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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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远,秦雷才轻声嘟囔一句。馆陶模糊听到,是什么‘还不死’之类的。
之后秦雷陆陆续续接见了十几个要派赴各地的卫士们,一一温言勉励。等该见的都见完,问问时间已经快寅时了。秦雷这才想起可怜的若兰还等在卧房,不由暗骂自己没数,本以为最多到三更天,谁成想絮絮叨叨拖到现在。
秦雷心里有愧,对馆陶呲牙笑笑道:“困了,回去睡了。”便准备回房睡觉。刚起身往外走,门口又出现马南那疲惫又兴奋的脸。
还没等秦雷开口,马南便喜悦道:“招了、王爷,王爷、都招了!”
秦雷心中郁闷,面上却做出一副惊喜万分的样子,笑骂道:“什么屁话,老子怎么招了?”
马南老脸一红,小声嘟囔道:“是今天晚上咱们抓的两个人,都招了。”旋即又兴奋道:“王爷您写得那本刑讯手册真管用。”
秦雷知道这是马南第一次任事,这个特别有上进心的精明小伙子,也许会有远大的前途,但现在他只是一个希望自己第一份差事被认可的菜鸟。秦雷不愿意磋商他的积极性,心中暗叹一声,对马南笑道:“那是你们的功劳,就好像四书五经写得好,却不是人人都能中进士一样。”然后一指小机上的茶水点心,闻言道:“你先吃喝一点,休息一下。孤失陪一会。”
马南只道是他要出去方便,谢过王爷后便与面带诡异微笑的馆陶坐在一起。
秦雷借这个机会回到卧室,这个画舫仅若兰和抓到的女刺客两个女性。难道让女刺客给若兰传信,说:“王爷要晚些回来,吩咐姑娘先睡吧。”这显然不合适。所以秦雷只好亲自回来一趟。他还是希望能尽量对若兰好一些。
若兰还没睡,穿一身曼妙的轻纱坐在床边绣花。她果然听话的沐浴完毕,乖乖等待秦雷回来。听到脚步声,若兰心中一阵欣喜,赶紧收起手中活计,起身相迎。
秦雷看着娇柔无限的美人向自己款款走来,差点就把见鬼的马南抛到脑后。他大步迎上去,一把抱住若兰柔若无骨的身子,往娇艳欲滴的樱唇上狠狠吻下。若兰没有像往日一般予取予求,而是主动地伸出香舌,迎合着秦雷。
良久,唇分。秦雷在已经身体发烫的若兰耳边轻叹口气道:“临时又有事,你先睡吧。明天再好好陪陪你。”
若兰身体一僵,转眼又恢复过来,她微微摇头,轻声道:“奴婢只是个下人,等爷是奴婢的本分。爷特意回来,实在是折杀奴婢了。”
秦雷听了,心中微微不喜,他有些不待见这种诚惶诚恐、谨小慎微的做派。但知道双方地位太悬殊,自己的着紧给了本分姑娘太大压力,即使想让她放开些,也需要时间。现在明显不是说话的时候。秦雷弯腰伸手把她横抱起来,走到床边放下。再拉过锦被给她盖上。做完这些,秦雷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小声道:“睡吧,不用等我了。”说完吹熄床边的,转身离开卧房。他想用行动向若兰证明,自己没有拿她当一个下人。
黑暗中闪烁着一对漂亮的宝石,那是若兰的大眼睛。她怔怔的看着秦雷离去的背影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是下人?能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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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回到书房,馆陶和马南赶紧起来迎接。三人各自坐定后,秦雷对马南笑道:“说说情况吧。”
马南方才已经被馆陶提醒,自己来的有些不是时候。他心中暗暗感激秦雷的包容与用心,起身简洁道:“回王爷,经审讯,昨夜属下跟随若兰姑娘抓获的男子名叫屈管,乃是东宫的太子洗马。女刺客名叫闻雉,自称是血杀刺客。但据属下推测,她应该来自南楚。”
秦雷终于有些讶异,问道:“从何得知?”
马南有些兴奋道:“属下在行刑时,发现她有缠过足的痕迹。”
秦雷点点头,楚国上层曾流行过一段缠足,但皇太后对此深恶痛绝,事母至孝的景泰帝严令禁止此风。因为社会风气并未形成,这一令人毛骨悚然的贵族风尚也就渐渐淡了。
而在秦齐两国,这一陋习并未流传。
听完马南的描述,秦雷让他坐下,温和道:“你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撬开他们的嘴,令我很惊喜。”马南脸上流露出欣喜的笑容。
秦雷微笑望着自己属下年轻的脸,又问道:“你觉得那个叫屈管的,会是谁的人呢?”
马南知道殿下在考校自己,沉吟道:“太子洗马直属太子,必是太子心腹。是不是咱们这段时间的举动惹着太子爷了。”
秦雷喝口茶,润润喉咙道:“你可能不太了解咱们这位太子爷,他心性隐忍,做事讲究谋定而后动。不到万全,他宁肯以静制动。”
见马南有些迷惑,馆陶笑着解释道:“若是太子真要用间,当初派个女间过来就行了。何必临时抱佛脚呢。”
秦雷点头道:“确实如此。太子是喜欢布大局的人,断不会如此下作。”
马南有些明白道:“那就是有人栽赃了。那人一定希望殿下和太子的关系进一步恶化,猜忌越深越好。”
秦雷听了他的话,脑中一道霹雳闪过,瞬间照亮整个黑暗。秦雷闭上眼睛沉思良久,才喃喃道:“这人好算计,竟然想搅得我大秦不得安生。”
马南讶异道:“王爷,何出此言?真的那么严重?”
秦雷望向馆陶,见他脸上也是少有的凝重。秦雷这才沉声道:“我大秦军力天下无敌,国力也是蒸蒸日上。齐楚两国即使联手,于我们也不过五五之数。”
马南知道殿下在教自己,否则没必要从头说起。遂凝神静气,唯恐错漏一字。
“可以说现在外力不足以伤到我大秦根本,这不是什么百胜公、千胜公可以改变的。如果说还有什么能改变这个局面的办法”秦雷考量的望着马南。
马南试探道:“内乱。”
秦雷与馆陶齐齐拊掌乘善。馆陶叹道:“不错,我大秦局势看似平静,实则如千钧一发,岌岌可危。这十几年李家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定然朝思暮想更进一步。即便是老太尉心思通明,可他也不能永远强压住李家众人的欲望。”
秦雷点头接到:“而且我皇家已经从十七年前那场内乱中渐渐恢复,毕竟我们占着二百年正统的名分,只要假以时日,定能割掉这个大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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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编辑问,几时上架。我说越晚越好。就是这样子。
第三卷 【中都雨】
第一二零章 归去来兮
马南第一次听王爷讲解天下大势,只觉仿佛开了一扇窗,透过它,许多过往模糊不清的事件,一个个露出了背后的真相。他恍然道:“若是能让王爷众兄弟间闹将起来。定会刺激李家人的野心。那时候京城剑拔弩张,国内风声鹤唳。哪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秦雷赞许的点点头,面色有些阴沉道:“从古州城外的刺杀、正月初八的大火、直至这次。甚至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这些事情看似没头没脑,却成功的离间了我们几个兄弟间的关系。”
馆陶也同意道:“若是站在这个角度看,这些事情便都脉络清晰了。”
秦雷摸了摸下巴,对马南吩咐道:“再审,把这两人榨干为止。特别是那个女的,我感觉她是个突破口。”
马南起身领命,听到后半句又惊奇道:“她?她也有关系?”
秦雷点头笑道:“我假假也是个王爷,而且是经过很多次刺杀的王爷。难道有谁犯了癔病,以为用一个稍经训练的小丫头就能杀了我?”
马南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本事还差得远,脸色微红道:“属下这就去用心办差,不叫王爷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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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的画舫还在小清河上飘荡的时候,京城大大小小的官邸都亮起了灯,夫人小妾们为睡眼惺忪的大人们穿好官袍,戴正乌纱。条件好还会奉上一碗燕窝莲子羹。差一些的也会有热乎乎的黄米粥端上,伺候着喝了,好让官人早朝能撑得住。
今日是正月十六,乃昭武十七年第一次早朝。歇了半个月的大臣们竟有些迫不及待了。若说天下还有不愿清闲的,这些人定然算做一份。
寅时一到,承天门大开,满朝官员文左武右,分两列整齐进入承天门,太和门,沿着青云道,进入宣政殿。
待百官站定。不多会,一声“皇上驾到”神采奕奕的昭武帝出现在金殿之上。文武百官齐声唱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轰然拜倒,三扣九拜。
今日面君不拜的却有三人,除了李浑与文彦博外,还多了个身材高大的王袍的老者,乃是宗人府宗人令、皇上亲叔,七十九高龄的嘉亲王秦宸。
参拜完毕,依旧是那句:“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不过君臣心情都很放松,今日乃是当年第一朝,按惯例是报喜不报忧的。以示本年政通人和、海晏河清。
然而皇帝百官黑灯瞎火的爬起来,屁颠屁颠的赶到这冷飕飕的太极殿,却不能就听几句歌功颂德便各自回家。还是要有些实质性的东西。
是以各部院长官便趁着陛下宰相不想坏了兆头,拿出一些年前没了的事情报出来。只要不是太离谱,便会得到个不错的答复。
朝堂上的奏议就这样和风细雨的进行,令习惯了剑拔弩张的大臣们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金殿上响起:“陛下,臣有本要奏。”一下子把神游四海的大人们拉了回来,齐齐看向从锦墩上起身施礼的嘉亲王。
昭武帝温言道:“老皇叔不必多礼,有事请讲。”
嘉亲王捧着手中的象牙笏板道:“启奏陛下,宗人府领皇命,按照京都府、刑部、大理寺的结论,已经议出了京都纵火案的处理法子。请陛下明鉴。”
昭武帝点头道:“皇叔请讲。”
“依京都府通报,武勇郡王即为首犯,当重处。当判鞭笞四十、幽禁两载,并赔偿火灾损失三十万两。简郡王哲郡王两位亦责无旁贷,每位当判鞭笞三十,幽禁一载半,并赔偿火灾损失二十万两。”
皇帝点点头,眼睛扫过文武百官,沉声问道:“众位卿家意下如何?”
便有兵部尚书左侍郎李一姜出列,拱手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李卿家请讲。”
“启奏陛下,宗人府的处罚十分公正,微臣并无异议。只是武勇郡王尚有军职在身,不日便将奔赴戎机,微臣恳请宗人府变通。”
右班武将纷纷出列复议,皆言道:“军不可一日无帅,恳请宗人府变通。”
昭武帝一脸为难的望着嘉亲王,沉吟道:“皇叔,你看”
嘉亲王思酌一会,抱拳道:“可依宗人府规,待司职结束后,再行惩处。”
昭武帝点头道:“就听皇叔的吧。众卿家意下如何?”
众人齐声称颂陛下圣明。
这时礼部右侍郎顾濬出列道:“启奏陛下,哲郡王司职内府、简郡王司职内侍省,皆一刻不得稍离,是否也可循此例。”其实他并不想出这个头,无奈自己的顶头上司尚书赵季礼乃是这两位小爷的外公,顾濬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他话音一落,金殿上出现片刻的冷场。武官这边是乐得看老三老四遭殃的。但刚保下了大殿下,却不好出声阻挠,只好闭口不言。而文官这边,文丞相出奇的没有理会赵季礼投来的祈求目光,是以众位大人皆缄口不言。
赵季礼额头见汗,站在场中的顾濬更是如芒在背。
这时,御阶下一直缄口不言的太子终于打破沉默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讲。”
昭武帝颇有些意外的望着自己的二儿子,颔首道:“讲来。”
太子向昭武帝一抱拳,温和道:“是。儿臣以为两位郡王责大罪小。”
昭武帝面无表情道:“此话怎讲?”
“责大是说京都大火,两人总是脱不了干系。罪小是说两人最多是个管教不严之罪。所以儿臣以为,两位郡王应主要承担赔偿责任,至于别的处罚,不宜太重。”
昭武帝依旧看向嘉亲王,缓缓道:“皇叔意下如何?”
嘉亲王人老心明白,微一思酌,便道:“太子殿下说得也在理,那就改成鞭二十,幽禁半年吧,至于罚金还请陛下定夺。”
昭武帝点点头,望向京都府尹道:“秦守拙,你觉得多少合适?”
秦守拙出列道:“回禀陛下,微臣以为每人五十万两合适。”大秦郡王的俸禄是白银一万两,再加上粮食绢帛之类,一年也就是一万五千两上下。这些钱还不够他们庞大的王府日常开销,更何况两人皆养着不少请客,所费更是巨大。按理说两位王爷应该穷的补丁摞补丁才是,但中都城谁不知道三爷四爷乃是富得流油的主。秦守拙估计两人都有近百万家财,是以报出这个数既不伤筋动骨,又说得过去的数。
金殿之上谁不是京里打滚的人物,都对这个数字比较满意。是以便准了秦守拙所奏。
又议了会,文彦博出列道:“陛下,臣有本奏。”
昭武帝温声道:“丞相请讲。”
文彦博从容道:“年前议立的巡查寺这几日就可以筹备了,却还不知寺卿属谁,请陛下定夺。”这事非常滑稽,巡查寺的四个司的都司都已经定下来,他们的长官却还没着落。
大家都清楚,在三家瓜分巡查寺的背景下,这位寺卿乃是聋子的耳朵,摆设。只有出了问题背黑锅时才会用得着。谁都不愿意平白葬送了前程,是以这个正三品的寺卿至今难产。
但是寺卿一天不到位,巡查寺便一天不能挂牌。今日早朝就是赶鸭子上架也要赶出个寺卿来。
昭武帝称善道:“确实刻不容缓了,丞相可有好人选?”
文丞相成竹在胸道:“臣举荐工部左侍郎杨应元,杨大人心胸宽广、公忠体国,足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