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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中国百年商业巨子-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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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树铮无论如何也意想不到,周作民来见他以前专门琢磨了他几个小时!周作民的一言一颦一笑,都事先作过预演,只拣他徐树铮喜欢的爱听的上,“要甜的端蜜罐,要酸的拎醋瓶”。于是,徐树铮委派汪志农帮助周作民办理一切事务。周作民从汪志农那里得知了一些消息。
    周作民眼睛一亮,心中大喜:终于找到了突破倪嗣冲的切入点!只待搞清倪嗣冲集团的人际关系,便能操掌胜券。
    蚌埠。安武军总司令兼安徽省督军倪嗣冲会客室。周作民与汪志农、汪甫闲谈,话很投机,有说有笑。半个时辰前周作民才被两位姓汪的领到这里,等候倪嗣冲会见。周作民来皖四天了,还未见倪嗣冲。不是求见倪嗣冲困难,而是周作民不急于与倪嗣冲对话。他入皖后并不忙于拜访这个求见那个,只问何处风景最好,何处名胜值得一游,仿佛酷爱游山玩水的骚客文人随心所欲地挥洒逸致闲情。
    四天来,周作民只让江志农引见一人:汪甫。他们只谈了两次话,每次都未超过一小时。汪甫问:
    “衔命来皖公干,为何不先见督军?”
    “有两个原因:一、倪督军年老体弱公务缠身,不好随便打扰;二、见您汪镇守使和见倪督军无异。”
    只此一言,即令汪甫眉开眼笑,心比蜜甜。
    汪甫,倪嗣冲的亲戚,刚过而立之年便当上皖北镇守使,在皖军握有实权,将领中数他最年轻。他聪颖好学,既有军事才能又有政治头脑,且喜诗词歌赋,文章也写得不错,很受倪嗣冲器重,也深得徐树铮赏识,被倪嗣冲视为股肱,并作为继承人栽培。他的话在倪嗣冲那里很占地方。所以他有幸被周作民作为第一个会见人选。这时,汪甫陪着倪嗣冲进来。周作民迎上鞠躬行礼。有关文章这样记述了他们这次会见的谈话。倪嗣冲握着周作民的手说:
    “让你久等了,很抱歉。”
    “督军公务繁忙,晚辈本不该打扰,只是在京都时,段芝老(即段祺瑞,其字为芝泉故称)和国务院秘书长徐公树铮君以及和其他知名人士特别是军界政界要员对倪督军赞誉有加,称颂不已,使得晚辈早闻督军大名,心中仰慕已久,今日既然得便来皖,倘若错过良机,不来拜谒求教,将会遗恨终身,再者,晚辈离京时徐秘书长曾反复叮咛代向督军问候,所以,便不揣冒昧,只请督军鉴谅。”
    “这几日总听汪督办和汪镇守使称赞周先生博学多才,年轻有为,今日得见,方知两位言之不谬,周先生果然潇洒倜傥,气度不凡。”
    “督军过奖了。”
    “请用茶。”倪嗣冲礼貌周到地向客人打手势。
    “好茶,好茶!不是龙井,也非碧螺春铁观音哪产的?”
    “就是敝省安徽呀,黄山毛峰,又称猴葵,已颇有名气了呢。”
    “是吗?”周作民让惊讶的表情略作夸张。“作民孤陋寡闻,让督军见笑了。”没等对方有所表示,他继续说,“这可是宝呀,中国人外国人都喜欢享用的佳品,只不知产量有多大?”
    “它是拔尖儿的,略次一些的产量可大了。但究竟一年能产多少我说不好,谁都无法估量。这么说吧,黄山、安庆、芜湖一带,广袤千里均盛产此物”
    “这可是绝好的生财之道呀!”周作民高扬手掌啪的一声击在沙发扶手上。他故意做出这貌似忘情的动作打断主人的话。倪嗣冲眼睛蓦地放亮,一声“生财之道”震动了他的中枢神经。他正为生财无道食不甘味,卧不安席。好些日子了,他总是绞尽脑汁想呀想的,想得头昏眼花、精神恍惚,以致无法把思想集中到一事一物上,做起事来丢三拉四忘东忘西的。军费,把他搞苦了。他又不能不扩充实力。作为军阀,有兵才有一切,没兵狗屎不如。身价地位全由兵之多寡决定。他不满足眼下局面和既得利益,他要扩兵,往高处走往大里奔。
    周作民看准这一点,才把它作为打动倪嗣冲的王牌亮出来。果然一矢中的地勾住了倪嗣冲的腮帮子,收到立竿见影之效。
    “这茶怎么与生财之道扯到一块?请详细说来让我听听。”
    “在安徽,抓住皖南茶叶生财之道便走通一半儿。”周作民慢条斯理地说。“只不知督军对此有无雅兴?发展皖南茶叶,若督军有兴趣便亲自抓抓,一年就有收成。至于销路不用愁,国内市场广阔不说,国外市场也有很大的需求量。日本、东南亚和欧洲各国,都很欢迎中国茶。这方面的知识和行情,汪公汪督办比我渊博比我熟悉。我有几位朋友做茶叶贸易。如有用得着我时,打个招呼即可效劳。”
    “只可惜资金投少了,怕意思不大,小里小气之事我不愿为之。投多呢,一时半会儿又不甚方便。”倪嗣冲叹口气说。
    “我有个建议。如果督军采纳,一年之后,皖省财政收入便可大增。”
    “请说明。”
    “我此来是为敝行考察事儿。噢,”周作民作忽然想起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倪嗣冲。“我临来时,敝行总经理梁士诒嘱我向倪督军致意的同时面呈倪督军一信。”
    “回京替我面谢梁老总。还接着刚才的话茬说。”倪嗣冲阅毕说。
    “贵省茶叶业既然大有可为,我打算给敝行写个呈文,建议向皖南发放专项贷款鼎力扶持。倪督军如果同意,我便着手准备,争取一个月内办妥,年底即可收益。此事倘若促成,皖省仅税收数目就十分可观,往少里估计其款项也够两个到三个师之军需开支。”
    “好。”倪嗣冲高兴地看着周作民。“我这里没说的。只要对贵行和敝省都有利,我祈盼早日促成此事。晚上在我这儿吃顿饭,也好有时间谈充分点儿详细点儿。”
    他把脸扭向汪志农:“去张罗一下,酒和菜都要本省产的。到新地界儿就该品尝一下地方风味。丰盛些儿!”
    当周作民即将启程回京时,倪嗣冲郑重地说:
    “请转告梁老总,我只欢迎你来此办行,别人不行。”
    于是,周作民顺理成章地成了中国交通银行芜湖分行经理。
    办银行——找到了支点
    从此,周作民身兼四职:中国交通银行总行稽核课主任、国库课主任、芜湖分行经理、蚌埠分行经理。
    一九一五年秋,安徽全省的财政收入便与交通银行往来。交通银行成了代理倪嗣冲集团的金库机关。
    这年冬天,倪嗣冲集团里凡爱财的将领都成了周作民的朋友。他们爱财也罢爱周也罢,反正周作民支使他们办事,他们全都尽心竭力,不打折扣。
    此时,倪嗣冲又动了请周作民替他们办银行的念头,并派汪志农向周作民游说。于是汪志农经常请周作民喝酒,周作民乘机游说他存款说:
    “你暂时派不上用场的款子放着也是放着,何不存到银行里让我周转运用?我算给你最高利息,既能帮助你解决头寸紧张之困难,对你也不无好处。”
    “要说帮你,我责无旁贷,义不容辞,分内事嘛。”汪志农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膀,心想,时机来了,何不试探他一下。他故意来了一声长叹,“可对我好处恐怕有限。利息能给几个钱儿?说句掏心的话儿,帮你还不是帮交通银行?交通银行盈利天大对你个人有多少好处?大不了赏几个零花钱儿。你还不知道吧,我和督军办了个银号,经理叫郭善堂。虽然郭经理能力有限,银号里也缺专业人才,但投进了资金还是增值可观。现在倪督军有意让你帮我们办银行,只是”
    周作民听得心潮翻滚,感慨万千:有道理呀有道理!我这些年来虽然卖了不少气力,成效也算显著,但我个人终归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不难想象,如此下去再干十年二十年,也不会有多少变化和进展。何况交通银行是官办的金融机构呢。官办机构难免随官场变化而变化。今天这个上台用你,明天换别人上台就可能把你一脚踢开,管你以往表现如何有无建材呢,业绩贡献统统不作数一句话,在交行供职跟官场厮混没有区别,都是“五日京兆”他不由记起在财政部供职的往事,愈觉道路艰险,前途渺茫三十多岁了,该知道浑浑噩噩混日子的危险性了。要有属于自己的玩艺儿才行!不然对不起父母祖宗,对不起良友恩师,对不起青年时代的满怀壮志!为实现志向,在逝去的岁月里每时每刻都孜孜攻读苦苦求索。学点本事不容易啊,该有自己的事业了要是自己办个银行呢,有了建树是自己的建树,创下产业是自己的产业一切的一切全归自己,都记在自己的名下,那该是多么畅快的事情啊!倪嗣冲、汪志农他们对金融业一窍不通,还开银号而且赚大钱儿呢。在业务上我比郭善堂辈熟悉得多精通得多。他们都行我有啥不行的,我要干起来绝对比他们有前途!只是两手空空他们,倪嗣冲、汪志农辈要乐意,再拉上若干个如徐树铮、吴鼎昌之流的要员和财主,就能成事!
    周作民知道,关键是要他们看到有大利可图,他们才乐意掏出资本。
    此乃大事,切不可操之过急。周作民暗自合计良久,说:
    “我两袖清风一寒士,哪能与仁兄相比!你们兜里有钱,手上有权,拥有重兵,一呼百应,谋事事成,杀人人死。你要是设身处地为我想想,就会知道我为什么拉你存款了。办银行之事非同一般,需从长计议,待我考虑成熟再说吧。”
    “这我知道,在其位谋其事忠其主,人之常情嘛。我是觉得你才识过人,干练脱俗,该大有作为才好。”
    “‘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把地球转动。’一位哲人的名言,我也信它,只是有了‘支点’怎样充分利用好,才是关键。”
    据有关文章记述,筹办银行之事,与倪嗣冲交谈时是这样的。
    周作民仔细考虑后,便找倪嗣冲和汪志农共商此事。倪嗣冲见周作民前来便知有了眉目,于是迫不及待地问:
    “办银行关键是什么?”
    没等周作民回答,汪志农抢着说:
    “当然是资金,资金问题”
    倪嗣冲把目光移向周作民:
    “你是专家,你以为多少合适?”
    “对外,至少得号称二百万元,不然,让人觉得气派不够,对开展业务不利。实际上五十万可以开业。要少于这个数就难免有周转不开之虞。”
    “实际五十万,对外号称二百万。”倪嗣冲摸摸秃头,嘿嘿一乐,“这样行吗?”
    “曹操当年东征西代时动不动就说带甲多少多少十万多少多少百万,其实呢,只有天知道是几员将校几伍士卒。干金融跟带兵打仗相似,天下一理嘛。”
    “高论。”倪嗣冲一翘大拇指。“周先生要掌兵,也一定是位好统帅!”
    “不敢当。”
    “我相信你的眼光,欣赏你的见识,只是五十万元几个月前倒是有来着,如今都派了用场,近期怕难以筹够,我最多能筹措十五万到十七万元。过一年两年筹个百八十万不成问题,怕是周先生等不得呢。汪督办是大财主,只不知哈哈”
    “倪督军要办的事儿,志农敢不跟随吗?我拿十万。我眼下也手头紧,到明年底,筹上四五十万都不难。”
    周作民想,我两手空空不得不借鸡下蛋,有二十七万元已不算少。军阀之“鸡”不可久借,也不可多借。因为“鸡”主不能依靠,只能利用。欲达利用之目的,须从多处借“鸡”。若“鸡主”太少,必受其控制,没有主权。如果自己作不得主,事业必发展不快,还有为他人作嫁衣裳之危险。那样便一辈子也当不成真正意义上的银行家,更不用说涉足政坛或再得其他了。既要“借鸡”,就得把“鸡主”哄好,争取速成。待我掌握一定数量的“蛋”就有办法了。到了那个时候,哈哈,我跟你们,至少跟你姓汪的最多也只剩下酒友牌友的交情和见面时说“过年话儿”的份儿了。他想着,说:
    “知我者,倪督军也。我真是等不得了呢。我想,有倪督军和汪督办二位的大名儿就能办个大银行,何况还有二十七万元呢。二位放心,余下部分作民再想办法。款子筹够马上成立董事会,选出董事、常务董事、董事长和监察人,任命总经理就开业。我想,董事长得由德高望重的倪督军倪总司令您出任最好。”
    “周先生尊重我,我很高兴。只是军务忙得实在无暇他顾。办银行绝非儿戏,董事长不可以挂名不管事。银行办糟了对大家都不好。所以,我不能尸位素餐。我不任董事长,不任任何职务,不管任何事情。我想,支持你们干,你们要遇到难以了却的棘手事情我出面撕掳开,这就够了。投资挂在我儿子倪道杰名下。”倪嗣冲笑着说。
    “好吧,我告辞了。”周作民说。“今晚我就动身回北京筹措资金,勘察行址,遴选行员。半个月后来皖向二位报告结果。”
    周作民回到北京后,四处奔波。一天,他来到交通银行高级职员任宏的住宅。佣人告诉他,主人在书房里和一位天津的客人谈话,请他稍候片刻。
    他随便在客厅里踱步,无意中看见窗外花园叶绿花艳,苍苍翠翠,姹紫嫣红,又到了草长莺飞树青花好的季节。不由想起两年前和梁士诒谈话的往事。就是那回谈话,才真正使他迈上了创造自己事业的初级台阶。他去安徽奔走一个月,几番周旋,终于不辱交通银行使命,大受梁士诒赞赏。未满一年,他在皖建树显赫,总行所使稽核、国库两课主任也胜任愉快,施展裕如,成绩卓著。已有传闻说梁士诒有意提拔他为交行协理,现兼各职仍然在任不免,职位既高,实权不减。在梁士诒那里他的身分、地位渐居号称交行的“龙(建章)、虎(叶誉)、凤(苞)、麟(关赓)”四大将之上。然而,梁士诒已拟好了提拔周作民的报告正要送上去还未送上去的时候,袁世凯突然毙命,袁政权垮台。一九一六年七月,梁士诒被通缉
    周作民回忆起往事不寒而栗,愈感官场风急宦海浪高,倘无坚强后盾,实在不能恋栈。同时,备觉邀集志同道合之辈和结交宦囊丰厚之流创办银行的举措正确英明!办起银行,便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事业,才算找到“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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