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争奇记-第10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时卞莫邪已然先走,断臂丐等了片时不耐,也赶了来,把对头另引得一个地方,以免被人撞散。原意自己不比适去七丐,小孩任他经过什么高明人传授,打着必胜之想,及至亲临一试,黑摩勒的硬功真力虽不会比得上自己,轻功造诣似已伯仲之间,并且决没他纵跃轻灵,那么俏皮好看。功夫就比他强,也只能算拉直,不能算占上风。深悔适才不该心存顾忌,和他文斗。头场休说是败,只是平手,面上就扫了光彩。本就心烦,再看旁立诸同门神情,对于敌人大是赞许,自己运气时却在暗笑,越发愤怒,勉强将气沉压下去,终是不能凝练纯一,已挨了好些时候。其势不好意思再为延迟,只得运用本门心法,将先运到手臂上的劲力真气暗撤回来,导行全身,始而顺着血脉筋骨徐徐循环流行,一个周天过去,又由缓而疾,以后越运越快,随心所注,晃眼便是一周。五六周天又过去,才将右手掌平伸向上,缓缓提向腰间,倏地将周身之力运向手臂,掌心猛的朝下一按,真气上提,身便笔也似直凭空自拔,向空中飞升起一丈来高,眼看势衰,翻掌接连几按,先后又凌空冒起六七尺高下。
断臂丐本还想再冒高些,无如这类功夫一面运用真力,还得提气使其互抗,方能排空上升。休说气散,稍失均平便即无效。先时暴怒气浮,勉强凝练,其功不纯,仅能到此为止,不能再上。自觉这是日积月累的真功夫,为武当剑术入门根基,对头决难办到,无须过于奋力,即此已足。念头一转,便把真气一散,落将下来,仍立当地。
黑摩勒暗中留神,见他落脚仍是原立之地,一点不差,心中也自称赞,暗忖:这厮无怪狂妄,想不到剩了一条手臂,还有这好功夫。幸而自己生具异禀,又得恩师真传,否则今日这轻功便须输他一头。卞莫邪入门较晚,和断臂丐尚是初次会面。余人虽是同门,因是一别多年,适才只见他做作可笑,也没想到他功夫一点未丢,还有如此进境,俱都暗赞不置。
断臂丐缓了缓气,瞥见众人面带惊异,益发得意洋洋,指着黑摩勒大喝道:“他们是我自家兄弟,不便说话。小鬼你也学过两天,不会看不出香臭,凭良心说,比你那猴纵狗跳的花样如何?这头场你难道还不认输么?”黑摩勒也不着急,笑嘻嘻答道:“我为什么认输?第一,我原说轻功共练三次。才练两样,你就抢上。我当你要一样和一样比呢,原来不过如此。难道我练的两样你一样没有照练,你只练了一样,我还没试,就硬派我输,哪有这种情理?我这人素来慷慨,决不和人狡赖。我知你吃了残废的亏,先练那两样你练不上来。我如叫你照练,又显我好人欺负残废。这样以前我算白练。事从新起,则当我让你先练头场。不过你是一手,我是两手,我不值学你的样。我且再练一回,请诸位朋友公断吧。”
断臂丐最恨人道他残废,无如骄敌过甚,对头还没照练,话先出口,白受挖苦,还不出话来,气得狞声怒喝:“黑小鬼休要说嘴!等你练上来了再说。”黑摩勒哈哈笑道:
“那是自然,要不怎么叫对比呢?身法不同功夫同,好歹也等练上来了再说。尽吹大气有什么用处?”说罢,走向前去,从容指他说道:“你的功夫也实不差,我早看明白,只是气浮一些,人又大夯。果真照你那样,遇上敌人,不等你气运完,身上早有好几处记号了。这是你的短处。”
断臂丐不知黑摩勒故意慢条斯理说俏皮话,实则暗中也在运气,准备一起就起,闻言怒喝:“小鬼再说闲话,我就和你硬上!你益发难讨公道了。”黑摩勒笑道:“你先不要生气,你还有长处呀。第一,你起落都在原处,大约连脚印都不会差。第二,脚底下土已被你上时硬力踏酥,下面已然陷有两个很深的脚印。我先给你说出来,免你少时说嘴。”断臂丐道:“你明白就好,盼你能照样练上来。”黑摩勒又道:“你总是忙,我话还没说完。休看我夸你,坏也坏在脚印上头,所以你的功夫这辈子莫想到家。轻功主气,硬功主力,各有成就,怎可混在一起?你这样力胜于气,彼此不能相抵,所以不能拔得太高,上到空中也是死的,无法变化,遇见比你高明的人立时吃亏。我如学你,不也差么?这个恕不奉陪。要比硬功另来,没的叫明眼人笑话。我年纪轻轻,还想做人呢。”
断臂丐再也忍耐不住怒火,厉声暴喝:“小鬼只管耍花嘴,到底练不练!”黑摩勒笑道:“说练就练。以为像你那样装腔作势,一点寻常功夫要做好些丑态么?大家看好了,我这是开口功,不怕说话散气伤神。”断臂丐未及还言,黑摩勒早把气力运纯,忽把双足一并,全身并没一丝动作,便自笔直凌空上拔,升高了一丈七八。众人看出就这一上去,已比断臂丐强得多,大出意料。有两个早由不得脱口喊出“好”来。同时黑摩勒上升之势已停,眼看下坠,倏地把前身朝前一扑,双手一分,双足一屈一伸,化成“白鹤盘空”之势,径往左侧平飞过去,并未往下直坠,晃眼凌空飞出两丈来远,猛把身子一折,双手连招动了两下,跟着往胸前一抱,双足蹬空,又化为“鱼鹰掠水”之势,头上脚下,箭一般飞射下来。离原起处约有六七尺高下,忽又将胸前双手一分,上身往起一抬,轻轻落在地上。凌空盘舞,上下起落,身法灵奇,直和飞鸟相似。尤妙是身在空中曾经飞翔转折,不比断臂丐是直上直下。落脚之处仍是原地,无什差异。小小年纪,这好功夫,休说旁观诸人暗中赞服,便断臂丐也觉高出己上,无话可说,不由又忿又愧,心想轻功已输给这小鬼,人算丢了一半,除比硬功挽回颜面,更无善法。不愿听敌人胜后挖苦,方想抢在头里发话。
黑摩勒一落地便折转身去,已先向众人说道:“我和这位断臂膀朋友的轻功,各有传授长处。他到空中能往上再拔,我却能在上面飞翔翻转,这是他吃了残废的亏,不能算输,可也不好意思说他是赢。诸位都是行家,必有公断,就算我和他扯直吧。第二场该比硬功了。我身体大小,虽不要他也让我,但事先讲好,比的是功夫不是力气,仍是各练各的,不能一定学样。否则把这场免去,和比轻功一样,大家扯直。单比未一场收发暗器来定高下也可以。”
断臂丐早看出敌人狡诈灵巧,以为他人小力弱,不敢比硬功夫,抢口说道:“放屁!
适才讲好,想赖不行。你仗着人小身轻,头场由你卖弄。这第二场须由不得你。”黑摩勒回身笑道:“我不愿占残废人的便宜,头场并没算赢。还有两场呢,你急什么,依我想,这一场免了最好。一则省得抵赖争执,头场既没箩定输赢,这二三两场除非你都赢我,只败得一样,我便不能输这四方头。你要头一场便输,那更糟了。再则比硬功不消两只手,不能用残废来借口。你如输了,我简直替你不好看相。就拿这未一场来定输赢,岂不爽快?”
黑摩勒原因上场以后,看出众人虽是断臂丐的同门,对他神情都似不满。既恨断臂丐狂妄,加以头场已胜,乐得乘机怄他出气。硬功和暗器自己俱有专长,特意绕弯,把话弄结实些,以便三场全比,至多硬功比他不过,收发暗器万无败理,怎么也是赢的。
断臂丐却当他人小力弱,怯敌取巧,大怒喝道:“你才胜头一场,还是取巧赢的。不用装疯卖乖,就你把硬功赢了,也不能算了事。”
黑摩勒哪知断臂丐头场一输,自觉英名扫地,恨他人骨,不论二场胜败,安心要借收发暗器伤他性命,闻言笑道:“我们以武会友,大家客客气气,有什么气可生?要比就比,请你先练个样子出来,我领教吧。”断臂丐道:“你乳毛未干,长得还没一条狗大,如动大的,道我欺你。我在它身上做几个记号你看。你练得上来,就算你赢。”
黑摩勒道:“这石人又没惹你,你要做什么记号?”断臂丐知他嘴巧,懒得再听下文,喝得一声:“少说废话!看好了,我这也是一场三样。”说罢,双足一点便自纵起,朝左侧石人飞去。快过头时,手按石人左肩,身便倒竖起来,跟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在石人身上滚转,一手双足直和粘在上面一样。连这么滚了三次,倏地身子一挺,飞落场中,手指黑摩勒喝道:“黑小儿,你去看清了再来!这是硬功中的头一样。”
黑摩勒已明白石人身上,凡断臂丐着手之处,尽成粉碎。笑道:“人家坟上陈列好好的石人,坟主人也没得罪你,无缘无故给人家毁坏了,这是何苦?等把你这些手迹脚印显将出来。我刚才虽也曾借这石人练过功夫,要和你一样,乘人不在,无故毁坏人家的东西,丢人还在次,良心上大说不过去。”说着,早把周身真气运足,一扬手掌,朝石人遥遥打去。只听掌风劲气劈空之声呼呼连响,石人身上的碎石便似雪雨纷飞一般,随着手掌起落四散飘落。石人转眼之间变作百孔千疮,周身满是一些手脚形的空洞。这时人石相隔至少也有两丈远近。
断臂丐练就铁掌、铁脚,着手脚处,皮面乍看还似完好无伤,实则已被硬功劲力击成碎粉。黑摩勒因听卞莫邪点明断臂丐掌法厉害,知他只剩一手,必有独到之功。自己既经恩师传授,也许比不过他,便不和他硬比,另把本门拿手百步劈空掌施展出来。众人先见他轻功绝顶,多以为是占了人小身轻的便宜,没料到气功也会有这深造诣。一以力胜,一以气胜,都算硬功。非内家功夫到了上乘,均不能有此境地。殊途同源,实说不上谁是输来。黑摩勒连问数声:“请众评断。”众人便都一言不发。
断臂丐怒道:“他这分明取巧,莫非也算我输不成?”黑摩勒道:“实不相瞒,你我的功夫要是互换一下,谁也不一定准练出来。输赢固是难定,可是你我两人都没到家。
你看我年小,本领不济,高人却是见过,你不到家,是手脚印有深有浅,不能个个一样。
你说我取巧,并不尽然,和你一样二百五却是真的。我练这门功夫虽然也叫百步劈空拳,实则是练剑气的初步。我因比你调皮,练的是开口功,嘴里说话,暗中已把真气运足,不似你练哪一样都是周身筋肉乱动,看去文雅,要顺眼些,无形中神态上便占了一点上风。至于我那短处,第一大毛病,是只能用来比练,上阵和人动手,彼此势子都快,匀不出运气的功夫,虽也一样能用,力却不能使全,比起这个要差得多。真要随便可以运用,别位打不过,似你这样再来两位,也可奉陪了。第二是这类罡气贵于收发由心。平日仿佛人极文弱,用将起来说到便到,表面并无异处,内中却是有刚有柔。掌发出去,哪怕打的是当中嵌着一块石头的豆腐,石头只管粉碎,豆腐却不能损伤分毫,那才算是高明之士。像适才代你揭盖一样,本该掌风打到石上将浮皮撞破,立用回力将碎石吸离原槽,丝毫不剩才对。我却每一个洞都打两下,连撞带扫,硬用掌风给刷干净。这一来槽口却不能如你原样,多少总要破碎一些边口,虽然你已将它毁坏,到底也是罪过。我那取巧之处也并非一点没有。因我心细眼尖,只是你的手模脚印我全记准,没错一处,所以我用劈空掌虚打,石屑应手而起。不信你看,管保一处不剩,也没将好的地方打碎一块,所以你觉得我功夫好。可是石人背后我却没长着飞眼,你的功夫也还有点根底,不近前决看不出。要等仔仔细细又摸又看,完了回来再打,多寒伦呢!我们恰好半斤八两,我不说我赢,你也不能强派我输。你看还公道吗?”
断臂丐先本愤怒,后来听出了神,直等说完才行想起,怒喝道:“好!这就算是平的,我还有两样呢。看你又有什么鬼门道可闹!”随说随往两株大可合抱的粗树下走去,喝道:“小鬼,我如施展别的功夫,你这地梨一样的小鬼物事也没法学样。这柏树恰巧是两株一样粗细,你也能蹦两蹦,不算我出难题。这次却要照我样练,不许取巧。”
黑摩勒料他要施展铁掌绝技,这个决比不过。方要拿活绕他,断臂丐早独臂一扬,横掌往树中腰斫去,接连斫了四掌,喝道:“小鬼,你自看去,难道还要我把它弄断下来才明白么?”话言未了,黑摩勒已连声高喊:“坟亲快来,你们坟上有贼了!”断臂丐怒喝:“小鬼狗叫点什么?你练不上来,想借此落台,那是作梦!今日我非教训你一顿不可,什么人来也是不行。”黑摩勒笑道:“你这人天生贼脾气,一点天良没有。一动手不是损坏人家这样,就弄坏人家那样。我惹了你,难道石人、柏树也惹了你么?这类无故害人的事我向来不做,恕不奉陪了。”
断臂丐怒喝:“莫非这就拉倒不成?”黑摩勒道:“谁还比不过你!我只不肯毁那生得好好的东西罢了。刚才比轻功时也是各练各的,几时要你照我样练才算?怎就不通情理?”断臂丐怒喝:“你不另拿一株树来练,如何比得出功夫深浅?”黑摩勒道:
“你又说外行话!各有各的巧妙不同,功夫深浅,旁观者清,自然我有我的练法。这树我本不想毁它,反正上半截已被你手斫断,我就借它一用如何?”说罢,走向前去,绕树走了一遍,冷笑一声,将身一纵,便到离地三丈来高的老干之上。断臂丐喝问道:
“现在是比硬功,树已被我铁掌斫断,一撞就倒,你上树去作什么?”话未说完,黑摩勒已折了三枝手臂粗细的短干,纵下地来,双手连搓带掠,干上枝叶树皮全都折落粉裂,又把一头在山石上接连磨,便成了三根二尺来长的尖头木桩。
断臂丐当他想用手力争胜,狞笑道:“你搓了两根柴火棒,就算是和我比么?”黑摩勒仍不理他,取了一根,回向树下,轻轻:跃,到了断臂丐适才手斫之处的上面,两脚夹紧树干,双手用力握着木桩,将尖的一头照树干上扎去,一下斜扎进去半尺多深,跳下地来,将下余两根如法炮制,纵向树干之上,分三面依次扎人树。跟着双脚盘树,起手掌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