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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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从瓶中往手掌上倒出两粒,只见大小如豆,呈艳丽的朱红色,通体滚圆剔透,十分诱人,他忽然想起野史上的记载,不由笑道:“难道这就是野史中所记载,在汉武帝以后便失传的凝血胶不成?”
“臣不知,但臣服过两粒,确实有此效果,只是高丽之物须得经御医先鉴定才行。”
李隆基点了点头,“胡儿此言有理,御医能验出配方,倒是一件美事。”他将瓷瓶收了,又笑着问安禄山道:“听说你欲求荣义郡主为儿媳,不知李范可曾答应。”
安禄山脸色变得肃然,他斩钉截铁道:“臣尚未向岐王殿下正式提出此事,臣以为,若不先得到皇上的恩准,此事绝不能提!”
安禄山又‘砰!砰!’磕了两个头,臣今天求见陛下其实是有私心,臣不敢有半点隐瞒。
李隆基盯着安禄山肥胖的脸,不露声色问道:“什么私心?你说说看!”
“幽州乃贫瘠苦寒之地,又要防御奚及契丹,臣便采取修建土寨的方式,以数百军户为一寨,将他们的家人老小都迁到一处,为护家人安全,士兵们只能加倍提防、遇袭拼死抵抗,但这样也使军户家人的生活更加困苦,尤其是冬季,更有断粮的危险,所以臣每年都要从地方收入中拨出很大一部份接济他们,而地方收入便以售官盐和盐税为主,这次新盐法实施后,地方收入锐减,臣再无力接济这些可怜的军户,臣的私心便是提请陛下暂缓在幽州实行新盐法。”
安禄山的直言却博得了李隆基的暗暗赞许,胡人不比汉人善于作伪,他们没有多少心机,皆是耿直坦率之人,只看那王忠嗣口口声声说废太子要动摇国体,一副为国为民、慷慨激昂的样子,但实际上呢?难道他没有私心吗?他从小与太子一起长大,说他心里只装着国家和社稷,这怎么可能!
虽然赞许安禄山,但李
不想就此答应安禄山,毕竟他也知道新盐法推行不易入正轨,远没有稳定,一旦在某处开了口子,极可能会因此全面崩溃。
他沉吟片刻,对安禄山道:“爱卿为朕戍边不辞辛劳,有功不言,这结寨防御法子朕也是初次听闻,既然有必要的支出,为何不向朝廷开口?朝廷再没钱,这些钱还是要花的,回头爱卿写一份折子,将每年的开支所需都列明了,朕会责成兵部和户部会商此事,总之,不会让爱卿为难。”
安禄山呆了半晌,才暗暗叹一口气,李隆基果然是老奸巨猾、滴水不漏,不给自己半点可趁之机,既然试探出李隆基的态度,这河东节度使一事便不能主动提了,免得反被他生疑。
“陛下能忧心那些可怜的军户,臣替他们多谢陛下的恩德了。”
说完,安禄山一脸郑重地向李隆基叩了两个头,又道:“臣不敢打扰陛下休息,就此告退!”
李隆基见他脸色有些沮丧,心中也不忍让他太过失望,便微微一笑,道:“既然来了长安,就好好为儿子操办婚事吧!求娶荣义郡主一事,朕准了,以后爱卿之子可留长安为官,朕会好好用他。”
安禄山一脸欣喜若狂之态,他禁不住垂泪道:“臣深感圣恩、无以为报,将拼死为陛下戍边!”。
安禄山慢慢退出勤政殿,长长地吐了口气,天空灰蒙蒙的,没有阳光、布满了阴云,就如同他此时的心情,两个目的一个都没有达到,这让他无比沮丧。
“这兴庆宫迂回复杂,就让杂家带安大帅出去吧!”安禄山一回头,见是李隆基身边的大太监鱼朝恩,便拱手谢道:“多谢鱼公公了!”
“安大帅不必客气,我常听刘骆谷说大帅手下十几万儿郎个个对大帅心服口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刘骆谷便是安禄山安插在长安的眼线,替他打点权贵、通报朝中信息,鱼朝恩言外之意便是向安禄山透露他受了刘骆谷的好处,这,安禄山怎么能不明白。
他刚要客气几句,忽然觉得手中塞进一纸条,再看鱼朝恩,他态度卑恭,眼中却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安禄山顿时明白过来,急向前走了两步,回首点头笑道:“到这里我便知道路了,多谢鱼公公指点!”
待出了兴庆宫,安禄山登上马车便急不可耐地打开了纸条,上面只有两个潦草的字迹:‘贵妃!’
他恍然大悟,这是鱼朝恩在暗示自己走杨贵妃的路线,他闭上了眼睛,暗暗思忖此事,他自然见不到杨贵妃,但可通过她的家人达到目的,据说她的几个姐姐已经进京了,这是一条路;还有就是因贵妃得宠的京兆尹杨国忠,想到杨国忠,安禄山不由想到庆王李琮,他曾在给自己的信中暗示杨国忠是他的人。
安禄山不由得意一笑,‘倒可以通过庆王好好结识这个杨国舅!’。
安禄山走后,李隆基又打瓷瓶仔细看了看里面的药丸,对高力士笑道:“这安胡儿倒也有趣,竟然给朕进献春药,虽不大得体,倒也是一片热心肠。”
高力士却向他深施一礼,进劝道:“陛下,这番国野药最是要当心,一定要让御医验明了对身体有益无害方可服用。”
“朕只是说着玩,你何必要劝朕,难道朕活了六十岁,还不懂这一点吗?”他嘴上虽这样说,可眼睛依然恋恋不舍地望着那瓷瓶,一狠心,将它递给高力士,再三嘱咐道:“让他们好好验,最迟明天要有结果,若有半点差池,朕要他们的脑袋!”
李隆基心情开始恶劣起来,他随手抽出一份奏折,正是李清弹劾扬州刺史李成式盗窃官盐的那份折子,李隆基忽然想起庆王尚没有音讯,也不来向自己认罪,还派人刺杀李清,枉别人还替他掩护,这等愚蠢、自负、无情无义之人还想做梦当太子吗?
李隆基脸色变得异常铁青,他提笔在奏折首页上狠狠地批了一个‘斩’字,将奏折扔给高力士,语气严厉道:“免去李成式扬州刺史一职,命大理寺、御史台、刑部大三司会审此案,凡坐赃百贯以上者,一概杖毙!”
第二百三十二章 并不难断的家务事
红的夕阳已坠入地平线以下,在长安城墙的上空还残淡红的晚霞,而在头顶上方,天空出现湛蓝的颜色,最后和暮色交融在一起,一长条粉红色的薄云浮在半空,就仿佛海上遥远的仙岛。
李清和他的随从离开了巴蜀商行的大门,轻快的背影长长地拖在地上,今天是李清任户部侍郎以来第一次来看自己的商铺,随着官职越来越高,李清对商铺的关注却越来越少,一是没有时间,二则是身份所限,久来不免有以权谋私之嫌。
“自己是该退居幕后了!”李清在马上暗暗思忖,虽然李隆基并没有对自己提到此事,但有心人若参自己一本,自己则会很被动,,此事倒可以让小雨来管,她精于算术,虽然持家不成,但理财还是可以的,她再过些日子就会从成都回来,直接将帐交给她便是。
李清一边走一边慢慢考虑,从人牵马过来,他翻身上马,一抬头却见隔壁商铺的门口收拾了几大车子物品,杜有邻正在车前大声吆喝,生怕下人遗漏下值钱的东西。
“老杜,你这是。家的样子,难道他不做了吗?
“今天有人出了好价,我的店铺转让了。”
杜有邻恋恋不舍地回望一眼自己经营了十几年的店铺,叹了口气道:“我年岁也大了。也没个儿子来接这个铺子,早就想卖了,但一直没有好价,今天有人出了高价,便脱手了。”
他看了看李清,忽然在耳边低声道:“我告诉你,这次购我铺子之人可能是安禄山背景,你心里有数便是。”
‘安禄山!’刚拨转马头要走地李清猛地勒住了缰绳。他回头吃惊地望着杜有邻,直至他微微地点点头,才确认自己听到的消息是真的。
李清立刻敏锐地意识到,自己从官方渠道堵死安禄山的财源,而他则要从另一个渠道捞取财富了,欲养十几万军每年没有数百万贯的财富是办不到了。就算现在规模不大,几十万贯总是要的,所以安禄山所为自然不止一处商铺,也不止长安一个城市。
李清沉思片刻,命人将专为自己做暗事的骷髅叫来,低声吩咐他道:“你去东西两市的市署找人打听一下,这个买下杜有林铺子之人在长安一共买了多少产业?还有,最近两天有店铺交易之人,他们地背景一定要查清,时间上不用着急。但消息务必要准确。”
只要抓住蛛丝马迹,便有据可查。将来以此为突破口,就会慢慢摸清安禄山的财源。也可推知他私募的兵力,看来今天来西市一趟确实不冤,竟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
“多谢老杜了!”李清回头向正在细数物品的杜有邻一拱手,带领从人飞驰而去,一团身影渐渐消失在血红的残阳之中。
李清一行回到府中,不到府门,老远便见两辆马车缓缓停靠,只见三个丫鬟从马车里搀出一个极肥胖地贵妇人。身子呈葫芦型,仿佛一座肉山。却打扮得珠光宝气、衣裳颜色鲜艳非常。
她也听到了杂沓的马蹄声在自己身旁停下,粗大的脖子微微扭动,一双细鱼眼向李清射来。
李清一愣,随即在她身后看见从另一辆马车上出来的崔翘,苦着脸,精神萎靡不振,仿佛霜打蔫掉的菜叶。
“崔翘夫妇来找自己,是几时约过?”
但已经不容他多想,崔夫人已经含笑步步生花扭了上来,硕大的肉球在胸前震动,看得荔非兄弟及一帮手下目瞪口呆,这般肉感的女人,他们还是头一次看见,虽然唐女以胖为美,但唐女的胖是指丰腴,非而崔夫人这般肥硕。
崔夫人在几步外便停下脚步,她笑咪咪道:“不请自来,李侍郎莫怪我们打扰!”
崔翘刚从兴庆宫里出来,便被其妻拦住,崔夫人仿佛是他肚子里的一根肥粗的虫,早将他地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崔翘的下一个目地地必然是李清的府第,为给儿子谋江淮盐铁司地肥差,她岂能放心让丈夫一人去和李清商谈。
李清虽不喜她,但也不敢怠慢,她一则是让皇帝之女,身份高贵;二则她是李惊雁的姑姑;三则她又是崔翘的妻子,说白了就是帘儿的继母。
“哪里!哪里!二位都是李清的长辈,素日里连请都请不到,怎说打扰二字!”
李清向他们夫妇躬身施了一礼,笑道:“崔世叔、叔母,二位请屋里坐!”
李清将二人请进客堂,却没有派人去通知帘儿,毕竟崔翘是帘儿的亲生父亲,李清不愿他们有过多接触,尤其崔夫人也在。
有妻子在场,崔翘就仿佛变成了她中午的影子,跟在她身后,不敢罗嗦一句。
“李侍郎,今天我们前来,其实是有一事和你商量。”虽然说是商量,但崔夫人的口气里却没有半点商量地意思,分明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口吻。
说完,她回头向丈夫施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接着说,崔翘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这让他怎么说,他心中暗恨,这个狂妄自大地蠢女人,难道她真以为人家想认这门亲吗?
但妻子的命令他又不敢不从,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们是为帘儿之事而来,不知她可在?”
果然是为帘儿而来,看崔翘面上的尴尬,李清也知这必然是崔夫人的意思,他当日与崔翘相约,此时决不告诉他的妻子,但他却失约了。
李清心中一阵冷笑,他脸上却不露声色,只对崔夫人淡淡道:“内子这些天身体不适,不宜出来见外客,有什么事给我说也是一样。”
崔翘明白李清的意思,他望了望妻子,见她眼光炽热,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便不再开口,崔夫人却似浑不知觉,她心中十分兴奋,这也难怪,自己妻子突然攀上世家名门,而且还是博陵崔家,哪个男人会不愿意,这对他的仕途名望都是大大的提升,连相国李林甫不也是钻头觅缝想为他儿子娶自己的女儿吗?
“说起来是天大的喜事,我一直为不能得李侍郎为婿而遗憾,但世事难料,没想到我们真得要成一家人了!”
崔夫人越说越激动,她身上散发的热量几乎要将这个房间的桌椅字画都要统统熔化掉了,不知不觉,她慢慢走上前,一把将李清身旁的崔翘拎起来,推到一边,‘吱嘎’一声,崔夫人大象一般的屁股坐在了纤细的客椅上,用悲天悯人的口气对李清道:“侍郎妻子的身世想必你自己也清楚,我家老崔年轻时一时糊涂欠下的孽
些日子长安到处在议论她,我们也不能熟视无睹吧!我是他妻子呢?这份孽债只能我替他还了,这么对你说,我愿意认侍郎妻子为女儿,只说是小时失散,李侍郎可明白我的意思?”
‘长安到处在议论她!’李清忽然明白过来,帘儿前些日子神思恍惚,恐怕就是因为李惊雁进门而压力过大,当时自己身在扬州,竟对此事一无所知,他心中对妻子充满了愧疚,自己实在是对她的关心太少了。
此刻崔夫人上门提此事,便是想借此将帘儿的身份转为正统,李清微微有了一些心动,这样确实可以给妻子减轻压力,他瞥了一眼崔翘,见他脸色麻木,丝毫不为妻子的无礼所激怒,也不被妻子的建议而感到惊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仿佛事不关己,只有他夫人一人在唱独角戏。
他见崔夫人热情高涨,知道她必然另有所求,而且要求还不会低,自己若一盆冷水下去,势必会得罪此人,若将这个有身份的泼妇惹恼了,自己将来和李琳及崔翘都难以相处,李清微一沉吟,便有了定计,此事须将崔夫人的底牌摸清后才能决定对策,便笑道:“事关重大,我须和妻子商量后再答复,夫人可否稍等两天!”
忽然,他见崔翘站了起来,表情复杂地望着自己身后,似喜又似悲,仿佛痴了一般。李清急回头,却见帘儿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她眼睛紧紧盯着崔翘,目光深沉,竟透出一丝刻骨地仇恨。
李清见崔夫人笑盈盈站起来,心中暗叫不妙,赶在她举步之前,一把将妻子推进屋去。又回头道:“请二位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回来。”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一进屋,帘便甩开李清的手、寒着脸道。
李清深深吸了口气,扶着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