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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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敢不加思索道:“俺不想变化,俺就想保护王爷安全。”
秦雷点点头,微笑道:“你可考虑清楚了,这次之后,再想调换就难了。”
石敢憨憨笑道:“把王爷的护卫交给谁俺也不放心。”
秦雷笑笑。不再说话。
夜越深越凉。几人便起身准备回去。穿衣服地功夫,石猛又凑上来小声问道:“王爷,您有什么愿望?”
秦雷见其他三人也一脸好奇望着自己,轻笑一声,慢条斯理的穿上袍子,这才打哈欠道:“孤王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回去睡觉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他的愿望是能娶到诗韵作乖乖老婆。自然不足为外人道哉。
几个人便簇拥着秦雷进了舱。今天他就在船上下榻了。石猛犹有不甘的问道:“这么朴素的问题?”
马南无奈的叹口气道:“都说恋爱中的女人蠢。我看结了婚的男人更白痴。”说着拽住石猛,不让他继续纠缠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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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秦雷便回了异味中地军营,楚落已经醒来,而他身边躺着地车胤国却仍然在昏睡。秦雷温言抚慰楚落几句,让他安心养伤,告诉他秦有才将率领五千步军。接替襄阳湖水寨地防御。
又嘱咐一边的秦有才,用船坞里如山的锯末、废木料混上火油,把城外的尸体彻底焚烧,以免疫情发生。这才带着队伍离开了这座人间地狱般的营寨。
刚出营门没多远,便见远处奔来一骑,马上坐着个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骑士,他腰上鼓鼓囊囊,似乎挂着个包袱。手中提一根暗红色的大棒。
张四狗看了。如释重负道:“小楚回来了!”
那同样伤痕累累地战马朝队伍越行越近,马上骑士的身形也越来越清晰,不是一夜未归的楚千钧又能是谁?见到他们的偶像归来。众人发出一阵欢呼。有眼见的却惊呼道:“楚公子受伤了!”
张四狗赶紧带着两个队率迎了过去,他现在是王爷亲口承认的大秦第一士官长,有铜牌铁证,在军中的威信比一般校尉还要高。
他们三个靠得进了,才发现楚千钧模样极是凄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囫囵地方,有的创口有尺许长、翻翻着肉、深可见骨,背上腿上还插着箭杆,就连他那战马,屁股上也中了两箭。这一人一马全身上下血迹斑斑,仿佛刚从血池地狱中爬出来一般。
楚千钧却对三人地招呼无动于衷,径直从三人身边穿过,直直朝那个向他微笑地男人行去。
黑衣卫刚要上前阻拦,被秦雷轻声喝止,一百多骑黑马黑甲黑面具的骑士们便齐刷刷的错开马头,为楚千钧让开一条七尺宽地通道。
楚千钧在通道外勒住马,沙哑着嗓子喝道:“启禀王爷,镇南军东营步军什长楚千钧已将敌酋首级一对带到!”
说着将两颗头颅从腰上解下,高高举起。众人这才看到,那所谓的包袱,不过是两个头发绑在一起的首级罢了。
全场一片寂静,静的连战马的响鼻声都清晰可闻。片刻之后,却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声!兵士们将手中兵刃高高举起,拼命的呐喊着。军中素来崇尚勇者,这种只身连夜追杀万余溃敌,取敌酋首级的孤胆英雄更是军人们膜拜的对象。
而且他事先与秦雷有约定,算不得违反军纪。当然,即使真的违反军纪,秦雷也会想方设法为他开脱的。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特别是在这个时代,一员猛将对军队战力的提升作用不仅是他超卓的杀伤力,更重要的是对士卒们的鼓舞和带动,这一点是不可估量的。
所以秦雷一脸庄重的望着他,朗声道:“上前!”
楚千钧便沿着黑衣卫让出的通道,策马向秦雷行去。
待他一踏入通道,黑衣卫们齐刷刷的抽出腰间唐刀,挽个刀花,又齐齐的竖在胸前,向他致以崇高的敬礼。
楚千钧感觉有一股热流在胸中涌动,浑身的疼痛似乎暂时离他而去,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他相信,即使是五十年后,他也不会忘记这一幕,这人生中的荣耀时刻。
第四卷 【火中莲】
第一八二章 黄粱梦醒时 酱油拌饭
秦雷亲手为他别上代表裨尉的镶银璎穗后,楚千钧便面向后倒去,好在身后的黑衣卫早看出他是靠着精神才支撑到现在的,早就防备着他摔倒。
两个黑衣卫将他身子接住,检查一下呼吸脉搏,这才对秦雷禀报道:“禀王爷,他是失血过多加上疲劳过度,昏过去了。”
秦雷颔首道:“送回营去让张四狗陪着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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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秦雷麾下的两员白袍猛将便双双躺在了病床上。两人间的暗地较量也暂时告一段落。
单单从功劳簿上的官方战绩说,伯赏赛阳百里追击溃军、斩首数百不可计、当记上功一次;破敌解围襄阳湖、万军之中取敌酋首级,当记大功一次;在弥勒教军总攻之日,率所部悍然出击,全军斩首过千,其自身亦有数百斩获,可记上功一次。
而楚千钧身先士卒,于麦城破敌阻击,斩首近百,可记上功一次;在襄阳湖一战,先为前锋,无坚不摧,后卫砥柱,稳若泰山,乃战阵之关键,当记上功一次;至于只身连夜追杀万余溃敌,取敌酋首级一对,自然乃是大功一件。
两人皆是一大功两上功,打平。再从军士们的感官看,见过伯赏赛阳万人军中取敌酋首级的,无不拜倒在他的冲天霸气下;而见过楚千钧浴血归来,高举一对头颅的。无不折服于他地浑身是胆。
所以无论从官方战绩,还是兵士间的口碑,两人都可谓是平分秋色,不分轩轾,只能等待下次再分个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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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这边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这些娱人娱己还可以下饭的轻松话题,但襄阳府里的公良羽就吃不下饭了。
那日胡丞相最终还是借来山南教徒,驱逐了围在宫外的人群。本来挺好一件事,可那些山南乱匪借口防止乱民再次生事。将公良羽的‘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竟然软禁了他。
而且不准任何人出入。送米粮的大车也被他们扣下,宫里已经十天没有补给了。这么热地天,菜蔬肉蛋之类地自然留不过宿,所以从六天前开始,他每天地御膳便是白饭就咸菜、咸菜就白饭。
连吃了四天,他终于吃不下了,放下筷子。郁闷道:“朕想吃蛋炒饭”
一边伺候的小宫女温言安慰道:“陛下,等过两天运进菜来着,想吃什么都有了,您先凑合着用吧。”
神武帝不乐意了,用力一拍桌子,尖声道:“朕乃天子,贵有四海,普天之下。皆乃吾土!朕乃全天下最富有的人。怎么能吃吃咸菜呢?”
最近他经常这样间歇性发作,小宫女也见惯了,不慌不忙道:“陛下早年尝言。真龙百变,既有龙翔九天,也有潜龙在渊。潜龙在渊时便要卧薪尝胆,方能再次翱翔九天之上。”说着轻轻拿起玉箸,哄孩子一般道:“陛下,卧薪尝胆了。”
公良羽闻言接过筷子,犹犹豫豫的端起白饭,但怎么也下不去筷子夹那酱油里腌的咸菜。委委屈屈的扒口白饭,嚼在嘴里坚决道:“反正朕不吃咸菜。”
宫女微笑道:“那这样吧。”说着伸出白皙的小手,接过公良羽手中地饭碗放在桌上,又端起那咸菜碟子,用筷子挡住咸菜,便唏哩哗啦的把碟子中的酱油,倒进了公良羽的饭碗里。
等所有白饭都被染成酱色,小宫女便放下咸菜碟子,楚楚可怜的将饭碗奉到公良羽面前,卑声道:“请陛下用膳。”
公良羽接过来,打量半天,惨笑道:“朕看是酱油拌饭”但好歹也满足了他不吃咸菜的要求,犹犹豫豫的扒一口到嘴中,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难吃,而且特对他现在见不得荤腥地胃口。再加上着实饿坏了,便大口大口地扒了起来。
小宫女见他终于肯吃饭,送一口气之余,更多的是心酸。她是跟着公良羽从楚国出来的老人,对他地一切了如指掌。想他身份何等高贵,即使交游各国,也无不是权臣显贵的座上宾,可谓骑得五花马、穿得千金裘、食得百味珍,说不尽的风流潇洒,道不完的富贵豪奢。谁想到短短数月时间,竟落到酱油拌饭的地步
小宫女正在胡思乱想间,殿门无风自动,眨眼间一个褐衣老者出现在两人面前。
公良羽正吃着饭,被老头这一晃点,一口没咽下去,便噎在了喉咙里,咳也咳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险些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位噎死的皇帝。
小宫女赶紧上前,又是掐人中,
后背,好半天才把神武帝救回来。拿毛巾擦了擦满水,公良羽气愤道:“你不知敲门,起码也得有个脚步声吧?”
柴叔本来有顶重要的事情要禀报,便施展出了名唤‘蚂蚱草上飞’的盖世轻功,正得意自己宝刀不老时,却不想吓到了小主人。老脸难得尴尬一下,便挥手把包括小宫女在内的所有人撵了出去。
不一会,殿内只剩下主仆二人。公良羽郁闷道:“这样很没有体统哎,应该朕斥退他们才是。”
褐衣老者叹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哨子一样的东西,放在自己喉咙上,这才发出嘶嘶地说话声:“襄阳湖的事败了,三个护法全死了,二十万大军也没有了。”他早年喉管受过很严重的创伤,必须要用那个哨子样东西顶着喉咙才能说出话来。
公良羽‘啊’一声,不信道:“二十万人啊?就是一群猪,也能把那破寨子拱开了吧。朕不信!”
褐衣老者解释道:“有两次都差点打下来。但秦雷两次增兵,又给搅黄了。”
除了‘人’和‘肉’字,公良羽最听不得的就是‘秦雷’两个字,闻言怒喝道:“秦雷,朕与你誓不两立!”说着起身焦躁道:“若是连这个差事都完不成,朕怎么有脸回去!不行朕不回去了。”
褐衣老者柴叔还要劝,公良羽却什么也听不进去,背着手兜。嘴上还嘟囓道:“朕不回去了。朕为什么要回去。朕是大华地皇帝,朕哪也不去。”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高,动作也越来越夸张。
老柴深吸一口气,大步迈上前,一把揪住公良云辞的衣襟,满脸愤怒的瞪着他。嘶声道:“醒醒吧!就算是梦,也总有醒过来的一天吧!”
公良羽仿佛受了很大的侮辱,恼火道:“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朕!”说着伸出双手去掰着老柴铁钳般的枯手,却掰不动分毫。
老柴看他一脸癫狂的样子,终于按捺不住憋了两个月的怒火,抬手“啪!啪!”两声脆响,打了公良羽正反两记耳光。
公良羽一下子呆住了,火辣辣地感觉从面颊传来。那种又麻又钻心地感觉是疼吗?也许吧。活了二十三年,终于知道什么是疼了。
那种被冒犯、被伤害地感觉可真难受啊,让他一下想起了往日的种种。当那个令人作呕的三皇兄压在他身上时、当他的母妃被那个二皇兄强暴后投井自尽时,当秦雷在玉带河边恶毒的辱骂他时,原来这就是疼啊!他感觉脑壳快要裂开,歇斯底里的摇头嘶喊道:“朕贵为真龙天子,触之者死!来人那,给我把这老太监拖下去,碎尸万段”
‘啪啪’,又是两记响亮的耳光,将他地面颊打得血红。老柴那嘶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醒醒吧,这个皇帝瘾过得够长够过瘾的了,该醒了,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不能把自己就这样浪费在这里!”
公良羽分毫不让道:“胡说,哪有当皇帝当够了的,朕一辈子都不会过瘾,朕下辈子还要继续当!”
老柴仿佛打顺手了一般,‘啪啪’又是两个耳光,公良羽那曾经俊俏无比的脸蛋,也渐渐肿了起来。
这下公良羽彻底老实了,双手捂住自己的面颊,喃喃道:“你还敢打我你还敢打我”
老柴却是个一不做二不休的性子,伸出鹰爪般的铁手,一把抓住公良羽头上地帝王朝天冠,一用力,便将那冠拽了下来。没了冠地束缚,公良羽的头发一下子披散开来,配上他那消瘦苍白的面孔,吊死鬼一般可怖。
但他无暇自己地形象,伸手便去抢夺那个珠光宝气的朝天冠。老柴不给,他就用自己那锋利的长指甲,把老柴的手臂挖的一道一道的血印。老柴一咬牙,恨声道:“我砸了这个害人的玩意!”说着劈手将那个价值不菲的帝王冠狠狠的摔在地上。
那东西上面雕金镶玉,虽然模样精致无比,可也着实脆弱无比。在老柴含恨一摔之下,登时四分五裂,上面镶嵌的珠子也滚得到处都是。
公良羽惨叫一声,赶紧趴下去捡,把大些的碎片拢在一起。手被尖利的碎片扎出好几道口子,鲜血直流,但他毫不在意,魔障了一般,哆哆嗦嗦地往一块拼。
“成了成了”好不容易将几块破玉片凑到一块,他欣喜若狂的自言道。还没等他高兴完,一只大脚凌空踏下来,正跺在公良羽拼成的碎片上,玉屑四溅,彻底粉碎,再也没有拼在一起的可能。
公良羽呆呆的望着这一幕,一时竟忘了呼吸只有泪
的落下,怎么也停不住。
老柴也蹲下,拿起公良羽血淋淋的双手,细心的为他将扎进肉中的碎屑挑了出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拔掉瓶塞,不要钱的往公良羽手上撒去。上完药,老柴又将自己的袍子撕成一条条,给公良羽包扎好双手。
公良羽呆呆的看着老柴做这一切,无论是为他挑刺、还是为他上药包扎时,他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那双手是别人地一般。
直到柴叔把这一切做完。俯身跪在他面前时,公良羽才‘哇’的一声,使劲抱住柴叔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
公良羽这一哭就是半个时辰,哭得是海枯石烂,地动山摇,就连宫外面的山南匪徒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当他哭完,许久不曾有过的清晰思路终于重新回到他的大脑中。
望着地上兀自金光闪闪的碎片。公良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怅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