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苍天-李锦林-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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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思考的包仁杰欲言又止。刘默闻见状知道他正在慎重地抉择，便想给他加把劲。于是说：“我想起一件事，刚才没来得及说。”
包仁杰问：“什么事？”
刘默闻喝口茶说：“你遭到袭击的那天晚上不是在茶楼听了韩丹的汇报吗？”
“嗯，是的。”
“她是不是说有件事要向你汇报，你被人打了没汇报成？”
“是的，我还打算找她问问呢，她给你们汇报没有？”
“你离开清宁后，她专门到调查组向我们汇报了，那是件很急的事。”于是刘默闻讲述了韩丹说的那件事。
清宁县城城郊的菜农姚立江以种菜、卖菜为生。去年，在亲友的帮助下借钱买了一辆农用三轮小卡车，每天清早给城里市场送菜，有时也跑点小运输，借以维持一家五口的生活，相当艰难。就在韩丹在茶楼向包仁杰汇报的前天大清早，天蒙蒙亮，姚立江驾车往城里送菜，在一岔路口拐弯处遇上迎面冲过来的自行车，他避让不及便下意识地猛打方向盘，结果撞到马路旁一栋新建的住宅楼的门柱子上，碰掉两块瓷砖。这下便不得了了，姚立江连人带车被扣下，楼房的女主人还找来交警、城管、工商等执法人员，查他的户籍、职业及各种证件，说他没有营运证、欠交养路费、违反交通法规等等，并要承担这起交通事故的全部责任，赔偿损失。
他辩解说是自行车逆向行驶向他冲过来，他避让不及造成事故的。他的证件和各种费用都是按规定办的，村里凡有农用车的人都如此，没有什么违法的。他表示撞坏了两块瓷砖他赔上。但现在他必须马上将新鲜蔬菜送到市场，是有预约的，耽误不得。但女主人不听他任何解释，要他先赔钱再走人。他无奈地掏了身上所有的口袋，只找出五元钱。女主人在鼻子里哼一声说：“你哄幼儿园的孩子呀？不够买颗糖，那叫赔偿损失？这样好了，你们交警、城管的说怎么办，这人交给你们了。他赔了钱回去，没交钱不能放人！”
姚立江苦苦哀求说：“我就是这不远的某某村人，先把证件都留给你们，待把菜送去了回去弄钱来赔上。你看要赔多少钱？”
那女主人说：“赔多少钱？值多少钱赔多少！”
这时，听到外面吵闹的男主人出来了，几名执法人员见了都打招呼，叫他“康局长。”他问清是怎么回事后，把执法人员叫到一边嘀咕了一阵子。然后，一名交警对姚立江说：“作为肇事者，你对这起事故负全责。房子被撞了，受损了，究竟损伤到什么程度，今后能不能住人，还得请质检站来检测。康局长大人大量，考虑到你们菜农不宽裕，就按这栋楼造价的百分之一赔偿，罚款就免了。这栋楼造价一百五十万，百分之一就是一万五千元。你一次性付清，交钱走人。怎么样？”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章 将计就计（21）
“啊？”姚立江大吃一惊，“天哪，一万五！我所有的家产也不值那些钱！我不就是碰掉那柱子上的两片瓷砖吗？那柱子在大门外，怎么会损伤到房子呢？我，我赔不了！”
“你赔不了怎么撞得了？”女主人泼劲十足，“撞了柱子，就不是撞？难道要你冲到屋子里面去把楼撞倒了才算撞？你非赔不可，警察刚才说了，就那个数还便宜你了！”
这时天已大亮，有同村人告诉姚立江的妻子说他遇上麻烦了，她妻子赶来和他一起向男、女主人说好话求情，说：“这天价赔偿实在赔不起，家中有老有小很困难，局长大人就可怜可怜吧！我们给局长和夫人磕头，请你们饶了我们吧！”
姚立江想到男儿膝下有黄金，况且自己没错到哪里去，为什么要赔那么多钱！先不肯下跪，后来拗不过，被妻子拉着一起跪下，边磕边哀求：“今生报答不完，来世做牛做马也好好报答，请一定开恩，放了我们，不然全家都活不成了！”
可不管怎样打动不了那男女主人的铁石心肠。姚立江由交警带走，关在交警大队，他妻子坐在大队门外的地下不吃不喝。两天两夜后被韩丹碰上，问清情况，并做了实地考察，拍了照片。然后劝说姚立江的妻子回家，说：“你这样又冻又饿，人病了、垮了，家里的老小怎么办？问题总会解决的，别自己苦了自己。”就在韩丹碰上包仁杰他们的那天下午才把她劝回家。
韩丹到调查组汇报后，刘默闻找了公安局局长王仲平，又找了县委书记谭礼，姚立江才被放回家。可姚立江那车菜糟蹋了，车子也被人弄坏了，损失几千元。人被关几天，挨冻受饿，两口子都病了，治病又花了几百元。调查组后来得知，那康局长是县教育局局长康立，那交警大队的作为王仲平不知道。交警大队的大队长是胡连升的舅侄，二流子一个，王仲平正要撤换他。那天到现场执法带走姚立江的是大队长的哥们，一味讨好康立。
“敲诈，真是岂有此理！”包仁杰听了十分气愤，“这样的人怎么能当教育局长、领导学校、教育好青少年？他必须赔偿那位菜农的损失，包括医疗费，还要查查他那价值一百五十万的住宅楼是怎么来的！撤了他，我们必须铁腕治贪！”
“好！”刘默闻说，“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们一定要铁腕治贪、治恶霸，那我刚才说的意见，我们两个统一了吗？”
“好，为防止发生意外变故，像携款潜逃等，立即双规他们。但我刚才说的那第二点，就是一下子上哪找那么多干部顶替他们呢？你们上午研究时考虑到这点没有？顶替他们的人一定要选好，尽量不要再出问题。”
“考虑到了。”刘默闻说，“一是可以从各单位现有的干部中挑选，够条件任命的就直接任命，没有把握的可以先代理一段时期。二是有的单位实在挑不出合适的人，就从别的地方或单位调任。我们分析多数单位是可以找到合适的人选的。比如说县教育局副局长范良鹏就是一位很不错的干部，他跟康立合不来，跟谭礼也不来往；但他对形势、对今后的发展充满信心，很乐观，县一中副校长陆士琪就是他挽留下来并力荐为副校长的。这种情况在别的科、局也同样有。”
“好！”包仁杰说，“那就以就地选拔为主，在双规了那批人以后发动各单位、各系统的群众举荐，由大家选出主要负责人！”
第十章 将计就计（22）
“上午讨论时我们还谈到清宁县的县长人选。吴大昌被双规以后由书记谭礼兼任，可他是没有作为的人，常务副县长洛文歧便上蹿下跳，四处揽权，以为他就是县长了。有一次还跑到调查组来汇报工作，不正常嘛！这次要双规的头一个就是他，那县长就不能继续缺位了。我们也提了个参考意见，如果在本县产生，可考虑现任政协主席冯季奇为候选人。他正派、廉洁，年富力强。这需要市委、市人大研究决定，如果他们认为另有更合适的人选也行。还有，现任副县长夏明义可以接替洛文歧任县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县长。政协副主席南宫文可以任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
“这建议好，我赞成。”包仁杰说，“我们就是要通过调整领导干部，逐步扭转那里的不良风气。你这趟回秀川回得好，我们一起跟市委常委中几位主要领导谈谈，开个会定下来，抓紧落实。今天上午，恒山在我这儿谈了一上午，他这边的工作也很有收获，抓了一批歹徒。他说他的工作正要向纵深发展，却遇上了阻力。究竟是什么样的阻力，我要他晚上来谈谈。我看这样，明天上午你把宇文珍和秦帆邀到我这儿来，我们几个人先开个小会议一议，形成一个简明的文字意见，然后开纪委常委会通过。我待在医院里暂时还保密，明天下午最迟后天上午，我以工作的名义在秀川露面，和你一起开展工作。不要提我受伤的事，不让大家知道。然后，我们迅速去清宁，双规那些人，使他们措手不及。”
“好！”刘默闻高兴地说，“不过你的伤——”
“没事！”包仁杰说，“我这不好好的吗？这待在医院里，没病也会憋出病来的。哎，你晚饭就在这儿吃吧，我让他们添点菜。”
“不用，我回家吃。要不，晚上我也来听听恒山的汇报？”
“免了吧。你这么多天不在家，和老伴、孩子们团聚一下，休息休息。恒山汇报的内容我会告诉你的。”
“那你也一定要休息好。”
晚上，赵恒山怕过多地影响包书记的休息，只扼要地谈了两个情况。
其一是黑夜行刺包仁杰的刺客。他是外地一个小镇上的人，和大路集团保安部的匕首队队长是同乡。从小就顽劣不羁，喜弄拳脚，有些功夫。一贯好勇斗狠、欺男霸女，靠抢夺勒索混日子，已有“三进宫”的历史。他光头，右耳后侧的头皮上有块黑记，像疤痕，他的同伙们便叫他疤秃子。是他那个同乡把他找来的，给他布置行刺任务后，带他到现场踩点。因市委大院有门卫昼夜值班，不能从大门进去，便趁黑夜翻墙而入。要求他将目标刺死，至少也要刺成重伤，不能继续工作。给他的报酬是十万元，先付三万，事成后付清。办完事他必须从当地消失，走得远远的，绝不可再回来，还要他至死也不能说出真相。
没想到在包仁杰的办公室门口遇上有一股子蛮劲的秦帆，将他击退，又在大街上被鲍威抓住。第二天在刑侦支队差一点被要劫走他的人打死，警察及时出手救了他的命。这些都令他震惊，所以在审讯他两个回合后，对他强调说：“用你的人要杀你灭口，你不过是人家的工具、牺牲品，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于是他把经过都说了，还多少有些悔悟之意，说：“替别人去杀一个跟自己无冤无仇的人，别人反而要杀自己。”bookbao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章 将计就计（23）
可是，他的那个同乡，匕首队队长逃跑了，因而有些更深的内幕没查清楚。显然，刺杀纪委书记这么大的事，绝不是一个什么小小的队长、流氓打手的主意，其背后一定有指使者。
其二是进一步侦查时遇到的阻力。在秀川城，已经破了的案子和抓获的嫌疑人，几乎都跟大路集团有关，或者就说是大路集团所为。可该集团的老板、管理人员不仅拒不承认，还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摆出架势要对抗到底。赵恒山先后派副局长和年皓去该集团公司办公楼了解和传讯熊老五、司马超，仅有一次得到一个副总的接待，他说：“熊老五和司马超已不在公司，他们以前是本公司保安部的负责人，但现在不是。他们干了什么，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今后，公司的安全就靠你们公安的了，你们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明，资金、物资，包括车辆和各种设备，公司都可以提供，只是别干扰我们的正常经营活动。”
后来，赵恒山安排了眼线，报告大路集团的老板汪大路正在公司时，他亲自去把汪大路堵在办公室里，汪大路不得不接谈，但谈得很不愉快。赵恒山说：“你们公司保安部有什么棒子队、匕首队、偷袭队等，欺行霸市，胡作非为，严重扰乱社会治安，我们已经抓捕了其中部分成员，还有熊老五，司马超等人在逃。希望你们能配合公安，提供线索，及时将他们抓捕归案，或劝他们投案自首。也希望作为法人代表的汪老板能带领员工们遵纪守法，建立良好的经营秩序。”
汪大路抽着雪茄吐着烟雾，漫不经心地说：“你是——新上任的公安局长？话不能这么说吧，什么欺行霸市、胡作非为、扰乱治安，多难听！这些大帽子不能随便乱扣嘛。我们集团公司是合法经营的，是对秀川市有重大贡献的。你看这墙上的锦旗，柜里的奖杯、奖牌，不是假的吧？至于保安部我们公司是有的，为了公司的安全和利益不受损失，必须搞好安全保卫嘛。但对保安部的具体情况，我不大了解，我们有一位副总分管保安，你可问问他。”
赵恒山问：“那熊老五、司马超这两个人你总该知道吧？”
汪大路答：“不知道。”
看这样子谈不出什么结果，赵恒山便起身告辞说：“汪总是明白人，我们的法规和当前的形势是明摆着的，无论是谁，违法必究，对侵害群众利益和破坏社会秩序的人一定要严惩的，希望贵公司好自为之！”
“等等！”汪大路见赵恒山抬脚就要走便也站起身说，“新局长上任三把火，可以理解，也是应该支持的。你放心，你们公安局有什么困难，或者缺了什么，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大力支持、配合。以前黎局长那时候，我们就配合得很好嘛！不过，我们不怕吓唬，我们集团公司一步步壮大到今天，还没怕过谁。再说，你我两家要配合，要和谐嘛！以前秀川的公安和我们大路集团之间就很和谐，今后可以更加和谐嘛！”他边说边走近赵恒山，伸手想握手告别。赵恒山气得一声不吭，抬脚就下楼去。汪大路尴尬地缩回手，气得在办公室骂了一声“妈的。”
过后不久，赵恒山再次去大路集团找管理层人员谈话，想说服他们能有所觉悟，从而寻找突破口或蛛丝马迹，以便尽快抓到熊老五等犯罪嫌疑人，但同样没有什么结果。正当赵恒山要对熊老五，司马超发通缉令时，接到市政法委的约见电话，请他去谈谈。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章 将计就计（24）
政法委副书记詹焕文接待了他，给他端上茶微笑着说：“赵局长年轻有为，意气风发，一上任就出手不凡，卓有成效，开创了新局面呀！好、好，请喝茶。你，不抽烟？”
“别客气。”赵恒山坐下说，“詹书记别笑话我了，有什么话请说吧。”
“嗯。”詹焕文说，“不是我有什么话要说，是市领导让我请你来，向你转达——现在年底了，离春节也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们要把今年以来，特别是近段时间的工作好好总结一下。像你们公安工作的新面貌、新成绩，要突出来，要表彰嘛！然后就准备过一个丰富多彩的安定、祥和的春节。这总结、规划都要花精力，其他工作就暂告一段落，该休整的也休整一下，以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