为遮掩的巧妙,却不想自家儿子为求活命,竟将如此重要之事尽数向山贼供了状,更想不到山贼中竟有如此糊涂之人,居然将如此重要之物轻易便送错了地方。也是碰上这两个宝货,否则哪里会有钱大人什么事,这可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啊。”
李沆笑道:“你觉得此事乃是天意?”
李宗简道:“当然了,否则哪会如此凑巧?可见父亲所言,人不可亏暗室之心方是正理!”
李沆呵呵一笑:“你能这么想我当然放心。不过你就没有想想,此事或许别有缘故呢?”
李宗简摇摇头,不解的看向父亲。
李沆拍拍他的肩膀道:“孩子!天道报应,自是不爽。可有时候,要是碰到那心思过人的高手,恐怕连天道也要自愧不如的。你呀,还是太过自信。你再想想,且不论那仙法是真是假,只问一句,世上果有如此糊涂之绑匪乎?再者说了,十万两银子的肉票,真的会让两个糊涂蛋来索要赎金么?就算要证明身份,又犯得着用那么多的证据么?”
李宗简目瞪口呆的看着父亲,隔了好一会才喃喃的问道:“父亲是说,今日之事,是有人刻意为之?为的,就是把那些证据交给父亲?”
李沆笑了笑:“或许人家冲的就是钱大人也说不定呢。”
李宗简不敢置信的叹道:“若果真如此,那此人可真是了不得了。是了,父亲这一提醒,我倒想起来了,那两个家伙貌似颠三倒四、糊里糊涂,可如今再想一想他们所说的话,居然丝毫找不到有用的线索。方才孩儿在后整理二人的言语之时,尚且以为是这两个果真糊涂,并不知晓所至,如今看来,竟然是有意为之。这种人可真是太可怕了。只是,父亲既然早就察觉了个中古怪,却为何还要送他们去高升客栈呢?”
李沆道:“有些事,并非有一颗公正之心便能做到。只看言几短短几年便造下诸多罪孽却依旧逍遥法外便可见端倪。有了证据,不见得就能让陛下相信。对方此举,分明就是想借钱大人之后将李言几父子绳之于法。否则,何需如此大费周章?纵观满朝文武,钱大人确是弹劾他的最佳人选。而要钱大人去做此事,便须得证据齐全方可见效。如为父所料不差,这两人勒索十万两银子,并非本意,实乃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目的,正是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而且无论如何,他们的确涉及到李家三公子被绑票一案,若有人果然对其不利,对方极有可能会置那李三公子于死地。因此,眼下我们都需要依足了对方的意图去做,且等着李言几自家去配合一番,乖乖将证据供上之后再看吧。由此可见,对方,的确是个高人啊。”
李宗简闻言叹服,自去反思本身之不足。
高升客栈某处,一间外观很普通,毫不起眼的房间内,摆满了各式各样别处见不到的工具和设备,此处乃是高文举专用的实验室。
宽大结实的超大型工作台边,白布衣左手拿着一只木制的小青蛙,右手将铁片做的专用扳手塞进青蛙肚皮处,嘎吱嘎吱拧了几圈,然后将小青蛙往吧上一放,那只小青蛙马上通通通的跳了起来。白布衣乐不可支,眼看着青蛙动力用尽停了下来,连忙又抄起来,重新拧上发条,又让它再跳起来。
正在另一边仔细校正着几块透镜的高文举终于受不了这种噪音了,怒气冲冲走过来,一把将小青蛙抄起来,顺手往自己那白大褂的口袋里一放,狠狠的瞪了白顽童一眼,又回去埋头工作了。
白布衣一脸无辜:“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小青蛙还蹬腿呢,小心别闷坏了!”
高文举一拍口袋:“就不让你蹬,憋死你!”
白布衣也不在意,看到高文举又醉心于他的研究中去了,悄悄起身,四下乱转,很快又找到了项目,没几下,靠着墙壁一面的窄台上安装的那台手摇砂轮又嗡嗡的响了起来,随即一声刺耳的打磨声伴随着四下乱溅的火花充满了实验室。
“白大哥!白神仙!白活佛!我求你了!”高文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