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第3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双方最终的输赢。可一万多人被两千人追得抱头鼠窜,下一次再与李旭对阵,突厥上下哪个还能抬得起头来?
“大汗,大汗,赶快撤到后边去吧。这里守不住了!”正当骨托鲁悲愤不已的时候,一名身穿锗红色皮甲的部族将领跑到他面前,很没眼色地提醒。
“后退者,死!”骨托鲁咬着牙回了一句,高高地举起了刀。锗红铠甲将领不敢反抗,直挺挺地跪倒,一边叩首乞怜,一边苦苦哀求,“大汗,大汗,不是我胆小。的确挡不住了。大步后退还有稳住阵脚的机会,如果一味硬拼,万一长城内的守军趁机杀出来,大伙就谁也撤不下了!”
仿佛与他的话相呼应,长城上突然传来一阵龙吟般角声。“呜呜——呜呜——呜呜!”慷慨激昂,气吞万里。骨托鲁在梦中想了无数次的关门大开,数以万计的河东士卒呐喊着冲上了战场。
只能后退!尽管心中感到万分屈辱,骨托鲁还是决定接受锗红铠甲的谏言。他收起佩刀,双手将此人从地面上搀扶起来,一边快步走向自己的战马,一边低声安慰道:“你说得对。今天亏了你提醒。苏啜附离,此战之后,阿史那家族一定帮你夺回失去的所有东西!”
“附离不求重夺汗位。”死里逃生的苏啜附离咬着牙回应,“附离只求大汗能生擒李旭。让我将他的血抹在自己的额头上!”
以仇人之血抹额,是草原上一个非常古老的传统。只有结下不共戴天仇恨的敌手,才会许下如此宏愿。骨托鲁曾经从自己妻子口中听说过当年苏啜附离与李旭之间的恩怨,此刻虽然觉得眼前这家伙气量狭窄,依旧大声允诺道:“好,阿史那骨托鲁答应你。只要能攻入长城,肯定将李旭的尸体交到你手上!”
说罢,回头又恨恨地看了一眼冲上来的博陵军。飞身跳上了战马。
“骨托鲁逃了,骨托鲁逃了!”冲在博陵军前排的周大牛眼神好,看见敌军中羊毛大纛向后移动,立刻扯开嗓子呐喊。
“骨托鲁逃了,骨托鲁逃了!”数名跟在博陵军大阵后助威的马贼们帮不上别的忙,给敌军制造些混乱的能力还是有的。不管是真是假,将周大牛话翻译成突厥语,反复重申。一遍没效果重复两遍,两遍没效果重复三遍,当机灵的博陵士卒也学着将此话用突厥语重复后,山谷中的各族武士再也生不出抵抗之心,争先恐后向远方逃去。
若问把握战机,天下有几人比得上李旭。见到突厥人溃不成军,再次改变战术。“传我的将令,黏住他们!”他大声向周围的亲兵呼喊,“倒卷珠帘。如影随形!”
“黏住他们!加速!别让他们拉开距离!”几名大嗓门亲兵将李旭的命令传遍全军。“以弱挡强,以强攻弱,驱溃攻主,如影随形,挡者,无不溃败!”倒卷珠帘是博陵军最擅长的一种战术,凭着这一招,他们曾经是无数中原豪杰折戟沉沙。此招的关键就在战机的把握和攻击速度上。先将敌军局部击溃,然后你只要死死地贴住那些溃兵,驱赶他们,就能让他们发挥比自家弟兄还大的破坏力。
在角声和呐喊声的协调下,博陵军阵型再次变化。三角阵与方阵合为一条长龙,紧紧地咬住突厥溃卒的尾巴。那些仓皇逃窜的武士明明转过身来就能找到反败为胜的机会,却根本没胆量抵抗。被博陵将士从背后追上去,一个个刺死在逃命的路上。
弹指一挥间,战场转移到了山谷之外。博陵士卒丝毫没有寡不敌众的觉悟,跟在狼狈后撤的突厥人身后紧追不舍。骨托鲁刚刚在山谷外的一片开阔处下马,指挥着另外两伙狼骑原地整队,准备还李旭以颜色。没等他的大纛竖起来,自家溃卒已经跑到了近前。不由分说兜头一冲,非但没有丝毫停顿,连生力军的队列也给冲散了。
与溃卒前后脚,博陵将士持槊赶到。雪亮的槊锋毫不客气地前捅,追着溃卒的脚步捅进突厥人队伍当中。前排的狼骑没等做出任何反应,便被长槊刺穿。染血槊锋毫不停留,挑着尸体奔向下一排武士。目瞪口呆的武士不知道躲避,眼睁睁看着袍泽的尸体撞上自己,然后感觉到浑身力气的流逝,眼前景物渐渐模糊。很快,更多的长槊刺过来,将背负着骨托鲁全部希望的生力军刺得七零八落。
“杀,杀啊,别放跑了骨托鲁!”最擅长打顺风仗的江湖豪杰们抖擞精神,也冲上了第一线。措手不及的敌军被打得晕头转向,很快便做出了最佳选择,跟着先前的溃卒一道逃命。骨托鲁尝试了几次,始终无法稳定队伍。眼看着李旭的身影又近,只得飞身上马,带着四匹夹起尾巴的白狼,继续远遁。
“李旭,我要用你的血涂满额头!”一边向自家大营方向逃窜,骨托鲁一边大声发誓,也不管追兵听得听不明白他的突厥语。他终于明白苏啜附离为什么宁可不要部落,也要杀李旭报仇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子所轻视的人打败,那是伴随人一辈子的屈辱。如果不洗雪它,此生将永远无法平安如梦。
第七章 盛世 (七 上)
博陵将士哪里理会阿史那骨托鲁嚷嚷什么,一鼓作气追杀出三、四里,直到遥遥望见了突厥人的连营,才收拢队伍,不慌不忙地返回长城内。
骨托鲁麾下的各部骑兵早就听到了黄花豁子附近的喊杀声,但大伙一则想不到守军居然敢逆势杀出来,将骨托鲁和他的嫡系部队打得抱头鼠窜。二来狼骑在马上风驰电掣惯了,非常难以适应步战的节奏,是以居然没能及时来增援。待发现大事不妙的将领们做出了正确决断,博陵与河东兵马已经撤回山谷。众伯克们自知追上去也未必讨到什么便宜,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对手扬长而去。
这一仗黄花豁子隘口的守军虽然损失了悍将雷永吉和两千余弟兄,却也让突厥人留下了五千多尸体,稍带着还干掉了一头白色巨狼,着实打出了中原兵马的威风。撤回长城内后,李建成立刻下令摆宴给将士们庆功,一坛坛美酒搬出来,大把的铜钱赏下去,登时把三军士气提到了最高点。
士卒们擦拳磨掌,不再把人多势众的突厥狼骑放在眼里。参战的核心将领们却知道局势远非表面上那样简单。他们掌握的信息多,看问题也远比普通士卒全面。白天一战,中原将士虽然在黄花豁子隘口附近大败敌军,但在其他两处隘口,麒麟谷和葫芦涧却没占到多少便宜。驻守于麒麟谷的博陵军将领张江率众主动出击,成功焚毁了突厥人的投石车,自家弟兄也损失了两千余人。而在河东兵马负责驻守的葫芦涧,临时补修的关墙则被突厥人用重型投石车砸塌了一小段,若不是大将姜宝宜亲自带领死士堵了上去,整个隘口差一点易手。
三处战场综合起来算,敌我双方的损失其实差不多。但骨托鲁麾下的兵马远比李旭和李建成二人来得多。同样的损失突厥人承受得起,长城守军却伤得有些痛。此外,由于葫芦涧隘口的城墙破损严重,关墙对面的投石车没能毁掉,待明日接战,守军的处境会非常不利。
“到底还是人家博陵军可靠一些!”众豪杰听闻葫芦涧外的巨型投石车依然存在,首先想到的不是危险,而是河东与博陵两军的实力比较。论人数,李建成所部兵马是李旭所部数倍,但三处隘口中,凡有博陵军存在的地方,都没让突厥人讨了便宜。唯独姜宝宜那边人数最多,兵源成分最单纯,损失却远远超过了其他两处。
大伙热辣辣的目光自然不会令人舒服,李建成气得当即把脸色一沉,叫过姜宝宜,低声命令道:“事不宜迟。你今夜带人主动出击。务必放火将那两处的投石车烧掉!”
“诺!”身上多处缠着布带的姜宝宜不敢抗命,肃立拱手。
群雄没想到平素看上去和和气气李建成如此爱面子,心里不禁打了个突。姜宝宜有伤在身,此番十有八九有去无回。而大伙无意间流露出来的表情,便是杀死他的罪魁祸首。
“突厥人未必习惯夜战。你在军中重金征募一匹死士,告诉弟兄们。他们家中老小日后的生活我包了,不必担心!”李建成看了看四周,又看了一眼姜宝宜,继续吩咐。
“诺!”姜宝宜再度抱拳,转身出帐。他追随李建成多年,明白对方脾性,所以此刻心知必死,也不多说废一句话。
这下,在座诸位豪杰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作为乱世中的草头王,他们比较河东与博陵的实力只是出于对未来的考虑,决没有轻视河东的意思。可贸然出言拦阻姜宝宜的行动,又犯了插手他人家事的嫌疑。眼看着姜宝宜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帐外,绿林大豪时德睿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虚礼,站起身,低声拦阻道:“世子且慢调兵遣将,姜将军也请少待片刻,时某这里有一句话!”
“时将军不必客气,有话尽管说!”在旁边暗自着急的陈演寿赶紧站起身,笑着向时德睿拱手。扭过头,老长史又向李建成提醒道:“眼下时候还早。没必要立刻便调兵遣将。也许大伙会有更好的破敌之策,世子不妨与大将军一道听听,然后共同斟酌一下!”
“也好!”李建成看见陈演寿不停向自己示意,也感觉到自己刚才的确做得有些过火。点点头,低声答应。“那就请姜将军先回来。待我与大将军先商量一下,再决定如何帮他补救!”
两旁待立的河东侍卫赶紧顺风下坡,跑到帐外把姜宝宜又叫了回来。待众人尴尬地落座后,时德睿看了自己的族弟一眼,犹豫着继续:“时某以为,光毁掉投石车没任何意义!”
“时将军何出此言!”这下,李建成肚子里的无名火又全被引到时德睿头上了。雷永吉是河东左军第一勇将,今天为了毁掉关外那两辆投石车慷慨赴死,最后连尸体都没能找回来。有人居然胆敢说毁掉投石车没有任何意义,这不是在打河东弟兄的脸是在干什么?
“为了毁掉一辆投石车,雷将军搭上性命,还有五百多弟兄躺在了山谷里!”对着四下里投来的愤怒目光,时德睿顿了顿,然后侃侃而谈,“当时情景,时某至今想起来,心里还如同点了一把火般。时某当时也想跟敌人拼掉算了。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几句话说得不卑不亢,令李建成等河东将领想发作,也找不到任何发作理由。只能冷笑着撇嘴,看时德睿还能说出什么道道来。
好个时德睿,虽然平日看上去粗鄙,关键场合还真能沉得住。四下拱手,缓了一口气,继续补充,“但我中原儿郎性命何等金贵,怎能随便跟突厥人换。甭说一个换一个,就是一个换十个,换一百,这买卖依旧是亏。况且这山里边全是树,突厥人再造一辆投石车费不了多少功夫。骨托鲁今日用两辆投石车就换了咱五百弟兄的命。他造一辆咱们毁一辆,今天换掉了咱家大将雷永吉,明天换掉我时德睿,后天换掉姜宝宜,一个月之后投石车再推上前,咱们拿谁的命去换?!”
“这?!”不但李建成等河东将领瞠目结舌,在座的所有人几乎都被时德睿的话给问呆了。要按照如此说法,雷永吉岂不是白白战死了?可若无人领兵出击,临时修补的城墙又禁得起投石车几砸?
“时将军说得有道理。李某心太急了!”毕竟是一军主帅,李建成很快便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冲着时德睿长揖及地。“如果将军有其他破敌之策,还望能不吝教我。李某过后必有重谢!”
“重谢倒不必了!守这长城,又不是世子一家的责任!”时德睿文绉绉地拱手还礼,“既然站到了长城上,大伙便要福祸与共。狼骑未退之前,又何必分河东河北。你家我家。赢,是大伙一道生。若是输了,大伙一道去死,先后几步而已,黄泉路上谁也不寂寞。”
“时将军说得是!”众豪杰七嘴八舌地附和,“大伙此刻同生共死,又何必分什么彼此!”
李建成是个聪明人,听了众豪杰的话,立刻明白自己刚才的表现实在显得心胸太狭窄了。在此生死存亡关头,别人多看两眼,少看两眼,又何必在乎。河东兵马输了,难道博陵军便能幸免于难么。反过来,在黄花豁子山谷,若没有雷永吉领着河东兵马拼力死战在前,耗光了骨托鲁的锐气,李旭又怎可能赢得如此干净利落。
想到这儿,他心中怒气渐渐平息,命姜宝宜到自己身边坐下,低声安慰道:“你白天已经尽力。我不怪你。怎么打,先听听大伙的意思。明日我与你一道去葫芦涧,看着你如何收拾那帮狼骑!”
“诺。属下定不负世子所望!”姜宝宜眼圈一红,含着泪回应。
众人又乱纷纷地议论了几句,话题很快转回如何破敌之上。这次,大伙的心思开始向一块使,再也分不出彼此来。
“看不出时大哥还有这两下子!居然能把李建成忽悠住!”韩建紘与时德睿最熟,心中暗暗纳罕,忍不住偷偷瞄了对方几眼。他看见时德方悄悄离开时德睿背后,若不其事地走向李旭身边。登时心下雪亮,笑了笑,把注意力又集中到眼前军务上。
绿林豪杰们常年应付官兵围剿,每次都是以少击多,所以面对着数倍于几的突厥人,还真想出了不少给对方添麻烦的金点子。可如何解决投石车的威胁,却一时都拿不出太好的主意。那东西结构庞大,射程遥远,除了由悍将带领死士上前砸烂外,的确非常难对付。而一味硬砸,也不是什么呢好办法。时德睿刚才说得道理一点而都没错,两辆投石车换五百多中原将士,照这种速度换下去,骨托鲁不用一个月便可以轻松赢得战争。
无计可施之下,众人将目光再次投向了时德睿,希望他能直接给出答案。时德睿万万没想到大伙又选中了自己,本能地想找自家族弟问计,却发现背后已经空无一人。
“这,这,办法,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不能,不能硬拼!”被众人看得满脸是汗,时德睿结结巴巴地说道。“咱们,咱们想,想法子让他们造不出那么多投石车来!”正着急间,他心里灵光一闪,猛然有了主意。
“对,咱们想办法让突厥人造不出投石车来!”时德睿擦了把脸上的汗,得意洋洋,“那些投石车都是波斯人帮忙造的。白天我看到了,也只有波斯人指挥下他们才能打得准。咱们与其跟投石车较劲儿,不如想法杀了那伙波斯人。没了那群家伙帮忙,骨托鲁即便将山中的树全砍了,也造不出新鲜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