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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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蒙古贵族们纷纷点头称是,仿佛是一齐铁了心地要将这事儿给继续下去。
蹲在地上,即墨抬起头看着端坐于案上,宁远的反应。
“各位大人想怎样?”宁远淡淡问,看了即墨一眼,眼中尽是冰冷。
众人互相对视片刻,还是年长的苏赫巴鲁站了起来:“可汗,若是那个女子真的勾引重臣证据确凿,便应重罚,以儆效尤。若前些
36、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
时日阿木尔被刺血案无头可究,今日,为了给全蒙古国勇士们一个交代,该责以重刑!”
“无凭无据,为何说即黛勾引重臣?!”即墨霍然起身,双拳紧握,冷然看着当场众人。
宁远在不远处皱起眉头:“即墨,够了!”他低吼:“你先出去!”
即墨立于原地不动,流泪望着宁远,轻声说:“那是我至亲的妹妹~~~~你不可以把她当作平抑所有人怒气的工具!”
透过模糊泪水,看到他脸色赫然变了,扫视众臣,忿然一句:“即墨,你在威胁我?”
努力摇了摇头,她哪有威胁他的筹码,不过恳求而已。
“子瑞!”宁远大声唤。
子瑞战战兢兢推门入内,不知发生什么大事。
宁远语带忿然,仿佛也发了怒:“把即黛带过来,在这里将事情给说清楚!”
子瑞用眼角扫视一遍室内,机敏地发觉气氛不善,匆匆领了命退了出去。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只余呼吸声,直到子瑞再次通报入内,将即黛也带了进来。
“可汗召我有事?”即黛矗立门口,微露笑容:“真难得,这许久以来,可汗竟是第一次召见我。”
即墨望见即黛惨然立于远处,脸色异常苍白,她这几日,必是又吐得辛苦,也吃不下饭,人已经瘦到不能再瘦,如今,还要面对这一室恶狼。
她瞥见即墨,笑容惨淡,做了个口形:“子瑞告诉我了。”
一个小小动作,引来即墨一阵晕眩,难怪!她已经知晓了,惨白脸孔上,已露绝望。
她望向巴图鲁,依旧是一个笑,只那笑意唯独对他才多了三分妩媚,妩媚中还带着失望:“你终于不要我了么?”
巴图鲁面对即黛,脸上多了一丝愧容,瞬间隐去,一言不发。
“即黛,你曾勾引巴图鲁?”宁远问着,语气中并未带任何情感。
“可汗!”即黛幽幽转过头,“是的。您说我勾引他,那我便勾引他了。”
“既然如此,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么?”宁远问。
即黛虚弱起身,微微点头:“我知道,不过可汗,能不能准我与与巴图大人说几句话~~~还有我皇姐。”
宁远看了看周围一众蒙古贵族,微微点头。
即黛欠身,缓缓走到巴图鲁面前,轻轻跪坐于他面前:“巴图鲁,你可知道,初见你时,你立于宫门口,彷如神祗。那时,我就喜欢上你了。”
伸出纤纤玉手,放在巴图鲁大手之上。巴图鲁手指动了动,并未握住即黛的手,只用指尖轻轻摩挲她的。
“在我以前的人生里,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男人。那么高高在上,顶天立地。所以,我才想尽办法地接近你,你看出来了,对不对?”她笑着,努力媚笑,却止不住眼泪滑落侧颊。“我以为,不论如何,
36、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
我对你该是特别的存在。因为,只有我才能摸你的马,而它从来都不生气;只有我才能看出你每日是否高兴,还能逗你开心;在皇姐离开我,独自一人的岁月里,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熬下来。所以你我至今都傻傻地觉得,你不会不要我。”
即墨立于一旁,握紧拳头,指甲狠狠掐入掌心,感觉到粘腻,竟是指甲在掌心掐出血来。
即黛是个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从不轻易动心。就因这样,若她喜欢,必然是全心投入,为了巴图鲁,现在的即黛竟然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心里有多伤。
“巴图鲁,你能告诉我,你曾真心喜欢过我么?哪怕只要一点点?”即黛问,满是乞求。
所有人的眼光都聚于那巨人脸上,等他下一刻的反应,却见他沉吟片刻,缓缓推开即黛的手,纤细双掌落下,颓然落于腿侧。
即黛黯然摇头,泪水滴滴落于砖石地面上,洇出点点水渍。
她吸了吸鼻子,将双手置于下腹,柔声问:“那我们的孩子呢?你也不要了么?”
巴图鲁闭上呀,咬了牙,齿缝里蹦出冰冷如刀的话语:“这是个孽种,我不要他。”
垂下头,黯然轻语:“孩子,你爹爹他说不要我们。我想,只因你娘亲是汉人,而他要娶其她人当他妻子。娘亲觉得,爹爹虽然这么说,心底里面还是有我们的,不过没关系,如果他认为,这样他会更好一些,我们就不要挡他的路,娘亲陪着你就是~~~”
即黛抬头,看着即墨,再也笑不出来:“皇姐,你当时打我,说我为何这么作践自己;后来你劝我离开他,我都没听。你一定生我的气,可是,我真的离不开。对不起~~~”
即墨垂泪,拼命摇头,即便现在,她依旧要对即黛说这些,可恨她还是执迷不悟。
“可汗!听说您要重罚我,是么?”即黛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宁远问:“这事情既然爆出来,我就等着罚了。无论如何,听凭您处置。反正,他都不要我了,怎样都没什么差别。”
宁远的双眉拧了起来,他看着跪在地下的即黛,“巴图鲁与天方联姻,不是他一人的事情,于他,必须全心投入。而你,便是立于他与未来妻子间的障碍,你觉得我会怎么罚你?”
即黛苍白面孔,低低叹息一声,闭上双眸:“我皇姐一直喜欢你,心里总是念着你的好。我是旁观的那个,若说当年你做过什么,自己必然清楚。连对你一样一心一意的启明姐姐,你都能狠心诛杀,还有什么你做不出来的?”
即墨冲了过去,抱住即黛,如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死不肯放:“即黛!皇姐不会让你有事儿的,你别乱说话!”
“皇姐!我说什么,你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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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什么改变么?之前穆姐姐死的时候,那些蒙古贵族们就恨不得把我们五马分尸了,我们什么都不说,他就会放过我么?”即黛说着,抬起手捋了捋即墨脸侧垂下的碎发:“不过没关系,看来这次他是有心要保你,所以,皇姐不会有事的。”
“不~~~皇姐不会让你有事。”即墨尖叫着,跪到宁远面前,拉住他长袍下摆:“可汗!我求您,放了即黛。他们要的是我的命,不是即黛的。我不能让即黛出任何事情,求您了~~~怎样都可以,不要伤害她。”
宁远转过头,脸前所未有的扭曲着,“现在是即黛勾引巴图鲁,与你无关!”
“子瑞!”宁远再次对着门口大声呼唤:“前朝公主即黛,勾引重臣,讳乱国事,赐鸩酒一杯,当即处死。”
“啊!~~~”即墨痛苦尖叫一声,向即黛扑去,想要阻止什么,却被身后宁远牢牢捉住,用双臂箍于怀中,任她如何踢打喊叫,身后那人也不放手。
“你放开我~~~啊!~~~~”即墨用尽生平所有的力气叫着:“放开~~~你这个禽兽!那是我妹妹,你怎么可以~~~~啊!~~~~你可以杀了我~~~~~不能是即黛~~~~”
即墨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哭、或者这样急叫。
自小的教养里,从来不包括这样嚎啕的哭号。现在她才知道,绝望的人才会这样叫,因为她已无计可施,她终于知道身后的这个男人有多残酷。
在他的字典里,有占有,却没有饶恕;他只得到他想要的,不会考虑她的感情。还有那群蒙古野狼,那个始乱终弃的巴图鲁。他们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下达杀人的命令,等待即黛的死亡。
“我~~~求你,放了即黛~~~~我~~~死了都比~~让即黛~~~啊!~~~~”即墨继续哭喊:“巴图鲁~~~~你有没有人性?~~~~~即黛是为了你~~~~~~~她有你的孩子~~~~~啊!~~~~你就舍得这样~~~~一尸两命?”
宁远在身后,双臂如铁,更本无法挣开,他怒得再次叫:“子瑞!”
门外子瑞托了托盘推门而入:“可汗!鸩酒。”
“还愣着干嘛?”宁远低吼,双手钳制住即墨,看她发髻散乱,看她夺眶泪水将脸上妆容划得沟壑交错。
“是!”子瑞瑟缩一下,碎步躬身,挪到即黛面前。
即黛释然微笑着,接过酒杯,轻轻一声:“皇姐~~~”
即墨停下挣扎,看着不远处,跪于地上的妹妹,她那么美,还那么年轻。
以为,逃过了蒙古军队入宫的那日,她能好好地活下去。却不想,今日还是要死,死前,竟是满心失望,还带着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而孩子的父亲都不愿要他。
“即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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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摇头:“不要喝,你怎么甘心?”
止不住的呜咽抽泣:“听皇姐的话,不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皇姐~~~”即黛说着,一行清泪从眼底滑落:“没关系,我死了,那些蒙古贵族才不会继续追究下去。你才会好好地~~~”
她说着,捧起杯子,一饮而尽。
酒杯落地,发出“桄榔~~~”一声,直砸进即墨心底,换来她另一声尖叫哭号。
即黛转头望向巴图鲁:“知道么?我对你,竟然恨不起来~~~我死之后,望你能过得好好的~~~~孩子~~~”纤细双手再次护住下腹,“我会带到地下,百般爱护~~~如你还念及旧情,记得保护好我皇姐~~~~”
她最后那个笑容,灿然如花,鲜血从口中溢出,在绝美唇边漾出一朵死亡之花。
瘦弱的身躯向后倒了下去,最后一瞬,她提起手,伸向巴图鲁。
巴图鲁最终终于伸手想要勾住即黛,却在刹那间,错过了一寸,再也没有握住。
只余即黛的尸体冰冷躺在青砖地上,了无生气。
随她一起倒下的,还有即墨,身后的宁远终于放松了禁锢的双臂,她无力地颓然倾身,胡乱扑到即黛身边,抱起妹妹瘦弱尸身,任温度渐渐流失,仰天哭号。
“各位大人,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宁远冷冷瞪视在场所有的人:“看到这样的骨肉分离,你们除了满意,就没有一点其它感觉?”
在场所有蒙古贵族,即便是心冷,面对此时此景,多少有点不甚唏嘘。
是的,宁远赐死了即黛,留了即墨一条命,因他说过,他会使出任何狠厉手段,只为将即墨留在身边。
苏赫巴鲁率先起身:“可汗,今日的事情,我想,您对全蒙古国的战士们,都算有个交代。从此,我们不会再对您的即墨公主作任何追究!”
“就这样么?”依旧有人愤愤问道。
宁远冷笑:“会让大家满意的。来人,将即黛公主的尸体拖出去,不得土葬,直接扔入乱葬岗,从此即墨公主永远都见不到她,以报阿木尔与家人天人永别之仇。”
此言一出,气势汹汹,无人再敢说话。
御书房外驻守的禁军悄悄入内,将即墨从即黛尸身上拉开,拖了即黛尸体向外,如同残破的布偶娃娃,终于消失于夜色之中。
即墨颓然起身,擦去眼中所有泪水,看着蒙古大臣们一一告退,鱼贯而出,最终只留她与宁远。
晃悠悠立着,双臂紧紧抱住自己:“你以为,杀了即黛,留了我的命,我就会待在你身边不离开么?”
“哈哈哈~~~~”即墨笑了,笑声极度诡异:“我告诉你,我恨你,从此以后,我都会恨着你。你以为我还会在你身边?”她说着
36、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
,步步向后退去:“宁远可汗,你杀了即黛,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宁远站在案前,没有挪动步子,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我必须这么做。即墨,我一直都不喜欢即黛,今日看来,她确是真爱巴图鲁。你呢?”
即墨摇头:“你根本不值得!你们都不值得!”
她说着,猛然转身,向御书房外跑去,娇小身影迅速隐没于长长宫巷的夜幕尽头。
37
37、我想试试看 。。。
皇宫是个寂寞的地方,没有即墨的皇宫就更清冷。
宁远手中一杆朱砂笔,批阅日日相似、堆积如山的奏折。身旁不再有即墨砚墨送茶,没有她红袖添香。仿佛整个宫殿如同空城,虚无地让人觉得了无生趣。
一旁子瑞知心地送上茶点,默默将他已阅的奏折卷宗收入怀中,准备明日择管事太监发送下去。
他是机灵小子,又是必勒格大人亲自指派于宁远身边的心腹,目睹五日前,书房内惨厉一幕,深知可汗如今心情不好,少言多做即可。
“子瑞!”正欲出门,身后可汗将他叫住,抬眼间,眸子里面,布满血丝。
子瑞躬身回转,听候吩咐:“可汗。”
见案前男子缓缓起身,双手揉了揉面颊,似是倦怠许久。
也是,可汗这些日子,睡得不好,日日晨间命人收拾床榻,竟是整齐如新铺一般,想必是夜夜不得眠,抑或者,连枕塌都未曾沾过。
“即墨现在怎么样了?”他问道,五日以来,夜夜问询,不过想知道心头女子境况可好。
何必?经过那样的事情,如今再问,也是惘然吧。
子瑞思索片刻,恭敬回道:“即墨公主还是不好,前些日子,躲在即黛公主之前居住小屋,抱着她衣衫用具,喃喃自语,这几日~~~”
“还是那样疯疯癫癫么?”宁远轻语,口气中满是心痛,眼角微微下垂,看来真的痛心。
“这几日在宫中如疯魔般东游西荡,时而是以前居住宫殿,时而又到库房将一众典籍翻乱一地,口中~~~”子瑞迟疑片刻,抬眉询了可汗脸色,才继续道:“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她说些什么,前言后语不搭。”
宁远点头问:“你看她还能撑下去么?”
子瑞摇头:“小人不清楚,还要请可汗亲自看了才知道。”
宁远听了,沉吟片刻,仰头思索说:“即墨这丫头,能挺过来的。这样吧,明日你请太医院的大夫过来,我找他有事吩咐。”
子瑞转眼寻思一会儿,并未明白可汗意思,又多加了一句问:“太医院哪位大夫?”
“孙大夫,即墨常见的哪位。”
子瑞得了命令,点头答应:“是的,子瑞这就去办。”
转身欲离开,又似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回头禀报:“可汗,床榻已经铺好。若您今日未有什么要事,便请早早休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