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相思路过痛-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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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安一凝,睫羽静静垂下,颤过几道泪光。
晚风徐徐飘过,吹散了几分灼气,夜色已经很深了,天空是一片透着暗紫的黑,盛夏八月,星河似乎别样清澈。
B城有名的酒吧街仍是亮如白昼,人潮涌动,林思安松松挽着头发,素颜素裙,站在一家酒吧门口,像一朵病态的莲。
等了许久,才见顾嘉臣醉醺醺的搂着一个艳丽的女人走出来。
她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些,慢慢迎了上去。
顾少醉得很厉害,却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僵直了身体,冷声问:“你来干什么?”
他也憔悴的不成样子,瘦得脱了形,两人相望,分明就是木乃伊对阵木乃伊。
林思安动了动唇。
顾少马上打断她,“啊,我知道了。”
他笑着揉了揉身旁女人纤细的腰,“宝贝儿,在这里等我。”而后拽起林思安的手,像扯一个破布娃娃,一直摇摇晃晃地走到无人的角落。
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他直接把林思安压在墙上狂吻,酒精味和陌生的香水味熏得她要窒息,却因为那份久违的亲密忍下来。
直到他的手顺着裙摆探入,林思安一颤,满眼惊慌地推开他。
顾少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舔舔下唇,嘲讽的笑,“怎么?你不是因为难耐寂寞了才来找我吗?”
“嘉臣。”
他眉心一颤,低哑着嗓音,“你叫我什么?”
林思安在一片幽暗里望着他,“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什么?”
“是孩子的事”
他猛地一哆嗦,眼里满满都是痛和恨。
“孩子,我”
“够了!”他一声暴喝,下一瞬,像是再也忍不住怒火,一巴掌向她脸上扫来。
顾嘉臣惨笑出声,“好!你够狠!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再来捅我一刀,非要看我生不如死,你才痛快吗?很好!你要不要观众?把所有人都叫来吧,让他们看看,我顾嘉臣掏心掏肺爱的女人,是如何把我逼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林思安静静的转过脸,唇角带着几滴血,像淬了毒的胭脂。
他的那只手,突然颤得那样厉害。
身后是一声绵软娇嗔,“顾少,还走不走啊?”
顾嘉臣冷凝着目光,把那女人卷进怀里,和林思安擦身而去,“走,不要理不相干的人。”
林思安的孕呕越来越厉害。趴在池子前,她恨不能把心肝都呕出来,浑身打着颤。
颜唱唱急得眼泪汪汪,“安安,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我就是医生。”她擦去额上的汗,低低地说,“我要这个孩子。”
“可你的身体已经差成这个样子了”
“我没事,我知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你最需要的就是顾嘉臣!他是你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他必须要对你们负责!”
颜唱唱直起身,“我要告诉他。”
“不准去!”林思安攥住她的手,几乎要掐出血痕,“你不准去”
“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已经不爱我了。”她慢慢滑坐在地上,泪水从空洞的眼睛里流下来,“他不再爱我了”
颜唱唱慌忙扶起她,“别去床上。”
“唱唱,答应我,别告诉他。”
“你这分明就是在报复他!要他后悔!安安,你不能这么幼稚,孩子不是你在感情上称王的武器。”
“是他逼我的,是他一点点逼我去恨他。”
颜唱唱惊住,静了许久,轻轻为她拉上被子。
林思安像忘了顾嘉臣一样,不再整日愁肠满腹,脸上有了笑,胃口也好了不少,还会主动缠着陈阿姨要吃的。她的转变令所有人倍感欣喜,颜唱唱除外,她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脸黑得像锅底。
她知道,林思安是把所有的怨和痛更深的埋进了骨子里,看起来痊愈了,实际上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回光返照。
林思安很容易饿,却不敢多吃,身旁总是摆些小零食,再配上一壶温牛奶,躺在摇椅上,悠悠闲闲的,便过了一下午。
颜唱唱也只好强颜欢笑,“你现在越来越像个老太太了,整日除了吃就是看风景,日落真的那么好看吗?”
林思安便倚老卖老,“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少来!你才比我大一岁而已。”
“可我却比你多经历了那么多,唱唱,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小时候你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刚一张大,就有唐健康急着来接手,你这一辈子都不用碰到什么坎坷。”
颜唱唱蹲在摇椅旁,仰着脸望着她,“安安,无论你经历着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你这是在向我表白吗?唐健康不会掐死我吧?”
“你一定要把我的真心踩在脚底下?”
林思安笑了笑,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等孩子出生了,第一时间就认你当干妈。”
这天上午,林思安整翻看着一本影集,手机忽然响起,她看着上面的号码,愣了好一会儿还是接起来。
“思安是我。”
她应了一声,“我知道陆之然,有事吗?”
他的嗓音压得极低极低,像是挤出来的哀求,“能出来见见我吗?”
约好了地点,她换上一条宽松款的长裙,望见镜子里白得像吊死鬼似的一张脸,又拍了些腮红,挑了一对珍珠耳环戴上。
火辣辣的阳光铺天盖地,肆无忌惮,柏油路面上反射着一层灼亮的光,车子急速驶过,带起阵阵烟土,渐渐便融在那影子里。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陆之然已经等在那里了,这是他们以前常来的一家蛋糕店,虽然换了店主,也重新装潢过,某些记忆却还是种在脑子里,挖也挖不走。
她在他对面坐下,勾起一抹笑,“我来晚了。”
陆之然直勾勾的打量她,那目光很是失礼。
林思安只是静静的垂下眼。
他说:“还好吗?”
她的眼帘更低了些,勉强笑道:“真糟糕又让你看笑话了。”
陆之然望着她,静了静,低低地说:“在我面前,你不用这么笑的。”
宛若灼灼盛夏时,忽然飘聚到头顶的一团云,一抹幽凉静静流下来,轻絮一般绵软,却渐渐渗进肺腑。
林思安像是累极的样子,手撑在桌子上,腕上的碧玉镯子往下滑了滑,在白皙的肌肤上映出一道绿波,颤颤,复颤颤,“不笑,又能怎样呢?”
陆之然盯牢她,那目光像长满了倒钩,牵牵扯扯,不知痛的是谁,“我原以为,你和他在一起是对的。”
“哪有什么对错之分呢?”她闭了闭眼,“现在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我和他之间怎么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终究世事难料吧。”
他蹙起眉,清澈的眼底分明泛起深蓝色的动荡,喃喃道:“不对,不应该的,你不应该这样的。”
店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人声鼎沸,盖过了悠扬的音乐,他们坐在过道左侧,中间是一道木栏拼成的隔板,上面摆了一溜花盆,里面是绢纱簇成的小茶花,玲珑精致。邻桌坐着一对母女,年轻的妈妈带着三四岁的小女儿,同吃一块蛋糕。女孩主掌刀叉大权,喂你一口,再喂我一口,公平的可爱。林思安目不转睛地看着,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不由得添了些笑。那抹笑像是染着月华的莹润,那样安详柔美,竟生生把一旁的茶花比了下去,陆之然一时看呆了。
她真的已经不再是五年前的小女孩了,曾经的她是一朵风中蔷薇,浑身是刺,一碰就碎,而今却像暮夏的小雏菊,清雅内敛,静静开在墙角,咫尺惊艳。
他不知心底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轻轻地说:“你真的变了很多。”
她从那对母女身上收回目光,眼里的温柔像要溢出来,“你也变了很多,从前你明明是最厌恶条条框框的规则,现在竟也踏踏实实的成了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他淡淡一笑,“这世上的千万种事,从来有不得我们选择厌恶与喜欢。”
“你看,从前的你可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那我会怎样呢?”
“你若厌恶,那边是真的厌恶,永远都没有喜欢上的可能,可你若爱上什么,又会爱的不计后果,豁出一切去争取。”
他怔在那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勒紧了脖子,拿捏住命门,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他望着眼前婉静的女子,她是林思安,却又好像不是,唯一不变的就是她的笑容,轻轻勾一勾唇角,好像能在空气里浮起两三朵小桃花,悠悠打个圈儿,静静的落在他心底,那香气能从骨髓里透出来。他想守着这抹笑,从那么多年以前,他就想看着她,护着她,让她永远开心下去,却没想到七年辗转,她身边来了人,又走了人,这条路,终究又剩下他们俩。
陆之然不想等了,一刻都不想等了,既然没有人懂她,没有人珍惜她,不如由他来。他想不计后果一回,豁出一切去争取,他想做一回林思安以为的陆之然,“思安。”
她将两人的茶杯斟满,那茶壶是靛青小瓷的,泛着一层盈盈的光泽,正衬在她的指尖上,像缀着星芒,笑着抬眼望来,“怎么了?”
陆之然望着她,目光清澈却复杂,那抹决然碎在温柔里,又看不真切了,“其实当初,我们”
蓦地,他的手机响了起来,陆之然望了一眼,按了挂断。
林思安敛了敛睫羽,还未说话,那铃声又一次响起来,陆之然隐约有些不耐烦,第二次挂断。
“是她吧?为什么不接?”
陆之然闭上眼,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些凉意,一路蹿到心里。
手机又响,这一次他僵直了身子,向林思安点点头,一边接起,一边起身向外走去。
林思安望着他走远,手从茶壶把手上松下来,不知为何,掌心都是渗出来的汗。
她在座位上静静的等他,目光随意落在桌子上,那桌布是暗蓝色的底色,上面开着大团大团的红锦花,那颜色有些夸张,像要从桌上跳脱出来一样,好像手指随意一掠,便能沾些花汁下来。她还记得,曾经的店主最喜欢用些简单明快的色调,阳光一照进来,整间屋子都暖洋洋的。而今倒像是一家精致的藏宝室,奢华至极,却又冰冷至极,让人望而却步。就像很多东西,即使还伫立在某个地方,有些东西终究是变了,再也回不去。
身后忽然有人靠近,在桌子上映出高大的影子,她刚要回过头,却有一只手猛地从脖子后面伸过来,在她嘴上轻轻一捂,一阵酸涩呛鼻的味道传来,他徒然张了张嘴,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有人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她被拽进一个充满烟味和汗臭的怀抱,后面又有一个人跟上来,手臂上搭了件衣服却虚虚搂上她的肩膀,实际上是把她的双手紧紧禁锢在身后。从远处看,就像是三个知己好友勾肩搭背的离开,竟看不出丝毫破绽。她使不出半点儿力气,每个人都在经营自己的欢笑,谁也看不到她求助的目光。快到门口的时候,她看到正在打电话的陆之然,林思安想要用力的喊他,出口的却只是几缕破碎的嘶声。她被男人带出门,玻璃门框在屋檐的风铃上轻轻一撞,一声声的叮咛,碎在空气里。陆之然挂上电话,回过神,只看到那明亮的落地门晃了晃。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桌前,以为林思安已经离开了,默然僵立了一会儿,眼神暗下来,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日头像是又大了些,热气涌进了室内,潮潮的,呼吸有些困难。在低眸的瞬间,他看到横在桌上的东西,那是一枚橘红色的耳坠,拾起来,隐隐有些奇怪的味道传来。
他的眉心剧烈一跳,一阵寒意从头皮漫开。
是乙醚。
林思安被他们带上车,一张面罩迎头扣下来,视线里一片黑暗,隐约有几束细碎的光透进来。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所有的感知就只剩下触觉。男人钳着她的手臂,几乎要捏碎一样。她竭力忍住颤抖,在唇上咬了一道道的伤口,勉强保持几分清醒。车外喧闹的声音渐渐远去,像是已经驶出了市区,道路很不平整,车身晃来晃去,像汪洋里的小船。
终于停下来,她被男人拉下车,踉踉跄跄地跟着他,脚下是碎石和松软的土地,男人推开一扇门,轴上应该已经锈迹斑驳,传来吱嘎吱嘎声,听在耳朵里,就像刀锯过骨头。林思安抖着唇,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身后人一推,她踉跄着进了一间屋子。鼻尖是森冷的霉味,有脚步声传来,一下一下,踏在她的神经上,那人站在她面前,绕了两圈,轻轻的笑了笑。
林思安一僵,面罩忽然被扯落,刺眼的光芒里,苏意浓正望着她,那笑意黏腻而冰冷,像是爬行在雨林里五彩斑斓的蛇皮。
这是一件废旧的仓库,整间厂房都已经布满锈迹,像是已经被扔在世界的角落,几个大汉围在苏意浓身边,正闲闲的看着,眼里是淫邪的光。
“林思安,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再见吧?”
她忍不住瑟缩两步,颤声道:“苏意浓,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犯罪?”
苏意浓像听了笑话一样,被逗得笑弯了腰,“你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小姐啊?这幅不可侵犯的清高样子你做给谁看?谁不知道你是个荡妇,想嫁入豪门,丈夫却在婚礼上甩了你,你在B城早就臭名昭著了!”她一把拽起林思安的头发,狠狠绞着,声音像淬了砒霜一样,“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我早就告诉过你,顾上才看不上你这样的女人,你早晚会跌得比我还惨,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惨,你是被顾少活生生从云上扔下来的啊!哈哈哈!”
林思安的脖颈弯到极致,像一只垂死的白天鹅,轻轻一折便要断了,那周围的几个大汉直勾勾的盯着,纷纷咽了咽唾沫。
她断断续续的说:“当日当日的一切都是我对不起你,求求你”
苏意浓松开手,把她往地上一掼,笑道:“啧啧,听听,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院长千金竟然在跟我道歉,我哪里受得起啊!”
林思安撑起身子,慢慢跪下来,尖利的沙子碾进膝盖里,她像是感觉不到,做着世上最谦卑的动作,弯下身的时候,双手紧紧地护在小腹上,“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放过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