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倾两朝欢-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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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这是陛下出事前写下的圣旨，还有这封信，是给德妃娘娘您的。”
一直没有动过的卫君安听到这句话，身体跳了一下，她缓缓撑起身体，转向钟昌。
“陛下……给我的？”卫君安的声音颤抖。
“是。”钟昌没有宣读，而递上圣旨和信。
卫君安伸出双手去接，却在即将碰触的瞬间停住，仿佛不知道该不该接，然而，却也只停顿了那么一下，她接过圣旨和书信。
圣旨的内容简明而决绝——德妃卫君安恃宠而骄，不知悔改，实有负圣恩，即日起撤去德妃之头衔，贬为庶民，逐出皇宫。钦此。
这样一道看似绝情的圣旨并没有让卫君安有所动容，她在意的是手中的书信。
宣纸上是皇上刚劲有力的字迹，没有绵绵情话，没有交代事情经过，有的不过是卫君安的最后一点不舍，不是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一个夫君对自己妻子的付出。
看见信中最后的落款是“夫萧启政”时，卫君安按住胸口，胸口疼得让她喘不过气，但她却没有流一滴眼泪。
他说，他喜欢她开开心心的模样，他说，不要她难过……
“我们出去吧。”她将书信贴身放好，拿着圣旨，拭去脸上冰冷的泪痕。
“是我保护不力才会让陛下……”邱凌涯依旧跪在那里，对于自己没能察觉出问题而致陛下身亡，他自认有莫大的责任。
卫君安回头看他一眼，不想再追究他到底是为什么近身保护还会让陛下中毒：“我不想知道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可是我相信陛下一定有对你交代什么，如果你真的自责，就好好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
邱凌涯愣怔，抬头看向卫君安。
卫君安对他淡淡一笑，转身朝外走。
门外的人早已等得不耐烦，宫门打开时，大家不再上第一次那样七嘴八舌的询问，而是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出来的人给出的答案。
卫君安、钟昌走在前面，刘太医和邱凌涯站在他们身后。
“陛下驾崩了——”
只此一句，真心的虚假的，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陛下……”
“父皇……”
卫君安冷眼地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人，与钟昌对视了一眼，她高声说道：“陛下口谕，国不可一日无君，即刻起，由太子继任大统，不得有误。”
刚才还一片哭声的众人顿时就开始吵吵嚷嚷起来，卫君安直觉得可笑。
“你胡说！你手里明明拿着圣旨，为何不对外宣读圣旨之内容，反而说是陛下的口谕？”苏贵妃对这样的结果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她猛地站起来，想要夺卫君安手中的那道圣旨。
卫君安没有拦她，任由她把圣旨夺过去。
待看清楚里面所写没有一个字是跟皇位有关，苏贵妃不顾礼仪将圣旨掷到卫君安身上：“这份圣旨说明你已不是德妃，凭什么要本宫相信你所说的口谕乃是陛下亲口所说，而不是你刻意为之！”
“贵妃娘娘不信我说的话，在场的人可不止我卫君安一人，钟公公、刘太医、邱将军他们三位也皆在场，我有误听，难道说他们三位也误听了吗？”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有力，“夏朝皇位历来由太子继承，还是说，贵妃娘娘对夏朝祖制有何不满！”
“你！”苏贵妃指着卫君安，气得发抖却无力反驳，她以为让卫君安进去可以换来最后的机会，可卫君安竟然临时倒戈。
两派大臣一喜一气，却也谁也没有多说话。
苏贵妃死也不肯承认卫君安所说的口谕是真的，可就在这档口，一个她最意想不到的人率先做出了惊人之举。
萧睿移步跪在萧暄的面前，叩首而拜：“臣弟叩见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睿儿！”苏贵妃惊呼。
然而，萧睿的一句万岁引得其他的皇族子孙跟随而呼，众大臣不敢再继续观火，太子一党紧跟着高呼万岁，中庸一派的呼声也零零落落地响起，唯有四皇子一派没有人出声。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足够萧暄正式接任皇位。
“卫君安！你太可恶！”无法改变的事实令苏贵妃大怒。
苏贵妃的恶语相向并不能让卫君安感觉到任何不适，卫君安像个局外人一般看着这些人刚才还为陛下的仙逝而痛哭却又为了皇位而争闹，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厉害，喉间不断涌上的腥甜血气终于无法忍下，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娘娘！”叶宁和向平眼疾手快地扶住卫君安。
刘太医立刻伸手为卫君安把脉，他神色一凝，出声说道：“立刻送德妃娘娘回宫。”
此时，成为皇帝的萧暄，失利的苏贵妃，还有一众大臣谁也不会在意卫君安这个毫不起眼的人，或许在他们眼里，这个没有子女的德妃，无论吐不吐血，她面临的都是殉葬的下场。
她离开的很容易，钟昌想跟着他们一起走，却终是因为陛下的事宜未处理而无法离开。
“向平……”钟昌拉住正准备离开的向平走到角落，对他耳语道，“那件事，你千万记得，绝对不能对德妃娘娘说。”
向平很为难地回应道：“可是钟公公，娘娘她……”
“这是陛下的意思，绝不能说，否则……”钟昌很坚决，“这是陛下唯一能为德妃娘娘做的。”
向平点头：“我知道了。”
他一欠身告退，追上远去的叶宁和刘太医他们。
他是看见的，在晚宴上，太子殿下扶住陛下的时候，太子殿下将手里的一根闪亮的东西刺了陛下的手掌一下，而后陛下才吐血。
是太子殿下毒杀了陛下，钟昌也看见了，陛下更是再清楚不过。
可是，陛下不让说，他只能学钟昌隐瞒下这件事，永远的隐瞒下去。
永泉宫里的人已经不知被谁调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人突然见被打入冷宫的德妃又昏迷着让人送回来，都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都退出去。”卫君安昏迷，刘太医成了地位最高的人，他的一句话那些宫人无法不从。
扶进内殿床榻上，叶宁为卫君安盖好被子：“刘太医，娘娘怎么样，会不会很严重？”
刘太医没回话，静下心在为床上的人把脉，眉头紧蹙。
“吐血而已，刘太医，你太严肃了。”刚清醒过来的卫君安一睁眼就看到刘太医一脸凝重的样子，淡然地自我诊断出声，“我想应该是郁结在胸，没什么大碍的。”
“你错了。”刘太医收回手，“若是只是你所说的那样的确没什么大碍，不过……”
三个人都有些紧张地听着刘太医接下去要说的话。
“不过，你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身体一直不曾好好调养过，从你的脉象而观，若是你再处理不当就会有小产的危险。”刘太医轻描淡写地下着诊断。
卫君安睁大了眼睛，半天没有反应。
“娘娘，娘娘真的怀孕了？！”叶宁的反应比其他人都激动，“太好了，娘娘不用殉葬了。”
未有所处的妃嫔均要殉葬这是夏朝的祖制，如今德妃怀有龙裔就不会被拉去殉葬了。
卫君安双手抚上平坦的腹部，下一瞬猛地坐起身，定定地看着刘太医，说道：“怀孕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我只是郁结在胸所以才吐血晕倒，跟怀孕没有任何关系。”
刘太医皱起眉头：“德妃您身怀龙裔乃是大事，恕微臣不能按照娘娘所说的上禀。”
卫君安伸手抓住刘太医的衣袂，语带恳求：“我不是德妃了，陛下给了我圣旨已经撤掉了我德妃的头衔，刘太医你也看到的对不对。陛下放我出宫，如果被他们知道我有了身孕我就不可能再出宫了。”
“陛下撤掉了娘娘的德妃头衔？怎么会？”叶宁大惊。
向平似乎能够体会到陛下不让他说出实情的理由了，为的就是让卫君安不再有任何的牵挂，可以安心出宫，可以永不理会皇宫的纷争。
“事关重大，请娘娘恕罪，微臣必须将此事禀告太医局，再由太医局禀告于新皇。”刘太医不肯松口。
卫君安翻身下床，跪在了刘太医面前。
“娘娘您这是！”刘太医没料到卫君安会突然跪在自己跟前，吃惊之余也对她的坚决动了恻隐之心。
“我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不是为了我，就当是成全陛下最后的心愿。”卫君安拽住刘太医的衣衫的下摆，“我不想这个孩子在这样的坏境下长大，我不要他成天为了斗争而活……我求你，不要告诉别人我怀孕的事。”
（第一卷即将结束，鞠躬）
第九十三章 放行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都做了些什么！”萧暄继位已经成为不变的事实，先皇大葬的事宜已经全权由萧暄来处理，苏贵妃气急败坏地拽着自己的儿子回来颐华宫，一开口就是责难。
萧睿波澜不惊地回答：“知道，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这样的回答换来的不是自己母亲的体谅，而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我辛辛苦苦地为你谋划了二十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为了生下你，我几乎没命，事到如今你却胳膊肘往外拐，你这个不孝子！”如果说卫君安所说的口谕让所有人都在隔岸观火，不敢有所行动，那她还能用自己伪造的那份遗诏赌一赌，一半的机会她也能扭转过来。
就因为萧睿的一个叩拜让他们看清了形势，就连她的父亲在最后也不得不向那个荒淫的萧暄行君臣之礼。
“母妃，您对我的好我都明白，只是那些不是我要的。”萧睿很是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母亲，“如今木已成舟，母妃就不要再多做其他的事情了。”
苏贵妃冷笑道：“我不做，萧暄他就会放过本宫了吗！你就尽管当你的逍遥王爷好了，就让他弄死你的娘亲，到时候别忘了给本宫收尸就行！”
“母妃，您别这样！”萧睿为难，“大哥登基后，您就是太妃娘娘，只要您不再插手后｜宫的事宜，他根本没有机会对你下毒手，况且，等我处理好余下的事情，我会跟大哥请旨，让母妃跟孩儿一起去封地，届时，不会再有任何人伤害到你。”
苏贵妃听到自己的儿子说着话，一阵心寒：“滚，给本宫滚！本宫没你这种儿子！滚！”
“母妃！”
“滚！”苏贵妃指着宫门，不再多看儿子一眼。
萧睿叹口气，躬身告退：“孩儿告退。”
出了颐华宫，萧睿望着深黑的夜空，半天没有动静。
“四殿下，娘娘只是一时的气话，等今后她一定会理解四殿下您的苦心的。”随萧睿一起的金华看出他的难过，轻声安慰。
萧睿摇头苦涩一笑：“罢了，母妃心里只有皇位一条路。回去让他们收拾好行装，新皇的旨意一到，我们就前往封地。”
皇上驾崩的消息就在当夜便诏告了天下，举国哀悼，一切莺歌燕舞的场所都关了门，尉迟源靖从城东走到城西，想找家青楼却是一家都没有。
百般无聊地回到客栈，他的房间里竟然坐着一个蓝衣人。
“速度挺快啊，怎么皇宫不用戒严的吗？”尉迟源靖笑容和煦地坐到那人对面，“我知道了，原来你是跟太子，哦不，现在是新皇，一伙的。啧啧，想不到，央陌你也有听命于他人的一天。”
央陌对他的冷嘲热讽没有任何回应，从怀里拿出一张牛皮卷扔在桌上：“你要的东西。”
尉迟源靖慢悠悠地伸手拿过来展开仔细看了看，笑道：“不错，就是这份。我说过，只要你肯找，一定可以找到我想要的。”
央陌站起身，不愿再跟他有交集：“希望你说话算话。”
“放心，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作数。”对于这点小事情而言，他是不会食言的。
得到答复，央陌片刻也不停留离开了房间。
“性子可真急。”尉迟源靖拿着那份牛皮地图，喃喃自语，“不知道新皇帝知不知道这份地图的存在呢，萧暄，居然是他当了皇帝，看样子，我们大金国想要统一整个中原指日可待了啊。”
卯时未至，萧暄已经穿戴好了朝服站在东宫的大厅里，再过不久，当他站在宣政殿的那一刻，他就是这整个夏朝的皇帝。
终于，他等到了这一天，用自己的双手得到了皇位。
“臣妾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正在萧暄沉思时，一个娇柔含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心情大好的萧暄看到来人，不由一笑：“美人儿，过来。”
俞清蕊莞尔一笑，施施然走到萧暄跟前，装作很怕的样子说道：“陛下，人家很害怕，我听宫人们说像臣妾这样没有所处的妃子是要殉葬的。”
萧暄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放心，朕已经派人去叫太医局医术最好的太医过来，到时候让他给你开个假死的药，避过那些烦人的大臣，你就是朕的女人了。”
俞清蕊暧昧笑道：“人家早就是陛下的人了。”
萧暄对这话很受用。
“陛下，刘太医来了。”派去叫太医的广长德回来，看到俞清蕊，他躬身行了一礼，退到了一边。
“微臣参见陛下。”刘太医嘴上恭敬，但在行动上却未曾行大礼跪拜。
萧暄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陛下”这两个字，就连刘太医不合时宜的行礼，他都没有怪罪。
“朕听说是你为德妃诊的病，她现今如何？”看似平淡的询问却让身边的几个人都有了一番小心思。
俞清蕊眼眸中闪过一丝嫉恨，广长德垂首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太医拱手道：“回陛下，德妃气结于胸，加之在离诲宫休养不当，所以才会吐血，只要好生调养就会无碍。”
听到太医的说辞，萧暄点点头：“很好，朕听闻你是整个太医局医术最为了得的，现在朕要你做出两人份可以让人呈现假死之状的药，你可有问题？”
“两人份？”
俞清蕊和刘太医都没有质疑萧暄的话，问话的人是广长德。
“陛下，恕老奴多嘴一问，除了俞娘娘外，陛下可还准备了卫德妃的药？”广长德直言而问。
面对广长德大胆的直言，如今身为皇帝的萧暄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有什么意见？”
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方式过于直接，广长德躬身：“请陛下恕罪，老奴只是昨夜在庆安宫门口听见苏太妃说卫氏不再是德妃，所以就调查了一下，得知先皇的最后一道旨意是撤去卫君安德妃的头衔，并将之逐出皇宫。”
“你说什么！”萧暄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父皇竟然会作出这样一个决定。
广长德恭恭敬敬地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