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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背叛 作者:豆豆-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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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千多元。离开上海之前我都取出来了,藏在汽车里。”小马回答。
  宋一坤说:“我给你准备了五千元,你一起带上,万一我不能东山再起你就得靠自己了,所以这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它,那是保命用的。”
  小马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五
  夏英杰险些丧了性命,却终于完成了一生中最具有决定意义的一笔,当她拿到宋一坤的信,看到那句“请你给我解决吃饭问题”时也忍不住地笑了。
  然而,自从她与宋一坤通了电话之后,她的那点笑容便顷刻间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负疚、难过和焦急。宋一坤为了她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原定的计划被打乱,失去了投资基金,轿车也没了,连小马也不得不离他而去,在这寒冷的季节里他一个人孤单单地守候在江州,没有人去关心他、照顾他。想到这些她就忍不住想哭,她恨不能一步跨到他身边与他同风共雨,相依为命。这时候,什么前途、未来统统都不重要了,一个“爱”字占满了她的全部身心,再也容不下任何一点其它的东西。
  夏家的事情是关在屋内发生的,没有在外界引起任何传言,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平静。但是夏英杰却无法保持平静,她的焦急只有她自己最能体会。这些天她因刀伤在身不便出门,于是打电话便成了她惟一的工作,她已经决定落脚海南,正由她父亲代她办理调离手续。
  夏英杰选择海南是出于三个方面的考虑:一是远离家庭避免人们说三道四,二是政策开放适合有才干的人生存,三是有朋友接应减少盲目性。江薇是她北大读书时的同班同学,毕业后一直在海口工作,几年中她们也一直保持通信来往。
  夏英杰的父母在玉南油田都有一定的活动能力,帮女儿办调动不算难事,不到一星期就把所需要的手续办好了。
  其它准备工作也在有序地进行:她委托江薇预租房子,联系工作。她让宋一坤按地址把电脑和两箱书籍提前托运海口。她征得父亲同意,把家里为她将来扮嫁妆的一万元钱支取了。拿到档案后,她立即电话通知宋一坤订购机票,随后确定了离家日期。
  十一月二十八日凌晨四点,夏英杰就要离开家了,因为飞机是上午九点从江州机场起飞,她还要赶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她和宋一坤将在机场会合,父亲历来反对用公车办私事,这一次却破例了。她的全部行李只有两只箱子,包括衣物、药品和少量的书。因她刀伤尚未痊愈,所以由林萍同车护送。
  叮嘱的话母亲已经说过无数遍了,临别时只有酸楚的眼泪。
  父亲近日一直少言寡语,只是到了临别的最后一刻才把心里的话道出来。他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沉重地说:
  “爸舍不得你走,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由你去了。早点来信别让你妈挂念,境况不好也别硬撑,家里的门随时为你开着。记住,如果让我知道了你在外面日子不好过,你就是躲到天边我也得把你找回来,家里没人笑话你。”
  就这样,夏英杰含着热泪离开了玉南油田。
  伏尔加开着大灯行驶在夜幕里,林萍故意让司机把录音机打开,为的是干扰他的听力,便于她们谈话。林萍的心情与夏英杰截然不同,她觉得更英杰是往火坑里跳,最终很可能毁掉前程。
  如果让她选择,她决不会选择来一坤这种人。
  车子行驶近三个小时,天已亮了,眼看离江州越来越近。林萍觉得应该规劝夏英杰几句。她尽量压低声音说:
  “阿杰,你马上要走了,我想说几句话留给你以后参考,如果我不说憋着又难受。”
  “既然憋着难受,那还是说出来好。”夏英杰笑着说。
  林萍说:“宋一坤比你大十岁,坐过牢离过婚,没钱没地位,连起码的谋生职业都没有,更别说房子了,就是论学历他也不如你,为这种人死去活来的,值吗?女人青春很短,哪个不是趁着有姿色早为自己做打算?等人老珠黄,一切都晚了。我的意思是千万别一条道走到黑,看着不行就早点回头。”
  夏英杰并不生气,反而感激林萍的友情。她说:“判断一个人不能只看表面,衡量一个人的才干也不能单凭学历。感情这东西就更复杂了,很难用简单的推理说清楚,各有所求嘛。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会保重的。”
  夏英杰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胸口像堵了块石头那样沉闷而焦躁。自作主张槁这么大行动,她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原有的格局全被她打乱了,尤其是冲击了宋一坤的生活,如果他因此丧失了发展机会,进而跌入低谷无力回天,那她夏英杰无疑成了罪人。
  这种负荷是何等沉重。
  到达江州机场的停车广场,夏英杰顾不得伤痛,更顾不得取行李,下了车就往候机大厅奔跑。宋一坤透过玻璃也看到了远远跑来的她,便出门接应。他穿得太单薄了,寒风扑面而来把他的风衣掀起,顿时打了个冷颤。
  夏英杰人还未到,泪水已经涌出了眼眶,她忍着伤痛不顾一切地奔过去,将宋一坤拦腰紧紧抱住,竟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
  那是一种什么心情呢?爱怜、愧疚、幸福、难过她平生初次与一个男人的身体贴得这样紧,自己竟全然不知,仿佛他们已经相识很久很久了。
  宋一坤历来以沉稳见长,此刻也乱了章法。公共场所男女抱在一起成何体统?他觉得有无数双眼都在看着他,寒风之中竟也冒出了虚汗,心想:
  这倒是治感冒的好办法。
  林萍既对宋一坤没有好感,也不愿妨碍他们亲热,行李送进大厅后她告辞了,只是临别前再三嘱咐夏英杰:到了海南一定要来信。
  候机厅里,夏英杰向来一坤介绍了玉南和海口的情况,然后指着一只箱子笑着说:
  “嫁妆钱和档案都在里面;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回玉南工作,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人了。”
  宋一坤在江州一个星期,这使他有足够的时间审视残局,他冷静分析了自己面临的形势,认真研究了每一个问题、每一种可能性,本着生存与发展兼顾的原则,在脑海里对今后的策略做出了通盘考虑。但他现在还不能讲,他需要了解海口的实际情况,进而修正和补充自己的思路。
  他没有沿续她的话题,而是感叹地说:“我万幸的就是你还活着。否则我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这辈子怎么打发?”
  夏英杰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宋一坤望着夏英杰,心里在想:短短半年里她五次往返上海,即便节省开支也需不少费用,现在又带来一万元,这对普通的工薪阶层来说几乎就是天文数字了,而这其中所包含的感情又何止金钱可以计算,她把能够付出的一切都付出了,包括生命。
  夏英杰问:“想什么呢?”
  宋一坤摇摇头,说:“我在想,生气归生气,可一个男人活到这分儿上,该知足了。”
  他觉得心底有一团火,在凝聚、在升腾。
  
         (待续)


第四章

  海南到处是青枝绿叶,与寒冷的内地截然是两个世界。
  客机在海口机场平稳降落,夏英杰和宋一坤随着旅客的人流依次走下飞机。夏英杰身着一件看似款式简单实际上设计精良的
  风衣,飘逸的长发披在身后,右肩挎着一只精美的女式皮包。左手提着小巧的皮箱,仪态迷人,格外引人注目。一
  宋一坤提着两只大箱子跟在夏英杰身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进人大厅,夏英杰站在人群中四处观望,寻找前来接她的人。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夏英杰”,就见一个身着警服的姑娘快步走过来。夏英杰也高兴地叫了一声“江薇”,上前几步与她握手。
  宋一坤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显得拘谨而尴尬,他的性格很不适应这种场合,更不适应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角色。
  毕竟,这个环境不是由他来支配的。
  江薇今年二十四岁,一身合体的警服给她的清秀之中增添了几分英姿。她热情而不失文雅,眼神里透着一股精明和自信。她在海口工作已经三年了,现在是《警事周刊》报社的记者。
  夏英杰介绍说:“一坤,她就是江薇。”
  宋一坤点点头算是回答了。
  出了大厅,江薇让他们在停车场的一侧等着,自己向停车场的深处走去。一会儿,她开着一辆桑塔纳轿车停在夏英杰身旁。
  行李装上车后,江薇说,“咱们现在先去看房子,然后我带你们去旧货市场买点家具,你们就可以住下了。晚上我去接你们吃饭,一来算接风,二是谈一下找工作的事,我已经约了万达贸易公司的刘经理,是女的,四十多岁,她正缺一名秘书,对你的条件挺感兴趣,估计问题不大。”
  “那就多谢了。”夏英杰客气地说。
  车子驶出机场半个多小时,在市区的一幢居民楼前停下,江薇让宋一坤留在车里看着行李,她和夏英杰上楼去看房子。
  这是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其中一间已经有人住了,这就是说厨房和卫生间将由两户人家共同使用。厨房面积很小,卫生间里既没有浴盆也没有淋浴,非常简陋。
  江薇介绍道:“这房子是同事的,一直出租。这里离万达贸易公司步行只有几分钟路程,房租也低,基本符合你的要求。”
  夏英杰点点头说:“下去吧,看一坤有没有意见。”
  江薇锁上门,边下楼边说:“你在玉南挺好的,突然带个男人到这里来,我不了解情况也不便多说。这里条件确实差一些,如果他也能出来工作那就不一样了。”
  “我能养活他。”夏英杰随口说。
  江薇有些困惑,但也不便多问。
  宋一坤静静地站在车旁,说不出为什么,他心里很不舒服,所以下飞机之后一直没有说话。此刻他终于开口了,对走过来的江薇说:
  “我能不能上去看看?”
  “当然可以。”江薇把两枚钥匙递给他,“一单元三楼十七号,进门后再开左边的屋门,右门已经租出去了。”
  宋一坤去看房子,但很快就回来了,显然并没有细看。
  “可以吗?”夏英杰问着,其实已经看出答案了。
  宋一坤把钥匙还给江薇,然后问夏英杰:“在玉南实际上是我服从了你,本着平等的原则,这次是不是该轮到我坐庄了?”
  夏英杰温和地说:“玉南是特殊情况,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那就好。”宋一坤心里有底了,摸出一支烟点上,不慌不忙地抽了一口,然后对江薇说:
  “江小姐,阿杰的思路事出有因,但不符合总体规划,海口作为逃难的过渡是不可以打持久战的,最多给她一年,基于这种考虑,我谈几点。一、我们是落荒而来,应该夹着尾巴做人,晚饭的场合不适合我们,所以你的盛情我们心领了。二。阿杰身上有伤需要休养,以后得集中精力写一本书,所以不能出去工作,请你替我们向刘经理表示歉意。三、这间房子临马路,噪音大灰尘多,空间和设施都不理想,连起码的通讯条件都没有,这种环境既不能适应阿杰写作,也不能用来接待客人,所以不能租用。四、海口只有三样东西对阿杰具有实际意义,户口、时间和写作环境。现在的问题是,怎样最有效地使用资金,降低过渡代价。
  我不知道阿杰在你这里能有多少面子,也不知道你的实际承受能力,对于你的帮助我们表示感谢,失礼之处也请你原谅,但彼此直言是有必要的。”
  夏英杰有些紧张,担心话说得太重了,很想婉转地解释几句,但因她对宋一坤的安排一无所知,所以也不敢贸然插言。
  宋一坤自有他的考虑:如果江薇只是提供这种帮助则没有本质上的意义;如果他的要求超出了江薇的承受能力则不必强人所难。他给了夏英杰一次表现机会,也看到了她敢于艰苦创业的精神,但他是男人,他有责任维护她的形象和自尊,更得为她的前程考虑,他自信还有这个能力。
  江薇愣住了,她不知道夏英杰有伤,更没想到两个同路人竟有这么大的思路差距。此刻她顾不上其它,忙问:
  “阿杰有伤怎么不早说?发生了什么事?”
  夏英杰平静地说:“私奔嘛,总得胁迫一下老爹,没事了。”
  江薇不容争辩,硬是把夏英杰扶进车里坐下。她后悔自己不该在情况不明时就贸然行动,也在心里责怪夏英杰。本来,以夏英杰的美貌、资历和才学突然带个男人落魄到这种地步,这使她一直困惑不解,到了这会儿才似乎找到了一点答案,尽管她还需要了解内情,但是有一点已经可以肯定了:他们根本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闯海南,而是临时过渡。她从宋一坤的沉默里,从他讲话的言辞。层次和语气里都感到了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那是习惯了支配和独立的语言。
  她站在夏英杰身旁,手扶着敞开的车门说:“宋先生,我和阿杰同窗四年,她是冲着我才来海南的,这个东家我是坐定了。
  如果你们不考虑工作和交通,那问题就简单了。请上车吧。”
  车子启动后,夏英杰对江薇歉意地说:“对不起,让你白忙了一场,我不是有意的。”
  “我无所谓。”江薇笑着说,‘今天我也算开了眼界,都到私奔的情分了还各搞一套,少见。我猜宋先生也被你胁迫了。”
  夏英杰得意地笑笑。
  轿车出了市区沿外环路行驶,沿途风光秀丽,到处都洋溢着南国特有的韵味。渐渐地,轿车驶进一片住宅小区,一幢幢楼房整齐排列。周围是农田和一批正在施工的建筑,不远处是大海,隐约可以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响声。
  江薇把车停在一幢楼前说:“搬行李吧,四楼。我感觉你们可能会满意,就是交通条件差了点,步行十几分钟才有一个汽车站牌,搭车到市区得半个多小时,因为这个小区没有全部竣工。不过生活没问题,附近有一个小菜场。”
  江薇抱着衣物,宋一坤提着两只箱子一起上楼来。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住房,约六十多平方米,没有装修但很整洁。客厅里有一台十二英时的黑白电视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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