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行 作者:杜水水-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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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吕竖国的很多奇珍异宝,都收集陈列在这藏霜阁里,但自己大体寻视一遍,除了床上那对儿忙着的,却也没发现什么抢眼球的玩意儿。
忽然,桃花瑾三心中一动,飘飘悠悠飞下房梁,然后小心翼翼的靠近床前刚才就在自己打哈欠的时候,眼角曾捕捉过一丝莹光闪过。
他自信自己的隐身法还算如火纯青,就那么飘飘悠悠的经过上演动物世界的俩人悠到床的右侧,然后他发现大床右侧,有一面竖在中间,象墙一样耸立的巨大多宝阁!
刚才因为角度不同,自己被大床挡住了视线,现在才发现这多宝阁上的东西真是包罗万象、琳琅满目
他轻手轻脚的站在多宝阁前拿拿这个看看青铜雕花方形尊,
再摸摸那个白玉羊角夜光壶。
每一件都非同凡响,价值倾城,极度诱人犯罪。
桃花瑾三看上一件小巧玲珑的脂胭玉扳指,顶端雕龙刻凤、手感滑润,套手指上刚刚合适,他兴奋的揣进怀里,想了想,觉得不合适,又恋恋不舍的掏出来,放回原处。
“谁?!”
猛然一声高声断喝,吓得桃花瑾三一个回身。然后他就看到某位应该还在撕杀的皇帝赤条条站在厚软的地毯上,厉目如电,警觉的四处搜望。而跨下巨大的□,光明正大、气宇轩昂的站立着,倍显精神抖搂。
他看不到我,他看不到我桃花瑾三把自己缩成极小点,两只眸子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那个人。
“怎么了,陛下?”低怯怯、懒绵绵的又一个声音响起,刚才还语不成调的那位,缓缓坐起来,掀起半掩的床幔,露出一张妩媚动人的俏脸。
呃,又一男生女相的!桃花瑾三慢慢往门边上挪。
“朕,闻到一股香气”皇帝翼动着鼻翼,越来越接近桃花瑾三,桃花瑾三越缩越小,最后快要爬到地上了,“就象朕很多年前闻过的桃花香。”
桃花瑾三狠狠一闭眼睛,妈妈的,隐了形,忘隐香气了怪不得大红他们老叹气自己朽木不可雕呢,唉,修行不够呀。
赶紧臆动精神力,收敛气息,屏没体香。
只见那皇帝站在离自己半尺的地方,皱眉四望了很久,才一脸寞落的慢慢走回床去,“朕以为,他来了其实,他怎么会来呢。”
“您说的是谁来了,陛下?”床上那位也不知羞,扭动着纤腰,伸手扶他的皇帝上了大龙床,十指如玉,乌发如云,眼角眉稍略带冷傲如一枝独秀的腊梅,确实是个尤物。
呃,这张男生女相的脸有些面熟象谁呢?桃花瑾三纳闷的抓抓下巴,怎么也挥不掉那种熟悉感。
“这个朕有时候尚弄不清楚,那个人是真还是梦,呵呵,或者,真是小时候一个比较记忆犹新的梦境吧。”精壮威武的皇帝,或者只在这时才会温柔,他说着呢喃而怀旧的话语,又重新搂定怀中尤物,慢慢进入下一轮声色俱全的□风暴之中。
顾不得许多,桃花瑾三四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急速飘出窗外。
掠过殿外回廊时,却见韩梓骐正静静立于一棵槐花树下。
午夜的清风回旋幽凉,树枝摇曳,偶有槐花花雪纷落,飘落那人一肩,而那人玄衣袭袭,一如既往的稳定从容,苍松翠柏般守卫在那里,仿佛既然守上千年万年,也不会改变。
大红,也曾用同样姿势,同样的神情,彻夜的守候过自己。
如今,青山依旧,几度夕阳,只被守候的易了主,这让桃花瑾三百感滋味在心头,陪他默默站了一会儿,才飘然飞走。
本来嗜睡的一个人,这样被折腾刺激了将近一夜,筋疲力尽不用说,睡到日上三杆则成了必然的事情。
竹宁殿里,桃花瑾三把自己严严实实的闷在大被子里,睡得那叫个深沉似海。
鸟笼里已恢复鸟身的燕姬瞪着大床上铺满的乌黑头发,担心的不得了——这大热天的,这么个睡法,岂不是要长痱子?
正想着,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凌乱四起,由远及近还没等她出声啼叫,三四个人已经劈里吧啦的闯进了寝室。
“人呢,”最头前一位,气势汹汹的问。
竹宁殿执守小太监赶紧跑过来哈腰回道:“王爷还没起呢,请三位王爷到厅里稍等一下吧。”
“等?”那人抖抖袖子,“再等,就又让他跑了今天见不到月满,我们就不走了。”
什么人,敢这么放肆?这不仅是琮王的寝室,还是深宫里头,这样大呼小叫的毫无顾及扰了别人清静不妨事,但扰了桃君的休息哼!
燕姬目光剧冷,左侧翅膀微微抬起,暗运一道排山倒海之力朝三人猛然袭去。
正自说的热闹的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刮倒,连滚带爬的被刮到了门外,有一位倒霉的,甚至是水淋淋从小池塘里爬出来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们这竹宁殿怎么有鬼风?”当头那人一把抓过小太监厉声问道。
可怜的小太监也是受害人之一,他自己还晕头转向的,只能频频在那儿点头求饶。
“月满再不出来,小心我砸了他的房子,”水淋淋的那位更为恼羞成怒。
鬼风?敢说堂堂仙气是鬼风?好嚣张的口气!
好脾气的燕姬不干了,抖抖翅膀,又袭起一阵狂风。
“谁呀,吠个没完没了吃完狗肉来的?”门一开,桃花瑾三满脸不爽的慢慢踱出来。
门外三人,桃花瑾三一个不认识,但他知道,自己这个身体认识。
不等那三人说话,一甩袖子震开那人抓着小太监衣领的手,边打着哈欠边道:“打狗还要看主人放开你的爪子。”
那人微愣,忽然笑了,阴冷冷道:“哟,几日不见,鹌鹑变凤凰了张狂的很嘛。”
桃花瑾三一笑,“好说,但大体比你右贤王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事,本王爷可做不出来对吧,小火子?”
小太监小火子偷偷望望这个,又偷偷看看那个,哪个都惹不起,干脆把腰弯成一百八十度。
瞧把孩子吓得,桃花瑾三乐了,也不难为他,挥挥说:“杵着干嘛,给爷打水洗漱。”
旁若无人的洗漱完毕,桃花瑾三松垮着寝衣,也不穿鞋,斜坐在大椅子上,挑起眉稍,冷笑道:“一大早就这么大张齐鼓的来找月满,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不会只是专程来品我的竹宁茶吧?”
可能是刚才发现的事情有些令人匪夷所思,而某人强势的态度更是使他们始料不及坐在另一侧的、刚才还叫张的很的三个人,若有所思的望着桃花瑾三。
半天,领头的左王轻轻放下杯子,开口道:“齐月满,还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们什么吗?”
桃花瑾三闪闪眸子,当即点头,“当然记得。”
“那你住进宫来是什么意思?”水淋淋的那位高声制问。
“正因为没意思,我才住进宫来呀,”桃花瑾三笑得自在,故意翘起兰花指捏一块糕放嘴里,呜呜啦啦的说。
显然那人修为不够,见桃花瑾三举止这般轻狂,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立马火上头顶,大力一拍桌子,咣当把茶杯震落在地摔个粉碎。“别给你一分脂胭就上三分脸,你现在所有的一切,我们怎么给你的,就能怎么拿回来。”
桃花瑾三抬下巴指指一地碎片,惰惰道:“我这茶杯可是东窘国才进贡的以釉代彩汶河窑,宫里总共才四只看来同姓兄弟的份上不让右王多拿您就赔我五千两吧。”
右王火苗又旺了几分,欲拍案而起,被中间的左王一把按住。
显然左王是三人核心,但也是心眼最多最狡猾的那个。
那人眼神阴鸷,却面露假笑,“当初可是说好的你要人,我们要那位子,可如今你按兵不动一头扎进宫里,明摆着护他,莫不是要毁诺?”
“怎么会呢?”桃花瑾三转动着手里的所谓以釉代彩汶河窑,心里寻思着,嘴上也不闲着,“朝思幕想,我不就为齐夜风这一个人儿嘛进宫,不过为知己知彼罢了。”
“好个知已知彼!既然这样,我们兄弟也不逼你,但当初商量好的,你用重兵在外围困他,我们在朝堂内逼他,如今,你把所有计划全打乱了琮王爷也是聪明人,没有土灵珠,齐夜风退位是迟早的事儿,若你还握着兵权、按兵不动,将来成事后可别怪哥哥们欺负小孩子没你的好处。”
这个齐月满,到底还有多少烂摊子留给自己收拾呀?呃,谋反大罪,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人家炕头上商量,那个齐夜风是瞎子吗还真是让人头疼呢。
“左王爷客气,”桃花瑾三忍住心内万般惊愕,笑嘻嘻的喝着茶,吃着点心,两条没穿鞋子的腿还晃来晃去的打着秋千,那话,说出来也是绵里带针,力道十足
“这些,月满心里清楚的紧请几位哥哥放心,早晚发生的事儿,月满绝不会让它晚发生一天,但若时机没成熟,也不会让它早发生一天不过,有几句话月满要奉劝哥哥们,这毕竟是皇宫,齐夜风也毕竟还是皇帝,你们再这么明目张胆小心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的!”
“什么意思?”脾气爆燥的右王又开始拍桌子,“齐月满,若不是看在当初先帝曾立你为储君你手里又有几个兵崽子的份上,就你一个毛头小子,你以为能轮到你坐在这里说话吗?”
这话说的!
□裸的把我不放在眼里嘛那我就让你们把我放在心里得了。
桃花瑾三笑意浓浓,懒懒放下茶杯,腿也不晃悠了,一双皓眸冷电般射过去,“哦,这话,右王爷好象说的不大中听吧,月满可是年纪小您这么一吓唬,小心月满一个没主意改投了齐夜风,到那时,鹿死谁手,可说不定哟”
他再笑着加一句,“您这么着急,莫不是土灵珠在你手里?”
这话可敏感,所有人都看向右王。
右王面红而赤,急赤白脸的申辩,“本、本王哪里会有,如果真在本王手里本王,岂、岂不是早作了皇帝,哪还会坐在这里与大家一起谋事。”
哦,原来他也想做皇帝呀听了这话,大家都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怎么想的,只有鬼知道。
“呵,人心隔肚皮,这事,可真不好说。”桃花瑾三笑得那叫个悠悠哉哉。
右王也傻,见大家没表情,那正好说明有表情气得右王站起来就要揍人,站得猛了,牵连得桌子椅子果子茶托一起咣咣乱响、滚得满地都是。
“五百两,”桃花瑾三慢吞吞伸出一个巴掌。
“你、你啊,气死我了,”某王爷很应景的如是怒发冲冠的跑过来想揍人。
“好了好了,”见势态要僵,始终没说话的西招王,笑容可掬的打着哈哈拉住右王,“右王爷也知道琮王爷爱开玩笑,对吧,别生气别生气。月满呀,不是老哥哥说你咱们兄弟几个自小儿就多亲多近,作哥哥们的,那个不是疼你疼到骨头里,大家可别为几句玩笑伤了和气那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嘛?”
“怀梁哥哥这话说的在理儿,”桃花瑾三又掩口打个哈欠,满面春风飞度,“既然已经是一根绳上的,大家就应该摒除恩怨,一心一德,共谋天下太平无事,何苦为了一点小事火冒三丈的对吧,右王爷?呵呵呵送客!”
猛然收敛的笑脸,如冷封刀刻般严厉,震得在坐几位心内暗惊——何时这个扶不起的齐月满变得如此厉害?
但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三个人毕竟也算有头有脸的王爷,不好意思再胡绞蛮缠下去,齐齐站起来,没趣的甩袖离去。
见人走尽,桃花瑾三笑眸微微闭阖,再睁开时已是全然的冷漠,“小银雉姬,速查此事,越快越好。”
“是。”空气里一刚一柔两声答应,有风急速掠出门外。
在自己还是平台山谷的桃花瑾三时,虽然与齐夜风只见过三面,但三面之缘纠缠的气场是说也说不清的,就如人的初恋,就如白纸上的第一抹墨迹,就如婴儿啼出的第一声哭泣,再怎么时隔变迁,永远鲜亮如初。
即便自己已然变成了如今的齐月满,但他对弟弟的亲情爱护、以及光明磊落的信赖,都让自己又感动又贪恋——有哥哥如斯,哪还会再怕世间万物?也怨不得把个齐月满惯得横行霸道、无法无天。
只是,刚才这群人又是怎么回事?如此张狂难道也是被齐夜风宠溺的?
答案肯定是否定,但显然他们持有齐夜风的某些把柄,或者说,齐夜风有罩门罩在人家手里会是什么呢土灵珠?
分析一下形势,桃花瑾三也不难弄懂——
齐夜风兄弟二人皆非皇后所出,不是嫡子,能够受到老皇帝如此偏爱,甚至把皇位都继承给他们,多半是因为他们那位才貌双全、品行优良、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母亲。
但是,虽然皇权在握,可嫡亲的左右二王,自是不肯善罢甘休,而且这么多年,他们在朝中暗自培植的势力也是不可忽视的。
若真是象征王权的土灵珠不在齐夜风手里那就难怪他会如此默默忍受这三王的嚣张气焰了,或者,以齐夜风的强势和精明,应自有打算吧,养虎为患的傻事他肯定不会干的。
传说中与木灵珠吸吸相惜的土灵珠,又会到哪里去了呢?
如果,连土灵珠都失去了踪迹,那自己的木灵珠又该去哪里找?咫尺天涯的大红,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些,桃花瑾三心中不由的焦急万分,在室内来回踱步。
心里急,面上闲在的桃花瑾三自进了宫,除每天到兵部上班打卯外,便真的一步没有离开过。
皇帝齐夜风对那天的事情绝口不提,就仿佛他从来不知道,有人曾大张旗鼓发闯进过竹宁殿一样。只有时候下朝后,到竹宁殿来闲坐一会儿,聊聊天喝喝茶,顺便耳提面授的督促桃花瑾三要上进、上进、再上进。
桃花瑾三的搜珠行动夜夜进行时,东家串西家找,凡是京都猛坞里有可能的人家,象什么右王、左王、西招王、南招王等王府都搜遍了,好东西见着不少,也顺手牵羊了不少,以至于所有人都知道,京都猛坞都出来个江洋大盗,而且只偷富户人家。
但始终不见那珠的踪迹。
桃花瑾三又累又沮丧,白天自然变得越来越懒,甚至懒到懒得说话,常靠在大椅子上打盹,半天也不见动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