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唐后传-第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经商是子承父业,要想做宫,年轻时候做呀,今年我花甲已过,六十多岁的人了,大唐同请我我也不出山,我没有求官的心。再说,从上辈起,两辈人吃北国,喝北国,结果我再打北国?那我还怎么做人哪?大唐找我我也不帮忙。”左车轮一听,说:“老人家说出话来令人钦佩。”薛英话还没说到家哪;“可是这么着,徒弟们,俏若两国开了仗,大唐国出了能将,你们打不了,你们可别到家找我,找我去我也不出山。因为我生在南朝,长在南朝,我能帮着北国打南朝吗?北国找我我也不帮忙。我这叫站在高山瞧虎斗,我也不帮南,也不帮北。听明白了没有?”狄元龙说道:“老师,您说得太好啦。只怕是到那时候,大唐请您出山,不出来您有什么为难之处,万一您帮了大唐的忙,恐怕于北国不利。这么着吧。请老师在佛前立誓吧!”薛英明白,这话是打狄元龙嘴里说出来的,主意还在左车轮身上。不起个誓也免除不了他们的疑心。站起来到佛前跪倒:“佛祖在上,信士弟子薛英行礼。有朝一日南北交战,薛英一不帮南,二不助北;如若口是心非,不得善终。弟子在佛祖面前立誓啦。”狄元龙赶紧上前:“老师,我搀您起来。”大喇嘛、左帅等人.以及徒弟们,齐声说道:“老人家,您言重了! 哈哈哈哈哈!”二次又入座饮酒,尽欢而散。
薛英离了皇觉寺回到柜上,两万两白银加上土产装了八个驮子。杨先生说:“掌柜的,我三年没回家了。柜上都安置好啦,咱们就个伴儿吧。”“正好一路同行。”俩人骑两匹马押着八个驮子,打从黑狼关往南走,越过万里长城就来到南朝地界。每逢住店、喝酒,薛英、杨先生俩人必定要闲说话儿。杨先生可就问:“掌柜的,我有一事不明,可不知道应当问不应当问;〃 薛英乐啦:“杨先生,您虽说是买卖地儿,这些年经多见广,称得起精明强干。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吗?”杨先生说:“掌框的,向来您是轻财的主儿,没拿钱当过事儿。怎么您这次回黑狠关跟徒弟们开口了呢?当然这能耐也不白传,可您不是这路人哪!〃
薛英哈哈一笑说;“杨先生,我细说给你听。这次我回家,俩亲侄争着孝顺我,哥哥不叫兄弟接走我,兄弟就要动刀;接定之前先得过秤,接回来再过秤,分量轻了说明饭食不济,就不答应他。皆因侄儿们感功了我,我才到北国打了这一网,也就是为儿孙造福,够他们花的就是喽!”杨先生听着听着乐啦。这乐分怎么乐,这是冷笑。“嘿嘿嘿嘿! ”薛英一听这是冷笑啊!:“杨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掌柜的,论文,您满腹经纶;讲武,您是一般人比不了的;要说在外头跑腿,谁也没您见过世面;交朋友义气,您得数一数二。唯一有节,不怕您不高兴,对于如今晚儿的世态炎凉,您的知识差一点儿!”“怎见得?〃 “常言道‘铁钢钩搭不动至亲骨肉,木榔头打不断无义的宾朋’。又道是‘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探山有远亲。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我对这样的人情世故见得太多啦。前者您回乡不是带着您历年积蓄的五千两银子吗?置完了坟地,又给侄子们钱,叫他们添产业,刚才您细一学说,又动刀,又上秤约,我明白了,这哥儿俩不是争您这个人,实际是贪财!有钱的时候,什么都好说;真到你告了帮啦,亲戚、朋友,一针一线都不给。亲侄儿?亲弟兄?别乱啦!您这俩侄儿不怎么样,因为您趁钱,他才孝敬您!您这次办的这件事呀,送您两个字儿:愚人!〃
薛英不以为然:“哎,杨先生,这话我不信。究竟得说是一门一姓,是亲侄儿,就是有这骨血的关系。这是您说,要是外人这么说,岂不是离间我们骨肉之情嘛!”杨先生也不急,说:“咱们别抬杠,我有主意。”“什么主意?〃 “有这么句话,‘人敬阔角,狗咬破的’。快到家的时候,找个大镇甸住下。您扮成老花子要饭去,您先回村儿里瞧瞧您俩侄儿都怎么待承您。”“那个,我穷了,他也得把我接进去,照我有钱那样儿孝顺我。”‘好,那样我就算输了眼啦。那时候再把银子拉过去。“〃 咱们可以试试,就那么办啦!〃
往下行走,非止一日,已是建康地界。离薛家屯不算太远有个福德镇,二人可就住在镇里路北青云店里啦。要了个跨院儿,五间北房很清静,卸驮子,银子搬进屋内,把赶脚的打发走,多赏酒钱。两位在店巾住了几日,歇息劳乏,商量怎么回薛家屯。杨先生说:“掌柜的您甭营了,我给您备办一切。”他上街找老花子去啦。镇子北头儿有一家儿鸡毛小店儿,有个老花子正坐在门口儿拿虱子呢,就听有人叫:“老花子!”抬头看,素不相识,手上拎个包袱。“这位爷什么事?”这个人就是杨先生。说:“我这儿有套新衣裳,你换上,我要你的破衣裳。”老花子不敢。“你把黄瓷瓦罐带打狗棒也给我,另外我给你十两银子,〃 “真的?”“这还能是假的!〃 “好吧!”老花子心说:赶紧脱给他,这主儿八成儿是凉药吃多啦!杨先生打开包袱拿衣裳,老花子换上,接过银子一道谢,小跑儿就走啦。杨先生把破衣裳包起来,拿起瓷罐,夹着打狗棒回了青云店,把布西全搁到窗根底下啦。进屋告诉薛英:“掌拒的,都备办齐啦。”“哎呀,多受累。”
一宿无话。次日清晨起来,薛英就要换衣打扮。杨先生说:“别忙,您头上脸上这么干净可不成”替薛英把头发挠乱,洒上草末子,挽发纂别草棍儿,连脖子带脸抹上点儿锅烟子,再穿上破裤子破袄破鞋破袜子,腰系麻绳头儿,提着黄瓷瓦罐,拿起打狗棒。薛英刚说一句:“你瞧我象不象?”紧跟着一皱眉头.“哎呦!”老花子的袄裤都有虱子,在窗根一下头蹲了一夜,肚子里控着净儿哪,老人家素常饮食保养,细皮嫩肉,虱子逮着好吃的啦。薛英一边哎哟一边咕容,身子直摇晃。“这个 这个哎 ”杨先生也乐啦:“掌柜的,是虱子咬吧?〃 “啊!”“越咬您越摇晃,真象!”书要简断,薛英乔装改扮直奔薛家屯。
来到村里大侄儿薛亨家,叭叭叭一叫门。里头问.“谁呀了”“开门来茸哎哟 ”薛亨开门一瞧:“我说老花子,你要饭也不睁眼看看时候,早饭已过,晚饭未到。这儿没有剩吃儿,你走人吧!〃 “老大,你连我都不认识吗?我是你大爷!”薛亨注目细瞧:“哟!”心中所思:我这大爷上北国要打上一网啊:他弄来的钱在哪儿哪?“大爷,您怎么要了饭啦?〃 “瞎。”薛英想起临来的时侯左车轮他们让他起誓的事,一路上果然听说北国打来连环战表,二主秦王起兵前去会战啦。“我到了北国,大唐国兵马正在那开仗哪。过也过不去,回来又没路费,一开仗,买卖全倒闭啦。战事一年两年完不了,我不能在那儿耗着,打了闲儿 -要着饭,也得一步步蹭回建康薛家屯,啥!无非是要吃累你们几年,我口眼一闭,还不是得你们抓把土把我埋了吗?〃 薛亨一听把头摇得拨浪鼓儿似的:“大爷,您走这一年多,家里事儿您不知道。就算人家屈告我吧,我遭官一司啦。您给的钱都打点官司还不够哪,命差点儿完喽!我们家这日月儿败啦,我也不让您进来了,现在老二倒是混得不错,您上他那儿去。”薛英听罢,心想:唉!杨先生可称是高人哪,这回我才“天亮下雪― 明白啦!”薛亨不由分说,关上门,扦关也插上啦。
薛亨转身跑进屋中,叫:“大奶奶!〃 “叫门的是谁呀?”“咱们大爷要了饭啦!”一学说,是这么这么回事,“我就说咱们家遭官司啦,叫他找老二去!〃 “哟,二弟要是一留他,咱们也不得清静儿了”“我给送个信儿去。”他开后门往西,跑了一身汗,来到村子西头儿老二家的后墙外,小土墙儿,一扒墙头儿就跳进去啦!老二薛贞正拿着三股叉翻草哪,就听见咕咚一声,抬头一看:“哥哎,怎么不走前门儿跳后墙啊?〃 “瞎!”薛亨一说大爷要了饭的事。薛贞一听:“我得告诉您弟妹,让她把老头子打发走,咱们可养活不起闲人!”薛贞到前头跟媳妇交代好了,奔后院,哥儿俩全跳出后墙,躲啦!这工夫薛英到了,叭叭叭一叫门:“开门来!〃 “谁呀?”吱嘎吱嘎!门开一条缝,二侄媳妇儿顺门缝儿把头探出来了:“老花子,我们这儿没剩的,转门儿吧!”“二侄媳妇儿,我是你大爷!〃 “哟,大爷,您怎么要了饭啦?”老人家还说那一套话,问:“我那二侄儿薛贞呢?〃 “哟,大爷,头年他大哥遭官司,他急坏啦,置那点儿地是您给的钱哪,无奈才典的典,卖的卖,全给大哥打点衙门口儿啦!现在连自己种的地都没有,他出远门儿卖力气去啦,家里扔下我带着俩孩子,饭也吃不上啊!您想自己的主意吧,我也没办法。您请吧!”吱嘎嘎,门又关上啦。
老人家薛英一声长叹:〃唉!“心说:可谓是“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哪!这叫亲侄儿!山可叹自己在外面跑了几十年,六十多岁啦,是个大糊涂人!身不由己往村南奔了自己置的那块坟地。栽的松树全活了,四边有石桩,上头签着字,薛氏垄地。红字儿。看着看着,薛英仿佛清醒啦,明白啦。心想:这不过是留个念想。非得理在自己家坟地?普天之下,哪里黄土不埋人哪!这工夫远处有人喊:“干什么的了你可别上坟地里拉屎去!”薛英回头看,有人担水过来啦,来到近前,擱下挑子说:“大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怎么闹到这样儿啦?” 正是出了五服的侄子薛义。老人家薛英说明了情由,薛义说:“咳,想不到哇。大爷,快上家去!〃 “喀,我就别打搅你啦。”“您说哪儿去啦?”薛英这才说出;大侄儿不留,二侄儿不见,一伤心,来到坟地看看。薛义说:“他们要是留您,我还不好往家让哪?咱们走!”挑起这担水,右手扶扁担,左手搀大爷,回到家门。一进门,薛义喊:“大奶奶,大爷回来啦了”侄媳妇接出来:“哟,大爷,您这是怎么啦?〃 “屋里说。”薛义放下挑子,夫妻二人搀着薛英进屋,烧水洗澡换衣服。喝碗茶,这就开饭。索酒素菜,又干净又有滋味儿。俩孩子在外头玩够了回家,亲亲热热的一叫爷爷。薛英可就问:“薛义,添我一口人的挑费,你这日月儿行吗?〃 “咳,跟您回话。小侄儿得了您的接济,我这家起来啦!我这儿头顶着的脚踩着的都是大爷您的呀!您就住我这儿!”“好,我还就依实啦!〃
简断截说,薛英一住就二十多天。这一日,薛英借着遇弯儿可就回了青云店。杨先生一瞧;“掌柜的,您这一去有半拉多月。您的衣裳也换了,这么说,我错断啦?〃 “没错断,没错断。我那两个亲侄儿乃是无义之人,我的出五服的本家侄儿倒是个仁义的君子呀!”薛英把去到薛家屯得了什么样的待承一说,“杨先生,你真是高人哪。这才是一村之果有甜有酸,一母之子有愚有贤。我偏向亲侄儿,出五服的侄儿给我管坟地,出了力,给银子还少,有远近,分厚薄,我是大错特错呀,”杨先生赞叹一声;“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果然如此。事到如今,这一网打得有来路,没去路,您打算怎么办呢了”薛英定了定神,想罢多时,吩咐跟店里要来文房四宝,把这张毛头纸铺在桌上,研好了墨,拿起笔刷刷写了一张告白条子,说是:“今有福德镇青云店居住无名大善士,神前发愿,施舍钱财!某年某月某日起至某日止,凡有鳄寡孤独、病残伤废、无力始养老幼者,至时前来受领,共仰神麻。”杨先生一看,伸大拇指:掌柜的,我服了您啦!为儿孙造福,莫若为民造福哇!”薛英说:“这回我算开窍儿啦!把这笔钱扬了,我回北国啦。”雇人抄写了若于张告白条子,周围方圆.几十里都贴出去,四乡八镇的人可就把这事儿嚷嚷动啦!
到了施舍的正日子,青云店跨院儿外头,好几百兮人就按先米后到排上啦,直排到街口。跨院儿里头,正房台阶下头搁了张桌子,杨先生掌笔写帐发银子,薛英问。过来一个是老者。“今年多大岁数啦?〃 “七十三啦,没儿没女,老伴儿死啦,腿又是残疾,无人奉养啊!〃 “都是实情吗?〃 “我这岁数能撒谎吗?”“先生,给二十。”又过来一个中年人。“你干什么营生的?〃 “啥,一根扁担加八根绳儿、两个苇帘,就是全部家财,全指着至青菜卖,养活三孩子,有这顿没那顿的。”“先生,给三十。”挨着个儿酌情施舍。放来放去,薛英瞧见队里有薛亨、薛贞,心说;还来哪?大侄儿媳妇儿干吗抱个孩子呀?二侄媳妇儿怎么也显了怀啦?真怪!老人家可就伸手把帽檐儿拉下来啦。不大的工夫这两家子就埃上个儿了。薛英往后站了站,没发话。杨先生并不认识,就问:“哪庄儿的?〃 “薛家屯。我靠卖力气养家,又是痴,又是孩子,连怀抱儿一共五口哇!”“你呢?”“跟他一样,我四口人,媳妇儿又要养活孩子,揭不开锅啦!”薛英猛地把帽檐儿往上一推;“老大老二,你们看看我是谁呀?〃 “哎哟!”大侄媳妇儿“哟”一声,手一松,孩子打小被卧里掉出来啦,敢情是个枕头。二侄儿媳妇吓了一个坐蹲儿,大肚子瘪啦,掉下来一堆棉花,敢情是烂筛花植的!薛英用手点指;“无义之人,你们还有皮有脸来领施舍?”大家伙儿问:好大善士,这是怎么回子事?”薛英说。“杨先生,这就是我那两个亲侄子呀!”“噢!”老人家当着本地的老乡亲,把这俩小子的所做所为讲说一遍。大家伙儿一听:“哟!到现在还抱枕头,植棉花要坑人哪:”薛亨、薛贞跪下了:“大爷,我们错啦!给您磕头,您回家吧! ”薛英说:“连大门都不让进,我还回去干什么呢了”大伙儿说.“两个无义郎,走!别在这儿装人啦,滚!”两家人各自抱头鼠窜而去,走在街上,前脚走,背后叫人家戳手扮头,迎面来的人又骂没良心的,再也抬不起头来。
四天之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