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秘史-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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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寿阳。”帝从之,乃遣道成将兵三千东讨孔觊,刘勉将兵三千西讨殷琰。
然自两路分讨,京师兵力益弱,屡遣人纠合四方,莫有应者,日夕计议,苦无良策。一日,帝方坐朝,忽有一臣出班奏曰:“臣保举一人,可使伐叛除逆。”众视之,乃司法参军葛僧韶也。帝曰:“卿所举者何人?”僧韶曰:“臣舅衮州刺史殷孝祖,手下将勇兵强,为人忠义自矢,若征之入朝,定获其用。”帝曰:“孝祖若肯助顺固善,但恐征之未必至耳。”僧韶曰:“臣请奉命往,以大义责之,彼必俯首来归也。”帝大喜,遂遣之。
时薛索儿兵据津径,要截行旅,僧韶几为所获,间行得免。
既见孝祖,孝祖问以朝廷消息,近日情势若何。僧韶曰:“朝廷兵力非绌,积储亦足,特少担当任事之人。深知我舅智勇惧备,戎事素长,故欲委以全驱之任,特来相召。主上虚席以待,愿舅速往。”孝祖犹豫,无赴召意。僧韶又曰:“从来天下之势,强弱无常,顺逆有定,助顺必昌,附逆终败,一定之势也。
甥请为舅言之:景和凶狂,开辟未有。朝野危极,假命漏刻。
主上夷凶翦暴,更造天地,国乱朝危,宜立长君。而群迷相煽,构造无端,贪利幼弱,竟怀希望。假使天道助逆,群凶是申,则主幼事艰,权柄不一,兵难互起,岂有自容之地?舅少有立功之志,若能控济河义勇,还奉朝廷,非惟臣主静乱,乃可垂名竹帛。“孝祖奋然起曰:”子言良是,吾计决矣!“即日委妻子于瑕邱,率文武将吏三千人,随僧韶还建康。时朝廷惟保丹阳一郡,内外忧危,咸欲奔散。而孝祖之众忽至,并他楚壮士,甲仗鲜明,刀枪犀利,人情大安。帝赐宴殿前,殷勤慰接。
孝祖亦慷慨自许,誓以死报。乃进号抚军将军,假节,督前锋诸军事,进屯虎槛拒敌。
却说邓琬性本贪鄙,既执大权,父子卖官鬻爵,酣歌博弈,日夜不休。宾客到门,历旬不得一见。群小横行,士民忿怒。
而自以四方回应,事必克济,遣大将孙冲之领兵一万为前锋,进据赭游圻。冲之至赭圻,报琬曰:“舟楫已办,器械亦整,三军踊跃,人争效命,可以沿流挂帆,直取白下,愿速遣陶亮众军兼行相接。”琬信之,乃加陶亮右卫将军,统郢、荆、湘、梁、雍五州之兵,一时俱下建安。王闻之,急令殷孝祖、沈攸之进拒。哪知孝祖负其诚节,陵轹诸将,台军有父子兄弟在南者,悉欲推治。由是人情乖离,莫乐为用,亏得攸之内抚将士,外谐群帅,赖以得安。又孝祖每战,常以鼓盖自随,军中相谓曰:“殷统军可谓死将矣,今与贼交锋,而以羽仪自标显,若善射者十人共射之,欲不毙得乎?”于是众军水陆并发,进攻赭圻,陶亮引兵救之。孝祖突出奋击,手斩敌将数人。亮兵将退,忽有一支流矢飞来,正中其喉而死。军皆惊溃,彼之亦退。
建安闻孝祖死,复遣宁朔将军江方兴将五千人赴赭圻助攸之。攸之以为孝祖既死,敌有乘胜之心,明日若不进攻,则示之以弱。但方兴与己,名位相亚,必不肯为己下,军政不一,致败之由,乃自率诸军主来见方兴,曰:“今四方并反,国家所保,无复百里之地,唯有殷孝祖,为朝廷所委赖,锋镝裁交,舆尸而反,文武丧气,朝里危心,事之济否,唯在明旦一战,战若不捷,则大事去矣。诘朝之事,诸人或谓吾应统之,自卜懦薄,干略不如卿,今辄推卿为统,一任指麾,但当相与戮力耳。”方兴大悦。攸之既出,诸将并尤之。攸之曰:“吾本以济国活家,岂计此之高下?且我能下彼,彼必不能下我,共济艰难,岂可自相同?”诺将皆服。
却说孙冲之谓陶亮口:“孝祖枭将,一战便死,天下事定矣,不须复战,便当直取京都。”亮曰:“沈攸之一军尚全,须再破之,方可长驱而进,此时未可遽也。”于是按兵不动。
明日,方兴、攸之率诸军进战,孙冲之凭城拒守,陶亮督众奋勇相敌,自早战至日中,兵交未已,于是鼓鼙震处山河动,血肉飞时日月昏。未识两下胜败若何,且俟下回再讲。废帝廉耻扫地,更加酷虐无常,不得其终,宜矣。湘东代位,有蔡兴宗、沈攸之等辅之,地虽褊小,尚成局面,至各王各刺史纷纷而起,多见其不知量耳。
正文 第十三回 计身后忍除同气 育螟蛉暗绝宗祧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09…5…17 10:50:21 本章字数:6587
话说攸之、方兴二将进攻赭圻,战至日中,未分胜敚只见一支人马摇旗纳喊,飞奔而来,冲入敌军,势如破竹,敌军大败,纷纷退去。冲之惧,弃城走,遂拔赭圻。你道这支人马,从何而来?乃建安王在后,闻报前军厮杀,恐其不胜,便差亲将郭季之、杜幼文、垣恭祖统领精兵三万前来助战,果得其力,杀败敌兵,夺了赭圻城一座。邓琬知赭圻不守,乃请袁顗进兵。
顗闻报,悉起雍州之兵赶来,楼船千艘,铁骑成群,军容甚盛。
命刘胡率众三万,东屯鹊尾,自引大军,与官兵相持于浓湖。
今且按下慢讲。却说萧道成同了吴喜,东讨孔觊。觊闻台军将至,遣其将孙昙灌等军于晋陵九里,以扼官军,兵势甚壮。道成等所领寡弱,众虑不敌。其日天大寒,风雪甚猛,塘埭决坏,士无固心。
请将欲退保破冈,道成宣令敢言退者斩,众少定,乃筑垒息甲。
明日,乘天气寒冷,出其不意,奋勇进击,遂大破之。先是吴喜数奉使东吴,性宽厚,所至人并怀之。百姓闻吴河东来,皆望风降散,故台军所向克捷。既克义兴,复拔晋陵,守将皆弃城走。孔顗屯军吴兴,闻台军已近,大惧,坠床曰:“悬赏所购,唯我而已。今不遽走,将为人擒。”遂奔钱塘。大兵直至会稽,城中将士多奔亡,孔觊不能禁,乘夜率数骑逃奔脊山。
于是官军入城,执孔顗杀之。俄而脊山民缚孔觊以献,亦斩之。
余将孙昙瓘、顾深、王昙生、袁标悉诣官军降,道成皆宥不诛,诸郡悉平。捷闻,帝大喜,乃诏东征请将,悉以兵赴赭圻,军势大振。不一日,又得刘勉捷报,连胜殷琰数阵,夺得城池数处。谈婴城自守,不日可平。朝廷闻之益喜,乃合大军专伐寻阳。
却说诸军与袁顗,相拒于浓湖。时觊众犹盛,胡又宿将,勇健多权略,连战数阵,官军不能胜,将士忧之。龙骧将军张兴世谓建安王国:“贼据上流,兵强地胜,我虽持之有余,而制之不足。若以奇兵数千潜出其上,因险而壁,见利而动,使其首尾不能顾,中流既便,粮运自艰,此制贼之一奇也。吾观上流形势,钱溪江岸最狭,去大军不远,下临涸洑,船下必来泊岸。又有横浦,可以藏船,千人守险,万夫不能过,冲要之地,莫过于此。”诸将并赞其策,乃选战士七千,轻舸二百,以配兴世。兴世率其众,溯流西上,寻复退归,如是者累日。
刘胡闻之,笑曰:“我尚不敢越彼下取扬州,张兴世何物人,而欲轻据我上?”不为之备。一夕四更,值便风,兴世举帆直前,渡湖白,过鹊尾。胡大惊,乃遣其将胡灵秀将兵东岸,翼之而进。及夜,兴世宿景洪浦,灵秀亦留。兴世潜遣其将黄道标率七十舸,径趣钱溪,立营寨。天明,引兵据之,灵秀不能制。刘胡闻兴世据钱溪,自将水步兵来攻。将士欲迎击之,兴世禁之曰:“贼来尚远,气盛而矢骤,骤既易尽,盛亦易衰,不如待之。”令将士筑城如故。俄而胡来转近,船人洄洑,兴世乃命寿寂之、任农夫,率壮士数百击之。众军相继并进,斩首数百,胡败走,收兵而下。
时攸之未知钱溪消息,恐袁顗并力攻之,城不得立,乃命吴喜、萧道成进攻浓湖,以分其势。是日,刘胡果率步卒二万、铁马一千,欲更攻兴世,未至钱溪数十里,袁顗以浓湖之急,遽追之还,溪城由此得立。胡既退归,遣人传唱钱溪已平,兴世被杀,众闻之惧。沈攸之曰:“是必不然。若钱溪实败,万人中岂无一人逃亡得还者?必是彼战失利,唱空声以惑众耳。”勒军中不得妄动。未几,钱溪捷报果至,众心乃安。兴世既据钱溪,梗其运粮之路,浓湖军乏食,顗令刘胡急攻钱溪,胡谓左右曰:“吾少习战,未娴水斗,若步战,恒在数万人中。
水战在一舸之上,舸舸各进,不复相关,正在三十人中。此非万全之计,吾不为也。“乃托疟疾,住鹊头不进。谓顗曰:”兴世营寨已立,其城不可粹攻。昨日小战,未足为损,现有大雷诸军共遏其上。大军在此鹊头,诸将又断其下流,兴世已坠围中,不足复虑。“顗怒曰:”今粮草鲠塞,当如之何?“胡曰:”彼尚得溯流越我而上,此运何以不得沿流越彼而下耶?“顗不得已,乃遣司马沈仲王将千人步趣南陵以迎粮。仲玉至南陵,载米三十万斛,钱布数十舫,竖榜为城,欲乘流突过。行至贵口,兴世进击破之,悉掳其资实以归。仲玉单骑走还,顗大惧,谓胡曰:”贼入人肝脾里,何由得活?奈何按兵坐待!“盖顗本无将略,性又恇怯,在军中未尝戎服,不及战阵,惟赋诗谈义,不复抚接诸将。既与胡论事,酬对亦简,由是大失物情,胡心亦离。至是胡阴谋遁去,逛顗道:”今率步骑二万,上取钱溪,兼下大雷余运,誓不与兴世两立。“顗喜,悉以坚甲利兵配之。哪知胡以兵往,舍钱溪不攻,径趣梅根,烧大雷诸城而走。至夜,顗方知之,大怒,骂曰:”今年为小子所误!“呼取常所乘善马飞燕,谓其众曰:”吾当自出追之。“因亦走。三军无主,一时皆溃。建安王勒兵其营,纳降者十万,命攸之等追顗。
却说袁顗走至鹊头,与成戍主薛伯珍谋向寻阳,夜止山间,杀马以劳将士。顾谓伯珍曰:“我非不能死,且欲一至寻阳,谢罪主上,然后自刎。”因慷慨叱左右索节,无复应者。及旦,伯珍请屏人言事,遂斩顗首,诣台将俞湛之降。湛之斩伯珍,送首以为己功。
再表刘胡至寻阳,诈晋安王云:“袁的顗、子勋已降,军皆散,惟己所领独全,宜速处分,为一战之资,当停军湓城,誓死不贰。”邓琬信以为实,厚给军粮,令往湓城拒守。而胡至湓城,即拥兵远遁。邓琬闻胡又去,忧惶无计,不知所出。
张悦欲诛之以为己功,乃诈称有疾,呼琬计事。令左右伏兵帐后,诫之曰:“若问索酒,便出杀之。”琬既至,悦曰:“卿首唱此谋,今事已急,计将安出?”琬曰:“正当斩晋安王,封府库以谢罪耳。”悦曰:“今日宁可卖殿下求活耶?”因呼酒,伏发,遂斩之。连夜乘轻舸,赍琬首,诣建安王休仁降。
于是寻阳城中大乱,共执晋安王子助,因之以待命。沈攸之军至,乃斩之,传首建康,时年十一。
庚子,建安工休仁至寻阳,遣吴喜、萧道成向荆州,张兴世、沈怀明向郢州,刘亮、张敬儿向雍州,孙超之向湘州,沉思仁、任农夫向豫章,平定余寇。刘胡逃至石城,捕得斩之。
其在外诸王,诏并赐死。至是诸郡皆平,单有殷琰据寿阳、合肥未下。刘勉息之,召诸将会议,偏将王广之曰:“得将军所乘马,立平合肥。”皇甫肃曰:“广之敢夺节下马,可斩也。”勉笑曰:“观其意必能立功。”即推鞍下马与之。广之往攻合肥,三日而克,勉嘉其功,擢为军主。广之谓肃曰:“将军若从卿言,何以平贼?卿不认才,乃至于此。”
是时,帝以寿阳未平,使中书为诏,谕殷琰降。蔡兴宗曰:“天下既定,是琰思过之日,陛下宜赐手诏数行,以相慰引。
今直中书为诏,彼必疑为非真,非所以安其心也。“帝不听。
及琰得诏,果疑刘勉诈为之,不敢降,求附于魏。其主簿夏侯祥谏曰:“今日之举,本效忠节,若社稷有奉,便当归身朝廷,何可北面左衽?且魏军近在淮次,官军未测吾之去就,若遣使归款,必厚相抚纳,岂止免罪而已。”琰乃使详出见勉,勉以帝命慰之。琰乃率将佐出降,勉悉加慰抚,不戮一人。入城,约勒将土,百姓秋毫无犯,寿阳人大悦。时魏兵将救寿阳,闻琰已降,乃去。琰至朝,仍还旧职。mpanel(1);
却说泰始二年,帝以南方既平,欲示威淮北,乃命镇东将军张永、中令军沈攸之将甲士十五万迎薛安都入朝。蔡兴宗谏曰:“安都归顺,此诚非虚,正须单使尺书,召之入朝。今以重兵迎之,势必疑惧,或能招引北虏,为患方深。若以叛国罪重,不可不诛,则向之所宥,亦已多矣。况安都外据大镇,密迩边陲,地险兵强,攻困难克。揆之国计,尤宜驯养,如其外叛,将为朝廷旰食之忧。”上不从,谓萧道成曰:“吾今因此北讨,卿意以为何如?”对曰:“安都狡猾有余,今以兵逼之,恐非国家之利。”帝曰:“诸军猛锐,何往不克?卿勿多言。”安都闻大兵北上,大惧,遣使乞降于魏,求以兵援。魏乃命大将军尉元率兵三万出东道救之。官军至彭城,魏兵与安都夹击之。尉元邀其前,安都乘其后,大破永等于吕梁之东,死者以万数,枕尸六十余里。委弃军资器械,不可胜计。永足指尽坠,与攸之仅以身免。帝闻之,召兴宗于前,以败书示之曰:“我愧卿甚。”由是尽失淮北四州,及豫州、淮西之地。
先是帝初即位,宽和有令誉,义嘉之党,多蒙宽有,随才引用,有如旧臣,人情安之。其后淮泗用兵,府藏空竭,内外百官并断俸禄。而帝奢侈无度,每造器用,必为正御、副御、次副各三十枚。嬖幸用事,货贿公行。性复猜忍,多忌讳,言语文书,有祸败凶丧,及疑似之言应回避者数百千品,犯则必加罪戮。改“騧”字为“(马瓜)”,以其似“祸”字故也。
左右忤意,往往有刳斫者。时南衮州刺史萧道成,在军中久,民间或言道成有异相,当为天子。帝疑之,征为黄门侍郎。道成惧诛,不欲内迁,而无计可留。参军荀伯玉献计曰:“可使游骑数十入魏境,抄掠其居民,魏必出兵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