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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鲁班的诅咒-第52部分

小说: 鲁班的诅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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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鲁天柳走进了院子,不但没有让郑五候走在前面,而且还回头示意他先不要跟着了。其实柳儿比五候自己还要清楚,像他这样莽撞、懵懂的性格其实很不适合干坎子行的事情,几乎每次外出办事都要受伤,而且还都是这个傻小子额骨头高,要不然一准早就丢了性命。

    五候最大的优点是听话,而且根本不问为什么,让他停住便站在圆月门外没跟着进去。只是在鲁天柳走进迷雾的瞬间,他将手中刀杆一竖,开口说了句:“有事你叫唤一声。”

    鲁天柳回头朝他吐吐舌头,做个怪脸,由于有迷雾的存在,五候看得并不十分清晰。

    四五步,只有四五步的距离,鲁天柳已经完全掩入了雾中。又是四五步的距离,柳儿止住了脚步不再前行。因为她身体外露的肌肤一起感觉到有东西在逼近,速度虽然不是特别快,但逼近的轨迹却是十分怪异的。她也迅速判断出那些东西在呼吸,在生长,在运动,那是个活的东西。

    鲁天柳是悄无声息地将“飞絮帕”滑出自己的袖口,两根都蛇一样地溜了出来,她知道马上就会有事情会发生,但这事情似乎和自己毫不搭界,自己就像是在一个不合适的时间走进了一个不合适的地点一样。而且她还发现,那些渐渐将自己围拥起来的东西,给她一种遇到朋友、亲戚般温馨自然的感觉,但是这感觉是有致命可能的,这感觉里包含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有无可奈何、无望挣脱、无法呼吸、无处可逃。

    一根细丝软软柔柔地搭在柳儿的手臂上,并且抖动着、颤栗着、蜷曲着、舒展着继续前行,另一根同样的细丝搭上了柳儿的裤口,还有一根更为粗大的,带着一前一后两张叶片,如同不对称的一对翅膀,轻轻柔柔地压在柳儿的脚背上。

    “飞絮帕”脱手飞了出去,是左手那根,右手那根甩了出去,帕子头直追飞出去那根的链子把,并魔术般地缠绕在一起。

    “拉个!”鲁天柳发出的声音并不尖利,也没有太多慌乱。但她的心里已经已经紧张得如同要窒息了一般。

    “飞絮帕”的球头缠在五候的刀杆上面,五候紧握住刀杆,同时也抓住了帕子的链条,他早就丢开了女活尸,闲着右手在等着呢。

    鲁天柳像是个人形的风筝被拉着放飞了,她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被郑五候拉出了院子,这个瞬间的过程,柳儿听到了断裂声、惊叫声、惨呼声。

    这样的招式是鲁天柳和五侯私下练的,他们已经不止一次用到,最惊险的一次是在金陵城外紫金山,郑五侯将柳儿拉出白玉蛇窑。

    鲁天柳心里比郑五侯要清楚得多,眼前逃过的这一劫比当年的白玉蛇窑要凶险得多。

    院子里的雾气越来越浓,鲁天柳耳中的簌簌声已经变成了干涩的鬼泣一般,而且是一群鬼的哭泣。

    声音大了,就连五侯也听到了,那声音在他听来就好像是几万只蝎子甲虫在翻腾滚动。

    “是魔龙抖甲吗?”五侯傻楞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有点类似的鬼怪故事。

 第二十二节: 阴气升

    “勿对格,肯定勿对格。”鲁天柳虽然是软软的吴语腔调,语气却是十分坚定的。“是个长得交关(非常)快格物事哉。”

    簌簌声始终没有越过院墙和圆月花门,就好像是有一道透明的障碍将它们阻隔住了。

    浓雾来得快,散得也快,鲁天柳看很快就看清了院子里的情景。

    院子里是铺天盖地的蔓藤枝叶,可是那些藤条已经开始在干枯,藤叶也泛起了焦边。

    鲁天柳的耳朵里仿佛听到枝叶为衰老在叹息,为垂死而感慨。不知道为什么,鲁天柳自小就和花花草草特别投缘,在她感觉里,那些植物和动物一样是活的,是一样有惊、有悲、有乐、有惧的。她经常会觉得那些植物在和她交流。她曾经将这种感觉告诉过秦先生,秦先生却笑她,说她是个柳树精,被老爸给捡回来了。

    鲁天柳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植物,但是她听说过,那是在龙虎山的那几天里,几个老道士像是一百年没有人说过话一样,拉着她喋喋不休地说了好几天,说的都是些显摆自己能耐、见识和险遇的事情。就连已经闭关几年的掌教天师和几位祖天师、太祖天师都把她叫了去唠了好一阵子。最后走的那天掌教叫人送来一帖,上书:“且把闲言记心中,他日用时应天数。”帖子写得十分浅白,似乎是害怕鲁天柳看不懂。其实柳儿跟着秦先生这么些年,对那些禅语道义还是能看懂许多的,而且有的时候,有些别人无法理解的玄奥禅道,她却能一语道破,好像她生来就懂一般。

    记得当时,道清殿的吴天师就跟她讲过“一刻生死,阴魂菟丝”的事情。坟头菟丝,不是草,而是藤。不知为什么,只生长在阴气极盛的坟头之上。有人说这是怨气所结,有人说这是坟中鬼魂的头发,还有人说这是妖魔扑食的触角。这藤能缠倒墓碑,缠死坟边树木。

    吴老道说的菟丝藤却又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他曾经在洪泽湖边芦苇泥沼滩中收红鳞骷髅尸的时候,遇到了一种从生到死只有一刻时辰的菟丝藤。这菟丝藤从红鳞骷髅尸的坟头长出,长出时坟头周围阴寒的迷雾一片,因为泥沼滩里坟头的位置、方向容易搞错,所以首当其冲的吴老道走过了这片区域,等他回头赶来,迷雾已经散去,他见到的是血红一片的藤枝藤叶。随他同去的一个师弟、两个师侄、一个向导,还有一个船夫,都被裹在这片菟丝藤中,成了五具干瘪的尸体。菟丝藤吸干了他们的鲜血和体液。但吸干了五个人的菟丝藤也没多活多少时间,很快就干枯而死。

    鲁天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样肯定面前的就是阴魂菟丝藤。虽然这里没有坟头,虽然这样的秀丽园子中不会埋有死尸,虽然她的鼻子没有闻到一点污秽的气息,但她在意识里无比坚定地认为这就是菟丝藤。因为菟丝藤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亲戚老友一样,也仿佛是前世宿敌。但不管是什么,有一点是很清楚的,刚才要不是见机快,让五侯迅速将自己拉出,她现在也是这片枯藤中的一具干尸。

    老友死了,或许说成去再次酝酿重生更合适,因为他们的根,他们的种子肯定没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卷土重来。

    柳儿和五侯快速通过这个满是枯藤枝叶的小院子,从对面院墙上同样一个圆月门洞出去,五侯依旧拖着女活尸没丢掉,因为柳儿说了,这东西可能要派用场。出去后,面前的路又做丁字分岔,他们两人在岔口的地方再次驻足不前。

    五侯安静地看着鲁天柳,他是没有决策的人,所以他在等柳儿做出决定。

    鲁天柳抬头看看周围房子的构造,然后又往左右道上各走出五步,清明的三觉对小道过去的方向好好做了一番搜寻。搜寻的结果让她茫然,也让她恐惧。

    一股阴寒的气息通过她温热的鼻翼直冲脑顶,让她脑顶骨如被寒针刺中,外露皮肤上的汗毛孔猛一收,外露皮肤上的汗毛尖在颤抖,她感觉到那两个方向弥漫着茫茫然的阴寒气,并朝这里包绕过来。这样浓重阴气一般只有数百年以上的坟地才会有,而数百年的坟地肯定有浓重的污秽气夹杂在阴寒气中,可这阴气中竟然没有一点污秽、霉涩的味道,是一种清灵爽洁的阴寒之气。也正是这样清灵爽洁的阴气让她感到恐惧,如果真的有些不干净的味道,就她从江湖上和秦先生那里学到的些方术方法那倒也可以对付两把。看来现在在他们面前的气息已经超出了人与鬼的概念,那是一种天地自成的或者是仙道修成的气息。

    让鲁天柳恐惧的还不止与此,从往左去的那个方向的阴气中有好多处发出异响,像是磨牙声,也像是抓挠声,还像是咕咕的呼噜声。往右的那个方向出来的是长久不息的嘶嘶声,像是气体喷出的声音。鲁天柳能从这声音里明显听出怨毒和晦涩,这些东西肯定是诡异和阴毒的,可是自己的鼻子却没闻出来,这是否又和戏楼里一样,两种感觉都正确,两种现象都存在。

    鲁天柳知道自己必须马上做出决断,选择一个正确的方向。因为自己刚刚闯过的院子里,随着菟丝藤的枯萎收缩,那方地块也慢慢升腾起一团同样的阴气,并越出院门向她这里包绕过来。

    鲁天柳的心里很紧张,但她的面目表情没有显露出一点点。郑五侯当然不知道现在自己是怎样一个处境,不要说他了,这整个院子里可能没有一个人能有鲁天柳这样的感受。

    “那边应该是正堂天井,瘦老头说的‘尸茧蠨蛸’就在那里。”郑五侯难得说话,但是对于房子的构造和布置他却不比鲁家的任何一个人差,这是他下了一番苦功才有的收获。他忽然多嘴是因为他觉得鲁天柳肯定不会往正门去,柳儿这样聪明,刚才也问了那个又枯又瘦的老头,知道正门那里有可怕坎面,绝不会自己往那坎面上送的。五侯说这样的话只是找机会让柳儿知道自己也不是很傻,让她也有个夸奖自己的机会。

    “对,那里是正堂天井,我们往那里去。”柳儿说完这话,五侯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还甚至以为柳儿又是在说反话捉弄自己。但他只是嘴角半开了一下,马上义无反顾地往右边小道走去。

    其实鲁天柳心里真的很感激五侯提醒了她,帮她做了决定。虽然正堂天井那里有“尸茧蠨蛸”,但自己不是带着女活尸吗,那枯尸太监不是说这女活尸可以收“尸茧蠨蛸”吗?还有自己听到那阴气里的嘶嘶声,保不准就是这些“尸茧蠨蛸”发出的。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自家进来的几个人被分割几处,现在他们都不知都在哪里,显然是对家早有准备,设好套子给自家钻。那么后门那地方肯定会被封口,所以自己应该先给他们备下一个退路,既然这里是坎子家的园子,既然已经知道没了后门的退路,就只好看看能否占据正门了。

    没走出两步,他们发现斜前方的正堂天井里起风了,风中还裹着大得出奇的雨滴。鲁天柳认识这雨滴,这雨滴是尸茧,她在龙虎山的时候,掌门天师给她看过两只养在罐子里的尸茧。她看到尸茧,就想到“尸茧蠨蛸”,想到“尸茧蠨蛸”就知道坎面动了,困住的肯定是自家什么人。

    于是柳儿脚下几个飞纵,抢到五侯的前面,转过一个拐道,看到了扇形侧门,看到了“水晶帘子”,看到了正要合身扑上去的一个浑身破烂的血人。

    她的鼻子闻到了更为浓重的阴气,但也稍稍闻到一点尸气,她知道这是尸茧发出的。

    嘶嘶的响动在她的耳中已经变成细雨洒叶一般,那个破烂血人发出的喘息声音如同雷鸣一般,反倒是人为弄成的飙劲狂风的吼声没能在她的耳中产生太大反应。她的三觉就是这样,只对有灵性的东西有很大反应,于是从嘶嘶声她知道那雨滴就是“尸茧蠨蛸”,从雷鸣般的喘息,她知道这个血人就是秦先生。

    柳儿发出的那声吴语腔调的娇喝,不但制止了秦先生的拼死一扑,而且还让这院子里的暗藏的一些高手心头一滞。狂风猛地一停,正厅的几扇花格门叶骤然打开,空中随着狂风飞旋的雨滴瞬间落下,在青石地面上不断的弹跳蹦跃。

    秦先生知道来了援手,不用再着急拼死扑击了,所以也就不能让这些雨点落在自己身上。他左避右躲,跌跌撞撞,非常狼狈,一则是因为他本就不是真正的会家子,他原本是个不懂打架的人,再则他浑身的伤痛也让他的行动难以自如,而且他为防止有其他意外,躲避时坚持按“六分秤点”的延伸线在走。

    终于雨点都躲过了,秦先生则跌跪在正厅的门槛外面。这一跌,让他浑身像被撕碎了一样疼痛,浓稠的血,涌出了伤口,透过了棉服,滴挂下来。

    他将被痛苦扭曲了的、被血污和火焰涂抹了的脸艰难地抬起。瞬间,他脸上所有的表情和特征都被单一的惊愕所代替。那是因为他看到正堂中央挂着的一幅画。

    鲁天柳一直冲进扇形侧门的门口才止住了脚步,她想离得近一点,以便看清这“尸茧蠨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因为她虽然从枯尸太监口中知道女活尸可以对付“尸茧蠨蛸”,可是怎么对付,她却不懂。

    就在这一刻,院子里的狂风突然又起,但不再盘旋,可能鼓风的高手顷刻间还没调整一致。但那风却吹着“水晶帘子”晃悠悠往柳儿身上罩盖下来。

    女活尸越墙而过,摔在正要罩盖下来的“水晶帘子”上面。帘子没有散,一个翻转反将女活尸裹在了其中。那是郑五侯眼见着帘子要罩盖柳儿,自己又在柳儿的身后,赶不到前面急切之间只好将女活尸从墙头上扔了过去。

    女活尸被帘子裹得满满登登,地上的那些雨点也围聚过来,一同附着在女活尸的身上。就连斜下铺设的排水暗槽里也有雨点倒流而出,快速地往女活尸的身上聚拢过去。飙劲的狂风竟然不能阻止它们往那边靠拢,似乎有什么东西将它们与女活尸连在一起。

    鲁天柳与那女活尸离得很近,她能看到那些透明的尸茧中有蓝色的虫影,她能看到尸茧里有一根黑色尖刺穿出,插进女活尸的身体。女活尸的身体在迅速变大,就如同充气的气球一般。鲁天柳忙往后退出几步,她生怕这女活尸随时会爆裂炸开。

    那些晶莹软滑的尸茧都干瘪了,都变成两张薄膜套住一只虫子,一只发出蓝幽幽光泽的虫子。这虫子就是蠨蛸。

    《越绝书》:蠨蛸吐丝极韧,不惧风劲雨暴。

    元《异虫点谱》:有蠨蛸喜毒秽,入尸茧,吸油吐液,滤尸毒中杂质,其伏尸茧明净如珠遇死活物,附身尽吐茧液,随后复吸,茧大如轮。

    这“尸茧蠨蛸”,其实是喜欢吸食人油的一种蜘蛛,它并不会织网,只是会单根吐丝,但吐的丝能飞射很远,且极具韧劲,这就是为什么它们粘结成的帘子风吹不散,也是劲风不能阻挡它们向女活尸靠拢的原因。而且这“尸茧蠨蛸”有毒,还喜欢吸食毒质。它们一般的吸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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