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书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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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妥善解决大山子三十万工人的问题?马扬,你一直吹嘘自己是当今大陆上最有经济头脑的学者型的行政领导人员。在这么个关键时刻,你那些经济头脑都上哪儿去了?你学者般的冷静和理智又都到哪儿去了?这些年你去欧美许多国家考察过,也跟他们许多企业家打过交道。你说说看,国外哪一个有头脑、有魄力的企业家遇到大山子这种状况,会不惜丢掉争取更大发展的机会,让自己深陷在这个泥潭里死缠烂打的?谁会去做这种倒贴老本而可能一无收获的事情?〃
马扬稍稍提高了一点声音,挥起一只手回答道:〃他们是资本家。他们为了追逐个人的发展,可以置几十万几百万工人的命运于不顾。我们也要个人的发展,但我们不能不顾工人的死活。因为我们毕竟还是个共产党人。。。。。。〃
黄群苦笑笑:〃那好吧。你留在这儿做你的共产党人吧。〃说着,眼泪便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马上掉转身,拉着马小扬,拿起手包和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皮箱,大步向外屋走去了。马扬一愣,但没去阻拦。他以为,那只不过是黄群一时气头上的冲动,走几步,或十几步,至多等到走出房门,或走到楼梯跟前,她一定会自动停下。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但今天她母女俩的脚步声却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她俩确确实实地走下楼梯去了。
院子里,暮云四合,天色已很暗。黄群、马小扬走出楼门。拥挤在楼门前的大群工人惊愕地看着她俩,默默地自动地为她俩闪开一条窄窄的通道。马扬在楼上却只是呆站着,听着妻子和女儿的脚步声声声远去,他脸上毫无表情,只从他眼神深处,我们或许能稍稍觉出一丝的困惑和无奈。一直到黄群和马小扬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他仍一动不动地在那儿呆站着。黄群、马小扬的举动显然也震动了那些工人。他们目送着她俩,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觉得挺对不住这一家人的,脸上纷纷流露出许多的愧疚。有人要上楼去,大概是想对马扬说些什么安抚的话。赵长林一把拉住了这些工人。他大概想到,作为普通的工人,这种时刻,无论说什么,对于像马扬那样一个层次的领导人的家庭内部纷争,都是无济于事的。他对大伙使了个眼色。
大伙便悄悄地散去了。这时,仍在自己家的里屋呆站着的马扬听到了从楼下传来130小货卡马达启动的声音。他脸部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扑到临街的窗口向下张望,只见那辆小货卡亮着车前灯,正缓缓地掉头离去。这时,他才意识到,她俩真的要走了,便赶紧向楼下跑去,想去截住这母女俩。等他冲出楼门。楼门前的土路两旁依然还呆立着一些还没有离去的工人群众。在他们多少有些迟钝的目光注视下,那辆小货卡已经掉过了头,向着夜幕深处缓缓驰去。这时,最后一批工人也开始散去。不一会儿,小货卡便消失在变得相当浓重了的夜色之中。马扬不无有些悲凉,苦笑着长长地出了口气,摇了摇头,正要回楼上去;转身之间,眼角的余光捎过,他突然看到,在这幢居民楼不远的一个拐角处,在那被昏黄的路灯淡淡地照亮着的地方,也是刚才被最后离去的那群工人遮挡住的地方,孤零零地站着黄群母女俩。天呐,她们没走!他惊喜地叫了一声:〃小扬。。。。。。〃便情不自禁地大步向她俩跑了过去。
十五,
贡志和驾驶着他那辆菲亚特车驰近清风阁茶艺社,张大康和他那辆奔驰车早已在茶艺社门前等着了。贡志和没停车,只是减速,缓缓驰过奔驰车,按了两下喇叭,向张大康示意,他到了。张大康立即启动车,加速后反超到菲亚特前面,并对贡志和做了个手势,让他跟着他。两辆车便一前一后,急速地向城北驰去。
傍晚时分,张大康从贡志雄嘴里听说了贡开宸已经保住了省委一把手的职务,整个省委班子可能也不会发生什么大的变动。他马上让身边的人又通过其他途径去核实。消息一经确认,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但心情仍应该说是忧喜参半。喜也,忧也,喜忧都在贡开宸身上。近年来,他奋力发展他的恒发公司。为此,他通过种种关系走近了贡家人,也和这个省委班子里的个别领导建立了比较密切的个人关系。但让他伤透脑筋的却是,他费尽了吃奶的力气,却怎么也走近不了贡开宸。他俩不是没见过面、没握过手、没寒喧过。。。。。。不是的,贡开宸还〃热情〃地到恒发公司来视察过,他们一起吃过饭,合过影,面对面地探讨过中国民营经济的定位和走向等问题,但关系也就到此为止。想试探着跟这位书记大人建立进一步的私人接触,没门儿。他试过几回,都碰了软钉子。有一两回,那〃钉子〃,还碰得叮当硬。
比如说有那么一回吧,张大康想直接〃闯〃到贡家去看望这位书记大人。他早听说贡开宸有个怪脾气,他从来不去人家里串门(一两位老同志的家除外),也不在家里接待任何人。特别是下班以后,绝对不在家里接待任何来求他找他办事的人,更别说来找他拉关系的。有事吗?请上办公室谈。有事吗?请上班时间谈。但张大康偏偏就不信这个〃邪〃。不信他贡开宸真有那么拧,那么绝。在一个周日的晚上,他摸准了贡老头在家,便带着一箱进口的〃胎盘粉〃和东北产的〃鹿茸酒〃,驱车去了枫林路十一号。递名片,亮身份,(恒发公司在K省赫赫有名,张大康更是个经常在电视台和省报上露脸的角儿),咬牙跺脚,硬泡软磨地纠缠了四十分钟,警卫就是不开门。后来贡开宸出面了。张大康忙上前道歉。贡开宸拉长了脸问:〃找我?对不?行。走吧。〃一下把张大康带到办公室,一落座,就问:〃什么事?〃张大康忙说:〃没什么事啊,就是想来看看您。。。。。。大礼拜天的,您也该放松放松嘛。。。。。。〃〃真没什么事?〃贡开宸再问。
张大康淡然笑道:〃没事没事。。。。。。〃随手掏出烟盒和金壳打火机。贡开宸一下站了起来,又问了第三遍:〃真没事?〃张大康一愣:〃没事啊。。。。。。〃〃那就恕我怠慢了。〃贡开宸说着按响了电铃。郭立明匆匆赶来。贡开宸命令他:〃送客!〃即刻就把张大康〃轰〃走了。以后在各种各样的公开场合,他们还见过很多次面,依然谈笑风生,握手寒喧,该干吗干吗,但张大康脑子里却再也没敢冒出那种怎么去私下里接触这位〃书记大人〃的念头。不是不想,真是不敢。不敢再去冒犯。虽然依然地心有不甘,却也实在是无可奈何。。。。。。
是啊,无论如何,这总是一个缺憾,巨大的缺憾。
后来又打听到,这位书记大人在生活中并不是不跟任何人来往的,但对人称〃暴发户〃的民营企业家,却尤存〃戒心〃,在生活中是绝对不肯跟他们有所往来的。对此,大康先生心里所产生的那种感觉就远不是〃缺憾〃二字就能形容得了的了,甚至多多少少都感到了一种不踏实、不安生。。。。。。
贡志和驾驶着菲亚特,紧跟在张大康的奔驰车后头,眼看着就要出城圈了,出城去干吗?贡志和纳闷,他一下煞住了车。他比较了解这个张大康,对这位大康先生时有戒备。傍晚时分,张大康打电话来约他见面,他问他见面干吗?这家伙还神神秘秘地卖了个关子,说,见了面就知道了。他怕他又玩啥〃妖蛾子〃,一路上都提溜着这个心哩。
不一会儿,机敏的张大康发现贡志和没跟上来,便也停下车,拨通手机,问贡志和:〃干吗不走了,粘和啥呢?〃贡志和答道:〃我干吗还要往前走?这都出城了,你到底想干吗,快说。〃张大康嘿嘿一乐道:〃兄弟,你着哪门子急嘛?今天是周末,我带你去一个乡村俱乐部。。。。。。〃贡志和往驾驶椅背上一靠,冷冷地说道:〃少跟我来这一套。我不是贡志雄。快说,什么事。〃〃贡志雄怎么了?你们家志雄好着哩。〃张大康有点不乐意了。贡志和没管他那么多,只说了句:〃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就收了手机,一换档,掉头向城里方向驰去。张大康赶紧也收了手机,驱车赶上,并把菲亚特别停在路边,然后赶紧下车,走到菲亚特车跟前,向贡志和解释:〃咱们总不能就待在这荒郊野地里说话吧?〃贡志和仍不为所动,坚持道:〃你要不说,我真走了。〃张大康只得无奈地苦笑着摇摇头感叹了一句:〃二少爷,你真是个二少爷。。。。。。〃贡志和一下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斥问:〃谁是二少爷?啊?〃张大康忙打圆场:〃得得得。。。。。。咱们就在这儿说。马扬要走了。知道吗?〃贡志和耸了下眉毛,故意反问:〃马扬是谁?干啥吃的?〃张大康敲敲车窗:〃嗨,哥儿们,别这样。。。。。。得想办法留住他啊。〃贡志和突然发动着车,要走。张大康忙上车头前一横。贡志和只得猛地一脚踩下煞车,又把车停了下来。然后,张大康就冲着贡志和嚷道:〃你他妈的,你真是你爸爸的好儿子!马扬不就是给你老爸提了几毛钱意见嘛,至于把人家恨成那样?你们俩在一块儿当过兵。。。。。。应该知道他是块什么料。拿出点男人气来嘛。。。。。。〃
〃少跟我说这个!〃
〃志和,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在K省干事儿,有一个天下第一搭档,那就是你贡志和,我张大康,再加上这个马扬,只要这三个人能捏到一块儿,可以说天下没有办不成的事,没有做不大的生意。今天我们要眼睁睁地让马扬走了,总有一天会头撞南墙满世界去找后悔药吃。〃
贡志和却冷冷一笑,说道:〃那是你。〃
张大康索性钻进菲亚特车里,逼近了贡志和说:〃马扬这回死活要走,完全是因为跟你父亲搞僵了关系。你要出面去挽留一下,会比其他人去做工作要更有力度。。。。。。〃
〃你头一回跟我们家的人打交道?不管什么事情,只要跟我父亲扯上一点关系,我们家的其他人就绝对不能再插手。这是一百年的老规矩了。而且是铁的规矩,谁也不能违背。张老板,不明白?〃贡志和一边说,一边又去发动着了车。张大康还想劝说几句:〃志和。。。。。。〃但那边,贡志和嚷了声:〃没别的事,就到此为止。回见。〃说着,脚下已经松开离合器,车子便慢慢地启动了。张大康知道谈话已无法再继续,忙跳下车,顺手甩上车门,还给了一句:〃你父子俩就尽等着吃后悔药吧!〃菲亚特那边,不理不睬,风驰电掣般地照直回城去了。
张大康和贡志和虽说不上是特别好的朋友,但两人之间的关系一向还说得过去。但最近一个时期以来,这个贡志和却让张大康大伤脑筋,跟他办什么事儿都不顺,总是像今天这样,别别扭扭,高低不成,好像真欠了他几百万似的。张大康细想想,自己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这位〃二少爷〃的事啊!他到底是怎么啦?!贡志和平时为人做事绝无半点〃颐指气使〃的〃衙内〃气,是个相当有头脑,有学问,也知道节制自己的人。那他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对自己采取这么个〃不讲理〃的态度了呢?张大康在深秋夜晚略带些寒意的风中闷闷地站了会儿,无奈地发动着自己那辆奔驰车,也只得回城去了。
晚上九点。贡志英刚安顿了珍珍睡下,便听到有人敲门,而且越敲越急。贡志英一边叫着:〃来了来了。。。。。。〃一边赶过去,透过安装在防盗门上的猫眼,向外张望。门外站着贡志和。贡志英笑嗔着打开门上的三保险锁:〃干吗呢,火急火燎的,要打台湾呢,还是要找人抢银行?!〃贡志和却做出一副蹑手蹑脚的样子,慢慢腾腾走进屋,〃贼头狗脑〃地四下里打探一番,才问:〃敲半天,不开门,干吗?〃贡志英笑着打了志和一下说道:〃你说干吗?〃贡志和故意冷冷一笑道:〃老公不在家,这就很难说了。〃贡志英脸微微红起,啐了志和一口:〃去你的。谁跟你们男人似的?!〃〃大冷天的,你老公干吗老往俄罗斯跑?是不是有美人在那儿等着他哦?你可小心着点!〃贡志和一边笑道,一边打开一个包装得十分精美的礼品盒,从里边拿出一件带给珍珍的高级玩具。这时,贡志英的女儿珍珍刚躺下还没睡着,穿着一身小小的睡衣睡裤,闻声从儿童室跑来,抢过玩具,叫了声:〃谢谢二舅。〃又跑回儿童室去了。贡志英忙跟过去,替珍珍重新掖好被角,叮嘱道:〃快睡。关灯了。〃珍珍撒娇似地在被子里扭了扭小身子,哼哼地说道:〃别关灯。你不关灯,我就睡。〃贡志英妥协地笑着,同时却又做了个威胁的手势,但还是留下床头那盏蘑菇形童话灯。回到客厅,她给志和沏了杯柠檬红茶,一边催促:〃快说。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贡志和下午就给志英打了个电话,说是今晚要来她家说事。
贡志和从杯口上拈起那片柠檬,在棕红色的茶汤里慢慢地晃了晃,微微一笑道:〃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请你帮忙。〃贡志英一听,乐了:〃你有事要求我?拿我开心哩?〃贡家的几个孩子,包括那两个外来户都算在里头,惟有志英在学历上算个白丁儿手中无有大学文凭,职业也不是很理想,在省城某一所中学的校办工厂搞后勤。所以,在兄弟姐妹中间说话做事,难免总要流露出一点〃自惭形秽〃的情态。其实,家里没人计较她。只是自己心里总存着那份压力,拂之不去而已。
贡志和知道一时半会儿怕是不容易让她真的相信他是来求助于她的,于是迟疑了一下后,拿起桌上一把水果刀,在自己的大姆指上狠狠地划了一刀。即刻间,手指上鲜血直流。这时,根本不可能睡得着的珍珍悄悄地从自己的房间里溜出来,想找二舅玩,突见此状,一下便吓得尖叫起来。贡志英忙抱起女儿,送回儿童室,然后又赶紧跑来,找出药棉捂住志和鲜血直流的手指,颤颤地斥责:〃犯什么浑呢?还是在社科院工作的大知识分子哩!〃
〃这件事非同小可。。。。。。〃
贡志英将信将疑地看了看贡志和:〃。。。。。。那也不至于开这种玩笑。。。。。。〃
贡志和见志英仍认为他是在跟她〃开玩笑〃,便再一次伸手去拿水果刀。
贡志英忙去夺下刀子,慌慌地叫道:〃你干吗。。。。。。你想干吗?〃
贡志和正色道:〃你必须端正态度,认真对待我们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