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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刘伯承传-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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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惋惜的是,这位人民解放军的缔造者之一,人民解放军院校建设的奠基人之一,国内外著名的军事家、军事理论家和军事教育家,竞从此离开了他浇灌过无数心血的军事学院,而且实际上也离开了整个军事教育与训练工作的领导岗位。
  几个月之后,训练总监部代理部长叶剑英来到军事学院视察,在向2000多名教职员工发表讲话时,专门讲了一段赞誉刘伯承的话。他说:“我们刘伯承同志40多年的战场生活、军队生活,俄文、中文、战斗经验,象他这样是很少的,很红、很专,但就是不剑他曾八九次受伤,为革命、为人民流了很多血,是我们国家和人民的宝贝,应该很好地维护他的健康,负责国家大事。”
  正当反对教条主义之风,已经“起于青萍之末”,即将“盛怒于土囊之口”的时候,作为刘伯承的老战友,从领导“八一”南昌起义以来,就一直与刘伯承一起,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并肩战斗;全国解放以后,又一直与刘伯承一起,为人民解放军的正规化、现代化建设共同工作的叶剑英,在大庭广众之中,讲的这番充满革命激情的话,显然是意味深长的,是发人深思的。军事学院2000多名教职员工报以最热烈的掌声。
  这一年,刘伯承病痛与忧虑交加。在医院的病房里,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作了这样的描述:“感觉残老身体就象一部长久用损的汽车,小修未好又经几年过份使用之后,遂成一部难好易翻的破车。??左脑后部与两太阳穴处常作胀痛,眼复流泪水至头部昏眩”。反教条主义运动更象一块压在他心头上的大石块,使他日益担心刚刚走上轨道的军队正规化、现代化建设被迫中止。医生为了减轻他的病痛和缓解他的焦虑,建议他外出游览疗养。这年深秋,他前往风景绝佳的皖南黄山。面对巍峨耸峙的奇石,苍劲多姿的青松,变幻飘渺的烟云,涌突流淌的清泉,他感到无比振奋与陶醉。他进而联想到在这块雄伟秀丽的土地上曾经有过的革命风云,一种抑制不住的激情涌上心头,欣然吟诗一首:抗日之军昔北去,大旱云霓望如何。
  黄山自古云成海,从此云天雨也多。
  沉浸在对往昔如火如茶斗争生活的回忆里,他似乎忘却了眼前的病痛和烦恼。
  第三节怀仁堂的掌声
  1958年春,中共中央在南宁、成都,连续召开了工作会议,继续大批所谓“反冒进”。结果,党内不切实际、急于求成的“左”倾思想迅速发展起来。各地区、各部门“大跃进”、“放卫星”的计划争先恐后地提了出来。
  5月5日,中共八大二次会议召开。会议根据毛泽东的提议,通过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并轻率地改变了八大一次会议作出的关于国内主要矛盾已经转变的正确分析,断定当时国内主要矛盾仍然是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社会主义道路同资本主义道路的矛盾。5月25日,中共八届五中全会增选林彪为党的副主席。
  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之下,中共中央军委于5月27日至7月22日,召开了有高级干部1000多人参加的扩大会议,把反对军队工作中的教条主义的斗争推向了高潮。
  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林彪,从会议一开始就煽风点火、含沙射影、暗箭伤人,起了推波助澜的恶劣作用。他说:“有人一提起学习就想到外国,专学外国的东西,以为只有外国的东西才是好的。这就是迷信,一定要打破迷信观点”“不要一谈到外国的东西就津津有味,把本国的东西看作是‘土包子’”“我们的经验很丰富,不能把黄金当黄土甩掉了”。
  他还耸人听闻地说:“有的单位不把毛主席军事著作作为军事基本教材,只作为参考材料,是不对的。有的单位连参考也没有列上,就更不应该。”
  林彪所指责的这些问题,事实上哪个单位也不存在。他这样说完全是别有用心,是不点名地攻击军事学院和训练总监部,攻击主持这两个单位工作的刘伯承和叶剑英。
  6月23日和29日,毛泽东在中南海听取汇报和召集有关人员座谈时,就一系列问题发表了意见。在谈到形势时,他说:“赶上英国不要五年,两年三年就可以了。五年可以赶上苏联,七年——最多十年就可以赶上美国。
  有了粮食、钢、机械,十年内又不打仗的话,人民解放军就大有希望,威力会大大地加强。”在谈到军事工作中有无教条主义的时候,他说:“现在有四种说法:一种是说没有,一种是说有,一种是说很多,一种是说相当多。
  说没有教条主义是不存在的。究竟有多少,这次军委会议要实事求是地加以分析研究,不要夸大,也不要缩校要坚持真理,修正错误。”
  在谈到军队院校工作时,他批评说:“现在学校奇怪得很,中国革命战争自己的经验不讲,专门讲‘十大打击’,而我们几十个打击也有,却不讲。
  应该主要讲自己的,另外参考人家的。”在谈到军事学院和训练总监部的问题时,他又批评说:“不知道军事学院、训总到底有多少马克思列宁主义。
  马列主义本来是行动的指南,而他们当作死条条来啃,马克思、列宁在的话,一定批评他们是教条主义。”
  毛泽东还讲了一些错误评论刘伯承功过的活。
  会议根据毛泽东的指示精神,采取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的方式,批判军队工作中的所谓教条主义路线、资产阶级军事路线、反党宗派活动等等,开展所谓的两条军事路线的斗争。
  军委扩大会议开始后,在外地治病疗养的刘伯承,接军委指示,到北京出席会议。在赴京的头一天,他思绪翻滚,一夜没有成眠,左眼球红红的。
  在火车上,又呈失眠状态,左眼球更红了。到了北京,他得了青光眼,眼压高达73度,不得不住进北京医院,一面治疗,一面准备检查材料。
  对刘伯承是否要在会上作检查的问题,毛泽东曾关照说:“让刘伯承同志好好休息,可以不来参加会议作检讨,表示个态度就可以了。”
  中共中央总书记邓小平也说:“刘伯承同志工作积极认真,对组织是尊重的。他今年已66岁了,又有病,不要搞得太紧张。”
  豪爽、耿直的陈毅,看到刘伯承这个样子,心里更是难受。他赶到北京医院,对刘伯承说:“你写啥子检讨嘛!要写,我替你写,写一百个字就行了。”
  但是,在当时那种政治气氛之下,刘伯承不能不力疾出席,在会上作检讨。
  7月10日,中南海怀仁堂座无虚席,1000多双眼睛凝神注视着主席台上的动静。当执行主席宣布大会开始时,鸦雀无声的会场上,笼罩着一种极其严肃而又令人压抑的浓重气氛。由人搀扶着,迈着蹒跚的、沉重的步子的刘伯承,刚刚出现在主席台角的时候,全场立即掌声大作,延续了大约半分钟。
  才逐渐停息下来。许多人鼻子酸了,眼睛潮了,眼窝里贮满了泪水。这掌声,这泪水,饱含着热烈的欢迎和由衷的爱戴,也伴合着会心的谅解和深情的叹惜。
  年近古稀而又残病交加的刘伯承破扶到讲台前,宣读自己的检讨。他表示拥护毛泽东主席的指示,感谢同志们的批评。严于律己、严于责己是刘伯承几十年来的一贯作风。这次,在“左”的思潮统治一切,上面点名批评,下面有人非议的情况下,自然更免不了对自己过份苛责,说了一些过头的、违心的自我批评的话,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实事求是同样是刘伯承几十年来的一贯作风。他在发言的前半部分,仍然客观他说明了一些事情的真相,全面总结了军事学院的工作。
  刘伯承说,军事学院创办之初,中央军委即给予明确指示,军委发来了祝词,毛泽东主席批准了训练方针。“据此,我们就抓住三个环节:(一)传统教育(党史、政治上作、战史、战例,并专设了战史系);(二)现代作战训练(战术、战役、海军、空军、炮兵、装甲兵和化学兵等);(三)实行正规制度:即统一的指挥、统一的制度、统一的编制、统一的纪律和组织性、计划性、准确性和纪律性(毛主席训词),四大制度,四个共同条令。
  这三个环节以我军传统教育为基础,使之贯彻到现代作战训练和实行正规制度上面去。”
  刘伯承还具体地说明了在传统教育方面,“教了毛主席著作,且经常以毛主席思想方法和中央决议整风和做思想工作,教党史,教政治工作,编讲战史,并曾经三次组织赴钥鲜学习作战经验,和组织学员编出许多战例,汇集作为课业之用。成立战史系主要学党史,毛主席军事著作。”刘伯承还说,在校正苏联红军1944年野战条令时写了序言,着重阐述了以毛主席《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的思想方法,作为学习外国经验的指针。
  最后,刘伯承强调指出,在训练内容、训练制度方面,如“六小时一贯制”和考试方法等具体工作中的缺点错误,“在学习五个文件以后,在军委指示之下,在院内学员抵触和院外批评之下,大体改正过来”。
  总之,刘伯承用大量事实说明,军事学院的各项工作,是遵照中共中央军委和毛泽东的指示去做的。并不是自己的经验不讲,专门讲“十大打击”;更不是如林彪所说的“专学外国的东西,以为只有外国的东西才是好的”,“把本国的东西当作‘土包子’”,“把黄金当黄土甩掉了”。
  军委扩大会议后期,“温度”越来越高,过火的批评斗争越来越凶。训练总监部被说成是“教条主义的司令部”,军事学院被说成是“教条主义的大本营”,许多主管院校教育与训练的领导干部,被说成是“资产阶级军事路线的代表人物”而遭到批斗,有的甚至被打成“反党宗派集团”而开除党籍,清除出军队,或遣送边疆劳动改造,致使一些同志后来竟含冤死去。许多院校教授会、教研室主任一级的干部,甚至一些从事军事教学多年的老教员,也被指为“传播资产阶级军事路线的媒介”而被调离院校,改行做其他工作或处理转业。
  这样,就严重打击了院校干部和军事训练干部的积极性,使得他们不敢抓院校工作,不敢抓军事训练,不敢学习外国经验,不敢开展军事学术研究活动。建国以后刚刚起步的全军正规化、现代化建设受到严重挫折。这,就是这次军委扩大会议反对教条主义,开展所谓的两条军事路线斗争的结局。
  在这场斗争中推波助澜的林彪,于这次会议之后的1959年9月,当上了国防部长,开始主持军委日常工作。
  林彪上台后,打着革命旗号,以极“左”的面目出现,继续发展反对教条主义运动的恶果,更使军队建设遭到严重破坏,直至文化大革命的空前浩劫。全军院校被砍掉100多所,军队正规化、现代化建设濒于夭折。其损失之大,是难以估量和无法挽回的。
  军委扩大会议结束之后,刘伯承回到南京。
  1959年1月19日,刘伯承携眷从南京移居北京。离开南京的那一天,军事学院的许多领导干部到江边为老院长送行,并要送过江去,一直送到浦口火车站。
  刘伯承执意不肯,他抢先上了船,向送行的人挥手告别。
  渡船徐徐向对岸驶去了,而停留在东岸的人们久久不肯离去。他们远远地望着渡船,望着站立在渡船上的老院长的身影,默默无语。渐渐地,渐渐地,渡船看不见了,老院长的身影看不见了。
  这时,军事学院新任院长廖汉生,慨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这个老首长,没有少受罪!”
  这位指挥百万雄师过大江,出任过新中国第一任南京市长;又在南京创办了全军第一所高等军事院校的老元帅,就这样孤单单地离开了虎踞龙蟠的石头城。
  历史毕竟有着它自己不可更易的规律。一切颠倒的真伪、善恶、是非。终将回复它们的本来面目,得到应得的评判。1978年以后,随着中国共产党指导思想和路线的根本转变,对一系列历史冤案、错案进行了实事求是的平反昭雪。1980年秋,邓小平代表中共中央明确指出:1958年“那次反教条主义是错误的”。这个重要结论,最终解除了套在刘伯承身上的政治枷锁,也解放了当年跟他一起遭到冲击和批判的一大批人,更重要的,是对人民解放军一段辉煌的发展史作出了正确的评价。 

第二十四章有口皆碑 
   
  第一节“编外参谋”
  1959年9月,中共中央军委成立了战略小组,任命刘伯承为组长,徐向前为副组长。战略小组办公室主任由副总参谋长杨成武兼任。从此,刘伯承又以全部精力,夙兴夜寐地为国防建设特别是战备工作操劳。他撑着残弱的病体,深入部队,深入边防,调查研究,了解情况,实事求是地分析问题,亲自动手给中共中央军委写报告。从世界战略形势到未来反侵略战争的战场准备;从一种武器的研制、一条铁路线的修筑,到每个战士负荷的减轻,无不精心擘画和周密思考,并及时向中共中央军委和总参、总政、总后提出建议。他常常说自己是一名“残废军人”,是军委的“编外参谋”,所提建议仅供军委和各总部决策时参考。他一再反对人们把他的话当作什么指示。但是,实际上,他的一系列深思熟虑、远见卓识的建议,总是受到军委和各总部的重视,在加强国防建设和保卫边疆的斗争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在担任战略小组组长期间,刘伯承所做的一件重要工作,就是参与指导了中印边境自卫反击作战。
  这次战争发生在1962年10月。印度政府为了通过武力侵占中国的领土,经过了长期的密谋和准备。从1959年夏、秋之际开始,在中国的西南边疆,印度政府不断出动军队,进入中国境内,非法侵占中国领土,以武力片面改变边界状况,并多次制造流血冲突事件,使中印边境地区的局势变得十分紧张。
  1962年6月,印军在中印边境东段,越过非法的麦克马洪线①,入侵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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