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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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公,请罢。”
李显哪管狄仁杰尴尬不尴尬地,也不理会一众王府属官们那惊讶得都快脱了臼的下巴是如何个夸张法,哈哈大笑地拉着身不由己的狄仁杰便行进了府门。
“狄公,请坐。”
李显拉着懵懵懂懂的狄仁杰直奔前厅而去,待得到了堂上,拽着狄仁杰便往上首而去,比了个“请”的手势,便要狄仁杰坐于上首,吓得狄仁杰赶忙挣开李显搀扶的手,连退数步,一躬到底地逊谢道:“殿下莫要折杀了下官,下官实是当不得殿下如此厚待,殿下请入坐,下官站着即可。”
哈哈,堂堂的狄公也有发懵的时候嘛,有趣,太有趣了!李显一想起前世那位举止优雅从容的名相狄仁杰,心头不由地便是一阵大乐,可脸上却满是诚挚到了极点的笑容,十二万分客气地回了半礼道:“狄公莫要惊疑,小王盼狄公来,实犹如久旱盼甘霖也,若非小王已弃文从武,定当拜狄公为师,然,却也不妨小王以师礼待狄公,还望狄公莫要推辞。”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可怜狄仁杰也属一代智者,可被李显这般无厘头地折腾来折腾去之下,心中颇有些哭笑不得之感,在摸不清李显的底细下,除了道不敢之外,还真不知该说啥才好了。
哈,得,玩笑闹够了,再闹下去,怕就无趣了!李显见狄仁杰眼神里已有了丝羞恼之意,尽管其掩饰得极好,可李显却是一眼便看了出来,自是知晓不能再胡闹了,这便面色一肃,拱了下手道:“狄公莫疑,小王之言确是出自肺腑,若不嫌弃,还请坐下一叙可好?”
“这”狄仁杰疑惑地看了李显一眼,见其无论是面色还是眼神都坦然至极,丝毫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心头不由地便是一震,犹豫了几番之后,终于镇定了下来,躬身应答道:“殿下客气了,下官愚鲁之辈,恐难堪驱策。”
“狄公请坐。”李显没有理会狄仁杰的谦逊,笑着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狄仁杰就坐于几子对面。
“下官不敢造次,殿下请坐,下官站着即可。”
狄仁杰乃胸有大志之辈,虽说此番超拔乃是出自李显之力,可其心中并未将自己划进周王一系的官员中去,此时一察觉到李显有着明显的拉拢之意,自是警醒了起来,这便客气而又坚决地回答道。
“尔等全都退下!”
狄仁杰不肯入座,李显也没再勉强,微微一笑,自顾自地便坐了下来,而后,对着随侍在侧的高邈等人一挥手,淡淡地下令道。
“诺。”
李显下了令,高邈等人尽自满心的疑惑,却也无人敢抗命不遵,各自高声应了诺,纷纷退出了厅堂,偌大的厅堂中,只剩下李、狄二人单独相对。
“狄公休疑,孤就是要拉拢于你。”
待得众人退下之后,李显默默地看了狄仁杰好一阵子,只看得狄仁杰额头都见了汗,这才一字一顿地开口说了一句道。
“啊,这,下官”狄仁杰实是想不到李显居然会说得如此直接,登时便被狠狠地噎了一下,支吾了几声之后,这才猛然醒过了神来,深吸口气道:“殿下海涵,下官不过区区一小吏耳,实难有大用,当不得殿下之厚爱。”
“不然,朝中芸芸诸公不过碌碌之辈耳,唯狄公乃砥柱之才,孤不会看错人!狄公若是不弃,请坐下一叙,容小王详细道来。”李显并不在意狄仁杰的婉拒,只是比了个“请”的手势,诚恳万分地回答道。
“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狄仁杰虽一向在地方任职,可平日里却没少听人说起过李显这个辩才无双的亲王,也曾拜读过李显所上的几份奏本,对李显的能力有着较清晰的判断,此际虽不准备就此投入李显的麾下,可却还是很好奇李显究竟会说些甚子的,再者,此时人已在周王府,也真不好就此拂袖而去的,眉头微皱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先听听李显会说些甚子而后再定行止也不迟,这便躬身行了个礼,缓步走到下首的一张几子后头,长跪了下来,正襟危坐地看着李显,一派恭候训示之状。
“狄公,依您看来,今日之朝局何如哉?”
待得狄仁杰入了座,李显面色凝重无比地一拱手,抛出了个敏感至极的问题来。
“殿下海涵,下官方才入朝,对朝中情形一无所知,实无从谈起。”
狄仁杰没想到李显一上来便是这么个大得没边的敏感问题,心里头立马“咯噔”了一下,忙不迭地便找了个借口,试图以此来堵住了李显追问的话头。
“狄公休怪小王交浅言深,嘿,朝局如何狄公心中自当有数,而今我大唐看似兴盛无比,其实内患已深,再不根治,必糜烂不堪矣!”李显微微地摇了摇头,语气沉重无比地给出了个结论,此言一出,狄仁杰的脸色瞬间便是一白,额头上的汗水如泉水般狂涌而出,眼神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惊骇之色
第一百二十一章孤就是要拉拢于你(下)
疯了?当然不是,李显之所以一上来便敢将如此敏感的问题坦然相对,自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意为之——对非常人,当行非常事,就李显对狄仁杰的了解而论,狄仁杰便是那等非比寻常之辈,若是平淡行事的话,要想将其拉上自个儿的小船,可以说半点可能性都欠奉,唯一能动其心者,唯有出其不备之余,以绝对强势的能力令其生出臣服之心,这便是李显的算计,险是险了点,却属剑走偏锋,或许能见奇效也说不定,至少到目前为止,李显已成功地做到了震撼其心,至于能不能以力服之,那还得看下头的应对之结果。
“下官懵懂不明,还请殿下指教。”
狄仁杰不愧是极其老成之人,虽说几番折腾下来,生生被弄得个心慌意乱不已,可到了底儿还是没有彻底陷入混乱之中,额头上的汗水虽依旧狂涌不已,可脸色却在连变了几变之后,竟慢慢地和缓了下来,暗自吐了个大气之后,强自镇定地拱手应答了一句道。
“小王知晓狄公心中自有本帐在,既不愿说,那孤便当狄公是要考校一下小王,也罢,孤这便详述一番也好,还请狄公指正。”李显摇了摇头,一派不以为然状地说了一通。
“下官不敢。”
狄仁杰胸有大志,自是极为关心朝局,他心里头对朝局确有着一定的预判,也认定如今的大唐朝政确实存在着不少的弊端,只不过并不似李显那般悲观罢了,此际听李显如此说法,狄仁杰既不好否认,也不敢承认,只能是含糊其辞地躬身应了一句。
“朝堂之事姑且不论,小王先从地方政务说起好了。”李显虚抬了下手,示意狄仁杰免礼,而后,也没管狄仁杰是怎个反应,自顾自地便往下说道:“我大唐承袭前隋,于土地上都施用的是授田制,隋末乱后,民少而地多,此举有利休养生息,然,历三朝后,人口激增,土地已渐不敷用也,就以关中为例,如今关中各地已无田可授,新增之人口依旧不减,长此以往,民间冗余人口激增,必乱无疑,北方诸州地广人稀没,一时尚无大碍,可南方诸州人口倍增不在关中之下,倘若亦无田可授,又该如何?须知南方诸州乃我大唐粮仓,一乱之下,前隋之鉴不远也,孤所言可对?”
“殿下英明。”
狄仁杰在地方上任职多年,自是早已注意到了土地问题日趋严峻,也有心在土地改革上做出些文章来,只是尚未得其便而已,这会儿见李显一语道破天机,自是暗自心惊于李显的政治眼光,但却并不打算在此时有所表态,这便称颂了一声,便即住了口。
“自古以来,但凡皇朝有乱,根子皆在土地,而今之授田制已到了必须变革之际,依孤看来,须分几步走,其一,取消人头税,实行摊丁入亩,地多者多交税,无地者不缴田赋;其二,官绅一体纳粮,二者合一,当可充分抑制田亩之大规模兼并也;其三,鼓励流通,以十一税取代而今之各州杂捐,无论是西域商道还是海上商路,皆属大利之道也,此举不单可消化渐增之冗余人口,拉动工农之生产,更可增国库之岁入,前贤管子曾为之事,孤自是乐见其成也,然,如今朝中衮衮诸公皆无此远见,奈何?”李显没理会狄仁杰的称颂,直接将解决之道说了出来。
“这或可行焉。”
狄仁杰本就此才智之辈,一听李显如此说法,自是知晓此三策若是能坚决执行下去,不但能利民,更可大利于国,只是要想顺利执行的难度极高,根子便在众豪门世家身上,故此,狄仁杰并不敢肯定此三策一准能行。
“可行却难行耳,概因门阀世家比比皆是,非强权难以遂行之!孤不奢望能即刻行去,留待将来也罢。”李显自是听得懂狄仁杰话里的潜台词,这便毫不掩饰地表明了自己胸中的大志,听得狄仁杰不由自主地便是一个颤抖,嘴角抽搐了几下,可到了底儿,还是强忍着没有出言点评。
“土地变革一事虽难,可在孤眼中却尚属易事耳,比起军制革新而论,此不过等闲事而已。”李显饶有深意地看了狄仁杰一眼,接着又往下说道:“我朝军制亦是承袭前隋,府兵制藏兵于民,朝堂无养兵之患,用时即征,乍一看似乎绝佳,其实大谬也,此不过战乱时之权宜计也,实非承平时之良策,君不见授田制将败之际,府兵已成无根之萍也,不出十年,府兵逃者必众,名存实亡之下,朝廷何尝有兵可用,真到那时,倘若有乱,朝廷如何平之,如此一来,募兵制势必施行,若无规划,则必出现各州自行其是之景象,国兵变私兵矣,太阿倒持之际,朝堂何以为安?战乱频仍之下,民不聊生矣,狄公可有教我者?”李显畅畅而谈,将府兵制的弊端乃至其必然败亡的后果一一分析了出来,听得狄仁杰心惊肉跳不已。
“殿下既言军制须变革,胡不上本”狄仁杰自是听得出李显所言非虚,心惊之余,话便脱口而出,只是说到半截子便又停了下来,只因他已明白了李显无法上本明言此事的根由之所在——军制乃是帝王之禁忌,非臣下可以妄言,纵使李显贵为亲王,倘若没有足够的实力的话,上此等本章纯属找死。
“孤何尝不想上本示警,奈何人微言轻,非不愿实不能耳。”李显苦笑了一下,随口解释了一句,而后又接着道:“军制变革虽难,却尚有缓冲之期,孤有信心在有生之年内解决此事,此暂可不言,另,我朝官制亦有弊端无数,亟需更易处实重矣,君不见朝堂仅六部,地方却有四百州,各州虽有上中下之分,却彼此无统属,名曰有‘道’为制约,然,各道不过是虚设也,朝堂之于各州管辖实松耶,自武德以来,州县反乱者始终不绝,为何?概因各州自主权过盛,朝堂之政令难达地方,此若不更易,久后必大乱无疑!”
“诚然如此,殿下以为当如何变易方好?”狄仁杰对地方政务了若指掌,自是知晓如今各州的刺史权力过大的弊端,也深知光靠朝廷六部很难对各州进行有效的管理,这也是狄仁杰想要有所作为的一个要点,只是一来狄仁杰尚未想到妥善的解决之道,二来么,他此时也无能力去改变现状,故此,虽有所考虑,却尚未真正深入地去想过,此时见李显一派胸有成竹状,好奇心立马便起了,这便紧赶着追问了一句道。
“此事说来不难,只须将十数州划为一省,省分三司,曰:巡抚,统管一省之军民;布政使,管一省之财政;按察使,管一省之司法、刑名;在配以各省监察院以监督诸官,以驻军协助各省之治安,大事几可定矣,只是此事一样属知易行难耳,孤虽有心,力却难及,惟待来日耳,狄公可愿助小王一臂之力否?”李显话说到这儿,终于抛出了今日一见的主题。
“若属公事,下官自当尽力而为之。”
狄仁杰如何会听不出李显话里如此明显的拉拢之意,只是其虽心折于李显的政治才干,但却并不想如此快地便投入李显麾下,这便巧妙地回答了一句道。
嘿,还不上钩?得,那咱就下重药了!李显多精明的个人,怎会听不出狄仁杰话里的意思,可也不生气,只是呵呵一笑道:“能得狄公此诺,小王幸甚,社稷幸甚,只是些许政务,虽有难度,孤却是不惧,成事不过早晚罢了,何足道哉,然,却有一事,孤却颇为无力也,非狄公这等大贤不可助我。”
“殿下,下官蒲柳之姿耳,实不敢称大贤,得蒙殿下错爱,却恐误殿下大事,惶恐,惶恐。”李显虽不曾明言是何为难之事,可狄仁杰却已是猜到了根底,脸色瞬间便是一白,赶忙出言逊谢了一句道。
呵,好一个精明的狄公,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居然已猜到了咱要说的话,了不起!嘿,不过么,事到如今,您老早已在咱的船上了,想下?门都没有!李显只一看狄仁杰的脸色,便已知晓其心中恐惧之所在,暗自感叹狄仁杰的心思之敏锐,但却并不打算放狄仁杰一马,这便面色突地一肃道:“今之朝局如何狄公该是知晓的,孤便不多言了,时至今日,孤也就只是勉力支撑耳,却难阻他人野心勃勃,若让那人得了手,我大唐社稷固然将倾,天下百姓也难免一场浩劫,孤死不足惜,却不能置天下百姓于不顾,狄公真不愿助孤以安社稷乎?”
“殿下言重了,下官,下官”
李显此言一出,狄仁杰便已是被逼到了墙角上,内心里天人交战不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方好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收服与被收服
什么叫乱拳打死老师傅,瞧瞧李显所为便知根底了,这不,饶是狄仁杰生性沉稳过人,可被李显这一通乱拳轰将下来,心里头早已是乱得不成样子了,若是换了个寻常人来,只怕早就被绕得晕头转向地拜服于地了的,然则狄仁杰毕竟不是等闲之辈,片刻的失神之后,很快便警醒了过来,深深地看了李显一眼,不动声色地躬了下身子道:“殿下厚爱,下官感激在心,只是兹体事大,下官实难遂决,可否容下官先行告退,他日再来向殿下请益。”
呵呵,老狄啊,老狄,到了此事才想起要玩缓兵之计?迟了!李显生就的七窍玲珑心,哪会看不透狄仁杰的心思何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