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盗-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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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宪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他也知道夏州这些人等于是国中之国,接受朝廷的册封,名义上归附于大宋,实际上的自理权很高。就是因为这一点,尹宪才想利用来邀功。要是党项人彻底放弃对夏、绥、银、宥、静五州的控制,而让朝廷直接号令这儿。这却是相当于尹宪开疆拓土之功。而这件事,也是得到了赵普的默许,不然的话,尹宪哪里有胆子肆无忌惮的在这儿跟党项人挑衅?看到被人说破是自己逼迫李继捧献土的,尹宪恼羞成怒,指着那人叫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在下只不过是草民一个,哪里能对大人指手画脚。不过大人的心思,路人皆知。你既然逼迫节度使大人去开封府献土,只怕也打定主意没给我们党项人留下生路吧?”那人淡淡的说道。
海越心里一惊,要是尹宪再乱说话,只怕是要惹事了。
俗话叫做哪壶不开提哪壶,尹宪还果真叫道:“你们党项人死活与我何干?愿意归附朝廷号令的,可以留下,安安稳稳的生活,不然的话,就自己找地方凉快去。大宋可不愿养着这许多蛮子。”
那人叹了口气:“都监大人,我们只不过是希望像以前一样的生活,汉人和党项人井水不犯河水,互通贸易,我们党项人有自己的节度使管理。这样不好么?非要弄得大家刀兵相见,这难道就是都监大人的心愿不成?”
尹宪大怒,右手指着那人喝道:“呸,你算什么东西,还要跟本官刀兵相见。威胁朝廷命官,就算是李继捧都不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尹宪越说越气,抓过门卫手中的长矛,横过杆子,照着面前的党项人身上就打了过去,一边打一边骂道:“你们这些一文不值的蛮子,就算都死光,老子的官照当,酒照喝。到底是老子对你们仁慈,你们这些破皮无赖的党项人,早一天杀干净,早一天安生。”
他倒是越说越是不堪,却不见面前的近百党项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在街口围拢过来的党项人也是越来越多。那几个部下和门口站岗的士卒,看大人都动了手。那自己岂能只动嘴皮子?这个时间应该上前去和那些“党项蛮子”奋勇接战,表现自己的勇武的时候。于是,一个个加入战团,木棒、刀鞘、矛杆雨点般的朝那些党项人身上落去。
海越见势不妙,急忙就往府里跑,这儿是都监府,寻常的时候也不过是百十名士卒在这儿就算是顶天了。要是外边的党项人闹起来的话,那几十个人绝对挡不住越来越多的党项人的冲击。要是不出事也就罢了,万一伤了人命的话,那就真是大麻烦了。
尹宪正打得开心,忽然手中一震,抬头看去,那个一直跟他说话的汉子,阴沉着脸,一把抓住了尹宪手中的长矛,正冷冷的看着自己。尹宪的心里打了个突,气势不知不觉就弱了不少,但是嘴上依然很硬:“你这刁民,不服么?”
那人只是冷哼一声,劈手将尹宪手中的矛杆夺了过来,用膝盖一撞,断成两截,冷冷的说道:“奉劝都监大人一句,莫要逼人太甚!”
有些人是万万讲不得道理的。尹宪一看那人不敢动手,顿时又来了胆子,大手一招:“来人,把这个敢毁了本官长矛的刁民先给我拿下。送去大牢里看着!”
正和那些党项人打得不亦乐乎的几个部下,一听就兴奋了,抓人是好差事,这些党项人有一些当年是贵族出身,还是颇有积蓄的。寻常的时候,尹宪等人就经常抓一些有钱的党项人来敲诈勒索一番,反正他们有钱,敲诈的不亦乐乎。眼前这个党项人,看身上的穿着打扮以及气度,应该是党项人里边的贵族,这是一笔大大的油水,不可不要啊!
当即就有几个人舍了面前的“刁民”,饿虎扑食一般朝那个汉子扑了过去。那人退后两步,居然摆了个架势出来要和官兵对打。
“好,就凭你这份胆子,进了大牢,本官不让你哭着喊着跪在本官面前,老子以后就跟你当党项人。”尹宪拼命催促着部下将那人拿下。
有一些党项人见机,要上前帮那人。可是那人却是用党项话叫了几句,顿时没有人再动。料想应该是“对付这几个人,哪里用得了这许多人手?我一人足矣”之类的话。但是这个人还真没有吹牛,四五个官兵围着他游斗,那人在人缝里穿来穿去,就像是一条小鱼一般灵动,无论如何也抓不到他。
海越这时正好将府里的一队官兵带了出来,尹宪一看士兵都出来了,胆气更加豪壮,指着那群党项人高叫道:“把这群反贼都给我拿下。他们要造反!”
这罪名可不是乱说的,海越一听,急忙叫道:“都监大人,造反是重罪,不可乱说啊!”
尹宪恶狠狠的喊道:“快点,把他们都给我拿下。本官说他们造反就是造反,难道他们还是什么善男信女不成?到都监府闹事,打伤本官的手下,快点快点”
那些官兵一听说这些党项人如此大胆,二话不说就拔。出腰刀,疯狂的扑了上去。党项人多半还听不懂汉话,为首的那人大喊起来,叫自己的族人先走。可是党项人不但不走,反而迎着官兵冲了上来。
“看,一群反贼,果然是要造反吧!”尹宪退到门口,看着手下和那些党项人打了起来,还一直鼓劲:“打,能抓就抓,不能抓就杀,天大的事本官给你们撑腰!”
“都监大人,这样是要出大事的。”海越苦苦哀求,何必要把那些已经开始被同化的异族,重新逼成自己的敌人呢?“国虽大,好战必亡,国虽安,忘战必危”。这个道理,海越懂得,可是尹宪却不懂。大宋现在应该是不断消融掉异族对自己的威胁,而不是在西北给自己再竖立起一个对手,谢慕华辛辛苦苦南下,将交趾和大理并入版图,就是这样的用意。可是,尹宪却是在反其道而行之。谢慕华战,是因为交趾独立,大理又是独立许久的国家,不得不用刀兵去臣服他们,然后同化掉他们。之后,对于扶桑也好,还是高句丽也好,谢慕华都不同意发起战争,如今的高句丽,只是换了个国王,慢慢的同化才是王道,在大宋没有足够的绝对实力之前,越多的战争只能让大宋越来越虚弱。
那些官兵一听尹宪撑腰,胆气更壮,手中腰刀挥舞得就像是光团,劈头盖脸的就朝那些手无寸铁的党项人砍去。
这一砍,就出事了。原本大家还能处在一个相对克制的阶段,至少没有伤到人命,没有见血。可是现在一出刀,转眼之间就是血肉横飞,不知道是谁惨叫一声,又是一个党项人送了性命。
尹宪却不以为然,他在夏州这么多年,手底下沾过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都是党项人的命。今儿个大不了再杀几个,能有多大个事?
可是尹宪忽略了一点,他今天已经喊出了那些党项人要造反的话,也就是说,在那些他看起来“脑子不太灵光”的党项人心中,今天不是被一个官员欺负,而是被一个夏州高级官员诬陷,要是被抓起来,治罪是按着造反来治罪,那谁能吃得消?
“狗官!你想要我们的命,呸,我们先要了你的命!”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声喊,原本就越来越多的党项人疯狂的反攻起来,几十名官兵抵挡不住,好几个人已经被打翻在地,手中的钢刀都被夺了去,那些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人,根本就没有人看他们,径直从他们的身体上踩过去,直扑尹宪。
尹宪吓了一跳,急忙退到院子里,尖叫道:“关门,关门”
可是已经没有人来得及去关门了,数百名党项人发疯一般冲进都监府,也不去管那些站在一旁的海越等人,就势将尹宪推。到在地,为首的那个年轻党项人,恶狠狠的将一柄腰刀刺入尹宪的腹中,直没入柄
海越颤声道:“这可是真的造反了”
那人冷笑道:“反就反了吧,这西北原就是我们党项人的地方,李继捧献土就去献好了。这里以后,我李继迁管了。”
【第三章 和亲求援】
尹宪被杀一事,在大宋的朝野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并非因为尹宪是个多么位高权重的官员,而是因为他代表着大宋在夏州的武力。可是他居然在自己的府邸被杀死,可见夏州处在随时可能崩溃的边缘,谢慕华说得对,要是现在接受李继捧的献土,等于是逼迫夏、绥、银、宥、静五州的党项人造反,这是给大宋添乱的事情,是万万做不得的。
谢慕华带着一万禁军浩浩荡荡的朝西北进发了,这一次,谢慕华都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万金油,哪里出了乱子,哪里就让自己去填补空白。“当好革命螺丝钉,哪里需要哪里拧”谢慕华只能自嘲的笑了笑,西北其实并不是他愿意去的地方,尤其现在两位夫人分娩在即,不过赵德昭这次坚决要他出行,未尝没有存了怕他在江南坐大的疑虑。毕竟江南是大宋的财税重地,出了乱子可不行。
以前的得力助手们只有杨延彬还在身边,杨延彬也是新婚燕尔就被派出来上阵了,公主是老大不情愿,跑去宫中跟赵德昭闹了两次。可是赵德昭却说,谢慕华既然要去西北,多少要有几个老部下跟着去才合适。不过这一次,赵德昭又特意把潘惟吉和曹琮从大理和交趾调了回来,跟着谢慕华一起去西北
这李继迁惹了乱子之后便离开了夏州,不知道躲藏在何处,所有的党项人都战战兢兢,知道杀死了尹宪之后,很可能会引来大宋狂风骤雨般的报复。现在的党项人可没有那份自信可以对抗大宋,许多人已经偷偷从夏、绥、银、宥、静五州溜走,可是还有很多人放不下在这儿的家业,只能畏畏缩缩的躲在家中,苦等着宋军的到来。
西北之地利于骑兵奔驰,这一次谢慕华带的一万大军之中,竟然有五千骑兵,这个比例颇为难得了。而且这些骁捷军的骑兵训练有素,战斗力颇为强悍,是谢慕华这一次的得力臂助。还好,谢慕华这次不是去打仗的,不然的话,这一万大军就不会走得像现在这么悠闲了。
虽然不是去打仗,但是干的是极为败名声的事情。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异族的头领,带着地图,带着“诚意”,不远千里而来,到了大宋的都城开封府,信誓旦旦的说,我的地盘我不要了,给你们吧。这是什么精神?这简直是国际主义精神可是,现在谢慕华却要去当这个恶人,告诉那些党项人,你们的地盘自己留着,咱们不要。就这个行为放在大宋子民的眼中,谢慕华岂不是成了“宋奸”?送上门来的土地都不要,反而还要还给人家?大宋的官员尹宪被党项人杀死,谢慕华不但不去报仇,还要去安抚那些党项人。对于广大不明真相的大宋子民来说,谢慕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奸臣谢慕华这一路上,感觉自己的脊梁骨一直发凉,十有**是被千万人私地下指指点点过!
“相公,夏州快要到了!”潘惟吉提着马缰跑了过来,笑呵呵的跟谢慕华说话。他对谢慕华是极为感激的,在交趾待了一两年,战功积累了不少,反正就是去欺负一下占城、缅甸这样的对手,过得不亦乐乎,相比较之下,在大理的曹琮就没有潘惟吉过得舒服了,成天长吁短叹,总不能去跟吐蕃开战吧?
谢慕华收起心思,看着远处巍峨的夏州城,对潘惟吉说道:“亏你还笑得出来,我们这次的使命,你又不是不知道?潘太师在晋阳不知道写了多少信给我,要我把你给赶回晋阳去。你说吧,是跟着我在夏州呢?还是回晋阳?”
潘惟吉马上就变了脸色:“我不要去晋阳,那儿没什么功劳,契丹人现在也不来雁门关骚扰,就算是来了,功劳都被杨家兄弟抢了去,六郎在那里,相公觉得我能抢得过六郎吗?”
“那七郎还在这儿呢!”谢慕华随口调笑道。
潘惟吉哈哈大笑,举起手中的大刀,横过来用刀杆敲了敲七郎的后背:“他跟六郎不同,六郎是个冷面神,什么都讲规矩。还是七郎的脾气对我的胃口。再说了,到了西北,功劳这东西,是大家各自凭本事去抢,我就不信,还能次次输给七郎!”
杨延彬忽然拉下脸来:“潘虞侯,如今你虽然是四品虞侯,不过本官已经是三品指挥使。你殴打上官,军法处置,理应砍头。”
潘惟吉嘻嘻哈哈的提着刀,一拍马臀溜到一边去了。
杨延彬却皱起了眉头,对谢慕华低声说道:“相公,咱们来西北,只怕许多事都不好办呢!”
“但说无妨,咱们印证一下,还可以问问刚正的意见。”谢慕华沉声说道。
等到后边的杨刚正也催马赶上来的时候,杨延彬才缓缓说道:“相公,现在党项和我们大宋矛盾已经开始激化,将来的战争必不可免。就算是我们做好了准备,八成也是要和党项人大战一场的。夏、绥、银、宥、静五州里,夏州城池坚固,位于陕北,几百年前曾是赫连勃勃的根据地。要是我们以夏州为据点,与党项人争斗,到时候一旦失手,就会沦陷在党项人的手中,那时候再想反攻回来就难了。”
“这一点我也考虑过,夏州城,大家都别要,毁了得了!”谢慕华冷冷的说道,**战马犹自缓缓朝前行去。
杨延彬暗暗点头,壮士断腕,对于大宋来说,只不过是毁个城市,但是对于党项人来说,却是毁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据地。夏州还是毁了安生。杨延彬接着说道:“还有灵州,灵州水草肥美,位于河套平原,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因距陕西环州等地大约七百里远,军需补给、军队救援较夏州更为艰难。要是我们据守灵州的话,进退失据,首尾不能呼应。也是凶险万分。”
“灵州城却是毁不得的。”杨刚正插口道:“我已经翻阅了党项人的卷宗,看得清楚,灵州一旦弃之,整个西北便是党项人的天下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很难再将他们制住。灵州要守,但是耗费七百多里运输补给,同时驻扎大军在灵州坐镇,以大宋目前的实力,难!”
谢慕华微微一笑:“先生为何言难?”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