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争奇记-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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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隐寓相轻之意。适才来那小贼法力颇高,牛师弟也非庸流,竟会被他制得失去知觉,借刀杀人,死于非命。行动尤为神速,那么强烈的阴雷竟伤他不了。都天神煞也未及使上,便被逃进洞去。跟着洞外又加上了一层光霞,急切间,连都天神煞都破他不了,也不知是什法宝。久闻峨眉有两面铁牌,均是前古奇珍。一名神禹令,一名三才烈火鉴,与天遁镜有异曲同工之妙,俱是专一克制各种阵法和阴雷煞光的法宝。这老猿所持虽与传闻形式小异,未必便是二牌之一,但是一个老猿纵使通灵,能有多大气候,敢于如此大胆?
在雷火横飞之下,安然自若,毫无惧色。自己也实疏忽,明见此猿先就伏身松上,不合轻看,只顾观察敌人动静,没有留意到它。那洞外光霞突涌,先并未见敌人现身施为,只老猿独在洞外,没看出那面铁牌与洞外光霞有无关联,洞中敌党不在少数,何以独派老猿在外守候?越想越觉可疑,暗中便留了意。
这时,雷火攻打已有半个时辰,休说将洞震塌,连峰上草木也未损伤分毫。那光霞只是两三层轻纱也似,淡蒙蒙护住全峰,既未见长也未见消。苍猿好似防人知它手中有宝,先前现露出于无心,老是用另一手掩住,目光注定对阵,不时又叫啸两声,大有鄙夷之相。如换旁人,既看出猿手有宝,早已突出不意飞身往夺。法镜终是久经大敌的人物,心虽不免觊觎,因老猿、娄公明又是现而忽隐,神态暇逸,大有举重若轻之势,因此未肯造次。时久无功,愤极之下,方欲移动十二都天神煞,改由峰脚进攻,将始信峰整个揭去,猛又见对峰烟光涌动中,先前计杀牛清虚的道装少年飞将出来,似见阴雷攻打大急,有了惧意,在烟光中微一停顿。同时苍猿忽由松隙里将那铁牌扬起,立有一股极淡薄的青气射向光霞之外。青气射处,阴雷便被冲开了一个小弄,跟着烟光微一分合,少年已由雷火当中冲了出去,随手扬处,发出大片霹雳红光,一声长啸,疾若闪电,冲开上空阵网烟雾,破空飞去。那四外防守的妖党见有敌人冲阵而出,赶即催动阵法、包围上来。人已凌霄飞去。想起先前牛清虚惨死,空自咬牙切齿不提。
法镜较有识见,敌人一出现,便知拦阻不住。虽然施展法术,并未穷追,却看出那铁牌的威力妙用,不禁大为惊异。一时利令智昏,也不细想,这等奇珍异宝,对方如无把握,怎肯付与一个猿猴执掌、只料对方骄敌,故示不屑之状;区区畜生,决难禁己一击。贪念一动,见对峰苍猿仍然隐身松梢,将所持铁牌照向当空雷火,仿佛儿童新得玩物,心中好奇,只管摆弄试之不已神气。自恃法力高强,又想就势运用十二都天神煞去撞一下试试,看看敌人封护洞府法宝的深浅强弱。主意打定,尚恐苍猿通灵警觉,打草惊蛇,上来先把阵势一转,连人带中央主位上的旗门和神幡宝镜一齐隐去,四面阴雷邪火仍;日集中一处,整齐向始信峰上攻打。自己隐了身形,运用都天神煞暗向峰洞冲去。
满拟一到准将苍猿杀死,就手夺宝攻山,即或洞攻不开,苍猿也必无幸免。飞遁神速,相隔又近,晃眼即至。眼看身在煞气潜伏之中,已然冲人敌人光霞层内,并无阻隔,手中苦炼多年而成的那面宝镜,已然照向松梢苍猿身上。照说苍猿生死已在掌握,只一弹指之间便可了账。哪知所隐煞光正要放出,制猿于死,就在瞬息之间,猛觉手心微震,苍猿并未晕死,目光仍注别处,看神情好似毫未警觉,可是所持铁牌忽然下垂,正与自己迎面,立有青蒙蒙一股宝气直射过来。手心一震之后,遁光便似有了阻力,心中一惊,猛又觉手中运用神煞的宝镜似被什真力吸住,进退艰难,跟着便连连震撼起来。
这时,煞光已然发射出去,吃那青气接住,方暗道一声“不好”,忽听洞中有人大喝道:“老秃驴!只管在此探头探脑作什?你数限将到,且进洞来,先支给你一杯倒头酒吃如何?”法镜一看,洞口烟光变灭间,秦岭三老中的娄公明二次出现,和先前一样,并未持有法宝飞剑,只手里多了一个尺许长的大红葫芦。同时觉着四外光霞齐向身上紧逼过来,平添了无限力量。那四外雨雹一般的阴雷依旧原样,被其隔断在外,分毫未被打进。暗忖:敌人封锁峰洞的神光,适才曾被十二都天神煞光冲开一条光弄,并非幻景。
如是禁法已被破去,如是法宝也必毁伤,怎会晃眼之间现出这等景相?心中奇怪,断定上了敌人的当。正想收法抽身,冲出光网以外,再作计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娄公明二次出现,四外光霞威力暴涨,法镜微一惊顾寻思之际,忽觉手中宝镜光芒遽掩,隐闻爆音甚密,起自镜中,苍猿铁牌青气吸力加大了好多倍,宝镜被它越吸越紧,震撼甚急,几乎把握不住。法镜为炼十二都天神煞,曾对此镜用了多年心力,自是不舍,又见娄公明虽然二次出现,劲敌当前,说完了话,仍立洞口,笑嘻嘻并未出手来攻。百忙中定睛往镜中一看,那股青气已然冲人镜内,青光煞气交混中,隐隐有无数金星正在纷纷爆散。知道镜中都天神煞已为大乙乾罡真气所克,如不见机,晃眼之间就要炸成粉碎。心中痛惜万分,情急之下,自恃法力高强,虽陷重围,不致冲不出去,恶狠狠注视苍猿,把牙一挫,正待运用玄功,施展全力将青气挣脱,冲出光围外去,就势再给苍猿一下毒手,稍出胸中恶气。
猛又听娄公明戟指笑骂道:“老秃驴!在活了这大年岁,你连死活轻重都不知道么?
你自有眼无珠,此是当年幻波池镇山九宝之一的如意五云锦,岂是邪教中的这类阴雷所能攻破?苍猿手持铁牌,你眼浅皮薄没见识过,自不认得,但那乾天太乙青罡真气总该明白。此宝比峨眉天遁镜不在以下,你所炼十二都天神煞本来就不到家,如何能与本命克星相对?现时煞光已为真气所制,弹指化成灰烬。我们此次虽想借你的手,将一千左道余孽全数消灭,但念在你以前虽出旁门,尚无大恶,近年匿迹荒山,颇知敛迹,只管数限将终,却不愿使你形神俱灭,为此给你一线生机,未下毒手。你这面破镜子藏有凶邪煞光,下贱阴毒,却是容它不得!如若见机急速舍镜退去,尚可苟免一死;如不服气,尽可多召同类前来报仇。再如迟延,你连人带镜齐化灰烟,即便我们不为己甚,放你元神逃走,真气也必受了重伤,再去转世重修,不知要炼多少年才能复原。好话说完,听否在你,时机瞬息,稍纵即逝,悔恨无及了!”说时,法镜所持金镜爆音越发猛而且急,密如串珠。情知不是路,无如生来好胜,就此舍宝一走,众目之下委实难堪。
刚一迟疑,娄公明倏地双眉微耸,手指苍猿道:“这老秃驴不知好歹香臭,懒得和他多说。他们还等我喝酒去呢。照你主人交派,就下手吧。”苍猿闻言,一,声长啸,倏地由松梢上立起,往左近崖石上纵去,手中铁牌与法镜手持金镜几乎连成一体,吸得紧紧。苍猿这里一纵,法镜便觉身子随同一歪,连镜带人一齐受了震撼。照着娄公明所说语气,自知再不见机速退,必无幸理。万般无奈,咬牙切齿把心一横,准备二次运用玄功,施展全力再试一下。如能强行挣脱,或是将敌人真气切断更好,不然便拼舍此宝,再打报仇主意。好在所约能手甚多,法力无不高强,至多变了初计,豁出全阵被仇敌破去,有这多同道至交相助,报仇雪恨也非无望。
心中寻思,一面正运玄功往回猛挣,一面取出轻不使用的镇山之宝伏伽神刀,待要与敌人一拼时,猛瞥见苍猿瞪着两只金睛大眼怒视自己,又是一声长啸,跟着一手扬起那面铁牌,另一手伸向牌后,似在背面上按了一下。牌上忽有弹丸般大一红一白两粒火星互相旋绕着,直向手中金镜射来。法镜知道红白二丸乃阴阳两极真气所萃,厉害非常,手中金镜已被大乙乾罡真气吸住,无法闪避,情势万分危急,已是无法再延。只得把脚一顿,将手一松,舍了手中金镜凌空而起,就这样依然晚了一步。人刚舍宝飞起,那红白二丸已然打向镜上,只听震天价一声霹雳过处,雷火金光宛如无数飞花星火满空迸射。
法镜外层还有光霞隔断,尚未遁出圈外,相隔颇近。眼看千万道金星火花似暴雨一般往身上射来,遁光已被震荡出去老远,虽有伏伽刀护身,也难禁受。
百忙中,忽又瞥见娄公明扬手一道光华飞将过来,将雷火金光隔断,口中笑骂道:
“老秃驴不听好话,你看如何?我们还要借你号召一千妖邪前来授首,特意放你一条生路。再如不知死活,别人出来,却没我这好说话呢。还不快滚!”话还未了,前面光霞突现出丈许大一个空洞。法镜知难与争,忍辱负愧,急纵遁光,飞身穿将出去。人刚穿过,又听一声雷震,回顾来路,光霞已然封合,那面金镜早已化为乌有,自己多年苦炼的十二都天神煞已被震裂,成了无数浓烟,似潮水一般,纷纷争先往苍猿所持铁牌上射去,晃眼吸收大半。惊魂乍定,益发愧忿交加。再看本阵,把守各旗门诸同党想似看出自己被困,又见敌人方面神雷发动,情势不妙,俱各守住各人阵地,住了攻打。敌人虽占上风,将都天神煞破去,并未乘胜出击,仍用光霞封山,守在洞内。等回到中央主位,对峰煞气全收,洞口已隐,连娄公明和苍猿俱都不见。一问同党,说是对峰雷火煞气才消,跟着起了一片金霞,人猿立即失踪。现在连洞口带洞外崖石老松一齐隐去,只是一片光霞将全峰罩住,别的什么也看不见。
法镜连运慧目注视,也是如此。不知敌人是何用意,只得传令众同党仍用本阵将全峰围困,每日施展阴雷攻打,相机应付;一面发动信符,焚烧信香,催请海外有力同党到来,再作计较。似这样相持到了半夜。
黄山本多云雾,这晚是碧空澄弄,月色鲜明,月光之下,照得四外峰峦林石清澈如昼,除了始信、天都两峰是在沉沉烟雾笼罩之下,简直成了光明世界。云也不是没有,偶然挨着峰腰挂上两片,或是顺着微风,由远方天空中或大或小冉冉飞来,两三成簇,因为天色苍碧,月光极亮,格外显得白而皎洁。有的由月旁擦过,受了月华反映,云边幻起一层层的华彩,或是浮起一痕金霞,端的清旷明丽,美景无边。置身其间,使人生天际真人之想。
法镜同了一干左道中的党羽,见上场不久,便吃敌人突出不意,将数年心血苦炼而成的十二都天神煞破去,并还连伤了几个有力同党,始而恶气难消,不住发挥阵法威力,想和仇敌拼个死活存亡。及至攻打多时,历久无功,对方一任阴雷攻打,始终置之不理,只娄公明在洞前略微现身,破了都天神煞,便和苍猿一同隐退,更无一人再出。知道负气无用,再攻下去也是徒劳,平白糟蹋许多阴雷,只得停了阴雷攻打,命众同党守住各面旗门阵地,以防仇敌又有诡谋突然行使。待了一会,对方仍是金霞封山,毫无动静,测不透是何用意。这时信香信符早已点发,海外援兵又未见一人赶到,法镜在中央主位上目注对方,不由心烦意乱,后悔在自十年薪胆,行事仍是疏忽意气,只顾炼了几件法宝和阵法,便自以为无敌,也没看透仇人虚实深浅,即行轻举妄动。事前本还结了好些有力帮手,如等同来也好,偏又好胜自恃,认准眼前几个敌人,无须如此大举。哪知对方能手颇多,更有极厉害的法宝,都出预计之外。吃了许多亏,结局仍不免求人相助。
虽说双方尚未正式交手,照敌人闭洞自守这等情形,也必有他的短处,自己这面有几件厉害法宝尚未出手,海外几个有大力的助手尚还未到,不能说是就败得不可收拾,但自己一上来总是损兵折宝,落在下风,岂非始谋不藏,咎由自取!
正在越想越悔恨,说不出的懊丧惭忿时,忽见静沉沉的始信峰上,震天价一声雷震过处,一蓬金霞突然冒起,晃眼暴长数十百丈,那紧压在峰头的阴云邪雾立被荡开。法镜和众同党料有仇敌出斗,忙即催动阵法,待要合围上去,忽听对峰有人笑道:“大好月色,闹得如此乌烟瘴气,岂不是煞风景!我想老和尚也未必肯听老朽忠言劝告。我还山在即,也无暇与他们纠缠,且将这峰上烟云打扫干净了再走吧。”
法镜定睛一看,金霞光中对峰洞门重现,缓步走出一伙仇敌,那发话的是个须发如银的长身老者,烟光缭乱中,貌相认不太真切。说时迟,那时快!法镜这面活还没有听完,阵法也就立时催动。为了先前阴雷无功,打了半日,连对峰一草一木均未伤折,意欲诱敌现身出斗,因此未以阴雷攻打。那老者声如洪钟,所说的话却是句句人耳。法镜和众同党俱是久经大敌之人,知道敌人如此说法,乃是故示从容。许久不见人出,既出必有杀着。心念才动,老者已说到末句,手忽往外一扬,大袖口内立有一团青光飞出。
法镜认得那是乙木真气凝炼而成的乙木神雷,正是所炼阵法的克星。若稍微疏忽,自己费了多年辛苦炼成的这几座旗门又要不保,不禁大吃一惊。偏生阵法业已催动,正向敌人进攻,四外上空烟光邪雾,电驰云飞般往始信峰上压去,势甚猛速,撤退万来不及,当时闹了个手忙脚乱,一面急发号令,命众同党速停施为,一面赶即收势,心方暗道“不好”,忽又听老者笑道:“和尚不要慌。我老头子近年轻易不管人闲事,如要破你这点伎俩,早下手了。因我还山在即,闻说好些老友俱在金华北山,便道前往相会,就便来此与陶道友作别。承主人与诸位道友盛意置酒相款,我们叙阔情长,诸道友又想借你把昔日峨眉一干漏网余孽扫除尽净,免留世上害人,因此一任你在洞外捣鬼,懒得理睬。现我就要回去,诸位道友兴犹未尽。本来我走我的,无须理你,只为今夜月明如昼,云海安澜,大好情景,却被你们闹得乌烟瘴气,未免可惜。我的用意只是把陶道友仙居四外的邪烟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