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的早年与晚年-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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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龄、章士钊,蔡随即同他们取得联系,写信回长沙告知这一好消息,所筹款项,还可以帮助那些无借债能力的人。
学会刚成立时,不到30个会员,几个月以后,增加了一倍多。会员多是刚离开学校的学生和一些小学教员,他们还没有多少社会活动的经验。可是主其事的毛泽东和他的挚友蔡和森,对学会都有着很大的雄心和计划。1918年7月26日,毛写了一封谈学会组织及会务如何开展的长信与蔡,蔡于7月底的复信中说:“兄对于会务,本有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的意趣,弟实极其同情,且尤不讳忌嫌疑于政党社会党及诸清流所不敢为者之间。以为清流既无望,心地不纯洁者又不可,吾辈不努力为之,尚让何人去做?尚待何时去做?此区区之意,相与共照者也。”
辛亥革命后,新的党派如雨后春笋,应运而生,争夺议席,分抢官职,社会上对党派之争,印象极坏。如当时曾被选为湖南省议会副议长的徐特立,即视一切党派为狐群狗党,愤而辞去此职。
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官僚政客更是结党营私,朝秦暮楚,乌烟瘴气。孙中山领导的国民党,经历了一连串的失败,俯仰随人,也毫无出路。
针对着当时中国的情况,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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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东执意将学会造成一个坚强的战斗团体,以改造国家、社会为职志,具有一种崭新的党派观念。因此,蔡的复信提出了这种为当时“政党社会党及诸清流所不敢为”的说法。这就是说,他们为了挽救中国民族的危亡,并不忌讳当时社会上一般对所谓“政党”所抱的鄙视态度,而是同这些结党营私的“政党”迥然不同,准备开辟一条新的、别人“不敢为”的道路——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建立一个崭新的政党;将学会的前途与中国的命运紧密地联结在一起,将改造中国的责任放在学会的肩上。蔡在复萧子升的信中说道:“吾等皆有心人,然只恐心量不大,有‘苟能是,是亦足矣’之心,则群治之昌明愈亦无望,此弟最近之瞿然猛觉者也。”并且根据他和润之兄的壮志,大胆发出这样的雄心:“三年之内,必使我辈团体,成为中国之重心点。”从这些信中看到,像19世纪40年代订交的马克思与恩格斯一样,这两个朋友是何等心心相印、志同道合啊!
毛泽东这时主要考虑的问题有三:一是人才的分配与培养,这关系到学会组织的巩固与发展;二是学会的基础置于何处;三是如何求学——寻求救国之道。他认为学会有限的同志必须做合宜的分配,很不赞成过多的人去法国。譬如根据罗学瓒宜于从事教育工作的特点,就曾劝他不必一定坚持去法国。
1918年8月11日,毛泽东给罗写了一封信,上面说道:“不如从事教育之有大益,性质长,此一也;可使研究与性相近之学,如文科等,二也;育才作会务之后盾,三也。”
罗学瓒后来参加勤工俭学留法预备班是学的教育,到法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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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从事华工教育工作。
关于培养人才,蔡和森复信中,谈到他们两人的一些共同看法:“润兄七月二十六日之信,已经收到。所论才、财、学三事,极合鄙意。学会之会员,须加以充足的物色与罗致,不当任其自然发展也。至于求才,其方亦自多端:1、遇;2、访;3、造。遇中得人,一见倾心,此属特别少数。
访中得人,其数不定,自身之吸力大同化力大者,所得必多,反是不得不少。造之一层,尤为必要,尤较可靠。“这种”造“的想法,大概是毛泽东信中着重谈到的。当时何叔衡、陈章甫等一批学会会员,都在长沙的楚怡、修业、周南女校等校教书,那时有些”小学生“的年龄比较大,程度比较高;中学和专科学校,则更有发展余地。毛是一直注意长沙这个基本阵地的,因此他想把罗学瓒也留下来。
蔡的信中接着说:“造分两号:一是造相遇相处之同辈,二是造幼龄之小学生。
前者如兄来京时,便当施行;后者则弟甚望同辈中多出几个小学教员,万勿以个人暂时之不经济,忘却远大之举。来书‘失此不为,后虽为之,我等之地位不同,势不顺而机不畅,效难比于此日矣。
‘弟深以为然。“
1921年,在长沙创办自修大学(以及附设补习学校和初中班)之后,毛泽东的这种理想,才终于实现。
为了向外发展,当时学会中许多人都已离开或正准备离开长沙。
根据各种情况和条件,特别是湖南青年不满现状、思想激进的很多,毛泽东认为长沙是学会最重要的基地,尤其在培养人才方面,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代替。他很不同意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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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骨干何叔衡、陈章甫等再到外面去,这样,学会就可能浮游各处,而没有后方了。后来他们都终于留下来,同毛一起在湖南活动。蔡和森是很赞成毛这种深谋远虑的。他在复信中引用毛信中的话说:“若其大意,则在‘吾辈总要如何秉了现在之志向,于现在立一可大可久的基础,以为后来活动地步。
‘吾兄颇以去长沙为遗恨,弟则久思所以补救之方。“
他也不同意陈章甫再去日本,以为留在长沙的学会同志,应当“毅然决然就省中教席,以与鼎丞提挈会中大事,三四年后,必有可观,为会中立其基础。”他觉得他们如能“出以挥霍旁通之才,广联高小、中学、专门(学校)之学生,而且介绍京湘之常常通信,实无异亲炙也。”
正是由于有了这样长期打算的以长沙为基地的组织准备,五四运动时期,在毛泽东和新民学会会员领导之下,长沙和湖南终于爆发了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并且最后获得驱张运动的胜利。
关于求学的方法,毛泽东历来不赞成从外国资产阶级模仿来的那一套学校教育,而主张自由研究,自学为主。关于到外国留学,是否要进学校,他也有很多疑问。为“求得世界的学问”
,他当时主张采取大规模自由研究的方法。
一方面有计划地派人去世界各重要地方,尽快吸取新的思想学说;另一方面,在国内组织一个类似后来实现了的自修大学这样的团体,大家在一起作共同的研究。
(1918年7月间,在写给蔡和森的另一封信中,曾提出这一想法。)蔡对此极表赞同。
7月24日的复信说:“大规模之自由研究,最足动吾之心,慰吾之情,虽不详说,差能了解。
兄之‘梦呓’,尤是弟之兴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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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我智絯,祛我情瞀,①其为狂喜,自不待言。前者对于大学之兴味,全在制造友生;对于往法兴味,全在团结工人。
自由研究社略分内容与外延,今兄于外延已略揭其端,远矣大矣,只有巴黎一处,当加矣!“蔡也早就怀疑进资产阶级学校读书是否必要。信中表达了这样不同凡俗的观点(这种观点自然同他的润兄是一致的)
:“私窃以为不但本国学校无进之必要,即外国学校亦无进之必要;吾人只当走遍各洲,通其语文,读其书报,察其情实而已足,无庸随俗拘苦为也。”
之后在8月27日的信中他又谈到这个问题,并以杨昌济的情况为例:“杨师东奔西走,走了十年,仍不过是能读其书而已,其他究何所得?”
由于新民学会的积极倡导和组织,湖南青年参加留法勤工俭学的活动很快形成高潮。
第一批25人(近一半为学会会员)
,由毛泽东、萧子升等率领,于1918年8月19日到了北京。在北京时,学会会员十多人,曾在北大文科大楼分别邀请蔡元培、陶孟和、胡适之座谈,“谈话形式为会友提出问题请其答复,所谈多学术及人生观问题”。
后来准备去法国勤工俭学的各地青年共分为三个预备班,分别在保定、蠡县和北京学习法文、数学等。毛泽东决心留在国内,作为学会的总后方负责人。
经过五四运动之后,学会会员发展到74人。
1919年末和1920年为赴法勤工俭学的高潮,新民学会会员共去了
①智侅、情瞀,都是严复译斯宾塞《群学肄言》中的用语。
智絯Intelectual,此处指智力方面的拘束;情瞀Emotionl,此处指因感情引起的愚暗。可见黎锦熙推荐给毛泽东的这本书,蔡和森也是读得很有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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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和森、萧子升等18人。
1920年2月,毛泽东致学会会员陶毅信中说:“我们同志,应该散于世界各处去考察,天涯海角都要去人,不应该堆积在一处,最好是一个人或几个人担任去开辟一方面。各方面的‘阵’,都要打开,各方面都应该〔有〕去打先锋的人。”除罗章龙在北京大学读书外,先后有会员到上海、南京、汉口就读,有会员去日本留学,有张国基等七八个会员到新加坡、印尼等地教书。总计当时有40%的会员到国外留学或工作。
蔡和森在国内时即已倾心于列宁领导的俄国十月革命,是新民学会中第一个提出中国应仿效列宁的人。
1918年7月24日,他给毛泽东的信中说:“吾人之穷极目的,惟在冲决世界之层层网罗,造出自由之人格,自由之地位,自由之事功,加倍放大列宁之所为”。
他一到法国,就大量收集马列主义的小册子,边学法文边看书,“猛看猛译”
,只用了3个月时间就“有了门径”
,不到半年就“门路大开”。他将读书所得和世界观转变的情况,及时写信告知国内。毛泽东是一直赞成作“大规模的自由研究的”
,他认为学会的根本关键,在“结合成一个高尚纯粹勇猛精进的同志团体”
;从而批评那种高谈改造又不作深入研究的现象:“我觉得好多人讲改造,却只是空泛的一个目标,究竟要到那一步田地(即终极目的)
,用什么方法达到?自己或同志从那一个地方下手?这些问题有详细研究的却很少。“
他主张经常开谈话会,讨论这些问题;多进行“共同的讨论”
,反对以个人为中心的“混战”。
毛泽东和在长沙的学会会员,参加和领导了五四运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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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各种活动,实现了他们从事实际革命行动的多年渴望,之后,又都转入驱张运动。直到1920年6月张敬尧败走,外出的许多会员才又陆续回到长沙。因此,作为学会本身的活动曾停止了近一年。
1920年5月间,第二批去法国的会员萧三等6人在上海集中。
5月8日,留在上海的会员共12人,由毛泽东主持,在半淞园开了一天会,作为送别,同时讨论了会务。据毛泽东写的《会务报告》所载,讨论得以下主要结论:“学会态度:潜在切实,不务虚荣,不出风头。润之主张学会的本身不多做事,但以会友各个向各方面去创造各样的事。学术研究:都觉会友少深切的研究,主张此后凡遇会友三人以上,即组织学术谈话会,交换知识,养成好学的风气。
新会友入会:都觉介绍新会员入会,此后务宜谨慎,否则不特于同人无益,即于新会友亦无益。议决介绍新会友宜有四条件:(一)纯洁,(二)诚恳,(三)奋斗,(四)服从真理。
入会手续如下:(一)旧会友五人介绍;(二)评议部审查认可;(三)公函通告全体会员,以昭审慎。会友态度:大概谓会友间宜有真意;宜恳切;宜互相规过;勿漠视会友之过失与苦痛而不顾;宜虚心容纳别人的劝戒;宜努力求学“。毛泽东最后写道:”这日的送别会,完全变成一个讨论会了。
天晚,继之以灯。但各人还觉得有许多话没有说完。中午在雨中拍照。近览淞江半水,绿草碧波,望之不尽。“半淞园现在只能找到遗址,这张照片却留下来了。一群忧国忧民的青年,即将各奔前程,好些人就要飘洋过海,远离故国,但学会的崇高精神纽带将他们联在一起,依依惜别,相互勉励。看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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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照片,这种动人情景似乎就在眼前。
毛泽东在学生时代就表现出来的组织家的才能,在新民学会的活动中得到充分的发挥。
他一贯重视发展会员的工作,尤其重视会员的质量和组织的纯洁。学会成立之初,对会员入会条件就要求很严:学问、品格不好和没有革命志向的人不能加入。最早的一批会员是湖南第一师范、长郡中学、商业专门学校等思想最激进的学生和一些进步的小学教员;其中还有周南女校等女子学校的教员和学生,如劳君展①、魏璧②、周敦祥③等这样一批急进而坚强的女青年,这是当时国内有的进步社团所不及的。劳、魏、周等人入会时,由毛泽东主持,特为在周南女校开了一个会。
后来还有明德中学、法政专门学校和湘雅医学校(如李振翩④)等校的学生入会,吸收了一些在北京、上海等地读书和从事社会活动的进步青年
①劳君展(190—1976)
,湖南长沙人。
周南女校学生。
1920年赴法勤工俭学。
1927年回国,曾任武汉第四中山大学教授、上海暨南大学教授、北平大学女子文理学院数学系主任。
1935年参加“一二九”运动。解放后任中国人民大学教授、教育部研究员。
②魏璧(1897—1969)
,湖南长沙人,周南女校学生。
1920年赴法勤工俭学。
1927年回国,曾任武汉第四中山大学教授。解放后在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任教。
③周敦祥(1898—1980)
,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