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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云海争奇记-第14部分

小说: 云海争奇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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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兵器架子,另插着几根长竹,楼旁一方没草的地方,竖着百十根木桩,只是不见一个人影。周鼎心急,几番想问,都被老头止住。
  过不一会,左边峰腰松林内忽然飞起几只乌鸦,跟着林梢一阵乱动,纵落两人。一在中年,文生装束;一个约有二十来往年纪,腰挂一口长剑。落地往四外看了一看,一同缓步往楼前走去,神态甚是安详。快进楼前,楼内也走出一个短衣汉子,见了二人。
  把手一拱,大声对少年道:“好朋友,果不失言。这位便是令师萧隐君,同来赴约会的么?”少年冷笑答道:“家师往游黄山未归,这位是我好友狄遁,新从新疆北天山动身,漫游江南,嫌那旅舍嘈杂,知我有个别业在此,意欲借住些日,我已答应了他。烦告令师,说房主人已然回家,并还约有贵客下榻,请他即日搬场。如缺少房租钱,我还可帮助他几个。”言还未了,那汉子颜色倏地一变,仰天哈哈笑道:“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不过拿几根破竹子搭这么一个茅草棚。这山又不是你的,赵师兄好心好意和你相商,你自不识趣走掉。事隔一年,我们连洞里带这所楼房,费了不少心血,莫不成还让给你!你以前口出狂言,自称萧隐君的徒弟。江湖上前些年倒的确有这么一个姓萧的,我们没见过,很想见识见识。谁知你只是空口说白话,上月同了一个草包到来,被我师父赶走。是你订约,今日你师父必来拜访,如今又同了一个姓狄的来。这位狄朋友,我耳朵很生,没听说过。看他这么斯文,莫非武场不行,又改文场么?实告诉你,就算我师徒占了你的窝于,也要凭真实本领见个高下,单说风凉话有什么用处、趁早回去。姓萧的尚在人世,便同了来。如若老死,或是不敢出头撑门面,姓申的,从此休来自找无趣。”
  申姓少年闻言大怒,几番想要答话,俱被狄遁止住,一任那汉子冷嘲热讽,始终微笑立听,毫不在意,直等那汉子气势汹汹把话说完,才文文静静地笑道:“在下狄遁,原是新疆土著,因慕江南风景人物,来此闲游,得与申朋友订交。借住不借,倒没什么,不过令师威名渴望已久,难得有此相见机会。敝省虽是荒寒边野地方,对于来客,不问生熟,多有三分敬意。就有什么大不了事,也都揖客升堂,尽其地主之谊,先礼后兵,江南文明之邦,似乎不应有此。朋友这等声音颜色,难道贵处乡风如此,还是令师独门传授呢?”那汉子益发怒极,大喝道:“我们不管什么香风臭风,这里规矩,因为草包太多,来人须在门前一百零八根罡煞桩上,和我们户中人见个高下,才配入门求见呢。
  你既这样说,这个申林,我已和他递过手,是我师兄马骏手下败军之将,无须比了。你想见我师父不难,你快把长衣服脱掉,胜到了我曹豹,不用说话,便引你进去如何?”
  狄遁斜视了木桩一眼,冷笑道:“这么百十根朽木桩于,还经得人在上面跳动么?”曹豹怒道:“朽木桩子?这都是本山顶坚实的枣木白松,外用三道铁箍,大半截钉在地底,你连拔也拔它不起呢!快脱衣服,请吧。”
  狄遁笑道:“这么结实我倒看它不透。我那里满处坚冰,这种小孩玩意还是初次见识,想不到在此返老还童,又作儿戏。就这样陪你玩玩罢了,长衣服脱他则甚!主人房子已给你师父占去,少时你师父肯还房子还好。不然,伤了风,连个养病的地方都没有,多糟。”曹豹因师徒屡占上风,过于轻视来人,只认做耍贫嘴,越听越怒,更不多言,喊一声“好”,首先纵上桩去,“孤鹤展翅”,摆开一个式子,连声道“请”。狄遁笑嘻嘻说道:“你先莫忙,这个玩意,阁下想必练了多年,不然,哪有这么中看的架子,我是初次开眼,见你这大个子站在这一点细木棍上,风都吹不动,显得那么结实,实实有点悬心。我和你素昧平生,无仇无恨,何苦叫我千万里路跑来栽这筋斗,莫如你下来,让我先上去走一回试试。我要看出不行,就甘拜下风,省得受伤丢丑。你暂且耐着气委屈一会如何?”申林闻言,直忍不住要笑,曹豹不知狄遁说的是反话,当作内怯,只得负气纵下喝道:“你这人怎这样阴阳怪气?告诉你说,姓曹的从小就随名师习武,眼里头好手见得多,什么场面部见过,文武软硬一概不吃,你这一套江湖口没处使去。既这样说,就让你先走上一回我看。不过你要是连姓申的都不如,只会几手毛拳,存心来拨老虎,撞木钟,你就认头服输,我也定叫你带点记号回去,那时休要怪我手狠。”狄遁闻言,仍装笑脸,似央告非央告地答道:“我一个异乡人,你又何必这么狠呢?实告诉你,我不过从小在北天山冰雪里,和大金、二金两个老拂拂一同长大。它们教了我几手猴拳,原没什么本领。你打伤我这样一个无名小辈,于令师徒面上有什么光彩呢?”曹豹见他面有畏色,越当是诈人蒙事。,长衣不脱,故示神奇,实则并无本领,怒喝道:
  “废话少说!再挨一会,我师父功课做完出来,你这顿打就挨不成了。”狄遁喜道:
  “我听说你师徒有好几个,专讲倚多为胜。来了这多时,却只见你这个样的一人在此,还当我申朋友过甚其词,再不就是又往别处占人窝子去了呢。照此说来,你家还有大人,反正不见不散,那我就索性等你师父师兄们出来,再和他当面讲理吧。”曹豹听他语带讥嘲,不禁大怒道:“没告诉你,我师父不见无名小辈,要见,得先到桩上走走吗?你不敢交手情有可原,不该出口伤人。今天非教训你一顿不可!”随说随奔过来,扬手就打。
  狄遁慌不迭的后退,双手连摇说道:“我是油嘴滑舌说惯了的,你莫见怪。我这就上去还不行吗?”随说随向桩前倒退。曹豹见他这样胆法告饶,倒也不好下手,只得停步,恶狠狠戟指喝道:“你上你上!”刚喝两句,忽听申林在旁说道:“这厮如此不知进退,狄老英雄,就让他开开眼界吧。”曹豹吃狄遁一阵鬼混,怒发心浮,全没注意申林在侧,这时听他发话,猛想起申林武功,自己尚非敌手,他既约人同来,怎么脓包,也不会比他还弱,这厮莫非真是一个西北成名人物?心在迟疑,狄遁已退离木桩仅有三尺。
  那木桩有一人来高,疏疏密密埋在地下,休说初次登场,便是曹豹等久惯在桩上练习的人,也须看清落脚之处上去。狄遁竟似专顾前面似的,惟恐曹豹追来打他,并没觉察身后还有木桩在彼,依旧倒退过去。眼看再退一步便要背撞桩上,狄遁仍装着无奈之状,往对面冈上望了一望,说道:“曹朋友,都是你逼我的,要不怎会在老前辈面前献丑呢?”曹豹未及答话,狄遁倏地身形往上一拔,一个长箭穿云之势离地丈许,倒退着往桩上纵落。好似往后倒纵没有准头,落处恰当中央空虚之处,稳身无法着力,纵得又不甚高,无法挽救,势非落在桩空里面不可。曹豹方自心快,猛听狄遁喊道:“错了!”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当儿,左脚往前一迈,仿佛身踏实地,凌空一步跨过,踏在桩上,右脚却不老实,登了两下,身子摇摇欲倒,连晃几晃方才站稳。那式子恰似一个斜写的“大”字,钉在桩上,衣袂只管迎着山风乱飘,人却纹丝不动。曹豹虽然性情粗野,原得过高明人传授,先见他一纵身子笔也似直,已看出他武功精奇,不是庸流,自己绝非敌手。正盼他一时大意踏空坠落,不料人已容容易易凌空跨到桩上,履虚若实,分明气功已臻绝顶,不禁大吃一惊,把先时嚣张矜夸之气去掉大半。狄遁站的是中央两根主桩之一,粗约尺许,两根竖立,相隔丈许,算是两个太极图眼,原备双方交手前对立接谈之用,余者桩身也有碗口粗细,可是桩顶数寸铁包之处才只两寸方圆,平锐不等。
  狄遁站不两句话的工夫,忽然说声“不好”,身子往右一偏,也没见有什么身法动作,毫不用力,右脚横右一落,又跨到第二桩上,左脚翘起,身子微斜,依旧一个“人”
  字,钉在桩上,过不一会,忽又自言自语道,“这玩意立不住人,我还是跑一遍下去,见他家大人吧。”随说式子一收,上身不动,挨次往桩上走去。那些木桩最近的也有五六尺远近,狄遁既不前纵,也不横跃,更不施展拳法身手,看去直和寻常行路一般,看不出怎么大步跨远,只将双脚微抬,便由这桩到了那桩,脚步从容,不快不慢,先走里圈,由内而外,顷刻走遍全桩,纵下说道:“曹朋友,你饶了我吧。这些根木棍子没什么好玩,快将你家大人请出吧。”曹豹虽已服他气功,因未见他别的出奇之处,尚不知来人有绝大来历本领,还以为会轻功者,硬功重力多不能够并精,有心强争体面,又恐吃他不倒,贻羞门户,师父见怪,如就此回去通报,请人出来,又觉来人语多讥嘲,拉不下脸来。
  刚想拿话找场,忽听身后有人喝道:“老六,申朋友又约了高朋贵友来找场么?”
  声随人到,又跑来一个壮汉。曹豹见是四师兄俞正,正好解围,忙答道:“今日你们跟师父后洞用功,我正值班,遇见这位狄朋友。据申朋友说,是从新疆北天山请来的,说得一嘴好懈怠话,脚底轻功很好,想是个黑道上的朋友,执意要见师父。我因申朋友屡次约来的人都言过其实,恐师父说我大惊小怪。按照往日访友规矩,请他上桩过手之后,再去通禀,他又害怕,说不会这个,要先上去走一遭再过手。适才他上去走了一遍,又说不行,仍非见师父不可。正要和他理论,你就来了。”俞正本领比曹豹较高,人却比他还要莽撞,闻言一看,狄遁人甚斯文,含笑而立,听了曹豹那番话,并不发怒,便接口道:“朋友,我们这里规矩如此,我师父从不轻见外人,听说你轻功很好,兄弟也学过两天软硬功夫,领教一下,怎么样?”狄遁见来人又是一个无知狂妄之辈,不禁哈哈笑道:“听说你师父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怎么见不得人呢?那百十根小木棍太不结实,如不是我,早站断了,如何能在上面动手呢?不信我就试试。你先上去,只站得稳,我随后就到如何?”
  俞正哪知狄遁适才闹了玄虚,闻言大怒,喝道:“你这厮说话怎么如此可恶?这粗桩子,还不结实、这不过拿它当场子的,又不是兵器,难道要它和钢铁一样么?闲话少说,快快随我上去,要不我就平地上对付你了。”随说,一个垫步便往主桩上纵去。曹豹恨来客挖苦嘴,心里只管想借话回敬几句,暗中却在留神,一听来人屡说木桩太不结实,不能站人,方觉可气。俞正已然纵起,身落主桩,快要站落,口刚喊得一个“来”
  字,猛然脚底一软,恰似踏在浮沙虚雪上面,知道不好,想要腾身纵起,已自无及,尺许粗一根主桩忽然塌倒。骤出意外,纵未纵起,木屑纷飞中,人已坠落,连窜下两步,才稳住身形,差一点没有跌倒。羞愤之极,未暇寻思,脚一点地,跟着又往桩上纵去。
  这次势子更猛,纵的是根有铁包头的桩子,虽不似只木制成的主桩,这般摧枯拉朽,散成一堆木屑,可是桩早经狄遁用金刚大力法踏折,人一上去,立即中断。喀嚓叭拉一片响过,俞正再也收不住势,二次坠落下来。坠时身往下歪,恰巧近旁有桩,百忙中妄想用手去扶。不料根根如此,应手立折,连断了三根,人又几乎栽倒,耳听狄遁哈哈笑道:
  “你师弟叫草包,你也和他一样。我说不结实,你偏不信,现在怎样?难为你师父这份传授,还不快请你家大人出来,真个要逼我做那以大压小、上门欺人的事叫老前辈见笑么?”
  俞正本就满脸通红,闻言益发羞恼成怒,一声怒喝,方要发作,楼门内又走出几个人来。曹豹见势不佳,忙回报信,迎个正着,低声说了几句,意似说今日来了扎手。内中一个似是为首之人,倏地变色喝道:“你两个真不懂事,哪有这样待客之理,还不快走回去!非给师父坍台么?”曹豹诺诺连声,向楼门内跑去,俞正也停了手,红着一张脸说道:“你这厮暗中闹鬼,不是英雄好汉。我大师兄他们来了,少时自有你的好处。”
  狄遁已听出,来人自知遇见劲敌,示意曹豹于乃师送信求援,闻言哈哈大笑道:“你放心。我不见你家大人,任你打我也不还手的。”说时,明见那伙人走来,却偏过头去,向着峰峦溪流,与申林比肩闲立,指点烟岚,闲话云树,状若未见,甚是安闲。俞正已从桩中纵出,见狄、申二人目中无人之状,恨得咬牙,正要答话,后来那伙人已自赶到。
  为首一个中年人,见状知非易与,忙朝俞正递了个眼色,示意众人止步,独自向前笑向申林道:“申兄久违了。记得上次分手,曾说今日必来。家师日有定课,因申兄两次驾临都是早上,今日候至过午未来,只当申兄偶然忘却,午后率了愚弟兄数人同往后洞做功课。不料申兄信人,竟未失约。今日曹师弟应门,他为人鲁莽,必多失礼之处,望勿见怪。令师今日怎的不肯赏光?这位兄台尊姓大名?野地不是款客之道,烦劳申兄引见,同往楼中一叙何如?”申林知来人是对头神拳祖师钱应泰最心爱的大弟子尤嘉,为人好狡,笑里藏刀。自己为了夺回旧业,两次邀人,俱败在他师徒手里。别人口中多有讥嘲,独他假意客礼相待,来接去送,笑脸窘人,最是难堪,事前已和狄遁说过,当他又在假做过场,便唤道:“狄老英雄,这位便是钱朋友门下高足尤嘉。”话未说完,狄遁已侧脸笑道:“老弟,先前不是对他们说过,叫他家大人出来。我大老远到此,只为借你的光,瞻仰这位江南名手是怎样一个不得了的人物,事完还要去至天台访友。似这样来了一个又换一个的,难道他家大人就永不出来见人么?”说完,依旧负手看山,更不答理,把对面诸人全僵在那里。
  尤嘉心中有气,因乃师一会就出,还未发作,同来诸人早沉不住气,闻言微一怔神之间,全都气往上撞。俞正首先抢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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