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劫-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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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很多。”
最后那句话看似是姐妹间情深似海地寒暄问暖,可是繁锦却觉得,姐姐地眼睛根本没有落到她的身上。自两人相见。她就像是在躲避一个什么东西。往日澄澈的眸光总是渗着汹涌的惊恐与复杂,甚至不愿触及她地目光。
她原以为她见到她该是雀跃的。兴奋的,欢腾的,想过种种激动的话语,勾勒出幅幅亲密见面的画面,可是没想到,竟会是此。
她们之间,竟还不如与玉鸾殿宫女重逢时地半分欢欣。
繁锦看着面前地繁素,努力劝勉自己是考虑的多了。她继续将姐姐扯到正殿,不顾身后景杞地目光,心事重重的向她说着一年多对她的担忧和顾及,兴奋的向她传达着长久在宫外的有趣野闻。自进殿伊始,景杞的目光便再也没在她们身上驻留,只是坐在位子上一下一下优雅浅饮清茶,仿佛丝毫不在意她们说些什么。
“姐,你生活的好不好?”她再一次端详她,笑道,“我原本还想你会想我想的瘦呢,虽然我和你说了一点事情,但总没说仔细。没想到你反而胖了,我这一路,最担心你出什么事情”
繁素眸瞳这才现出微亮光色,熟悉的警惕生于眼眸,像是很害怕的拉了一下她的袖子,“你小声些”
“不碍事。”她看着她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向一旁闲适姿态的帝王,更大的笑容生于唇间,小声附于她的耳边,“他都知道了。”
“啊?”
繁锦点头,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本来也没打算能靠此欺瞒一世。”
繁素的眸色这才慢慢沉淀了一些,唇角微勾,生出很柔软的弧度,“听说你有”
她的话没有说下去,像是喉咙里突然卡到了什么东西,笑容也随着那样的生硬残忍扼断在唇角,繁锦只当她是羞涩,也微微有些扭捏起来,“太医说,一个多月了。”
这句话说的虽很轻微,但整个殿里却像是在瞬间被吸去了所有喧嚣,静谧的只能流通着她幸福欢跃的温度。繁素看着妹妹发自内心的幸福安定的喜悦,只觉自己身上的所有温暖被她吸进一样,在她的光鲜面前,只剩下那么苍白的黯然在血液中冰凝静止。
她总要说些话来迎合她的喜悦,客套也好,真心也罢,不说话总是不成样子。繁素刚要开口,却听到身后响起平静至谷底的幽寒声音,明明波澜不惊,却总让她感觉不寒而栗,“繁锦,走吧。”
“我和姐再说会话,你先回去吧。”繁锦固执的不愿拧头,右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放心好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不行,跟朕回去。”他跨前一步,趁她转头看他的功夫,将她的手自她的手中抽离,反而自己将其紧紧系于手中,握的那般紧,像是怕她在指缝中失踪一样,眼睛却流出近乎宠溺的流粲,“好了,快回去。”
“我”繁锦依然是不甘心。久未回归,两句话还没说完,怎么能离开。
他突然俯下身,唇几乎是擦着繁锦的耳鬓而过。如此暧昧的一声低语之后,繁锦抬头,看似不甘心的勾起唇角,“姐,我过阵子来找你。对了,你也可以去玉鸾殿。”
最后那一句嘱咐地话甚至没说完,她便被他强拉着扯了出去。一黄一红映在这光耀的阳光下,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完满和谐。看得出来繁锦仍是不满这么快就与她分开,步子走的很急。几步便把他落在后面。可他却是不疾不缓,就在她以为他或许也是不满繁锦地小性子生气的时候,他却一个箭步猛地追上,几乎是连扯带抱的,将她的妹妹扯到怀里。
其实是很普通的夫妻间亲密的举止。可是在这宫廷里。偏偏镀上了那么一层华丽的不真实,奢侈的让人不敢直视,苦苦隐忍,却压抑不了心中煎熬的希望。她又陷入了一场绝境。这次真地是绝境,现实不会给她半分机会,曾经触及的炽热温度,冰冷下来竟如此寒彻肌骨。但是她没有别的办法取暖,只能就这样呆痴的,拥抱着旧日的只刻回忆来汲取生存下去地勇气。
回到玉鸾殿。繁锦坐在软榻上看着一旁看书地景杞。憋了半天始终还是问出那个问题,“你是不是不喜欢繁素?”
他一怔。拿着书的手微微颤抖一下,但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平静,头也不抬的低声,“没有。”
“没有吗?”她磨蹭着身子偎到他身边,如同小猫一样腻在他肩头之上,因为刚刚吃过香橙,呼吸似乎还带着橙子的香气,就那样悠悠转转地撩逗着他的神经,“没有吗?去玻颜阁的时候,你瞧瞧你,一点笑意也没有。”
“没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为什么笑。”他强迫自己压制住渐生紊乱气息的冲动,不着声色的将她微微推开,“朕是天子,不可太过和颜。”
“哼。”她看着他爱搭不理地样子,浅哼一声转过身去,仍坐在原处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橙子,“是,臣妾遵命,万岁爷。”
良久,久地她几乎忘记了所想的事情,又要在榻上睡去,景杞却突然开口,“朕是不喜欢繁素,但总也不至于厌恶。你也看出来了,她气色很好,若是朕厌恶,这宫里的人会给她好脸子吃?”
繁锦脑子一个激灵,想了想,也是,毕竟是这样特殊的关系,他只是因为繁素是她姐姐才破格接入宫中,若是太过亲近,反倒惹了闲言。其实看繁素今日的样子,除了神色有些不安,但确实也是圆润了不少。她也没必要有什么担心的。
“我只是觉得见她的时间短了些。”她叹,“只那么一会儿,还没说够话呢,就被你拉回来了。”
“朕觉得在你生产之前,除了朕和太医,见谁的时间都不宜过长。”景杞放下书,径直走到她身边,右手习惯性的抚上她的小腹慢慢摩挲,唇角依然是和然笑意,“朕已经嘱咐后宫各殿,除若请安知会,不准他们在玉鸾殿叨扰太久。”
“这”
知她又摆出了那样不屑的眼神,他干脆霸道的打断她的话,“朕知你又要说至于不至于,可是宫闱复杂,朕只怕有个万一以致大恨。还有,”他微微蹙眉,“回宫也休了几日,明儿个要在定乾殿举行宴会,一是你回来,而是陌弟回宫,此两件事情,若不找个机会公布不足以体现皇家体统。”
“嗯。”
“明儿个朕来接你。”他突然轻笑出声,眸中的戏谑与她的茫然擦撞成很暧昧的火花闪烁,气息幽如淡烟,“你不是很想知道朕有没有在后宫留下孩子吗?明天嫔妃皆去,朕等着你检查好了。”
第一二八章 暗潮
尽管她入宫已久,但是出席宴会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玉梨为了体现她的身份尊贵,特地又换上景杞以前为她做好的朝服,好歹现在肚子不大,而且还清瘦了些,穿起来端庄之时更添几分婀娜。只化了很淡很淡的淡妆,她便慢行至去上元殿的路上。原本景杞说要来接她,可是临时被臣子扯去议事,让她坐着轿子亲来。玉鸾殿距离上元殿原本就很近,实在是犯不着小题大做的动用轿子,她便小小的逆旨了一回,仍采用步行的方式。
走在路上突然想起月容,那个临时被她托付大事的女子,总是一副神秘兮兮的胸有成竹模样。眼神中虽然不乏年龄带来的幼稚,但是却总是透着几分与之不符的世故圆滑,还记得她曾经对自己大为分析王芸楚的威胁与害处,闪着一双慧黠的眸瞳劝她与之同心对敌,言下之意仿佛对王家的人恨之入骨,唯怕她心软放弃复仇。可是她终是选择了一条置王家全族最绝的死路,不知道这个月容现在对她,怀了什么态度。
她要的王家已殁,自己也算与之携手,可是她事先先逼迫自己允诺的那个条件会是什么呢?
想着想着,不觉已经走到回廊,身旁的玉梨怕她摔倒微微喊了声“小心”,她这才收回注意力,一心踏上石阶。可是只转过回廊,便被耳边突然蹦出的“啊”的一声吓了一跳。首发繁锦猛地一怔,身子差些跌至后面,就被景陌心疾手快的胳膊猛地揽住,一脸嬉笑,“嫂子,你怎么这么不惊吓啊?”
繁锦惊魂未定,稳了一会心神才嗔骂道,“你真是的。自己装神弄鬼的吓唬我,反倒怨我胆子小。”
“嫂子要去哪儿呀。”他摸摸头,呈现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
“去上元殿。”繁锦看他一眼,这才发现他竟换上了亲王所穿的朝服,与平日见惯的便服相比。此时地景陌竟有了一种难以言明的英挺气质,眉目清秀却不失俊朗,比起景杞的过于威严。他的眸瞳中似乎总有一种若水的迷蒙闪动。看繁锦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景陌有些发毛,仔细瞅了瞅自己。“有什么不对?”
“很对很对。”繁锦笑的毫无顾忌,“对极了。”
“晚上的宴会你也会在吧。”繁锦侧头看他,“你皇兄说,主要是介绍你地。”
“可不是?”他地眉宇微拧,丝毫不现在外面的志得意满和云淡风轻,反而是一面愁容,“我不喜欢那种场合,群臣嫔妃我连皇兄的嫔妃都没认全。今儿个又让我去见,这不明摆着是让我出笑话嘛。”
“不认识才要见嘛。”在外面如鱼得水地陌王竟被一场宴会愁成如此,繁锦忍不住轻叹,“有什么笑不笑话的,你若是不认识,我帮你好了。首发”
“您帮我?”
“嗯。”繁锦点头,“不过你以后别嫂子长嫂子短的。该叫什么叫什么。和以前一样,别生分就行了。”话说完又一皱眉。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你是不是,不想见宸王景略?”
景陌被她的话惊得一怔,墨瞳霎那间便失去了颜色,“你知道了?”
“大体知道一些。”繁锦觉得他这样黯然的表情突然致人心痛,便一笑掩之,“你放心,在宫外你保护我,在宫里我护着你,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首发=”
他被她这一席看似大义凛然,仗义十足的话逗得哭笑不得,想要辩驳,却见前方已经出现了景杞的身影。不等他应声,刚才还英气十足地女人便小女人态十足的迎上前去,一抹媚笑自唇间溢出,与眼前权倾天下男子的英俊挺拔溶成完满的图景。
“和陌弟一块儿来的?”景杞看着他,还未待他行礼便用手势打住,同样是一片笑意,“多时不见陌弟如此装扮,其实还是穿成这模样好看些。”
“皇兄谬赞。”景陌躬身谢礼。
“既然都到了一处,那就一起去吧。”景杞挥挥手,想找来御辇,却被繁锦抓住手拦了下去,“走着去吧,很近的路,犯不上大费周章。”
等到了定乾殿的时候,众臣和各位嫔妃早已到位。这是繁锦与景陌回宫后第一次面见群臣和妃子,自然博得大家视线地注意。按照她出宫前为自己使性子离宫做地后路谋划,果真群臣将她的出走视为王氏臣子谋逆祸举,如今她安然无恙地回来,还身怀龙胎,引得群臣有关“天降福瑞”的一大篇欺负推断,自然而然的,很多人都得知了她在尚洲与景陌的义举,盛赞皇后娘娘与陌王景陌爱民如子,视为万民表率,当做群臣楷模与学习对象。
一波又一波的话说的纵然繁锦平日冷睿至极的性子,也不觉有些脸红。一场借刀杀人的谋局不仅成全了自己的私欲,还被放大成如此功绩。她尽力作出矜持恭谨的仪态来面对大家的褒扬,一面想要摸起一旁的就被掩饰尴尬,刚触及酒樽,便被景杞拦下,微微移过去那碗清粥,“那是朕的。”
“太医说,忌酒,忌茶。”他说的理所当然,头也未低一下,依然是近乎微含笑意的面对群臣的恭贺誉扬。繁锦无奈,看了看妃嫔席座,却没发现月容所在,不由纳闷道,“月嫔呢?”
听到她问,景杞也是一派迷茫,但很快便是无所谓的语气,“不知道。首发”
很奇怪,繁锦暗暗看着粥碗精美的花纹寻思,以月容的脾性,这样的宴会不可能缺席。她不是当年的王芸楚,纵然不生景杞厌恶,但也不至于能恃宠而骄至如此,如此张狂的不出席宴会,这并不是一件容易遮掩下去的好事情。
她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侧前方有一道逼人的目光似是聚到了自己身上。繁锦倏然抬头,只见久未见面的宸王景略正端着酒樽,稳步行向就在她前方偏下位置坐着的景陌那里。想起景陌刚才在外面表现的愁容,繁锦突然站起身,对抬眸看她的景杞微微一笑,“好久没见宸王了,我去说说话。=首发=”
还没等他答应,她便端起她的酒樽,朝下走去。景略见她也下来,微微行礼请安。繁锦轻扬举杯微笑,“多时不见,宸王可好?”
景略唇角浮出一弯弧度,“皇嫂安然归来,我朝大幸。”
“这还是多亏了您才是。”她笑的更加粲然,声音微微降低,“繁锦感激不尽。”
两人又说了些寒暄之语,看景略看向景陌,繁锦急着为他说话,“陌王时常和我提起你,说你对他如何如何一派崇拜呢。”
景略一怔,看景陌又是无奈不得的看着她笑的模样,心里早已有了几分心数,“陌弟若真的崇拜,我这个做兄长的自是受宠若惊了。首发”
说笑之间,墨眸流转出几分淡然的戏谑之意,“陌弟回朝,还望不计前嫌,以后共为我朝谋福。”
说完便将酒樽一迎,欲与景陌举杯行礼。而景陌却木然不动,像是没看到似的只是定然将目光锁向于他,那双宛若新月的眸瞳微微眨动,熠熠生辉的同时,竟生出一种脱尘的意味,仿佛什么都已不计在心里。
景略一直抬着胳膊,因动作维持太久,胳膊或许已经有些僵硬,面上的笑容也随着周围人渐聚的目光而凝固起来,仿若春水忽遭冰凌,冷意袭来时亦透着难解的窒闷。繁锦没想到景陌会如此,眼见众臣越来越向这里看来只觉难过,刚要化解一下尴尬,却见眼前一直呈冰漠状的男子忽生笑意,砰的一声将酒樽碰至景略那里,“哥哥说的哪里话,从小哥哥便是对我极好的。弟弟走到哪里,都不曾忘记哥哥的情意。”
“陌儿回宫,还望哥哥继续扶持。”说完这话,他亦不等他回复,便昂首猛尽,将樽里的一仰而尽,动作潇洒利落,唇角沾染的些许酒渍在烛光的照耀下显现出剔透的晶莹,却灼透了很多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