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区柯克悬疑小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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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完美,”鲍·威廉说道,“你要我做些什么呢?”
“我只要你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米尔说道,“以免你听到阿黛的死讯时,慌不择言,或做出其他什么冲动的事来,而且,你自己也要有个可靠的不在场的证明,以防万一。”
“你的计划似乎很周详,”鲍·威廉说道,“但有一件事,你提到签了字的遗书,你如何获得阿黛的签字?”
“老朋友,我早料到你会提出这个问题,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有了她的签字。”米尔医生得意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折成三层的空白打字纸,将其展开给威廉看,在那张纸的末尾,有阿黛的签字。
“你怎么弄到的?”威廉惊讶地问道。
“我不知你是否知道,”米尔医生说,“阿黛酗酒酗得厉害,昨天晚上,喝过饭前第二杯鸡尾酒之后,我给她下了一点点药,然后诱她进入书房,要她在一些保险单上签字。可怜的阿黛,她以为是在签人寿保险的申请单,事实上却相反,而且,她也不会记得,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米尔医生得意地瞧着手中的白纸,然后折叠好,放回口袋,“作为一名医生,办某些事是方便得多,这签字有些抖,不过,一个人要自杀之前,情绪是有些激动的,你认为呢?”
“那是无疑的。”威廉说道。
“现在,”米尔医生说道,“我向你保证,没有什么可忧虑的,但我仍然要提醒你,你得有命案发生时不在场的证明,和朋友出去吃饭,或到你熟悉的地方,有人认识你的地方。”
“这个容易。”威廉说道。
米尔医生站起来,穿过客厅,走到前门,鲍·威廉紧跟在后。
“记住,老朋友,什么都不必挂念。”
“这不可能,”威廉说,“不过事情了结之后,我会很高兴。”
“礼拜四的晚上,呃?”米尔医生在开大门时说,“过了礼拜四,我们俩就可以松口气。”
鲍·威廉目送他走下人行道,走到他的敞篷车前,上车,发动引擎,然后驶进上下班拥挤的车流里。
周四一整天,鲍·威廉都无心工作,那天晚上九点钟他呆在家里,当电话铃响起时,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的恐惧完全可以理解,电话是米尔医生打来的。
“出了岔子,”医生激动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我需要你的帮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威廉问,手紧紧握住听筒。
“老朋友,没有我们俩一起办而办不妥的事,不过我不能在电话中说。”
“你现在在哪儿打电话?”
“木屋附近,公路边的一个电话亭,我需要你尽快赶到木屋和我见面。”
鲍·威廉很想拒绝,现在他觉得有一种强烈的厌恶,对于整个事情的演变,他厌恶透顶,但是这浑水,他已经蹚进去了,没办法抽腿。
“威廉?”
“我在这儿,医生,”鲍·威廉说,“你那木屋的路怎么走?”
米尔医生的木屋坐落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鲍·威廉在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汽车之后,才将车驶上一条狭窄的小路,那条路一直通向木屋。抵达后,他熄了火,休息了一会儿。
木屋比他想像的还小,漆成淡淡的灰色,坐落在树林之中,米尔医生的敞篷车停在一个烤肉用的小石坑边,背对木屋,似乎要急于逃离一般。
鲍·威廉承认,米尔医生是一个办事谨慎周道的人。他走出汽车,踏上木制的台阶,来到木屋的门前。米尔医生打开门,微笑着迎接他。
“请进,老朋友。”米尔医生穿着一件亮丽的黄色运动衫。当鲍·威廉经过他身旁,进入木屋时,注意到米尔医生的双手套着肉色的手术用手套。
米尔夫人坐在一张皮制的扶手椅上,两眼安详地闭着,鲍·威廉猜想,他已经被哥维芬麻醉。他环顾四周,看见石砌的壁炉上有四面镜子,遗书就贴在镜子上。
“你在电话中说你有困难”威廉说。
米尔医生仍然对他微笑着:“不再有困难了,老朋友。”
鲍·威廉指着米尔夫人:“她会昏迷多久?”
“永远,”米尔说,“看看这个。”
鲍·威廉跟随他走到椅子的另一边,看见米尔夫人的太阳穴上有一个整整齐齐的小洞,黑黑的,周围凝结着血渍。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鲍·威廉问。他移开视线,不忍目睹。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计划也不要”鲍·威廉的声音陡然打住,因为他看见米尔医生握着一把小手枪。
“也许我该解释清楚,”医生说,“你知道,阿黛是自杀,你有没有注意到,子弹口周围有烧灼的痕迹?警方会看出来的。”
“自杀?”鲍·威廉说,“为什么?”
米尔医生仍微笑着:“因为她不能没有你。”
鲍·威廉惊骇得目瞪口呆。
“然后,”米尔医生说,“我相信她对杀害你悔恨不已,你知道,老朋友,你和我妻子一起开车来你们的爱巢——记住,阿黛的遗书是在你家里用你的打字机打的,遗书就贴在那面镜子上。”
鲍·威廉颤抖着走过去,看那张遗书:“当威廉和我宣誓,宁死不分离的时候,我是真诚的,我是要两人谨守那誓言。”
米尔医生高举着一把钥匙:“这是你家前门的钥匙,你妻子生前给我的。今晚早些时候,当你出去做不在场的证明时,我到你家里,用你的打字机在阿黛签名的那张空白纸上打下了她的遗书。”他用拇指和食指转动着钥匙,然后放进口袋里:“警方会在阿黛的口袋里找到这把钥匙。”米尔医生掩饰不住脸上的得意之色。
“你这样伤天害理,总有一天会受到惩罚的。”威廉号叫着。
米尔医生丝毫不为所动,说道:“我来重新组合一下这整个事件的经过:阿黛在数分钟前枪杀了你之后,把遗书贴在镜子上,然后坐下,举枪自杀。我想你是想和她分手,或是不想和她结婚或者别的什么。我可以理解,别人也能理解。你知道,一个多月来,我一直告诉朋友们,你和我妻子有染。”
“胡说八道!”鲍·威廉号叫着,“那完全是胡说八道。”米尔医生摇了摇头:“你的汽车,你的钥匙,你在妻子死后的孤寂,由于我经常不在家,阿黛对我的死心,还有我散布的谣言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天衣无缝,不是吗?”
鲍·威廉还没有机会回答,米尔医生戴手套的手指就扣下了板机。鲍·威廉的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他最后看见的是,米尔医生把手枪放在阿黛的手中,然后是一片模糊。
虽然米尔医生向某些朋友表示,他早知道阿黛和鲍·威廉有染,但是对于妻子的死,他仍表现出无限的悲伤。他诊所的接待小姐玛格丽特的作证——证明医生在出事的那天晚上整晚呆在她的公寓里和她厮混——给了他一个有力的不在场证明。米尔医生的风流倜傥,和玛格丽特的作证相互映证,很能令人信服。总之,一切都进行得漂亮顺利。
只是有一点,接待小姐玛格丽特给他出了一个难题:她要分米尔医生所得财产的一半,还有米尔医生整个儿的人。
对这两件事,米尔医生得伤点脑筋。
离婚协议
离婚协议希区柯克
飞机第二天上午才能起飞,但是朱迪已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当然,她应该等哈里回来后再去,她曾答应哈里,等他回来后再去的,可是,她已无意等待。
前天,在哈里飞往北部的缅因州之前,她曾告诉他:“你只去几天,等你回来,我们再签字。”
可是,在等他回来后,她却飞往那个迷人的海滩了。她何必急于和哈里离婚呢?
喝完了第二杯咖啡,她拿了张报纸并点燃了一根烟。就她而言,离婚之事根本不急,该着急的倒应是哈里,他急着和玛丽结婚,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会答应她提出的所有条件,甚至是不惜一切。
她看完了报纸,便研究起貂皮和钻石方面的广告来,那两样东西深受女士们的喜爱,但哈里早已不给她买了。她注意到一些耳环,和她项上的珍珠项链倒是很般配,她刚想撕下这则广告,却又想看看反面,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但是反面却只是讣告栏。正当她要翻过来的时候,她瞅到了讣告栏中的一个名字,仔细一瞧:“汉孟德城,玛丽女士突然去世,享年四十五岁。定于本周一上午十一点在惠普尔殡仪馆举行追悼会。”
她花了好几分钟,才感觉自己不是在做梦,相信这是事实。她自言自语道:“可怜的玛丽小姐在这场戏中是最惨的人。可是她的死亡,对哈里又是开了个多大的玩笑啊!”带着一些不易觉察的胜利者的微笑,她撕了那则讣告,把它放在皮夹子里。或许她可以再开一个玩笑,把这则讣告从佛罗里达给哈里寄去。想到这点,朱迪似乎要大笑起来,直到有一个想法跃入她的脑海她才没有笑出来。玛丽的死,可能会使哈里和她重新磋商离婚条件。假如这事真的发生,那自己就惨了。她把手中的香烟掐灭,心想,那么一来,她不仅分不得更多的财产,甚至一点也分不到。除非在哈里获得玛丽的死之前就和她签好离婚协议,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他一旦回到家,说不准他很快就会获知消息,也许有人会打电话给他,也许他会自己给玛丽打电话。她能想像哈里现在的样子,在缅因州的小木屋里,正在做关闭木屋,准备过冬的工作。
木屋没有装电话。
这么说,她还有什么可等的。
她把文件塞进皮包,披上外套,抓起汽车钥匙,跑到外面的汽车库。
在驶往缅因州的途中,她很为自己的聪明而高兴,善于随机应变,会使事情逢凶化吉,同时想像着如何对付哈里对自己突然来临的疑心。车驶进缅因州哈里的产业区,把车停在哈里的车旁,这个产业区是哈里的老叔叔的遗产,老叔叔和哈里一样都喜欢养鸟、赏鸟。
在她下车朝小木屋走时,阵阵寒风冻得她浑身发抖。
自己打开屋门走了进去,很惊异屋里很温暖,突然才想起,小木屋里有电暖器设备,这个哈里曾告诉过她,哈里自己并不怕冷,他本身就是个电暖器。脱下外套,坐进一张散发着霉味的椅子,点上一支烟,等待着他回来。
真希望他快点回来,早点了结此事。抽完一支烟,想再点一支时,却没有了。为什么停车加油的时候不买一包呢?她仔细地翻查着皮包,希望突然冒出一支来,可惜,里面没有香烟。她禁不住在小木屋中踱起步来。想到了万一在签字之前,哈里知道玛丽已去世的消息的话,事情就难办了。每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就如坐针毡,禁不住想抽支烟,甚至是哈里抽的那种薄荷烟也可以,但是也没有。哈里的旧皮夹克挂在门旁边的衣钩上,她仔细地翻查他的口袋,依然是没有烟。然而,在胸前的暗袋中,她发现哈里的皮夹子。
怪了,他一向是带在身边的,从来没有忘在家里过。
细细地检查着皮夹,发现了一些普通的东西,如钱、信用卡等,她又仔细地翻了翻,看看是否有他们的结婚照片,果然他还装着。她抽出来一看,不禁尖声叫了出来。
哈里在她美丽的脸庞上,用钢笔画了一咀像吸血鬼般的尖牙,而在她那对优雅的眼睛上,画了两个大大的“钱”。
她凝视着照片,企图把她的丈夫在这方面的个性,和她所知道的个性给调和起来。他一定很轻视她!文质彬彬,说话温尔文雅的哈里,连只苍蝇都不会打的人,怎么会画出这种画?
哦,他这人还是个很狡猾的东西。好像在她那张乱涂乱画的旁边还有张他自己和玛丽的合影照。他们深情默默地互望着,照片下面写着一行整齐的字:“哈里,我的爱,我永远爱你,玛丽。”
她恼怒至极,划根火柴烧掉了自己那张乱涂乱画的照片,然后,他把玛丽的讣告从自己的皮夹子中拿出来,塞进他的皮夹子里。她还包得很有技巧,拿它包住他们俩的合影照,然后夹在两张五元钞票之间,再塞进放钞票的那一层里。他一定会看见。
她快速地把皮夹子放在他的口袋里,就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哈里走进来,望远镜挂在胸前,烟斗从他的羊毛格子衬衫口袋中凸出来。他摘下眼镜,揉揉疲倦的眼睛。
“我看见外面的汽车了,”他说,眼睛奇怪地盯着她,“我可不可以问一下,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的?”。
“哈里,”她撒谎说,“我已和旅行社订好准备去旅行,今早旅行社打电话来,他们的计划有点变动,船明天中午出发,因为还有时间,我又答应你在家等你签字,所以,我想在出发前,把字给签了,干脆我到这儿来吧。”
他怀疑地看着她:“那是唯一的理由吗’”
她的脉搏加速地跳个不停,“你是什么意思?”
“假如这次我猜错的话,请原谅我。不过,你一向不是这样积极合作的。”
“你要不要签字?”她从皮包中抽出文件,并送给他一支笔。
签过两份文件后,她把自己的一份放进皮包,他则把自己的一份放在自己的皮夹克中钱夹子的旁边。“唔,”他轻轻地说,“办妥了。”
“手续办完后,你要和玛丽结婚吗?”
“如果你一定想知道的话,我是要和她结婚。”
她微笑。
“朱迪,”他说,“现在我们俩很文明地把这件事给解决了,或许,我可以搭你的便车回城,气象台报告说有一场暴风雪,那么我明天也许就搭不上飞机。”
“哈里,”她说,“我不能因为你要搭便车而在这里过夜。”
“我们一个多小时后就可以出发,”他告诉她,“我们可以各开一部车下山,经过飞机场的时候,我把车子寄存在那,不过,”说着,他从一个柜子中取出一袋杂粮,“我需要十分钟,把这些杂粮散到外面给鸟儿们吃,然后,我得到‘瓦拉布’,去取我预定的一些东西。”说到这里,没有等到她同意,伸手取下皮夹克,便走了出去。
她最不喜欢做的事情,便是由哈里陪她回家。他一消逝在屋后的林子里,她就打算开车上路。
可是,她需要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