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一路读-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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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显然又不是宗教组织。因为,它在接纳会员的时候,没有什么排外性原则。既不排斥世界上的任何民族和政治倾向的个人,甚至也不排斥任何宗教的信仰者。可见在它宗旨中的所谓上帝,只是一个有点面目不清的笼统形象和抽象概念而已。所以,它显然不是什么特定宗教的教会组织。
弗利梅森常常被一些书称之为秘密团体,可是,很多专家却并不同意。理由是他们并不隐讳自己的存在,也不对自己的宗旨和所做的工作含含糊糊。尽管如此,局外人还是觉得弗利梅森是一渊神秘莫测的深潭。这种神秘部分来自他们接纳成员的方式。
美国最常见的基督教会,总是张开双臂,期待着拥抱更多迷途的羔羊。弗利梅森从不出门“扩大招生”,只是静候在他们称之为“会”(lodge)的深院里。但是,人们总会看到,一个,又一个,从不知何方走来,也不知为何被吸引,默默走进他们大门要求入会的新成员。在入会之前,他们还必须找到一个老会员,愿意引荐和对新会员本人的品质作担保,否则还是入会无门。这显然和一般的宗教组织又有本质区别。众所周知,一般的宗教都不会对人们入教之前的罪恶斤斤计较。不要说基督教的原罪概念,就是佛教,也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弗利梅森对新成员的高标准严要求,显然是另一条思路上的结果。
弗利梅森特殊的标记更引出过许多富于想象力的猜测。有的猜测,这是从伊甸园的故事中引申出来的;也有猜测,它和埃及的金字塔相关联。可是实际上,这个标记却是和这个会道门一样来源平凡。弗利梅森源自于英国中世纪的建筑行会。有书面证据表明,弗利梅森至少可以上溯到14世纪。中世纪的欧洲建造了大量石头建筑,特别是高耸入云的大教堂,这些工作都需要特殊的技艺。所以,石匠是社会上的精英阶级,他们和农奴(serf)不同,不受严格的旅行限制。弗利梅森(Freemasonry)一词是从石匠(mason)发展出来的,“自由石匠”的自由一词就源于此,只收男性入会的传统也来自于此。而他们的标记——圆规直尺,只是石匠的劳动工具罢了。
中世纪的欧洲就盛行神秘主义。神秘主义是人类社会一种从来没有绝迹的现象。人们对神秘主义的追求,既有现实性的需要,也有精神性的向往。特别是在社会变动的年代,追求神秘色彩,追求神秘团体的归宿和保护,是一部分人的生存手段之一。越是社会动荡,越是弱势群体,越有神秘团体的需求。弗利梅森显然也受此影响。一个普通的同业行会,就在18世纪初,在英国演化出了这样一个有现代系统的会道门。从此不再是一个限于石匠的组织。
此后,由于种种机缘,他们开始向世界各地扩展。也随着英国的移民,来到了美洲大陆。现在,世界上有大约500万左右的弗利梅森会员,是全球最大的兄弟会性质的组织,其中美洲占了一大块。一种说法是,约有100万在美国,35万在加拿大,另有50万散布在各个南美国家。还有一种说法,说是今天世界上的弗利梅森,有一半在美国。
第二部分 走路(二)弗利梅森——自由的石匠(2)
弗利梅森内部有一些外人看来颇有神秘味道的组织形式和仪式,其实仔细探究并不复杂,大多还是来自于中世纪神庙教堂建筑的术语。他们有一个规矩,在他们之间是不谈论政治和宗教的,因为这是两个最容易使人们产生分歧和争议的话题。他们之间是提倡兄弟之爱的。但是会员在外面参加宗教活动和组织却受到鼓励。
这个神秘的会道门在美国建国之前就有了。北美殖民地是它蓬勃发展的一片沃土。因为这里的初垦开拓条件艰苦,而弗利梅森既给人以半宗教的精神慰籍,又有很强的互助意味。这两个方面的救助,精神救援和生活上的实质帮助,都是开拓者们最迫切需要的。据说,早期会员都带着一个他们的标记戒指。不论走到哪里,只要伸手一亮,就有吃有住了。所以,在弗利梅森中,自然地聚集起了一批北美最优秀的人物。在美国的建国历史上,深深留下了他们的印记。
弗利梅森是美国独立和建国的一个重要部分。在独立战争中,弗利梅森相当坚决地站到了美国自由独立的一边。它的会员因此踊跃参加独立军,最著名的当然要数美国独立军司令乔治·华盛顿了。最初我看到这个美国历史上最受敬重的人物,第一任总统,居然是个神秘会道门的成员,大吃了一惊。我总觉得是哪里不对头了,甚至怀疑华盛顿是不是有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后来才发现,是自己大惊小怪了。是我们的思维中,太习惯把这样的对象格式化了。
乔治·华盛顿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异数。在美国的开国元勋中,弗利梅森不是一个稀奇古怪的名词。包括大家熟悉的本杰明·富兰克林在内,有9名美国独立宣言的签署者和13名美国宪法的制定者,是弗利梅森的成员。至于在美国各个领域的历史名人中,那就更多了。例如,华盛顿之后,就还有8名美国总统是弗利梅森,包括不久以前的福特总统。
弗利梅森在美国的发展相对比较顺利,一般民众也还能以平常心对待。大家都知道,弗利梅森对成员有严格的道德要求,也大量从事慈善事业。这些慈善事业包括老人院、孤儿院、伤残儿童医院、眼科基金会和血库等等。他们的基金会为学生提供奖学金,还资助一些图书馆和博物馆。他们显得温和,看不出他们从事的工作有什么必要披上一件午夜般的神秘外衣。可是,神秘性始终是弗利梅森传统的特殊追求,这也决定了它仍然是一个独特触目的民间社团。就像在一片平原上,突兀起来的一个锐利而玄秘的黑色尖角。
美国人最平常的社区活动,就是教会活动了。那是任何人随时都可以推门进去,坐下参与的。而弗利梅森的大门永远是紧闭的。就是在开会讨论做好事行善,也摆出一个黑帮会议的架式。这种与众不同,常常引出许多奇奇怪怪的传闻。弗利梅森维持神秘性的最基本做法,就是在新成员入会的时候,要宣誓为他所看到听到的一切终身守密。也就是说,假如他只是感恩节在里头聚餐一顿,压根儿没看到什么稀奇东西,出门也不能对外人说,“我们今儿吃了个火鸡”,而是对火鸡守口如瓶。这就叫追求神秘。这么一来,看到这一伙人老是鬼鬼祟祟,有人自然会寻思,这帮家伙感恩节一定不是在吃火鸡,没准还杀了个人呢。所以,美国每次出现重大谋杀案之类,例如肯尼迪总统的被暗杀,都会引出有关弗利梅森的阴谋故事。
根据美国的宪法,结社自由是最基本的公民权利。宪法也没有对结社的方式作任何规定和限制。惟一的一条,是不得违反现行法律。由于美国讲究的原则是“好汉做事好汉当”,所以,在追究法律责任的时候,是追究违法的个人,而不是连坐到这个人所参加的组织。所以,弗利梅森虽然始终在阴谋论的传闻笼罩之下,却还是能够在美国200多年我行我素,维持神秘。
在美国历史上,弗利梅森遇到过的最大危机,是在180年前。那是1826年。当时,有一个弗利梅森的成员,威廉·摩根上校,破天荒地宣称,他要出版一本公开弗利梅森秘密的书籍。这对于弗利梅森来说,是前所未有的背叛事件。弗利梅森的组织并不是非常严密。各个分会之间有联系,也有总会分会的结构,但是迄今为止,美国没有一个统管全国弗利梅森的大总部。摩根上校事件是发生在纽约州的巴塔维亚。与摩根联系的出版社因此遭到攻击。摩根上校其后失踪。
近200年过去了,这个案子没有确认的结论。一个最普遍的猜测是,摩根上校被弗利梅森的某个成员谋杀。但是,弗利梅森的当地会员却坚持说他是逃往加拿大去了。反弗利梅森的组织宣称,摩根的尸体曾经被找到和确认,但是另一种说法是并非如此。尽管这是一个谜案,然而考虑到谜案主角与弗利梅森的明显关联,将犯罪动因指向弗利梅森,是最合理的怀疑。这个案件引发了美国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反弗利梅森的浪潮。人们长期以来对于弗利梅森的疑惑终于被引爆。当时,反弗利梅森的最大团体甚至发展成一个政党,并且在1832年参与竞选总统。
弗利梅森遭遇史无前例的压力,可是,压力是来自民间的各个方面,而不是来自政府。其原因在于,政府能够做的,是按照严格的法律程序行事。既然该案没有充足的指控证据和确认的指控对象,就无法仅仅依照“合理的怀疑”就采取任何行动。该事件引起的民间压力,还是导致弗利梅森的不少分会由于其成员的离去而解散。例如,成员来自家庭的压力。还有,既然弗利梅森不是宗教组织,它的成员就分属各个教会,他们普遍在这个时候受到来自教会的压力。
经过近10年的衰退,弗利梅森逐渐又恢复元气。在没有确认犯罪指控的情况下,美国民间反弗利梅森的浪潮开始退去。弗利梅森又恢复了它原来的状况。它以自己的宗旨和神秘传统,吸引一小部分民众,形成一个稳定的小社团。聚会时依然紧闭它的大门。近200年来,弗利梅森和美国社会和平共处,再没有什么轰动的事件发生。
也许,还值得一提的是弗利梅森在美国之外的状况。就世界范围来说,弗利梅森遇到的最大挑战,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它第一次被一系列国家的政府列为必须取缔的组织。它们是:西班牙的佛郎哥政府、意大利的墨索里尼政府、德国的希特勒政府,和苏联的斯大林政府。在二次大战以后,除了苏联之外,随着一些国家的政府更换,弗利梅森又恢复了在那里合法地位和正常活动。至今为止,在一些和当时的苏联有着共同原则的国家,弗利梅森还是一个被禁止的非法组织。从没有听说弗利梅森作为一个政治团体在什么地方上台执政,那些禁止弗利梅森的政府还是烟消云散了。
第三部分 读书(一)瞬间华彩(1)
一个人一生有多少分钟,有多少瞬间,几乎没有人去计算。有些人,像特莱莎修女,一生几十年如一日,亲自劳作,为加尔各答的贫病服务。还有一些人,用他们一生中的几分钟、几秒钟,为人类的历史写下了精彩的一笔,就像美国宇航员阿姆斯特朗,没有人知道他一生其他时间是怎么过的,但是谁都记得他跨上月球的那一瞬间,“这是一个人的一小步,却是全人类的一大步”。
在我的面前,有一张陈旧的美联社新闻照片。照片上是美国黑人短跑运动员汤米·史密斯,他曾经打破200米世界记录,曾经代表美国获得奥运会金牌。可是这张照片记录下的,却不是一个短跑冠军冲向终点的辉煌瞬间,那样的瞬间,辉煌却并不罕见。照片记录的是汤米·史密斯另一个瞬间,一个凝固、沉重、却依然辉煌至今的瞬间。
故事必须回溯到60年代,那时候汤米·史密斯是美国加州大学圣荷塞分校的学生,校田径队的运动员。汤米出身在加州一个农民的家庭。家里穷,父亲从小就把孩子们赶到棉花地里干活,干够了活才能上学,才能玩耍。摘棉花、卖棉花,汤米从小就有被恶意的白人称呼为“小黑鬼”的经历,从小就感受过黑人遭遇的不平等。尽管美国黑人的政治地位在战后起了很大变化。但是黑人从历史上承袭的贫穷和落后却不能一日改变,在那个时候,不少白人还抱着对黑色种族的偏见、歧视和敌意。
汤米是天生的奔跑者,他被加州大学圣荷塞分校的田径教练看中。这个教练召集了好几个出身贫穷的黑孩子,后来都成为世界田坛上的英雄。汤米是他们中的佼佼者,他的骨骼、肌肉和神经几乎是专门为短跑而诞生的。几十年后,这位教练还由衷地感叹,汤米从起跑、加速到冲向终点的每一个瞬间,每一个姿态,每一个动作都绝对地完美无缺,你看着他跑的时候,会有一种看慢动作电影的感觉,从技术角度讲,他跑得实在是太完美了。
汤米和别人不一样的是,他内心非常敏感。他从小上教堂,在教堂唱诗班唱圣歌。进了大学依然如此。每天训练的时候,他背着一个大书包。他告诉他的黑伙伴们,我们必须上完所有的课,通过所有的考试,我们必须名副其实地从大学毕业,尽管他们所有的人都明白,这些出身贫穷的黑孩子,摆脱贫穷和出人头地的最佳机会,那就是现在跑出好成绩来,拿到奖牌。
就这样,他们迎来了1968年,那一年,奥运会将在墨西哥举行。
1968年是全世界各种思潮大振荡的一年。那一年,发生了布拉格之春和苏军入侵捷克斯洛伐克的事件。美国还深陷在越战的热带丛林里,国内的民权运动却此起彼伏。在芝加哥,示威学生和警察对峙,在纽约,哥伦比亚大学的学生占领了校园。在巴黎,大学生和警察的对抗几乎要重现巴黎公社的街垒战。4月4日,马丁·路德·金被刺杀,6月5日,同情民权运动主张结束越战的总统候选人罗伯特·肯尼迪被刺杀。全世界的空气中弥漫着愤怒、狂躁和不安。每个人都意识到,这个世界面临着一场变化。在美国,表面上的混乱掩盖不了这种不可逆转不可回避的深刻变化的主流:变革传统制度和习惯中腐朽的虚伪的不人道的东西,走向一个更符合人性、更尊重别人,更自由、更平等的社会。
美国的黑人运动员自然受社会思潮的影响,把眼光集中在黑人社会地位这一问题上。60年代是美国种族状况产生深刻变革的年代。自从1955年联邦最高法院在“布朗案”中裁定学校里的种族个例为非法以后,美国南方的民权运动进入了要求实质性制度变革的阶段。经过10年抗争,在几任美国总统的倡导下,1964年通过了历史性的《新民权法》,1965年在约翰逊总统任内通过了选举权法。到60年代末,在制度和法律层面已经基本纠正了历史上遗留下来的种族不平等,并且用反向优惠的做法来弥补黑人弱势的“平权措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