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曹雪芹-第5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回北京?”
“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除此以外又去向何方呢?”
嫣梅一时语塞,在屋中来回踱步。突然她停住了脚步:“大爷,有啦!”
李鼎自然不明就里,迟迟地问:“上哪儿?”
“只有到施清泉施先生家暂避一时。”
“只是素昧平生啊。”
“大爷,上天入地去路只此一条。”
李鼎想了想:“唉!只好如此吧,你先收拾收拾,明天绝早假说我们为故交扫墓,就能离开两江总督衙门。”
“好,就这么办。”嫣梅频频点头。
翌日绝早李鼎伯侄,包了一个小包袱,假说到远郊为故友扫墓,便离开了两江总督衙门。
他们雇了辆车直奔江边施清泉的三间茅舍,只是清泉不在家,李鼎伯侄只得守坐在施家门口等候。
日已偏西,清泉才从前村的学房放学归来,见到李鼎并不奇怪,见到嫣梅则十分拘束。
“清泉哪,我先来引荐一下,这是我侄女嫣梅。嫣梅,这位就是我以前和你说过的施先生,施清泉。”
二人相互见礼。
施清泉用钥匙开锁。“请,请屋里坐。”
三人走进室内。
李鼎首先开口说:“老贤侄,实不相瞒,尹大人想要我侄女的一块玉锁,可她死活不肯相让,其中原因日后再说,我们只好不辞而别离开两江总督衙门,只是在江宁我伯侄举目无亲,思来想去只有投奔府上,看来得住些日子,希望老贤侄”
“老夫子不必客气,除非如此,你们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贵伯侄先歇歇,我先烧水泡茶,然后煮饭。”清泉依言而行。当他煮饭时,将口袋里不多的米尽数倒在淘米箩里,拿到江边去洗。
嫣梅与李鼎都看在眼里,然后嫣梅跟李鼎说:“度日维艰可并非短痛,只节流不开源是行不通的。”
李鼎点头叹息。
李鼎伯侄一夜都没有睡得很安稳,翌日曙色朦胧晨曦微露之时他们便都起了床,而清泉却不见了,这爷儿俩在房前屋后找了一遍仍然没有。
“咦?这人难道也不辞而别了吗?”
嫣梅一笑,用手一指:“他去买米去了。”果然施清泉肩负米袋走了回来,嫣梅迎了上去,欲接清泉肩上的米袋,二人推让了半天,还是清泉扛了回来。
他们回到房中,李鼎就问:“你怎么这么一大早就去买米了,这米多少钱一斗?”
清泉面含羞涩的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米是借的,学房里一年给我四两银子,四石大米,中午他们管我一顿饭,银和米年初给一半,六月初一再给一半。上半年的已经吃用尽了,所以我去借了一两银子一石米,米一次扛不回来,只能天天带一斗回来。”
“我们这儿还有二十多两银子,何苦要你去借呢?”嫣梅叹了口气:“开口告人难哪!”
清泉接着说:“我的这点收入自然不够维持,不过,不要紧,我还有家传的好东西。”他说着打开一只樟木箱子,从中取出十把扇子,都是名人真迹,李鼎看了一遍,连声赞叹:“好东西,好东西,我对文玩字画虽然并不内行,但是当年在苏州也见过一些,这十把折扇可是传世之宝。”
“所以我想卖掉一两把,得些银子也能度一时之难。”
“使不得,使不得!传家之宝,传世之宝,万万不能动!”
“唉——身外之物,有它不多,没它不少。故而我想请李老伯陪我进趟城,咱出手它一两把,只是价钱上我不懂,别让商人给骗了。”
“万万使不得。目下不是还有二十多两银子,一年半载料无妨碍,等银子用完了再想办法。”嫣梅果断地代为定夺。
“你们伯侄降贵纡尊,这是天赐的缘分,虽不能餐餐鸡鸭鱼肉,可总不能不见荤腥。”
“施先生,你要是这么说,我伯侄立刻告辞了!”嫣梅有些面色绯红,毅然决绝。
清泉反倒有些尴尬:“好好,那就再议,再议。我让孩子们放一天假,我去江边买两尾鱼来。”
“粗茶淡饭就很好,何必要鱼呢?”
“伯伯,你让施先生去吧,否则,到晚他也不会安心的。”
“对对,还是嫣梅姑娘善解人意。”清泉拿了篮子走到门边又回来了:“鱼我能买来,只是我烧不好。”
“放心吧,我来烧。”嫣梅自告奋勇。清泉满心高兴的走了。
李鼎颇为感叹:“真是个忠诚老实的大好人!”
“否则,怎么会冒着大祸为恩师收丧!玉莹如果还在人间,见到清泉不知道是怎么个感激法?”
“这样的好人千里挑一、万里挑一!”
“伯伯,您这话中是不是有话?”
“纵然话中有话,可也先得把长期口的事办妥才行。”
〃。。。。。。〃
“对了,明天我上下关去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给人家代写书信也能得几个钱。”
“我也去,给人家缝缝补补也能有所进益。”
“对,反正不能坐吃山空。”
没过了些天,李鼎果然在下关街边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摆了个条桌为人代写书信。嫣梅就在伯伯的桌边为人缝补衣服。
清泉教书早出晚归。
时光飞逝,春去秋来。一天的晚饭后,嫣梅拿出来一个笸箩,里边都是零钱:“来来来,都来帮着数一数。”
“这是什么钱?”清泉边数边问。
嫣梅笑了:“这是三个月来,咱们过日子余下来的钱。看看一共有多少?”
李鼎数了数:“正好两千半钱。”
“好!明天晚饭可以吃红烧肉了。还有你们爷儿俩的酒喝。”
“好好哈哈,哈哈,真的很久没喝酒啦。嫣梅,你再带一尾鱼来,也好下酒。”
“行,这个馋老头!”嫣梅用手指点了点伯伯,引得三人大笑。
翌日晚餐后,李鼎的酒过了点儿量,已然昏昏入睡了,还不时传来阵阵鼾声。
清泉帮助嫣梅洗碗。
“清泉兄,你放下吧,也累了一天啦。”
“我累什么,一天到晚坐在椅子上,不是说‘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就是‘学而习之’。中午有饭吃,饭后有觉睡,你们伯侄才辛苦,怎么都得跑十几里路”
“你别说了,我们至今能做到衣食不愁不是就挺好了嘛。”
“你一提起衣食不愁,我真是无地自容,如今的情形,不是你们一老一小在养活我这个大小伙子吗?”
“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我们不是就像一家人吗,鱼水相亲你等等,我送你件东西。”嫣梅回到自己的里间屋取出一幅画递给清泉。
清泉展阅,原来是嫣梅的一幅自画像:“没想到,你还颇善丹青,画得真好,真美”他回头再寻嫣梅,可是嫣梅已经不见。“这是何意呀?噢!我明白了。”
清泉跪到床边用力将李鼎推醒,李鼎莫名其妙:“怎么了,出什么事啦?”
清泉跪在地下就磕头:“让我叫您一声‘伯伯’。”
“咦?你不是天天都叫我伯伯吗?”李鼎睡眼惺忪的问。
“哎——此伯伯并非彼伯伯。”清泉将嫣梅的自画像展示给李鼎看。
李鼎一见恍然大悟:“噢——彼伯伯要做你伯伯喽。”
嫣梅在自己的里间屋,面似桃花,嫣然一笑。
施清泉趁他伯侄不在家的时候,跟学房里请了半天假。取出两把古扇进了城,送到当铺,当了五百两银子来办喜事。
成婚之日就在清泉家的小院摆了三桌所谓的酒席,请来了前村的村长和几位父老、婶子大娘。大家高高兴兴尽欢而散。
洞房之夜,清泉把一对金镯子及剩余的三百多两银子交给嫣梅。嫣梅一见十分意外:“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和首饰?”
“我当了两把扇子。”
“啊!”嫣梅大惊:“当了多少?”
“五百两。又不是卖,将来有钱再赎回来就是了嘛。”
“你想过没有?咱们的收入,何年何月才能攒那么多银子赎当啊?”
“你也想过没有?咱们傻了,守着干粮挨饿,我们成亲已经办得很简单了,再不给你件信物”
“好好好,咱们不争了。”
“伯伯老了,明年再添个小的,你还能出去挣钱?”
“书痴先生,你思虑的还挺远哪!”嫣梅也笑了。
不论是当铺还是古玩铺,谁收到了珍品,都要请一些资深的老内行来鉴定物品的真伪、成色高低,最后确定价值多少。当铺还好说,物主将来会赎回去,而古玩铺是买进,珍品占为己有,赔赚大有关系。再一个目的是大家交流经验,以便确定行情,统一价格,所以收施清泉两把古扇的这个当铺老板,也约了好几位老内行,来柜上轮流观赏、鉴定古扇。
其中一位长者说:“诸位以为如何?我认为全是真迹。”
众人点头,其中有个人问:“当了多少?”
老板回答:“五百两。”
“才五百两,五千两也不止。”
“哎——”长者说:“少当少赎嘛,这有什么奇怪。”
“不然,他用银子不多,当一把足矣,为什么要当两把?”
“哎,问得有理。”
“这说明当主不懂行”
老板一惊:“你的意思是说,这是贼赃,价值连城可是大案!”
长者说:“知而不举可不好,我跟江宁府知府曹佩之曹大人有些过从,明天你带上扇子我陪你走一趟,咱们先脱了干系为上。”
老板恭手:“多谢,多谢!”
长者及当铺老板由差人引路,走进江宁府知府衙门的大门口,穿房过厦来到知府曹佩之的签押房。衙役通禀之后,二商人向曹佩之说明原委,并献上两把古扇。
曹佩之看了看这两把古扇,问老板:“当扇子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据看货的先生说是个穷书生。”
“他的姓名、住址呢?”
“当铺收当从来不问这些。”
“嗯,可也是。今日有范老夫子在座,我透露一个消息,估计明年,乾隆爷要下江南了。效圣祖仁皇帝而南巡。”
“噢?”
“乾隆爷最喜欢的是文玩字画。这两把扇子既是真迹,如果供奉万岁爷哈哈,哈哈,你我不是都有好处吗?”曹佩之朗声大笑。
“是是。”
“我一方面派人查访当扇人,这自然有些难处。二方面你们等他来赎当时,务必问出他的姓名、住址,若是赃物也许他就不赎了,那就更好!如果来赎,咱们买他的总可以吧!至于贵宝号已然报了案啦,自然你们没有相干了。”
“谢大人,他一来赎,我们马上前来禀报。”
“扇子先留下,我找人再看看。大意不得,这可是供奉天子啊。”
“也好,也好。”
傅恒家的省亲别院已经完工了。
傅恒、雪芹还有几位老工匠到各处验看。指点再添置什么,减去什么。朱光与一师爷带着二书童捧砚,都做下记录。
傅恒的继室胖太太找来一个串珠花的婆子,她打开宝珠留下的首饰盒子,让婆子估价:“你是内行,给估个价儿?”
婆子一件一件的看得很仔细:“回禀夫人,据我估计,少则十二万多则十五万两。”
“值那么多!好好。我这儿有二十两银子给你,你给买点儿迷药。晚上吃了明天就醒的。”
“夫人,您要这个干什么?”
“咳,跟你说说也无妨,大人喜欢上一个丫头,可这个薄命的就是不从,我们这种人家又不能强迫,所以才想了这么个办法。木已成舟,我想也就没什么可闹的了。”
“噢——原来如此,行行,两三天内,必定送到。”
绣春与雪芹从省亲别院往回走。绣春问:“园子的事儿都交代完了吗?”
“完了。再没有我的什么事啦。”
“这两天也没见着大人?”
“见着了。”
“没跟你说什么?”
“说的不少,不过都是省亲的事!”
“没提别的?”
“没有啊。你想知道什么?”
“我”绣春没有回答,他们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绣春终于鼓足了勇气:“大人没跟您提到我?”
“提到你?没有啊。怎么了,绣春?”
绣春脸一红:“没事,没事。”她为了岔开这一话题:“到了‘梨花浴雨’了,您听,他们在排练,咱们进去瞧瞧,您不是喜欢戏文吗?”
雪芹与绣春走进“梨花浴雨”,孩子们正在演唱。看样子挺认真。
可是还有些孩子没有参加排练,他们一看见雪芹都想笑,先还憋着,后来实在憋不住了,连同排练的演员及文武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不能克制。
雪芹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教戏的李教头走过来,先给雪芹请了安,然后作揖:“曹先生,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这件事都怨我,因为您那出《武松打虎》在我们梨园界可是出了名啦!我跟孩子们说漏了嘴,故而他们一见了您就憋不住了都怨我!都怨我!这么着,今天晚上我请客,咱们哥儿俩醉一回。”
“别价,明天宫里要来几位公公给咱们演礼,回头咱们哥儿俩都喇嘛喽,明儿个这礼可怎么个演法儿。”
“可也是,可也是。这么着,等过了好日子,咱一准儿办一回,我的东。”
“行,我就扰您这顿。赶紧接着排练吧。我们也瞧瞧。这是《西楼记》里的一出吧?”
“没错儿,是第七出的结尾。八出是《病唔》又叫《楼会》,其中有一支曲子叫[楚江]挺好听的。”
雪芹说:“七出结尾于叔夜赌气而去,我给文豹添一段插科打诨的话白,让他讨个赏钱可好?”
“好啊,当然好!贵妃娘娘一高兴,赏下来就少不了,曹先生也可怜这群苦孩子啦!”李教头转对大家:“来,快唱那[楚江晴]。”
煞时间横笛声起,丝竹伴奏,小戏子唱道:“朝来翠袖凉,董笼拥床,昏沉睡醒,眉卷。懒催鹦鹉唤梅香也。把朱门悄闭,罗帏漫张,一任他王孙骏马嘶绿枥。[一江风]梦锁葳蕤,怕逐东风荡,只见蜂儿闹纸窗。蜂儿闹纸窗,蝶儿过粉墙,怎解得咱情况。”
翌日绝早,绣春打扮得非常漂亮,提了半桶清水为雪芹洗漱,雪芹一见丽人天降,自己都看呆了。
“干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