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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谁是谁的药-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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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一微微张着干裂的嘴唇。“别浪费了。”
  “熬成这样了。真可怜。”翅膀哦圆了嘴起哄。
  张开眼正对着杨毅的脸,他抬起没伤到的右臂,她把脸探过去,鼻子碰着他的手指。
  季风好心提醒。“你加小心折过去把这半残变成全瘫。”
  翅膀爆笑。“大夫说是不让喝水,口水应该不算吧。刺儿,救救俺二哥吧。”
  于一又合上眼,从某种程度上讲,撞车痛苦的不是骨折,是躺在这儿不能动,更痛苦的是有一群完全不懂体恤病人只会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陪护。
  “三加二得几?”
  “五。”
  杨毅乐不可支。“好像比以前反应还快了。”
  “大姐你一上午问八遍,”季风抱个小游戏机在窗台上玩,闲闲丢过去一句,“就知道三加二,背也背下来了。”于一每问必答他才担心这是摔坏了脑袋。
  “靠,那我问啥?”杨毅拿个棉签往于一嘴上沾水,“问两万四千六的平方?你知道吗于一?”
  “给我喝一口。”他伸手拿水杯。
  “算出来我给你喝。”她把杯子撤走。
  眼仁转了一圈。“大非呢?”
  “你少说两句话就不那么渴了。”她看看点滴走出去,“我喊人换药。”
  “四儿?”
  “嗯?”被唤的人扭过脸,看见他伸出右手两指比着夹烟的动作,瞥他一眼不理。门口进来一个白大挂,季风认出是昨天在于一手术中途进去的那个老太太,从窗台上跳下来叫了声“姜大夫。”
  于一平躺着向下看。“大夫。”
  “怎么样?”姜大夫走过去调慢了点滴的速度。
  “渴。”
  “没给他水喝吧?”
  病房内的唯一陪护连忙回答:“没有。”
  “嗯,麻药过劲八小时可以适当少喝一点儿。刀口疼不疼?”
  “还行。”
  “你爸呢?”
  “天亮回家睡觉去了,厂子还有事儿。我同学在这儿陪着就行了。”
  杨毅拿着药瓶领护士进来,见着姜大夫咧嘴笑笑。
  姜大夫点头,问护士:“还有几瓶?”
  “上午这瓶完事儿就没了,下午是”护士看看手腕上记了字的胶布,“甲哨唑和先锋必,还有一瓶红花。”
  “跟胡主任说先锋换氨苄西林。”随手在病历本上写完递给护士,“点完给他量个血压做下心电。”姜大夫拿着听诊器给于一看了一会儿,满意地收起记录本,“行,歇着吧,我下午再过来。”
  杨毅跟着姜大夫走出病房,追上她偷偷问:“大夫,你是骨科的吗?”
  “不是。”姜大夫侧脸看看她。“信不着我?”
  “啊,您别误会,”杨毅贼兮兮地指着她的写有心内科主任医生的胸牌,“这职称可是市医院最高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姜大夫停了下来。“那追出来问什么?”
  “为什么要做心电图?于一心脏不好吗?”杨毅问完见她又恢复公式化的表情,急忙加了一句,“您知道他妈是先天性心脏病吧?于一遗传了吗?”
  “没有。”大夫严肃得没有一丝褶子的脸居然露出个暖和和的笑容来,用本子敲敲她的头,“告诉于一不用担心,他那颗心结实得很。”
  “真的吗?”杨毅欣喜地低叫。
  “医生可以不说,但不可以说谎,懂吗?”姜大夫点着自己的胸脾。“权威。”
  恭敬地目送权威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美滋滋地刚要回病房,身后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都打听明白了还不走杵着干什么呢?”
  “于叔。”砸人家玻璃被逮个现形的狼狈。
  “于一叫你出来问的?”于军穿着正规的深蓝色三粒扣西服,皮鞋亮亮,眼睛闪闪,神采奕奕,完全不像在医院熬了一夜的人。
  “没有啊,是他让问的。”杨毅指着他别在襟口的红玫瑰花,“你去给人家当伴郎吗?”不会吧,虽然长得少性,可这个年纪也太夸张了点儿。
  跟在于军后面的一个小方脸的中年人憋着笑。“你咋不说他当新郎呢?”
  旁边小何也嘿嘿笑起来。
  于军心情不错,谁都没骂,大咧咧地把花拿下来插到杨毅头发上。“那小子咋样了?”
  “又要吃又要喝还要抽烟,你去看看吧,管不住了。”
  于军的笑声响彻住院处走廊。“这他妈才是我儿子。”

  318

  简易的单人病房里,相对两张床,做完手术的只能睡硬板,翅膀便十分不客气把所有被褥都搜刮到在对面床上,只给他留条床单和薄被。
  于一没好眼神地瞪向对床,有一句没一句地骂人。翅膀则盘腿大坐地跟他斗着嘴,手边是刚才出去抽烟顺便买回来的各类零食,居然还找地方租了小说,装备完毕开始职业的陪护生涯。季风仰面朝天地横在他身后跷着脚翻一本杂志,不时劝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别看现在闹得欢,就怕将来拉清单”。
  “怎样?这回醒透了没?”于军进门就问,走到床头顺手调慢滴管速度。
  小方脸跟过去看着于一笑。“小子,认不认识我了?”
  “牟老刀。”于一咧咧嘴,扬着眼看老爸的动作抗议,“调那么慢干啥?”
  “还行,能认人儿。”牟老刀哈哈笑。“脑袋疼不疼?”
  “疼。”瞳仁横到眼角逼视翅膀。“让他吵吵的。”
  “你这小子。”牟老刀扬着巴掌向翅膀扇去。“好人都能让人气病你还跑来看护了。”
  “没我他能这么有精神头儿吗?”翅膀反应神速地闪开。“俩老头子穿标板溜直的干啥去了?”
  “剪彩。”于军抹身在于一床边坐下,“星马新城~”
  “我爹啊你轻点儿,”于一感到劣等床板明显地颤动,心有余悸地指着肩膀提醒,“震掉渣了还得切开重拼上。”
  “没事,里边有铁丝捆着呢。”于军毫不顾忌地点了根烟。
  “去~还一脑袋金星儿,”翅膀弹弹从牟老刀身上沾到的彩纸,“什么排场这么大,M城两尊土地爷儿都显灵给剪彩去?还打扮得这么给面子。星马新城?有点儿耳熟呢?”
  于一古怪地笑。“老板你更熟。”
  “哈哈!”于军拿来个空点滴瓶子弹弹烟灰,笑着看翅膀。“没看你爹你穿的,更像电棍似的。”
  “星马新城——M城首家电脑游戏中心,尖锋时代涌起的E样潮流。”季风念着报纸上的广告软文,“这广告都打一个月了今天才开业啊?”
  “啊~~~星马新城,星马新城啊。”翅膀一拍脑门,“让于一闹的,我都忘了。”
  于一本来在活动右手腕,突然停了下来,不安地望向老爸。“今天礼拜几?”
  “礼拜四。”几个逃课的对这个比较有概念,“老密的班儿。”
  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昏了好几天。“不是说礼拜六开业吗?”
  “对啊,”翅膀呆呼呼地,“我爸也说这礼拜六开业。”
  “你今天咋了翅膀?”杨毅扭头看他,“反应好像是四一拍的。”
  “那是广告上打的正式营业日期,周六不是都放假人多么。不过这剪彩日子可是马半仙早就挑好的,”牟老刀把那堆磨牙食儿推开,腾出个地儿坐下,“壬戌月丙辰神在日,大吉,宜开业求财。”
  “老马就信这个。”于军嗤笑。
  “小马也信,”翅膀哈哈两声,“于一转普通病房时候我挑的房号,318,咱要发。”
  杨毅听出点端倪来,踢了踢翅膀。“那什么星星城你爸开的啊?”
  “星马新城,跟于叔合股的么。”翅膀说到这儿才发现不对劲儿。“哎?真的您这主角怎么回来了?”
  “对外称是周六开业,来的人不多,你爸自己应付就行了。”于军轻捶身边那个膝盖,“再说我不得陪我儿子吗?”
  于一正渴得咽口水,听着这话呛了一下,又不敢咳,憋脸通红,捂着刀口剧烈喘息,折腾老半天才顺过气来。
  牟老刀连呼愁人愁人。“唉呀军子,难得表达一回父爱差点没给儿子弄死。”
  “我二哥有点受宠若惊了。”
  “好了没?”杨毅又好气又好笑地盯着纱布,“没事玩什么吐沫?呛着了吧?”
  小何也想说什么,看看师父不太爽的表情又憋回去了,趴在床头捡笑。
  于一以拳堵口,缓缓呼吸,疼得龇牙咧嘴。
  “别得瑟滚针了。”于军冷冷看着不识好歹的小崽子。
  几个人正笑着,小何的手机响了。“喂,哎刘副,听出来了听出来了。忙着呢?”故意大声地叫人给于军打眼色。“啊,醒过来了,挺好的。费心了刘副。”
  于军摆摆手,比了比于一的嗓子,又做个打发他的手势。
  “没有,小锹麻药劲刚过没多大功夫,还不能多说话没问他。”小何嘴里应着电话,对于军点着头,走出病房去接电话。“您那边查怎样,肇事儿”
  杨毅靠在窗台上吃着果冻听大家聊电玩城的事,空盒撂了半个垃圾筒。“二副食四楼全是?挺大的吧?”那以前好像是个旱冰场。
  “一半是电脑城一半是24小时速食店。”翅膀答完了又转向正主,“是吧于叔?”
  于军点点头,对这单买卖很得意。
  杨毅很吃惊。“市长都不干了开游戏厅?”放了高官不做下海经商?这不跟于老歪一个套路了吗?
  “想法还真单纯。不兴第二职业啊?”
  “你别山炮行吗?”季风实在嫌她丢人,“人家是电脑游戏,让你说的好像币子机。”
  “我家那不是电脑游戏吗?还不如街机呢。”
  “你家那是小霸王,算什么电脑!学校微机房那样的电脑你懂不懂?”
  “那有啥意思!”还不就是狼吃小羊的键盘游戏。
  “你没事儿别老看漫画,也看看报纸。跟个农村人似的。”
  “靠,说俺们刺儿是农村人!”
  拌嘴声,起哄声,于军和牟老刀的谈话声,各自不让人地充斥在耳边,于一唉声叹气。“靠,这他妈还是病房吗?”
  “别吵吵!”翅膀滑溜溜地打圆场,“下午我领你俩去开开眼。”
  “等我好了再去。”人残心不残的于一趁机要求。
  很可惜没人理他。小何接完电话回来跟于军牟老刀讨论起于一的车祸,几个小的瞪眼儿听着,当事人却事不关己地眯起了眼。牟老刀看他一眼。“算了,还是等他能吃东西了自己说吧,咱几个这么瞎猜也不是个事儿。”
  杨毅坐在窗台晃悠腿。“护士刚才来说要是刀口不疼明天可以下床溜哒溜哒了,是不是明天就能吃东西了?”
  “怎么可能让!”翅膀把苹果咬得咔咔响。
  “不用管他们让不让。”于军挑着眉,“当年我那些管子一拔,该吃吃该喝喝,啥也没担误。”
  “嗯,”牟老刀嘲弄地说,“嘴瘾过完这顿折腾,到底儿又挨一刀,又是清肠又是洗胃啥的,好悬没给小凤子吓犯病了。”
  “啥时候事儿?”小何知道自家师父素来不按章法办事,想不到连命都敢拿来折腾。
  “刚从前线回来的时候。就这体格子都住了两个来月院,身上的弹片得有小半斤,穿胸贯肺的”
  两个老战友一唱一和又唱起了陈年老调,杨毅是最配合的听众,不停地问问题引出记忆中的情节,季风头回听讲也是兴致勃勃,翅膀哎哎哎地唤于一。“你看他俩”看杨毅和季风听故事的表情,好像比故事本身更有意思。
  护士进来给于一拔点滴,宣布下午可以适量进水,于一马上让人拿水来。翅膀乓乓地敲着空矿泉水瓶。“莫有喽!”
  “去买。”伟大的病人颐气指使。
  于军起身掐了烟张罗出去吃饭。“吃完了买水回来。”
  “刀子叔。”翅膀狡猾地眨巴眨眼。“市长连顿中午饭都没供?真不讲究!”
  牟老刀逗他。“你请我们俩吃不一回事儿吗?”
  翅膀一脸奸人相。“我挎兜这几个小钱还不够您二老塞牙缝呢。”
  “这我得训你了大非,家开那么大买卖你怎么一提钱就认怂!”
  “那也不是我的。等我挣钱的,满M城可你们挑,天天调样吃,你看我含不含糊。”
  “妈的,这还有个市长公子的样。”于军一笑得眼角都是皱纹。
  “牟大爷,”于一越看越纳闷,“我爸今天咋回事儿?”
  “看出来乐啦?”牟老刀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还真是知父莫若子啊。”
  “嘴都咧到耳丫子去了。”一点形象都没有,谁看不出来啊。
  “这不开了好买卖吗?”
  于一抿嘴,对这种敷衍不甚满意。
  “走走走,吃饭去。晚上回来再唠。”于军拿起搭在床头的西服外套,回头看了儿子一眼,“给你留个人?”
  “你说呢?”于一没什么好气儿。
  “我在这儿吧!”杨毅报名。
  几个声音此起彼伏地反对。
  “我不饿。”她还在争取。
  “你可是不饿了,”翅膀盯着自己变成壳的零花钱,“半拉小时四五斤果冻干进肚了,也不怕吃疡食。”
  “嗯,一点也吃不下去了,你们去吃吧。我看着他。”
  “你这缺心眼玩意儿!”季风到底没忍住骂了出来,“他现在不能下床一会儿上厕所你给接啊?”
  于一笑得捂肩膀直哼哼。
  “哦。”在众人的笑声中杏眼半垂,脸也红了,不好意思地偷看于一。
  “含蓄点儿~”翅膀用肘子拐季风。
  “这帮孩子!”牟老刀一巴掌拍上季风,拍得他一个踉跄。
  于军又开催了。“商量完没有?”
  “还是我在这儿吧师父,我早上去接你的时候才吃饭,这会儿不饿。”
  “你晚上还得出车,过会儿就往厂子打个电话,看谁有空过来轮班儿看他几天,”想了想又迟疑地问儿子,“要不还是给你二姥接来吧?”
  “不行,”于一直接否决,“二姥知道我妈就知道了。你不想混啦?”
  于军眼一瞪。“小逼崽子你要不是已经骨折了老子就亲自动手。”
  “反正不能让二姥来。”
  “你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一百来天你都不着老太太面儿啦?”
  “出院就没事了,这阵子就说我在林溪住。”
  杨毅摇头。“你妈往家打电话找不着你呢?”
  “生日那天中午她才打过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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