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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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那就交给我带去见将军好了。”衡长顺一撇嘴道。
“不敢有劳衡校,这种小事还是我自己来吧。”浅水清竟是寸步不让。笑话,要是让衡长顺带无双去见洪天启,到时候他浅水清只怕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无双只怕更是小命难保。
衡长顺脸上红光一现,怒气勃发:“事大事小,哪容你说了算的?让开!”他说着,虎爪前伸,竟是一爪就向浅水清推去。
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隐含风雷却是挟势万钧。
浅水清鞠躬一敬,双手合着刀鞘正正迎了上去,那一掌击在刀鞘,轰出一片凛然之威,浅水清借势后退,竟不能伤他分毫。衡长顺目中精光闪过,缓缓说了一句:“好小子,功夫又见长进啊?”
或者是军人的天性使然。无论是衡长顺,还是浅水清,谁也没打算将彼此间的矛盾压至无人知晓的地步。相比阴谋手段,衡长顺更愿意用手中利刃劈开浅水清的身体,而浅水清则要借助大家的眼睛,帮自己打下一片良好的群众基础,让大家看清楚他的所做所为以备来日。
衡长顺掌风霍霍,携带着风雷之威,凶狠无比地一掌又一掌接连向浅水清击去,看上去是在招呼他把那个新收的小兵无双交给他,暗地却里狠劲迭发,劲浪层层,杀机迷卷。他的掌势雄浑刚烈,每一掌击出都带着凛冽风雷,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来两个人在拼命,这两个人却依然谈笑风声,仿佛所有的军士都是瞎子,看不出他们在打架一般。
一边出手,衡长顺还一边长笑道:“还不下跪认错,我念你曾护粮有功,或许可以饶你一次。”
浅水清脚步连闪,抱刀或格挡或退避,同时也哈哈笑道:“下跪认错不难,只是要大人不计前嫌只怕就有些难了。他人吃米,还会念我护粮有功,衡大人只怕想的却是恰恰相反吧?既然求饶无用,这下跪一事,还是免了吧。”
浅水清虽然生性高傲,却也不是不懂委屈求全的人。只是他既知道委屈求全对衡长顺来说没用,那这委屈就不受也罢。衡长顺派他出任务,用意不过是挑他毛病。只要有了错,就可以借机收拾他。如今他没有犯错,衡长顺都要给他挑毛病,浅水清更不会轻易低头了。浅水清熟悉军规,怎么说也不能让他借了军规来整治自己。
他衡长顺,还没有解释军规的权利。
此刻衡长顺又是接连三掌凶猛劈来,浅水清挡得吃力,微一咬牙,刀鞘在手中划出一片灿烂光晕,仿佛天际间掀起了一片雪浪重重,竟然反手向着衡长顺劈了过去。这一招,竟是威力无比,衡长顺脸色一变,硬是用铁掌挡了这一鞘,失声叫了出来:“血影千重浪?戚天佑把他的看家本事都教给你了?”
浅水清收鞘凝立,鞠躬回答:“还请衡校多多指点。”
这功夫他新学乍用,一时间还发挥不出它的全部威力,即便如此,也还是将衡长顺劈退,心中对戚天佑的感激到是又多了几分。
那个时候,衡长顺脸色一片鲜红,他是怒极了。
“好,既然这样,我就好好指点指点你吧。”说着,他把手放在了腰边的战刀上。
下一刻;衡长顺已经撕破了所有脸面;长刀出鞘;挥舞出一片天地间至烈的杀气;遥指向浅水清。
“杀!”,衡长顺大吼,长刀漫卷残云般破开风浪,直扑向浅水清。他竟然已经打算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将浅水清一刀两断,了却一切是非恩怨。他生性暴烈,终是不惯玩阴谋耍手段的。
人群中乍起一线电芒,迅雷般奔至,挟着风雪千重卷开那威力绝猛的一刀。衡长顺微微一滞,却听见冰雪般的刀光之后,是那一声郎然长笑:
“衡大人武功盖世,豪勇无双,浅水清一个小小新兵,怎么能是您的对手呢?大人,我看这事还是交给属下来处理吧,您说可好?”
出刀的,正是戚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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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长顺死死地盯住戚天佑,口中带出一片阴寒:“你也想和我作对吗?”
戚天佑笑着摇头:“属下怎敢。大人的开碑手威力绝伦,风雷刀更是天下无双。和大人过手,我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太长了。不过大家同在军中效命,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呢?何必非要动刀动枪的,让下属们看了笑话不是。”
衡长顺嘿嘿冷笑:“浅水清目无法纪,以下犯上。这样的人若不教训,以后我在军中如何立足?军无令不行,将无威不立。浅水清纵横跋扈,仗的不过是护粮之战。护粮之战,是千骑卫和血风旗共同奋战之功,他浅水清才杀了几个敌人,竟然也敢贪天功为己有,甚至还骄横若此。今天我若收拾不了他,以后还有人会听我的话吗?戚天佑,你再不让开,难道也想以下犯上吗?”人嘴两张皮,他轻轻一句话,就把浅水清立的功都给揭了过去。他衡长顺是因着护粮一战升的官,这贪天之功的,也不知是浅水清还是他自己。众军卒心中好笑,却是敢怒不敢言。
戚天佑抱拳而立,站在浅水清的身前。身后是浅水清轻声道:“戚大哥,这事你没必要出来掺合,还是退回去吧。”
戚天佑闷哼一声:“你小子给我闭嘴。别看你现在成了哨官,在我眼里,你还是个新兵蛋子,狗屁不懂。别以为懂点军规他就奈何不了你,就凭你刚才敢跟他递刀,他就能用以下犯上的罪名能宰了你!”
“我用的是刀鞘。”浅水清嘿嘿一笑。
戚天佑回身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他冷眼扫了一下那个叫无双的少年,刚才两个人为了他打生打死,这少年竟然连眼角都不动一下,定力竟是出奇得好。听说他的箭术高超,不但奇准无比,而且劲力雄浑,刚劲猛烈,看来也是个人才,难怪浅水清想尽办法也要收他过来。
此刻他没时间考虑这些问题,转身对着衡长顺又笑道:“衡校说得有理。不过我是浅哥儿的直属上司,既然是要惩戒他,还是交由下官亲手惩戒的比较好。事有专责,就不劳衡校费心了吧。”
“哼,浅水清顶撞的是我,又不是你。要教训他,也该由我亲自来教训才对,怎么就轮到你来处理了呢?”衡长顺知道戚天佑的血影千重浪厉害,真论功夫,自己未必是他对手。军中常传戚天佑刀法凶猛刚烈,每一刀劈出都似斩尽天下般,气势苍茫。浅水清新学乍练,就能一刀把自己逼退,放在戚天佑的手上,只怕更加厉害。他眼见戚天佑出面力保浅水清和无双,知道自己今天只怕是没什么机会了,想要作罢,却又有些不甘,所以只能这样说,只看戚天佑怎么答复自己。
令他大出意外的是,戚天佑竟然高声回答道:“浅水清顶撞上官,冲撞将威,无论其情如何,已属犯错。戚天佑无能,带不好自己的兵,有纵兵之嫌。为救部下,竟对上官拔刀相向,更属大不敬的罪。衡大人战前受辱,折损的威信应当挽回。衡大人说得对,军无令不行,将无威不立,因此,戚天佑恳请大人责罚于我,戚天佑愿领一切罪过!”
说着,戚天佑竟然单膝跪了下去,任凭衡长顺处置了。
“戚大哥!”浅水清大急。
“闭嘴!”戚天佑怒哼道:“你是我的属下,你犯了错,就是我犯了错,没什么好说的。别忘了,你也在为你的兄弟出头呢!这正是咱们共同在做的事!”他一挥手,把浅水清推到了身后去。浅水清愕然,看向身旁的无双,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也开始学会了保护自己的兄弟。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至少自己对戚天佑是感激的,而少年无双却没有这份自觉。
然后,戚天佑对着衡长顺叫道:“请衡大人责罚!”
衡长顺目露凶光:“好,戚天佑,我敬你是条汉子,今天就饶他一次,许你代罪受过。来人!”
长刀一指戚天佑,衡长顺大叫道:“以下犯上者,施四十军棍。身为军官,纵下有过,罪加一等。给我打他八十军棍。明日进攻沙河屯,戚天佑辖其旅部做为头一阵冲锋。有敢抗命者,斩!”
全卫愕然。
第三十章 生辰死祭
洪天启赶到的时候,军棍已经施完。
看着心腹爱将被打的皮开肉绽,只能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呻吟的时候,洪天启一时之间有些楞然。
他沉声问:“怎么回事?”
有士兵立刻上前把事情的经由说了一遍。
洪天启越发面色阴沉若水。
衡长顺是南无伤指名来做的卫校,他和血风旗李规将军又有些关系,洪天启心中恼怒,竟然对此事半点处理办法都没有。军中虽说一切皆视战功,但亦不能不懂为官之道。就算是再粗鲁的汉子,也知道涉嫌上官的任调,背后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衡长顺虽然跋扈了些,但毕竟还占了些理。虽说是歪理,但官场之上,无理都能说成有理,何况小小歪理?要坐稳位置,最终还是需要看清时局的。
所以他只能长叹一声说:“让他好好养伤吧。明日一战,他就不用去了,由方虎代他领兵吧。”
“大人,衡校刚才说要戚少亲自领军,您现在这样安排,只怕衡校又要出来闹事了。”一个小兵连忙说。
洪天启大怒:“他是营主还是我是营主?虎豹营什么时候成了他衡长顺的了?凡事竟然都由他来做主?”
那小兵吓得颤颤惊惊再不敢言。
戚天佑却躺在床上嘿嘿一笑:“洪营,怎么了?这点小事也值得您大动肝火吗?咱们当兵的,什么苦没吃过,什么伤没受过?这点小事就不能出兵打仗了吗?放心吧,我躺在这床上休息一天,明天起来,还是一条好汉。咱照样在沙场上杀几个敌人给你看。”
洪天启兜手给了戚天佑一下:“混蛋!就你这样还想上阵打仗?屁股都被打烂了,你还怎么骑马?哼,衡长顺。。。这个混蛋,一介莽夫,心胸狭碍,难成大气。阵前折将,本属大忌,我真想一刀宰了他!”
一连用了好几个词来形容衡长顺,可见他是真得怒了。
只是戚天佑却偏偏笑道:“洪营不必生气。衡长顺其实也没有错。他新来乍到,正是立威之时。上任第一天,就有下官不听其令,也难怪他生气。若是这次您再驳了他的命令,只怕他以后御下更难。身为将官,最怕的就是令出多门,有令难遵。所以,这改令之事,还是万万不可的。明日之战,我第三卫负责攻打沙河屯。沙河屯有至少500敌军把守,并不是那么好拿下的,正需要靠衡长顺这样的猛将带头杀敌。他要是心有怨嫌导致作战不力,只怕对您也是个不小的罪过。所以洪大人还是让我出战吧。”
“你!”洪天启被他气得没话说。他这个游击将军也是一路奋勇拼杀出来的,当得不易,当然也知道作战前最忌讳将官威信受损。戚天佑说得有理,为大局想,他只能接受。一甩袖,他叫道:“既然你自愿送死,那就随你去好了!”
然后就那样气冲冲地走出帐外。
一个小兵不识相地走过来问洪天启:“将军,衡长顺目中无人,擅打下官,是否应当予以责罚?”
洪天启愤怒大吼:“我责罚你妈!”一拳将那小兵打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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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内,浅水清悉心地给戚天佑上药。
药敷在身上,凉飕飕的,到有几分镇痛的效果。
戚天佑感觉有些怪异,忍不住问:“你用的什么药,好象很神奇啊?”
浅水清凑在他的耳边轻声回答:“普通的伤药,不过我掺了生肌散。”
生肌散?
戚天佑大吃一惊。
他看着浅水清的眼睛,只见浅水清也毫不示弱地回看他。清澈的眼眸中,隐藏着的,竟是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你。。。其他人全部出去!”戚天佑高喊。
所有心疼戚天佑伤势的士兵,将官,包括方虎,甚至连沐血都一起被他哄了出去。
眼看帐中已经没了别人,戚天佑不顾伤痛问:“你怎么会有生肌散的?”
“自己做的。”浅水清淡然回答:“不敢全用,怕被人看出来,只能少做点掺着用。”
戚天佑惊得更厉害了:“什么?你竟然会云家的秘方?。。。那云霓小姐她。。。。。。”
“她是我辈子见过的最好的女人,也是我最爱的女人。”浅水清看着戚天佑伧然回答。
心中的秘密,终于能有一个人值得自己说出来,浅水清只觉得这些天的难过痛苦都随着这一句话而飞扬飘散,他的心头轻松了许多。
“你。。。”戚天佑只觉得一阵冰寒彻骨。
呆卧良久,他才长叹了一声:“当初你和她从草原上回来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果然。。。还是发生了么?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一个是血气方刚,一个是情窦初开。。。。不足为奇啊,不足为奇。云霓小姐到也真是好深沉的心智,好聪明的手腕。当日我还真被她要求杀你一事给吓坏了呢,没想到,竟是个幌子。。。。。。你小子竟然把这事也告诉我,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浅水清苦涩道:“戚少,在这个世界上,我原本一个亲人也没有。但是现在,我已经有了两个。一个视我为知己,待我如兄弟,亦兄亦师亦父亦母,他愿意代我受过,我也自当粉身以抱。还一个,她在为我而生,视我为骄傲,以我为依靠,为我背尽骂名,痴心守侯,无怨无悔,我也情愿为她背负理想,奋战一生。。。。。。你我兄弟之情,今日之后,天下皆知,我和她的事,却是除你之外,再也无人知道了。做人有太多的秘密不是好事,有些秘密,我不能说,因为说了只会被人当成疯子傻子,有些秘密,我却是非说不可,只为一吐苦水,放纵心中的酸甜苦辣,偏偏又涉及他人生死,不可随意去说。所以。。。戚少,你听了我的秘密,就得为我守护秘密,我其实。。。是把压力交给你!做兄弟的我,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反而尽是拖累你,心中有愧。。。。。。”
戚天佑无奈苦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还真是个好兄弟呢。其实,我帮你,很多时候,