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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云海争奇记-第42部分

小说: 云海争奇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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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夫说出自己所料各节,玉麟道:“前途原是我们荆棘最多之地,闯过一段是一段,过了仙霞才是坦途,此时也顾虑不了许多。我想冤有头,债有主,英雄做事,敢作敢当,各归各事。这时雨已小了许多,我们只做不知,就此赶路,到时再相机应付便了。”良夫不便相强,只得应了。由周平向轿夫们许了厚奖,言明当日如无大故,至不济要赶到白茅镇,如能赶到武村,更是加倍给钱。轿夫已把湿衣烤了个半干,一来贪得赏钱,二来当地食宿两缺,其势不能久留,俱都踊跃从事,七手八脚,一会收拾停当。众人各上轿马,冒雨启行。 
 


 

  
 第八回  行波踏竹 一神童大雨戏镖师  掣电飞芒 诸剑客荒山歼巨寇
 
  密云半散,小雨如丝。大雨之后,路上水深尺许。漫山遍野尽是急流奔泉,似千百道银蛇出没闪烁于疏林浅草之间。山头崖畔,平添了无数飞泉,被风一吹,夭矫翔舞,飞起一片水雾,宛如白龙倒挂,蒙以轻纱。山花着雨,多半压倒,树头柔枝嫩干,也都倾斜,甚或整株横倒。残英落蕊,逐水争流,才离本根,依然肥艳。俄顷小雨也住,全山如洗,满目清新。松风吹兴,泉响自天,好鸟噪晴之声,如啭笙簧,相与汇为天籁,自成音节。佳景当前,顿忘泞湿之苦,舆夫们一高兴,更唱起山歌来,众人俱觉有趣。
  正称道间,轿子快出山口,折向官道。忽见山口外窜进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穿着像是中等人家读书子弟,两手各持一根六尺多长的竹竿,由口外一跃,便到了路旁山石上面立定,望着一行人过去,面上似有惊讶之色,身法甚快,众人没留神,俱未看出他是怎么纵进来的。周平、玉麟的马走在后面,过时暗中谛视,见他身材比黑衣摩勒略微高大,面白如玉,眼带青光,神清骨秀,已觉不似寻常童子。最怪是大雨才住,满地积水,山口附近并无避雨之处,小孩除了上半身长衣略有湿痕,似是小雨沾润外,脚底青鞋白袜,依旧像从干地走来,没有拖泥沾水痕迹。方自寻思,那小孩和二人目光才一交视,忽似想起什么急事,秀眉一拧,手中竹竿往下一点,就此离石往众人来路纵去。二人马背回顾,才知那小孩竟用竹竿代步,双脚并不沾地,行时手中竹竿往前一点,立即借劲纵出丈许远近,快要落下,第二手的竹竿又复如法施为,身子悬空平起,只凭两手微动,蜻蜓点水般不住起落,直和飞乌游鱼相似,迅速已极,晃眼便被庙外树林遮住,不见影子。
  二人知道这类功夫,非得内家真传身子决不能凌空翔起。看他行径,料与庙中人有关。小孩有此身手,大人可想而知,好生惊赞。卢堃这回独为心细,也看出小孩异样,回头注视,人马一出山口,便赶来询问。三人各有一顶福建出产的油布宽檐笠帽,原为走长路时避雨遮阳两用之需,因嫌油漆气味,买了路上未戴,行时雨还未住,特从行筐内取出戴上。玉麟。周平见天已放晴,顺手叠好,塞在轿后搁兜网篮以内。只卢堃连日有点浮火,眼现红丝,怕见阳光,没有去掉。三人并马而行,略谈了小孩几句,玉麟便命周平开道先行,卢堃押后,自改居中,傍着良夫的轿子同走,就便前后主持照料。
  行约半里多路,雨后官道,除了污泥,便是积水,人马十分难行,不一会,便前后参差,拉开二十多丈远近。玉麟因大雨初歇,路无行人,又贪着和良夫问答,先没什在意。及至山回路转,前大半人马转过山角,已然走了一段,偶一回头,不见卢堃和李锦章的轿子到来,心中奇怪。正要回马探看,忽见黄、李二人手下两名健仆,护着李锦章的轿子,由泥淖里颠顿跑来,满身泥浆淋漓,神态颇现惊慌。玉麟老远便看出不好,卢堃又未尾随在后,情知生变,大吃一惊。尚幸周平在前,没有走远。不等来人赶近,先是一声暗号唤回周平,命他照料一切。自把马辔一抢,踏着雨水,往回迎去。两下还未挨近,二健仆便齐声连喊:“钟师父快赶去吧,卢师父和一个小孩打架呢!我们老板看势不好,才叫我们赶了来的”底下话未说完,耳听马踏水泥之声,卢望已自骑马跑来。玉麟见他连人带马,直和在泥汤里打了一个滚来相似,满是水湿泥污,一顶油笠不知何往,脸上也溅了好些泥点,神情却不十分暴怒。料知不是占了上风,便是事情已了,忙命众人速即启行,自己立马相待。卢堃跑近,先没好气道:“天底下真有这么厉害顽皮的小孩,偏又都是姓卢的一个人遇上,真叫人生气!如非他家大人是个朋友,我也不管人笑我以大压小,说不得只好拿镖打他了。”玉麟听他气得说话都没头没尾,知又吃了小孩的亏,不禁心里暗笑。及至追问详情,才知他是做了自己的替身,如果是自己断后,这类有本领的刁猾小孩,遇上也是一样不好应付。
  原来卢堃性急,见前面周平、玉麟等人已然转过山角,剩下李锦章一乘轿子,因轿夫力弱,落在后面老远。方要催快,不料山崖上崩落下一大堆石土,将道阻住。轿子一绕走,误陷泥淖之中,走一步,拔一步,越发走慢。卢堃和两健仆发现得早,虽然未蹈覆辙,但也没法快走。好容易轿夫由湿泥里拔起。二仆见那一段水泥泞滑,地又坑洼不平,恐轿夫失足倾跌,赶近前去,一边一个,夹轿而行,以备扶助。只卢堃一人在轿后押护,轿马相隔约有三四丈远近,卢望马上功夫极好,骑的又是镖行中受过极好训练的良驹,因见不能超前,一时无聊,想借水泥难行之路练马解闷。两脚一扣马腹,将缰绳套在马鞍之上,双膝盖一拐点马背,那马便照着人的意思,忽左忽右,时而高纵,时而人立,时而侧避,时而蹲矮,仿佛遇敌交斗的情景,只在两丈方圆以内不住盘旋,灵活已极。几个转折过去,前面轿马自然又隔远了些。这类骑术,遇到路僻无人之际,钟、卢、周三人常时训练。黄、李二人所用轿夫,又是起身时镖行代为包雇的长脚,不似尧民等三人随地现雇单程短脚,都知底细,和两健仆一样,看惯无奇,行路又正吃力,各忙着前赶,谁也不去理会。
  卢堃练完应敌,又练后退。倏地口里吁了一声,手抓救命鬃往后一扯,双膝扣紧马腹,身子往后一坐,那马便“叭、叭、叭”踏着极繁密的碎步,倒着身子,飞也似往后退去,一口气倒退了七八丈,地上泥水四散飞溅,马已累得扬头喷沫,直冒热气。卢堕仍自不肯停歇,以为身后地宽路广,除了泥泞坎坷,别无阻碍,打算看它在这类难走的地方,到底能退多远。正在心中暗赞马好起劲头上,马忽四蹄齐飞,拼命朝前窜去,直好似中了什么暗器神气。
  卢整深知此马决不会出毛病,本往后退,忽出不意,改退为进,势子又极猛骤,多好骑术也禁受不住,前身往前冲,两脚便离了马肚,几乎由马头上跌了出去。亏得马有灵性,久经训练,后股无意中吃人一下重的,疑心来了劲敌,一半负痛前窜,一半还是为主情急,见主人将要坠落,把头往起一昂。卢堃拿出全身本领,就势身子离鞍,一把抱住马头,先悬了下去。这等“灵猴摘果”、“龙头探珠”的架势,如换一匹常马,人搭上去,马头吃重,必往下一低,人定顺势滑落,正坠马足之下,不甩伤也必被马踏死,最是危险。只会骑马的,从无如此办法。南胜镖局的马,因是从川藏等地出了重价、千中选一的良马,再经过极严细灵巧的教练,这些险招,都是久惯练熟。
  卢堃双手刚一抱紧马头,那马越发把头高昂,飞也似往前跑去。卢整手微一松,便由马颈滑下,再一把抓住救命鬃,手微按劲,便翻到马背上面。百忙中回头一看,适才在山口内所见那个小孩,仍是双竹点地,身子翔空平起,和飞鱼一般,正追了来。这时那马一路惊窜,晃眼已驰出去十几丈。小孩虽不如马快,相差也只三四丈远近,一起一落之间,用手中竹竿指着卢堃喝道:“你跑不掉!快些回来,免我费事!”卢堃料知马惊是他在身后弄鬼,忿怒已极,立即勒马回身,迎上前去,劈口喝问:“我这马惊是你闹的么?”小孩道:“人家骑马都朝前走,你偏后退,快撞到我的身上了,这才用竹竿点它一下,不想点重了些。这先不说,我只问你们,适才由庙那边走来,你可曾到我家里去么?”
  卢堃听小孩公然说出暗算此马,越发有气,小孩又是满口乡音,听不甚清楚,只当问他庙里去过没有,并未留神小孩的本领,两手握着两根细竹竿,身子平浮,直和钉在地上一般,不歪不动,随口怒答道:“我去过便怎样?”底下责问的话未及出口,小孩已先怒骂道:“好你这个白日贼!大白天里竟敢偷偷到人屋里去乱翻东西。因为只有一个人的脚印,我先还是拿不准是谁,只看你生得贼头贼脑,有点疑心,不想吓得你这一大跳,果然不冤枉。你既敢认账,还有三分人气,乖乖随我去到庙内,把你那些狗脚迹给我舔掉,不然休想活命!”
  卢堕虽是怒火头上,因见小孩年纪大小,还不好意思就动手伤他,打算喝问几句,如不服气,再稍做戒。不料小孩竟不怕人,说出这等无礼话来,不禁气往上撞。明知玉麟庙中避雨曾往后殿一行,自己忙着更衣,并未留意询问,也许后面是小孩的家,玉麟背人走进,翻了人家东西,小孩回去发现,赶来为难。但是适已认账,不便改口,怒骂道:“胆大小狗,无故暗算我马,还未饶你,竟敢出口伤人!我要打你,显得以大压小,不管教你几下,又觉情理难容”
  话未说完,小孩冷笑道:“自己做贼,还要发狂!来来来,我看到底谁服谁管。”
  随说,右手竹竿独撑地上,起左手一竿照准卢整打去。卢堃只有暗器随身,兵刃在马腹上挂住,因对方是个小孩,先未想使兵器,左手去取马鞍上挂的马鞭,右手一伸,想把竹竿捞住,连人拉倒水泥里面跌他一跤,不服气,至多打两马鞭就走。谁知小孩身手敏捷,招数精奇,这一下乃是虚招,见卢整伸手来捞,早缩了回去。卢堃一下捞空,正要抡鞭打下,小孩左手竹竿落地,右手竹竿又到,迎着马鞭略微一绕,往外一抖。卢整猛觉小孩手劲特大,忙往回一带,鞭梢己然松开,马退了好几步,手勒生疼,马鞭几乎脱手,不由又惊又怒。
  眼看小孩竹竿点到,连忙挥鞭对敌,一手拔出马腹上佩刀,打算削断小孩竹竿。小孩也明白他的心意,昂头伏身,两手竹竿撑地,随着上下起落之势,向卢望点到,直和一个斗疾了的仙鹤相似。卢堃因对方终是小孩,不便拿刀伤他,小孩身子只管悬空,却比寻常步下还要灵活,休想碰着他一下。卢整马上应战,满地泥泞坎坷,动作进退之间终欠敏捷。小孩更坏,也试出卢整艺精力大,几个照面以后,便换了方法,不和他硬敌,只是给他吃些小亏,不再左跳右纵,随马盘旋,冷不防便点上一竹竿,卢堃又是两次几乎没被点中。小孩又就地上漂来的败叶杂草用竹竿挑起,连人带马,乱打一阵。
  卢堃刚使刀挡了个空,忽从地上黑乎乎飞起一一团东西,忙再使刀一挡,虽然挡落,未被打中,可是上面都带有水泥污秽,被刀一斫,激溅得满头满脸,周身都是,土腥之气刺鼻,一不小心,还溅些到嘴里,难受已极,不消片刻,通体泥污水湿,满腔怒火,把心一横,双足一夹马腹,照准小孩挥刀冲去。不想人未冲到,反把小孩坏主意勾了出来,手中双竹不再打人,专一打马。刀短马长,防护难周,卢整愈发乱了手脚。几个照面过去,这马已连吃了两下重的。尚幸马是良马,小孩也把马爱上,只和人为难,没有伤害之意。否则,卢堃胜负虽尚难定,坐下的马却早送终了。
  卢堃恨极小孩,又知早晚马必重伤,气得大骂小孩:“不敢和人对打,却和马作什对,难道你也和马一样,是个畜生?”小孩也骂道:“不要脸的白日贼!打不过人,却拿畜生晦气。我要不看这匹马比你有出息得多,我早一竹竿把它扎死,叫你日后只骑狗去。全仗这畜生,才没现眼,还敢强嘴!惹得小爷爷性起,连马带你一齐出脱,看你还骂人不!你既爱它,是好的,滚下来,和小爷爷分个高下。赢了小爷没的说,输了把马留给小爷爷骑着玩,再磕一个响头,我就饶你。”卢堃不吃激,又嫌骑在马上不好交手,却忘了满地泥水,地下打,一样不好施展,怒喝一声:“小狗,依你!”跟着双足脱镫,抡开手中刀,使了一个“风扫落花”的解数,舞起大片刀花,飞身离马,观准水浅之处纵去。才一落地,觉着鞋底又粘又滑,方忖不妙,小孩早一个“仙鹤亮翅”之势,手擎双竹纵将过来,窜前跃后,照准卢堃一路乱打。卢堃既要应敌,又要顾住脚底,本就吃力,小孩又是一身特别解数,手中竹竿始终不和刀碰,上头用竹梢点人要害,底下同时准备退路,一击不中,紧接着凌空跃出老远。
  遍地水坑泥洼,深浅不一,稍不小心,一脚踏到,便是尺许来深,拔时还颇费劲。
  卢整武功原本不弱,虽未受伤战败,可是起落远不如小孩轻灵便利,在溅了一身泥水,用尽平生之力,也没占到丝毫胜着。小孩专一引逗,卢望越来火气越旺,章法更乱,暗中咬紧牙关,反正全身已然湿污,也不再管脚底,使开手中刀向前追杀,脚底略微疏忽,吃小孩引向水泥深处,下面淤泥厚达尺许,纵时又用力过猛,一下陷进里面,左脚刚刚拔起,右脚一用力,又陷了进去,急切间休想挣脱。小孩见他陷住,哈哈大笑,倒立坑边,先用手中双竹点了几下,一见隔远,不能刺中,又挑起地上烂泥杂草,照准卢堃满身乱甩,也不下去。卢堃恨不能把小孩生吃下肚才能解恨,无奈有力无处使,干生气着急,一面还得挥刀防御,无法进攻。
  相持了一会,两健仆看出情形不妙,意欲回马相助打那小孩。李锦章因前晚也是一个小孩闹得神出鬼没,卢堃尚难取胜,何况别人?连忙喝住,吩咐快往前赶,与玉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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