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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狱中记-第21部分

小说: 狱中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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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诺曼·佛贝斯·罗伯生


    诺曼·佛贝斯·罗伯生,演员经纪人约翰斯东·佛贝斯·罗伯生的弟弟(1859…1932),艺名为诺曼·佛贝斯,写过几部剧本。原注

    亲爱的诺曼,我是从这块大陆的最深处给你送去我的爱和祝福的,谢谢你让我很开心的来信。但是,亲爱的伙伴,如果你坚持以这种骑士般的精神为这个横遭辱骂的年轻人辩护的话,那你的头发会因之失去金色的光泽,你的玫瑰似的脸颊会因之失去其色泽。你太勇敢,太善良了!当然,在这场战争中获胜的将是我,我丝毫不想自己会输。我到此地的巡回演讲是大获全胜的。我在火车上待了4天:先是看到贫瘠、荒凉的灰蒙蒙的大草原,像海边的废地一样暗淡无光;上面不时走过一群群欢快的红羚羊和慢吞吞、沉重地踏着步的野牛群。像蚊子一样在高空中尖叫着的秃鹫在积雪覆盖的内华达山脉上空翱翔;山顶像闪亮的银盾一样在我们称做天空的苍穹里闪耀。就这样,经过4天的旅行,我从寒冷的冬天走到了一年四季都是夏天的这里。这儿到处是开着花、挂着果的橙树林,到处是绿地和紫山,整个儿是个意大利,只是没有意大利的艺术而已。

    有4000个人在〃车站〃等着看我,还有一辆敞篷马车,四匹马。这些可爱的人是我在旧金山演讲时最文明的观众。今晚我在这儿还要作一次演讲,下周还有两次你看,我确实很受欢迎受有教养人的欢迎。铁路部门给我提供了一列专列和一辆私人汽车,以便于我到洛杉矶海岸。这儿就像那不勒斯,我满心欢喜。我要在加利福尼亚演讲3周,然后去堪萨斯,再往后去哪里我还没决定。

    《每日消息》上登出的这些卑鄙、说谎的电报是阿基贝尔德·佛贝斯拍发的,他在这个季节的演讲中大败而归,因而忌恨于我。他是个懦夫和傻瓜。没有什么电报能杀死或毁灭人身上的任何东西。这儿的女人很漂亮。今晚,我由市长陪同,穿过中国区去到他们的剧院和寺庙去演讲、参观,这是最有趣的事。他们有〃房子〃和〃人〃。可能是指妓院和妓女。原注

    代向国内所有的朋友问好。

    你永远的

    奥·王

    1882年7月6日佐治亚州,奥古斯塔

致朱丽亚·瓦德·赫


    朱丽亚·瓦德·赫,美国作家和改革家(1819…1910),著有〃共和国战歌〃(1861),1843年嫁给慈善家撒米尔·赫。当王尔德在首访波士顿遭到殖民官埃基生的攻击时,她在报纸上公开为他辩护。王尔德一读到她的信就给她写信说:〃你的信高贵而美丽,我刚刚读到它,我永远不会忘记写这封信的那个勇敢纯洁的女士。〃原注

    亲爱的赫夫人,我现在的计划是星期三晚上从里士满出发到纽约,当晚就离开纽约到新港,这样星期四上午就能与你在一起了,如果你愿意接纳我,我们可以一起待到星期六。我随身带着一个大行李箱和一个大衣帽架,但你当然不必为此操心,我会直接把它们送到旅馆去的。这是怎样的旅行包袱啊!一个帽箱,一个秘书,一个衣箱,一个行李箱,一个手提箱,一个衣帽架,每天都与我形影不离,看起来真是与我所做的事不和谐。我天天盼望来一个晴天霹雳将这些东西通通烧掉,但诸神睡着了,虽然我或许最好不要这样谈论他们,因为他们或许正好醒了,听到了我的话,但我心里真是这么想的。梭罗会怎么看我的帽箱啊!或者说,爱默生面对我那像独眼巨人般的行李箱时会怎么说呢!但没有巴尔扎克和戈蒂耶陪同我又没法旅行,而就是他们占了大地方。只要我能得享与花儿和孩子们闲聊的乐趣,我就不怕担当帽箱给我带来的堕落奢侈的罪名。

    我是从美丽的、充满激情的、成为一片废墟的南方给你写这封信的,这儿是一个充满着木兰花与音乐、玫瑰与罗曼司的大陆;这儿太美了,风景如画,景色怡人,可能与你那种急切、冲动的北方思维方式是不协调的;这儿的人主要靠赊贷度日,靠对一些惨败的回忆度日。我曾去过得克萨斯,就在其中心,我与杰斐逊·戴维斯

    杰斐逊·戴维斯(1808…1889),美国战士和政治家,南北战争时期为南方联盟政府总统和总司令。南方战败后他被监禁了两年,被释放后回到博瓦尔,王尔德拜访他时,他正在新奥尔良和莫比尔之间的墨西哥湾。原注一起在他的种植园漫步,(一切失败都是多么令人迷醉啊!)一起观赏佛罗里达州的热带稀树草原和佐治亚州的大森林,一起在墨西哥海湾洗澡,与黑人一起参加巫术仪式。我们极度疲劳,渴望能在新港过一天安闲无事的日子。

    请代向赫小姐问好。

    你真诚的

    奥斯卡·王尔德

    如果一切准备就绪,请给我写封短信,地址:百老汇大街卡特美国公司的纽约总部,王尔德的巡回演讲就是由这家公司安排的。原注1267号。

    1883年5月17日伦敦,格罗夫纳区,蒙特街8号

至R。H。夏拉德


    亲爱的罗伯特,你的来信真是太可爱了,就像你本人一样可爱。经过漫长的海洋之行和乘火车的辛劳,以及因从巴黎带的行李太多而不得不额外多花一笔钱而怒气冲冲之后,此刻是我回到伦敦后仅有的闲暇来赏读你可爱的来信。它真是给我带来了无法言喻的快乐。它让我忆起了温暖的夜色中流泻的月光和夕阳西下时的那份宁静淡远。而这些,是我一看到你的笔迹就想起来的。

    你的献诗,我当然乐于接受:我怎么会拒绝这样一份富有音乐美的礼物呢?《低语集:罗伯特·哈伯罗弗·沙拉德早期诗集》(1884)的献辞是:〃以我满腔的敬慕和崇敬,献给我的朋友和诗人,奥斯卡·王尔德。〃威廉·王尔德在评《名利场》时曾称赞这句题辞〃妙不可言〃。原注何况这礼物,又是从我所爱的人手里送来的呢。

    在我看来,纯真完美的友谊犹如一面光洁无瑕的明镜,不管是多么卑鄙的阴谋,或多么低俗的不忠,都不能让她蒙上污垢。人熙来攘往,就像转瞬即逝的影子,而思想却是一尘不染地永恒存在的:生活观不只是由爱维系的,或只是由温馨的陪伴维系的,而是靠艺术和乐曲中同样高贵的东西激发酝酿出来的。因此我们可以匍匐在同一尊大理石女神雕像前,把我们并不熟悉的赞美诗倾注到她的芦笛之中:金色的夜之静谧,银色的黄昏之旋律,就可以成为我们完美人生的一部分了。从那演奏者的手指流出的每一道神奇的旋律,从那灌木丛或丛林中鸟儿的每一声令人迷醉的婉啼,从那山顶上的每一朵山花的盛开的笑魇,我们都可以在心中吸纳进同样的美感,在美的殿堂里携手相遇。

    我认为真正的友谊就是这样的,只有这样人才能生存,但友谊又是一团火,在它的灰烬中又会掺进那种俗称〃瑕疵〃的东西,也会让人深受其害,但这种不完美在友谊身上不仅会被净化,而且会被烧得一干二净。在对友谊的看法上,我们之间可能有很大的区别,区别之大,可能超出我们的想像,但在对美的渴望方面,我们在一切方面都是一致的。我们共同寻找那座小河的黄金城,在这里,吹笛者从不厌倦,春天永不会消失,奇迹从来不会沉默,它就是艺术之宫;在这里,就在天堂里的音乐和诸神的笑声中,艺术等待着她的崇拜者。因为我们至少没有去沙漠寻觅风中颤动的芦苇或王宫里的居民,而是生活在甘泉的沃野,在生活之井里。夜莺为我们两个唱过迷人的歌,月光也不吝把她最美的光照拂在我们身上。我们不曾赞美过帕拉斯帕拉斯,即智慧女神雅典娜。译者,也不曾赞美过赫拉,而只赞美美,是她用大理石和矿石为我们建起巍峨的帕台农神殿帕台农神殿:雅典卫城上供奉希腊雅典娜女神的主神庙,建于公元前5世纪,被公认是多利斯柱形发展的顶峰。译者,并为我们雕琢出精美的宝玉。我们赞美她这美之精灵,她从山谷中走进这陈旧世界的寒冷的夜晚,在我们之间翩然而行,而我们的双眼,是可以看得见她的行踪的。

    我想,她就是我们一直在追寻的,是你应该与我携手共同追求的,你是我如此亲爱的朋友,你应该让我坚信我们共同的未来,坚信我们的爱。

    奥斯卡

    1884年1月22日舍菲尔德,维多利亚皇家旅馆

致瓦尔多·斯托瑞


    是的!亲爱的瓦尔多,是的!我当然很惊讶这是必然的。

    我当然没写什么东西亚平宁山脉的风早就把这个消息吹向四方了。这儿的落日真是太奇妙了,连科学都为之感到困惑: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落日啊!你一旦订了婚就不再拥有落日了只剩下月光陪伴着你。

    对,我们就要结婚了,时间是在4月份,婚后我们计划去巴黎,或许还要去罗马你以为如何?5月的罗马美吗?我是说你和夫人到时会不会在罗马?还有波普、佩鲁吉诺斯,他们在不在?若你们都在,那我们就去。

    她的名字叫康斯坦丝康斯坦丝·玛丽·劳埃德(1857年生)是贺拉斯·劳埃德的女儿,她于1881年在伦敦第一次见到王尔德。1883年,王尔德在都柏林演讲期间他们订了婚。原注,她很年轻、很勇敢、很神秘,她有令人迷醉的双眼,有深棕色的鬈发:非常完美,但也白玉微瑕,即她认为吉米并不是世上惟一的画家。她喜欢从后门把提香或别的什么人带进家来。然而,她懂得我是世上最伟大的诗人,也是最伟大的文学家。我曾向她解释说你是世上最伟大的雕塑家;对她艺术上的指导只能点到为止,不能再深入了。

    我们当然爱得死去活来,自从订婚以来我就几乎一直漂泊在外,用我著名的演讲促进着各地文明的进展,但我们每天都要互相发两次电报,结果弄得帮我们拍电报的职员也慢慢变得罗曼蒂克起来了。我把电报纸递过去,然而内心却惴惴不安,总要严肃地看着发报员把〃爱〃这个字用密码发出去,我才放心。

    亲爱的瓦尔多,我真快活,真幸福,我希望你和夫人能喜欢我妻子。我整日向她谈起你们,她对你们已经算是很了解了,当然,我无法想像会有人看到她而不爱她的。

    请代向萨姆大叔撒米尔·瓦特(1814…1884),美国游说家、金融家、演讲家、美食家,被称作〃人类之叔〃。王尔德在1882年的美国之行中曾为之倾倒。原注和从波士顿去的年轻而精力充沛的先验论者马斯弗朗西斯·马恩·克劳夫德(1854…1909),萨姆大叔的侄子,是个多产作家,曾在意大利居住多年。原注致敬,后者的小说令我们都为之倾倒。记住,一定要在你妻子面前说我们的好话,用最善意的话转告她说我是多么渴望把康斯坦丝介绍给她。

    奥斯卡

    1884年12月16日星期二

    爱丁堡,巴尔莫拉王尔德于11月20日在爱丁堡的皇后街礼堂作了两次演讲。下午3点一次,题目是〃论服饰〃,晚上8点一次,题目是〃论艺术在当代生活中的价值〃据说听他第二次演讲的人寥寥无几。原注

致康斯坦丝·王尔德


    据说这是惟一遗留下来的王尔德给妻子写的信,其余的几乎可以肯定地说都被他的情人或她的家属毁了。原注

    亲爱的爱人,我现在在这儿,而你却在新西兰。噢,这真讨厌!我们的双唇虽然无法相印,但我们的心是融为一体的。

    在信中我能向你说些什么呢?啊!什么也没有。神的意旨并非是靠笔墨来传播的,即使你就站在我身边,也决不会像我,现在感觉中的你真实:因为我能感到你的柔指正在我的头上抚爱,你的脸颊正贴着我的脸颊。空气中充满了你音乐一样的声音,我的灵魂与肉体似乎已离我而去,但却狂喜地与你的灵魂和肉体融为一体。没有你,我感到一切都是残缺不全的。

    你永远永远的

    奥斯卡

    1885年1月14日

致约翰·帕杰·霍普斯


    约翰·帕杰·霍普斯(1834…1911),早先是个浸礼会教徒,后来成为惟一神教派的牧师。他也出版或编辑过宗教著作。王尔德曾受邀在一次〃支持葬礼和丧服改革者〃大会上演讲,但因故未能参加,就给霍普斯写了这封信。霍普斯在会上当众宣读了这封信。原注

    亲爱的霍普斯先生,非常遗憾,我现在是不能出户,因为我在林肯郡的一次演讲中恰遇暴风雪,结果得了重感冒,医生不允许我再出去漫游。当我得知自己无法参加明天的集会时,真是又懊悔又难过,因为我对明天要讨论的主题非常非常感兴趣并深有同感。在我看来,现在的丧葬仪式似乎把人发自自然的悲哀感情弄得稀奇古怪了,把悲悼变成了笑柄。你对这些习俗所进行的任何改革都有难以估量的价值。当前葬礼的铺张浪费和奢侈虚饰在我看来是与那些被死神光顾过大门的人的真实感情不相谐调的。我们与自己曾爱过的人的分别仪式不仅具有高尚的意义,而且应保持单纯的真诚。奥菲莉娅的葬礼在我看并不是〃残缺不全的仪式〃,只要想想撒在她墓上的鲜花就够了。我感到极其遗憾的是听不到你在集会上就这个问题所提出的实际建议了。我一直认为,棺材应由死者家属在夜里悄悄地护送到教堂的殡仪馆,愿吊唁者第二天就在那里集合。若能这样,就可避免送葬队伍在大街上浩浩荡荡前行这种公开仪式了,而大张旗鼓办葬礼显然就是浪费的真正原因。至于丧服,我认为除了黑礼服外,也可考虑穿紫色礼服,特别是孩子,更应该多考虑到这一点。现在,在坟墓上放上鲜花几乎已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这种习俗的象征意味无疑是美好的。但我却禁不住想到,经花商精心设计过的昂贵的花束常常并没有随意拿在手里的花儿可爱。对这个问题我有很多话要说,并且一直希望能有机会谈一谈。我的意思是想谈谈艺术如何表达悲哀。骨灰盒啦,金字塔啦,假石棺啦这些就是从18世纪传到我们手上的丑陋的遗产只要我们不烧掉死者的尸体或在尸体上涂满防腐的香料,这些东西都是毫无意义的。如果我们一定要举行葬礼并立碑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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