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辈子绝不写仙侠-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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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说:“我梦见了她。”声音干涩冷硬,像是云隐鹤鸣的地,覆着冷冷冰雪,再击不碎,勾刮也只能听到粗粝的声音,“她抱了我一宿,却只为了第二日天明毫无眷恋的离开甚至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即便我怎么喊她,她连转头给我一个冷笑也不肯。”
徐岫还记得这个片段,是在白将离出发去炼狱塔之前,因为鸾姬在封印之中对丈夫跟儿子的深深思念而引发的,这个剧情点间接造成了白将离的恶念促生。而且他还记得这个片段里的鸾姬抱子,抱得是当年五六岁雪白可爱的小将离,正是幼童半懂半痴之间的时日,既不是什么都不懂,也不会懂太多。
最终徐岫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伸手覆上他的肩膀,却被白将离倚靠了过来,手便变成了揽住他的肩头。白将离头靠在他的腰间,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徐岫此刻心中毫无半点绮念,只是双手环着白将离,斟酌了半晌,才静静说道:“做你想做的。无论你最后选择如何,师兄与玉英,都还是你仅剩的亲人。”
很快徐岫就弓下腰来,两个人紧贴着,白将离听见徐岫的声音又轻又慢,像是碎石割开那些柔软的肌理,在唇齿之间摩挲,褪去表皮的沙石,独留下肉躯难以磨灭的锋利森冷:“人最是多变,伤人最深的恰恰正是自己,师兄不希望你后悔。你尽可放手随心所欲,只要日后毫无悔恨,便已足够。”
若世上有人纵容自己至极,恐怕非师兄莫属。
白将离哑然失笑,然后轻声许诺:“将离之于师兄,亦是此心。”
此心?你知道我是什么心?
徐岫看着白将离透彻清明的瞳眸,看着他在日光下泛着浅金色的虹膜,看着他锋利如刀的眉峰,看着他微泛血色的薄唇,然后在心里冷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喜欢你?知道我在夜里吻过你?知道我对你别有异心?知道我想拽你下神坛?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还是知道我处心积虑、步步为营走到现在,站在你身边,却也因为你全部乱套。
这种感情来得过于猛烈,简直叫心脏都不堪重负的绞痛翻涌起来。
但他最终只是清浅而恬静的笑了笑,伸手抚摸过了白将离的长发,玩笑道:“这倒是再好不过了。”
感情惯来是鸩毒,饮得一杯醇香酒满,解得一时干渴,而后必将烧得你血脉枯干、烹得筋骨碎裂,叫你疼痛难忍,叫你剖肝取心,叫你无地自容。此生不敢再碰第二杯,却耐不住渴耐不住饥,作茧自缚,飞蛾扑火。
白将离便回了一个笑,色染眉眼,灿若云霞,天下芳华皆聚在他眉眼之中,久来未收,一霎不放,好似时光永驻,亘古不化。
“若世间仅剩一人足窥我之真心,定非师兄莫属。”
徐岫表面上笑着,心里咬牙切齿的恨透了古人说话的暧昧劲儿:再说能看有什么用?我是要你把我塞进你心里头去,你肯么?
夕日又沉,天光降辉,今日一过,便是第四日了,白将离陪不了他太久,但总该开始习惯了。
徐岫找出了个酒窖,取了一坛贴着梨花雪的酒坛,揭了盖,便嗅得满鼻浓郁香气。他坐在雪地里,捧着酒坛子一口一口的喝着,冰凉的酒液倾倒在他面颊上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潇洒的豪气或者是想奔放高亢的大笑几声,他只觉得冷,里里外外,透骨生香的冰冷。
他是个很怕寂寞的人,却注定得孤独渡过余下的人生。
这世上他唯一爱的男人注定要走上一条遥远而孤高的道路;而这世上没有他真心以待的朋友跟兄弟。
酒的醇厚混着他身上的斗雪红蔻,香气甜腻醉人,又如树梢梅花之间交缠的浅淡冷香,若真是醉死在这里,大概也会美好如画。
“将离你舞一剑,赠我下酒如何?”徐岫沾染了酒液的手指一寸寸抚过自己的脸庞,轻略过鼻骨,只觉得自己醉得一塌糊涂,脑子里却像是被泼了桶清水,沉重的鲜明着。他借着酒意轻狂孟浪,随意出口,却在那人走来时怯了胆子。
白将离的玄色袍子像是笼着月纱,星辰闪烁,他面容平静,足不生风,走得极文雅又平静,却轻轻松松遮去半边天地,挡下月光莹芒,这份风姿,恐怕望舒也难比其一。他半跪在徐岫身边,将他笼在自己身下,静静问道,“那么,师兄想看什么?”
“我想阿苍了”徐岫答非所问,轻声说道,“他是我此生唯一的挚友。”酒壮人胆,徐岫伸手搂了白将离的腰身,靠近对方怀里,倾倒的酒坛流了一地的酒液,醇香四溢,混着空中雪花的清冷气息分外迷人,叫人泥足深陷难以自拔,却也清醒至极寒冷至极。
白将离迟疑了许久,方才伸手将人抱住,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全部都是感情戏=…=但是有一点提示将要出来的那个人物现在的处境。
=…=其实感觉就设定而言白将离简直就是男神啊。
最后是徐岫不是徐峥
第四章
那坛酒让徐岫一醉到天明,他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出了门叫风雪吹了满面方才好些。
白将离不知所踪,徐岫也懒得去寻他,只自己踱步,往后山的冰洞里走去,他们就剩那里没去过,冰洞荒冷的要命,便是如他们这般修为,也觉得寒冷至极。而且这种冰冷的感觉并非紧紧流连于肌理皮肤,只需添衣生火便可消除;反而是附骨凝血,若不运转灵气,没过半晌便得成冰雕。
之前徐岫一直是没大敢进去,加上白将离也说若无必要最好远离。
但大概是残余的酒精壮人胆,加上等人等得实在不耐烦了,徐岫左右无事,干脆往那冰洞里走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在里头也好。
白将离练剑归来找到徐岫的时候,正是午日,天气晴好,他四下都寻不着徐岫,方才考虑到了那处冰洞。他穿过漫长且散发着蓝蓝莹光的甬道后,看见了站在冰柱前的徐岫,他的长发上悬着冰霜,嘴唇惨白,整个人都几乎摇摇欲坠,手背冻得青紫,血管明显的从肌肤下凸显了出来。
他走过去拂去师兄身上的冰霜,与他十指相扣,对方的手心冰冷至极,待他攥得紧实之后,才一点点回温而来。顺着徐岫目光看去,白将离才发现冰柱里头封存着一个人,白发白衣,赤着双足,这人的白发不如蕳清那一头雪发那般柔滑美丽,透着一种枯槁且失去生命力的死亡气息,像是无数树枝分叉一样的生长着,将这个人紧紧包裹了起来,缠绵而可怖。
而这个人长得也有些奇怪,似老非老,似幼非幼,虽是童颜鹤发,却无端露出几分老态,显得格外别扭,但算不上稀罕或是恐怖。可师兄却像是恐慌至极一般,这般冷的地方,汗水倒从他的鬓角里湿润粘腻的流下来,一滴滴落在地上,化入冰中。
徐岫茫茫然拖着白将离往前走去,踮起脚尖仰起头来,伸出了那只空闲出来的手,隔着寒冰抚上了那白发人的脸颊,手抖得愈发厉害。他的唇瓣剧烈的颤抖着,勉力才从唇齿之间挤出了几个字来:“原来难怪,蕳清说只有我能”
他话音方落,腿脚便是一软,立刻往后倾去,白将离急忙搂住他腰身回转来时,徐岫已经晕厥过去了。情况不容乐观,白将离毫无犹豫的将其横打抱起,最后看了一眼那被冰封的白发人,心头隐隐掠过一丝不安。
待离开冰窟,恶体便化出了人形,他模样轮廓已与白将离十分相近,除去身形虚空飘渺,毫无实体以外,其余倒与白将离无甚差别。虽说对恶体与心魔诸类早有耳闻,但如此骇人的增长速度还是令白将离隐隐有些戒备,好在他心境大稳,无生波澜,恶体再是如何嚣张,也无法将其取而代之。
“你竟没护好他?!”恶体愤怒至极,他不过是衍生出的种种恶念,自然是生不出什么悲伤难过的情绪来,愤怒是他的发妻、仇恨是他的情人,他凭此而生,借此而活。可现下白将离看着他,却只觉着怜悯,连一句呛人的话也说不出来,便一言不发的抱着徐岫,年长者沉静的靠在他的肩头,面容安详,方才那般天崩地裂的神情不复存在;但却叫人看着心头一抽一抽的绞磨。
这是白将离第一次看见师兄如此惊慌失措,但心中生不出什么嘲笑或是同情的情感,只是觉得惊叹。
你原来也会这样无措吗?
徐岫睡得很安详,三夜未醒,只是不停的发汗。白将离去外头打了桶井水,就着手巾给他擦身子,到最后汗越发越多,最里头的中衣都湿透了;白将离只好解了他所有的衣服,但赤身裸体未免尴尬,便为他擦过身后,解了自己的外袍覆上,将人裹的严严实实,一丝不漏。
恶体期间又出现了几次,见徐岫未醒,便愈发烦躁起来,之后与白将离起了些许纷争,冷哼一声后便消失了,再没有出来。
徐岫是在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七日夜晚醒来的,翻身空呕了许久才缓过气来,神情倒是变得分外冷静下来,仿若三日之前他崩碎破裂的慌张只是白将离的错觉。
“过去几日了?”他轻声问,抓过白将离的外袍穿了起来,修长雪白的双腿分离衣摆移了出来,微微倾斜着靠在床榻边。白将离恍惚想到了青蛟女府邸之中的色妖来,方才明白,纵是花颜月貌,又或是远山芙蓉,透骨生香,原不在于人,而在于情。
“近四日了。”白将离轻声回道。
于是徐岫便应了一声,神色淡淡,倒看不出喜怒来,然后说道:“那你应该要启程了。”白将离只说是,这叫徐岫点了点头,又说;“那你这便去吧,我这里左右没什么大事,不打紧了,倒不必为我误了你的脚程。”
这话叫白将离听了,难免有些分别前的黯然,纵使心中疑虑良多也不便出口,只应道:“恩,将离明白。师兄可还有要事吩咐。”
要事?
徐岫觑了他一眼,忽然下了床榻,走到白将离面前去,两人身高相差无几,他一伸手,便捧住了白将离的脸颊,除去食指与大拇指外,其余手指皆没入对方乌黑紧束的发中。即使白将离只是露出困惑表情,并未强力挣脱,但徐岫还是紧紧握着,指腹似乎都能描摹出对方的下颚骨形状。
这不是徐岫第一次吻白将离,却是最动情的一次,舌尖舔舐过对方冰凉的唇瓣,探入微微闭合的缝隙之中,轻轻滑过对方的齿舌。对方的鼻息紊乱,显然不知所措,却未曾着力推开他,但徐岫也没得寸进尺,只是看着他,鼻尖相对,唇瓣微微摩挲着。
“事多扑朔,你好生珍重,若有什么难事,纵我无法可解,但听上一听,却也是愿意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既自然又温和,仿若现在他们并非如此亲密,不过是喝茶闲逸一般。白将离近乎叹息的呼出一口气,复杂的看着徐岫,那神情既不像厌恶,也不像喜爱,倒透出满满的不明所以。
觉得我荒诞无礼?觉得我胆大包天?还是觉得我荒唐放肆
徐岫轻轻的扬起唇来笑,松了左手,一点点的抚过白将离的嘴唇,看它染上艳红,看它沾惹津涎,变得水亮晶莹,然后又吻了他一下,浅浅流连。
我想这么做很久很久了可你一点也不知晓,白将离啊白将离,你既不知我的叵测居心,也不识我的放肆真容;何必待我如此,何必叫我难以忘怀,若你不对我信赖至深,待我呵护备至,因生果,果得因,事至如今,可觉得后悔?
“你这便去吧。”徐岫松开手,退开几步,笑得宽厚温和。白将离却显得方寸大乱起来,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但委实不知说什么好,便就如此闷不吭声的离开了;徐岫在他后头看着,几乎要捧腹大笑起来,一个没忍住,硬生生岔了气,只好坐在床上干咳了半晌才缓和起来,眼泛泪光,面色却是冷峻万分。
蕳清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期待谢苍的话,大概现在定下来的稿子是西方魔幻跟普通的古风啦,看你们喜欢哪个=…=||||
然后是关于文里的BG问题=…=||||如果我没记错比较多的是异性恋吧,我不觉得妹子们不可以得到自己的幸福啊,全民BL化是我的雷点,非常抱歉,对此嫌恶或是觉得这篇文更像言情啊讨厌BG的亲可以选择不看。
因为有姑娘频繁问起这篇文是主攻还是主受这到底是因为他们俩是看起来都很受还是都很攻?
其实就我来讲我觉得男人之间大概就是互攻的感觉吧,精神上会因为性格而有强势或隐忍怎样,但实际上都是男人嘛,这一篇主角如果是将离就是主攻,主角是徐岫就是主受,因为西皮简称是白徐啦【喂
=…=恩,总之是HE,我觉得你们大概还是猜不出来是谁,等我下次更新的神展开好了。
第五章
一个人,在有生之年,既然会看到自己的尸体。
多么荒谬,讥讽,值得嘲笑
徐岫微微笑着隔了冰柱抚上里头那个白发人的脸颊,他几乎都快记不清了,原来以前的自己,是长这个样子的。来到这个世界似乎分外漫长,多少个日日夜夜,尤其是与白将离在一起的那些时间,漫长的仿佛一辈子一样,漫长的几乎令他忘记了自己的过往与一生。
在很久很久之前,约莫还在玉英宗那时候,他曾刻意忘记过自己的前生,就像是刻意去忘怀自己的那些过往一样。得不到的,再怎么想,也是没有用的,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他哄骗自己不要沉溺在那些无用的过往之中而忘却今生的生存之机。无用,真的无用吗?人总是感情的动物,徐岫微微阖上了双目。
他的父母,他的友人
一点一滴,过去数十载的记忆,怎么会是无用,他只是再也见不到了而已。所以,何必徒增伤感,再一次次的回忆求而不得的人、事、物
你在这里,我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徐岫看着白发人的面孔,泛起苦笑来,他运起灵力,微微消融了那处冰霜,直接抚上他的苍容。冰冷入骨的肌肤,但里头透着勃勃的生机,真有意思,没了灵魂,身体却还活着,只是如此恐怕还不如立刻就死了呢,而且这一头的白发与面容上透出的老态,看来蕳清当年也耗费了不少功夫才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