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第5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冲刚一行上城门楼,早已等在一旁的张楚忙不迭地迎上了前去,一躬身,满脸歉然之色地请罪道。
“有何发现?”
李冲一挥手,止住了张楚的言语,环视了一下纷乱的现场,冷然地问了一句道。
“回小王爷的话,现场发现连弩六具,上有河西军徽记,另,发现东宫卫率配饰数件,请小王爷明验。”
一说到现场所得,张楚的脸色瞬间便狰狞了起来,几乎是咬着牙,将情形一一禀报了出来。
“二位大人,对此可有甚见教么,嗯?”
李冲并未急着上前验证张楚所言,而是侧了下身子,瞥了裴、严二人一眼,拖腔拖调地哼了一声道。
“李郎中,本官说过,此乃唐州之案子,须得由我唐州断之,其它人等不得擅自为之!”
对于李冲这等反客为主的行为,严孝只是巴眨了下眼,并不吭气,可裴玄成却是忍不住了,面色铁青地上前一步,义正辞严地提出了抗议。
“嗯,裴大人这话说得好,唐州事么,自然该唐州断,来人,去将三弟请来!”
李冲冷冷地看了裴玄成好一阵子,突然阴阴地笑了起来,先是肯定了裴玄成几句,而后突地提高了声调,断喝了一嗓子。
“嗯?”
“咦?”
一听李冲如此说法,裴、严二人不由地皆是一愣,不为别的,只因先前三辆马车受袭之际,那名从中间马车里逃出来的红袍青年已明白无误地死在了弓弩之下,这一点,严孝可是亲眼目睹的,而裴玄成虽不曾目睹,却也见过了那红袍青年的尸体,自是都以为死者必是李温无疑,可听李冲这么一咋呼,又显然不是这么回事,裴、严二人心思虽不相同,可惊疑不定的表情却是一般无二的。
“诺!”
李冲命令一下,自有侍卫在侧的亲卫们高声应诺而去,不多会,便已簇拥着两名便装之人走上了城门楼来,其中一人身形高大,正是本该死在弓弩下的李温,至于另一人则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书生,赫然竟是越王府的首席智囊陈无霜!
“大哥!”
李温是在蔡州离开的车队,由着一批越王府死士掩护着昼伏夜行地潜到了唐州,一路急赶之下,自是没少吃苦头,原本红嫩的脸色此际已是颇见灰败,然则精神却是很好,方一上了城头,几个大步便窜到了李冲的身边,得意洋洋地招呼了一声。
“嗯,三弟来得正好,裴大人提议唐州事唐州断,为兄也觉得当如是,尔既奉旨入主唐州,这就跟裴大人交接一下好了。”
李冲撇了下嘴,露出了个讥讽的微笑,朝着李温一摆手,不咸不淡地吩咐道。
“好叻,就交给小弟了。”
一想到马上就能将唐州这个要地控制在手中,李温自是得意得很,嘿嘿一笑,随口应答了一句,旋即便转身望向了裴、严二人,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道:“二位大人请了,本将李温,奉陛下诏令,前来唐州就职,有劳二位大人久候,失礼了。”
“不敢,李将军一路辛苦了,还请先到驿站歇息,有事明日再议不迟。”
裴玄成虽不曾卷入朝廷政争的漩涡中去,可生性耿直的他,却是十二万地看越王府一干人等不顺眼,自是不想遂了越王府一行人的意,这便拱手回了个礼,敷衍地应答了一句道。
“裴大人此言差矣,本将受皇命而来,须臾不敢耽搁,今既有蟊贼欲谋刺本将,更须得尽早查明方可,所谓择日不如撞日,还请裴大人就此交割了州务为妥。”
李温原本是个粗鄙之人,可此际一番话说将下来,倒也文质彬彬得很,很显然,这台词绝对是事先就背好了的。
“这,李将军有所不知,交割之事琐碎,非一日可就者,纵使再急,也须得待本官回衙之后方可行之。”
虽不是太明白为何越王府一行人要如此急地交割州务,可裴玄成却下意识地不想遂了这班人的愿,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托辞拒绝了李温的提议。
“裴大人岂不闻事急当从权么,今,有圣谕在此,裴大人莫非要行抗旨之事么,嗯?”
一听裴玄成如此这般地推托个没完,李温立马便拉下了脸,伸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圣旨,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一派盛气凌人状地喝问道。
“裴某不敢,既是有圣旨在,那一切就依圣旨而行好了。”
圣旨一出,裴玄成就算再不甘,也没了辙,无奈之下,只能是后退了小半步,躬着身子应答了一句道。
“很好,既如此,你我便算是交接已过,还请裴大人自回府休息,此处便由本官负责即可!”
李温在来之前便已不知被陈无霜操练过多少回了,对戏码自是了然于心,这一见裴玄成退缩,立马紧赶着进逼了一句道。
“李大人留步,本官告辞!”
被逼着交卸了刺史之位之后,裴玄成尽管心中恼火异常,可却已是没了再管州务的资格,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是面色铁青地丢下句场面话,一拂袖,领着随员大步行下了城门楼,自行回府去了。
“严大人,本官尚未上任,便遭刺杀,这唐州的治安怕是堪忧啊。”
李温并未理会裴玄成的负气而去,侧头看着严孝,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
“这”
明知道李温这是在打官腔,可严孝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是无奈地躬了下身子,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严大人,这些刺客能得以混上城门楼,又拥有军中制式装备,个中怕没那么简单,必有内应为之,在没有查清之前,滚滚诸官都难逃嫌疑,本官主意已定,全城戒严,所有在场诸官么,就先都委屈一下,待本官破了此案,再行商榷其余,不知严大人意下如何啊,嗯?”
一朝权在手,李温可就不客气地拿起了鸡毛当令箭,一派官威十足地吭哧着。
“这,这怕是不妥罢?”
一听李温要将所有官员全都扣押起来,严孝本就心中有鬼,登时便被惊得冷汗直流,忙不迭地出言反对道。
“无甚妥不妥的,若是走了贼子,莫非严大人欲负全责么,嗯?”
李温狞笑了一下,毫不客气地喝斥道。
“大人说笑了,下官岂敢,下官岂敢,只是,啊,只是事关重大,大人您看是否稍后再议?”
刺杀朝廷命官乃是重罪,严孝哪敢真将这口黑锅背在自个儿的身上,生生被憋得个面红耳赤不已。
“那好,就这么定了,来人,将所有官员一并请到驿站,好生招待着,回头本官自有主张!”
李温要的便是将整个唐州控制在手,又怎会在意衮衮诸官有甚想法,这一见严孝已低了头,自是不再多啰唣,面色一沉,断喝了一嗓子,自有一众越王府亲卫们闻令而动,不顾唐州官员们的抗议,悍然将所有在场的大小官员们全都扣押了起来
第七百九十五章东都风云动(一)
永隆二年正月初七,连日的大雪总算是彻底停了下来,密布的乌云散尽,多日不见的太阳当空高悬,将暖烘烘的阳光洒向大地,在屋子里憋了大半个月的人们哪能受得起这等暖和的诱惑,纷纷走上了街头,原本略显死寂的洛阳城就此复苏了过来,到处是欢歌笑语,一派和谐之景气,东宫里自然也不例外,不止是太子诸妃子都带着孩子们在日头下嬉耍,一众得了闲的宦官宫女们也在惬意地享受着这等冬日里难得的和煦,唯有书房里却是一派压抑的死寂,张、狄两大谋士相对而坐,却绝无一言以对,各自脸上的表情都是一般无二的凝重与担忧。
“参见殿下!”
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响起中,面色肃然的李显已大步行进了房中,端坐着的张、狄二人自不敢怠慢了去,忙起了身,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都请坐罢。”
李显的精气神显然不是太好,径直走到上首落了座之后,这才声线平淡地吩咐了一声。
“殿下可是又没能见到陛下?”
狄仁杰谢了一句之后,便即面无表情地落了座,可张柬之却不然,皱着眉头看了李显一眼,试探着开口问道。
“嗯。”
这已是李显连着第八天吃闭门羹了,不管是晨昏定省,还是以公事为由,都无一例外地被挡了驾,这令一心想要见自家老父最后一面的李显分外的恼火,却偏生又发作不得,也就只能是暗自神伤不已。
“殿下,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切还须以正事要紧,”
张柬之很清楚李显的心理,奈何这事旁人实难开导,哪怕张柬之才智再高,面对此局面,也就只能是说几句没甚营养的安慰话罢了。
“嗯,‘鸣镝’处可有送来最新消息么?”
李显原就是个极为理智之人,自不会去感情用事,轻吭了一声之后,便即转开了话题。
“回殿下的话,只有例行通报,河西军前锋已过了长安,正在向洛阳急赶而来,比之预定计划提前了半日。”
这一见李显没再深陷伤感之中,张柬之暗自松了口大气,紧赶着应答了一句道。
“唔”
河西军乃是李显最大的依仗,尽管李显此番博弈朝廷并未将重心落在河西军的到来上,可有了河西军,李显便已能立于不败之地,能听到河西军加速赶来的消息,李显自是欣慰得很,正想着出言嘉许河西诸将几句之际,突然见罗通大步从屏风后头行了出来,到了口边的话便即停了下来。
“殿下,唐州、相州急件!”
罗通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一躬身,将手中握着的两枚小铜管往前一递,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哦?”
李显一直在等的便是这两个州的消息,此际一见有信到,精神顿时为之一振,也没多废话,伸手接过了小铜管,熟稔地拧开其上的暗扣,细细地阅读了起来。
“殿下,情形如何了?”
张、狄二人都是心细如发之辈,哪怕李显看信时并无太多的表情变化,可眼神里闪过的几丝忧虑之色却是瞒不过二人的观察,只是二者都非鲁莽之人,并没有打断李显的沉思,直到李显抬起了头来,这才由张柬之率先开口发问道。
“唐州已落入越王府手中,相州大军已动,正在向唐州进发,此消息最迟后日便会被母后的人侦知!”
李显神色平静地解释了一句之后,随手将两封信都递给了张柬之。
“狼子野心已露,事情已到了最后时刻,殿下,老臣以为事到如今,须得启动最后预案了!”
张柬之看得很快,一目十行地将两份密信都过了一番之后,并未急着开口,而是等狄仁杰也看完了信,这才朝着李显一拱手,语气激昂地进谏道。
“嗯,狄公以为如何?”
李显并没有急着下个决断,而是将问题抛给了狄仁杰。
“殿下明鉴,微臣以为孟将兄所言甚是,确是到了该行之时!”
李显的话音刚落,狄仁杰便即毫不犹豫地支持了张柬之的提议。
“那好,就这么定了!”
所谓的最后预案并非是“玄武门之变”,而是逼宫,这不单需要有足够的军事实力为保障,更需要大义名分的配合,换句话说,就是需要舆论导向的配合,只有发动大多数朝臣一并行事,方有名正言顺之大旗在手,这显然比简单的军事政变要复杂上许多,尽管早已做了不少的准备工作,可说到成功的绝对把握,却是不好断言之事,只是事到如今,李显也只能是赌上一把了,当然了,此事就算不能做到完全成功也无妨,不为别的,只因在军事实力上,李显一方有着绝对之优势,倒也不虞有彻底失败之可能。
“殿下圣明!”
为了今日这一决断,张、狄二人不知花费了多少的心思,怕的就是李显依仗着强大的军事实力盛气行事,而今,一切总算是要开始了,二人精神振奋之下,应诺的声音自是干脆而又利落。
“嗯,都去忙罢。”
事情虽是基本按着计划在走,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无甚差池之处,然则李显却是兴奋不起来,不为别的,只因整个计划变数实在太多了,纵使计划周详,却也难保不出意外,未见得便一准能达成最理性之状态,当然了,也不至于会彻底失败,既如此,让两大谋士去折腾一下,也无甚不可之说。
“诺!”
计划乃是两大谋士定下来的,具体该如何运作,二人自是心中有数得很,各自躬身应了诺之后,便即相携退出了书房,自去忙着张罗各项事宜不提。
“罗通,越王府那头可有甚动静么?”
两大谋士去后,李显并未起身,而是默默地沉思了一阵,这才将目光落在了恭候在侧的罗通身上,沉吟着问了一句道。
“一切正常,那老狐狸自初一之后便已告病在家,概不会客,属下已令人严密监视,若有所动,必难瞒过属下人等之观察。”
李显有问,罗通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一躬身,紧赶着应答道。
“嗯,继续监视,莫要让这厮溜了!”
对罗通的办事能力,李显还是信得过的,也没再多问,只是随口吩咐了一句,便即拿起本奏折,有一眼没一眼地看了起来,罗通见状,自不敢再多有惊扰,恭谨地行了个礼之后,悄然退出了书房
午时将至,日头更艳了几分,恍恍然,已有着几分春光妩媚之景象,然则武后的心却是黯淡得很,无心去批改那些永远也批不完的折子,拧着眉头,屹立在书房的窗台前,愣愣地望着丽水轩的方向,半晌不见动弹上一下。
这都已是第九天了,自打设伏丽水轩以来,武后的心便始终不曾真正安过,从一开始的深深期盼,熬到了如今的提心吊胆,却愣是没见到一丝的成功之希望,不仅是设伏落了空,唐州那头的事情也没见回音,这等两头不着落的情形一出,纵使武后心智坚韧,却也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之中,不得不开始考虑最后的解决方案,问题是她并无十足的成事把握,而一旦失手,那便是万劫不复之下场,自由不得武后不慎之又慎的。
实力,说到底还是实力,别看明面上武后把握住了整支羽林军,坐拥近一万五千兵力,比起李显所拥有的三千东宫卫率军,似乎多了五倍有余,然则除了程务挺与李多祚两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